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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各说各话
(27)芭比 今天遇见一个女孩,她叫李汨,眼泪的泪字去一横。她说这名字是她父亲取的,“汨”是眼中不会出现泪水,一生快乐的意思。真是个奇怪的解释。少年李汨的笑容让我莫名的心慌,理智上这种感觉对我来说很不好,一个古怪解释的名字。一个漂亮淘气的姑娘。一个疼痛的巴掌还有一个……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被放大的笑颜。 --------------------------------------------------------------1994年9日16日 (28)李汨 我叫李汨,以我现在称得上是大龄女青年。 从小,我妈就愿把我往人群里扎堆儿,为什么呀?据说是让她倍儿有面,那群三姑六婶七大姑八大姨就以我为中央,嘴里说着夸奖的官方语言。 极大的满足了我妈的虚荣心,她觉着是她把我生得好,基因决定一切。我现在看到亲戚同事家的小朋友时,嘴里也能扯出一堆官方语言。 朋友都说我给人一种人格分裂的感觉,她们说简单点解释我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表里不一,这话我横竖掂量都不是褒奖的意思。 米娜说“你的内在与外在存在着极大的两级分化,看着挺纯挺靓一姑娘,做出来的事我都没法儿说。” 苏依亭说这句话的潜台词也可解释成为“人面兽心”,我自动把她两的挑衅阻隔在我的听觉范围之外。 我家庭幸福父母恩爱、朋友忠诚、工作不错,生活遐溢。 一定是我这辈子过得太顺畅,石楠原本是条康庄大道任我畅通无阻的前行,哪能想突然出现钝棱锐角的石子让我跌得头破血流异常惨烈,除了疼还是疼。 我与芭比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作孽缘,初中、高中、大学、甚至工作后一直没有成功脱离对方的视线。 当芭比告诉我新生报到时被捉弄的男生与他同一班级时,诧异之外我只能在一次赞叹这个世界如此之小。 我们的二人行,在石楠各种各样的理由和邀请中变成最牢固的三角形,我们之间有着偶然却又必然的关联。 我的爱情与多数人的一样普通与平凡,可所有的爱情都是唯一的。 两个青春而精力充沛刚刚懂得情爱为何物的轻狂少年。在脱离高三的苦海父母管辖的我们冲出牢笼获得了向往已久的自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青春,谁能说年少时的我们不是勇敢而无谓的。 石楠每天早上等在楼下陪我吃早餐。陪我度过无聊的晚自习,生病时会买药给我,生理期时会为我准备好巧克力与热水袋,陪我逛街、请我看喜爱的电影、时不时的买小礼物哄我开心、难过时陪我。 纵容我偶尔的任性和坏脾气,为我唱歌。为我伤心劳神。而我在他面前展现所有的柔软,第一次努力学习织围巾希望在圣诞夜送给他,第一次学会煮饭做菜,第一次给男孩洗衬衫,第一次亲吻。第一次做爱。所有美好的事物我都愿与他分享,我们相爱,我很爱他并相信他如我一样。 深夜我与芭比坐在宿舍楼顶天台,芭比问我是否与石楠在一起时,我承认了,带着少女的羞涩与腼腆。 在我喋喋不休兴奋难抑对她说着我的爱情轮廓时,芭比刻薄的打断我的话说我与那火鸡终于同流合污了。可石楠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个傻帽儿,我问芭比在你眼里有谁不是傻帽儿。 我不解为什么每次芭比对试图于我接近的男孩都显得抗拒,我理解为她对朋友的独占欲,怕我恋爱后对她的疏远与忽视。当我试图把这些解释给芭比听,说她不会失去我,反而会多出一个朋友关心她。 芭比不耐烦的转过身子,而我生平第一次见到芭比抽烟,她生疏的点燃,我已经忘记它的牌子,她被烟呛的很厉害,不停的咳嗽着被激出眼泪。 我说芭比我不能因为你的否认而丢到我的爱情,我希望你能理解,还是我把这些理解为嫉妒?嫉妒我与石楠的感情。 芭比不停的用手掌擦着泪水,狠狠的吸食香烟扔掉它,说你他妈去为你的爱情沾沾自喜去吧,我嫉妒个屁,甭儿在我这表现发情的样儿。 她这种举动激怒了我,我对着芭比大喊,你他妈简直有病,听见没?芭比你他妈有病。已走到安全门的芭比停下脚步沉默片刻压着嗓子说,我是有病。 看她勾着身子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觉得难过。我们第一次史无前例的如此剑拔弩张的争吵。 发现第三者出现的那天,我上前抱住很晚才回来的石楠,他很自然的回应着并问我怎么了。 我说只是想他了,石楠笑我傻气。 他身上的味道很清新,有沐浴乳的味道,可家里没有属于这个牌子的气味。 “你今儿都干嘛去了?手机也不通”我笑着问石楠。 把我拉出他的怀抱换上拖鞋,“今儿上王大川家打牌去了,还输了好几百。你给我打手机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看说,手机没电了,怪不得没接到。 他说话的口气就快让我信以为真,可这些全部只是假象。 趁他冲澡的空挡,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每个人说谎的目的无非就是掩饰本质,石楠的谎言只能更加证实我今天的所见所闻,我并不想此刻捅破这层保护纸,也许我还想在证明些什么。 本对石楠放任的姿态,从那以后便暗地观察起来。 发现他总是频繁的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晚归,接听手机时有些遮遮掩掩欲盖弥彰,衣服上有散发着陌生的味道,这些都来自另一个女人。 我变得神经质,女人的多疑敏感可以使她成为侦探福尔摩斯。 让我终于崩溃的是,一天我在与石楠做爱时,我摸到他的后颈上有些异样,深夜等他睡熟时拧开床前的台灯,靠近肩膀的左侧,一块青紫色有些肿胀的痕迹,这形状明显得在告诉我它的来历————吻痕。 我看着石楠的面容,脑袋里拼命的幻想着他们亲热时的画面,我的胃在翻腾燃烧。 我跑进卫生间手扶着马桶拼命呕吐,晚饭已被吐光,可我依然止不住作呕的感觉,胃里不断有粘液冒出连带着脸上的泪水,看着污碎的马桶,觉着真肮脏、、、真肮脏、、、 (29) 一夜未睡使我脸色憔悴,眼睛浮肿,往脸上打上一层粉底还算好些。 对正准备上班的石楠说,“你今晚早点回来,我有事说。” 石楠拿起车钥匙问我什么事现在不能说?我收拾碗筷也不回答。他看我这幅样子,说晚上会早点回来。 看着石楠消失在视线外,我有种虚脱的感觉,我必须使自己变得忙碌,我洗床单被罩擦一切能擦的东西。久未打理的地板被我打上蜡。 下午去市场买了一堆青菜鱼肉,把做完的菜摆到餐桌上,都是石楠平时喜欢吃的。我给自己化上一个精致的妆容,头发挽成鬓,脱下T恤短裤,翻箱倒柜的找出那件石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一件纯白的棉布裙子换上,我不想以狼狈的姿态与石楠摊牌,我必须让自己看上去从容不迫,也许是我的自尊心作祟。 我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直盯着墙壁上钟表移动的秒针,六点四十五分,门铃响起。 我起身开门,石楠见我这幅打扮,笑容满面的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说去换衣服吃饭,饭桌前我不停的给他夹菜,问他好吃吗?他说比饭店的厨子做的还地道。 “在好吃的菜也有一天会吃腻的 ”我往嘴里夹了一口米饭玩笑似的说着。 石楠拿碗的手一顿,不以为意的说哪能哪能。不会的,你怎么不吃?投毒了? 我说饱了,你多吃点,这顿饭可是特意为你做的。 石楠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不语的吃着碗里的饭。当石楠放下碗筷,我说吃饱了吗? “恩、饱了”他回我。 “你不想对我什么吗?”我看着他 “不是你有事对我说?”石楠不解 “说吧。说点什么都成……”我微笑 “这顿饭真好吃。”石楠也笑 “真不想说点别的?”我声音颤抖 “……”石楠皱眉 “那你就听我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别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那说些你能听懂的,我什么都知道了,你在外边有人了”我鼻子发酸,石楠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你胡说些什么?”石楠的眼神又恢复坚定,手指不停敲打桌面。 “我看见你们在一起了,米娜也看见了,你一直对我说谎,你那天根本就没去王大川家打牌,现在穿的这件衬衣就是那女人给买给你的。”我指着石楠身上的衣服 “我、、、”石楠想说些什么,被我打断。 “这些还不够吗?那你现在可以脱掉衣服,去看看你脖子后面都有些什么,你手机里总是出现同一个陌生号码,别说是陌生人,陌生人是不会如此频繁的联系,如果是朋友,为什么不存在电话薄里。”我的眼泪终于崩盘,我感觉到无比的屈辱与委屈。 石楠像被电触到一样起身跑进卫生间,出来时脸色惨白,手足无措。他一定看见那个女人留在他身上的痕迹。 “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对吗?我已经说完了。”我起身站起,椅子发出难听的吱嗡声,身上的裙子早已泛黄,它原本不是这个颜色,就像我与石楠最初也不是隔着谎言的。 一定是时间让它失去原本的色彩。 我伸手打掉石楠的拥抱,这些越过另一种味道的温暖,已经变得廉价。我怨恨他对我的背叛,我在彷徨中害怕失去,这一剑见血封喉,我已然奄奄一息。 芭比生气的说李汨你是十足的傻瓜,芭比说李汨你不能放手,芭比最终悲伤的说李汨爱情是会变的。 我不明白她的得反复无常。我只明白,我不能失去石楠,我爱他,如此简单。还有那些我曾失去的,我们的孩子,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听到剪刀或是金属刀叉碰撞金属盘子的声音,会全身起鸡皮疙瘩,面无人色。 这让我想起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冰冷的手术床。医生冷漠的眼神,还有那两个消失的生命。在石楠向我忏悔时,我决定原谅他,我把这些当作生活中的小插曲,这个意外并不会改变什么。 我不接听石楠的电话,是因为我的懦弱,我害怕听到一丝一毫的关于那个女人的讯息,怕自己歇斯底里。我知道我这种心态有些不可理喻,可我就是害怕。 小猫那天无意中接起电话时,我心里突然涌起不安,当我听到那女人的声音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接受,甚至带着一丝好奇,可我看见石楠维护那女人时,我再一次为此伤心,我安慰着自己,李汨。别在乎这些,会过去的。可我这次的心理建设显然是不成功的,所有人都显得那么慌乱,石楠走了,所有人都走了,芭比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神色,她给我一片安眠药让我服下,我的视线变得模糊。而后一片黑暗。 次日当石楠接我回去,并解释说,他会与那女孩分手。我心里有着万分复杂的心绪脑袋却有些木纳。我不想使事情变的复杂,这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早已经过了感情用事的年纪。 当石楠问我孩子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与他说时,我崩溃了。 我跳起来给指着他的脸大骂,“说了有什么用,那孩子依然留不住、留不住,我们那时候根本没条件。你敢向你家里人说吗?你能吗?何况你想要自由,你根本不想被束缚,别以这幅嘴脸看着我,我才是那个最委屈的人,那是从我身上掉下去的肉,是我……不是你,石楠。你他妈就是一不折不扣的混蛋。” 我恨不得把手指戳进石楠的脸内,被藏了这么多年的伤口与今时今日的委屈终于让我抑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我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力度太大,石楠的脸马上印出指印,而我手掌火辣辣的疼。视线模糊,可我依然穿过泪水看见石楠悲伤的眼睛,石楠的怀抱是熟悉的温暖,泪水划过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质问芭比,我甚至口不择言,可这几年我对芭比的疑惑也越来越多,最大的不解便是芭比从来没有爱人,这期间我发动石楠介绍身边不错的同事、朋友给她,可每次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还生气的叫我不要在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偶尔发现她看石楠的眼神很复杂。 我一直不愿多想,这种猜测并不美好。可我终于失言了,我伤害了芭比、我知道。 芭比对我的态度变得有些刻薄冷淡,这是我的责任,我只是不想在失去什么,我其实一直很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