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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
他们默默地走着,谁都不吭声。身旁——解放大街上,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两人此时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使他特别沮丧困惑的日子。
“在那里……”叶子终于开了口,“我见到她了。”
“谁?”他没反应过来。
“她——”她加重语气说。
“是啊!我知道……”车汉夫没好气地说,“还有她的市长哥哥,还有……”他不说了。
“你好像不高兴?”她问。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纳闷,你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他说。
“车老师,我……”
他打断她的话喊道:“别叫我老师!”
叶子吓了一跳。“那你,”她的眼里瞬间涌满了泪水说,“让我称呼你什么?”
“对不起……也许,这一切都是个错误。”他无力的喃喃自语。
“你什么意思?噢,你是不是怕跟我交往引来非议?”她咄咄逼人地问。他的神态令她寒心。
“你说什么?”他站住不安地望着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是在往我的伤口上洒盐,他想。可她又怎能理解这一切的一切呢?
他们在一阵难熬的沉默中拐下解放大街,朝师范学院围墙外的一片树林走去,在一棵老槐树下他们停住了。墙内宿舍的灯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撒在他们的身上,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他们互相注视着,谁都不愿意先开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这种等待也许会持续一个世纪。事实上,他们仅仅持续了几秒钟。
“你怎么能认识连子风呢?”他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他好像在本市露面没有几天。”
“我是记者,而他……”她有气无力地欲说又止。
瞧吧,又来了。他想,她当了几天记者,什么人都可以接触……而那个曾经与自己有过桃园结义之情的家伙,如今恰好是著名的企业家、老板、甚至可能还是他妈的什么救世主。
“好了,咱们不谈这些……啊,汉夫?”她说。从她的话音里听得出,有妥协又有心烦。
“好吧。”他说。想到此时此刻应该表现一下男人的肚量,他又说,“请原谅,我今天心情不好。”
这句话把她感动了,小鸟依人般靠在他的肩头悄声地说,“我知道。”
为了庆祝双方达成的谅解,叶子提出去吃点什么,车汉夫当然不能反对,因为此刻他正饥肠辘辘。随后他们出了树林,找了一家饭店便进去了。菜上齐时,两人的心情已平静如初,他夹了一口她为他要的清炒羊肉用力地嚼着,安详地享受着生活中,这份妙不可言的惬意。
“你想我了吗?”她逗他。
“呕。”他应了一声,随着喝了一大口啤酒。
不一会的工夫,他感觉好多了,好像充了电一样。
沉默了片刻,她问:“真的那么在意和他们见面吗?”
他望着她的眼睛反问道:“你说呢?”
“好了,不谈这事儿……你说再见面时一定献给我一首诗,现在请大诗人履行你的诺言吧。”
犹豫了一下,他说:“好吧,那我就把前几天写的一首诗,朗诵给你听听。”
他开始吟诵:“这是迷离的时刻/象湛蓝的天空下/梦幻般湛蓝的港湾/你的贝壳流露着海的慷慨/浪花淹没了卵石忧郁淹没了我/(多少眼泪才能琢成的那些卵石呵)/象森林里的蓝精灵/属于另一个世界/你心灵的火花如一簇簇蓝色花蕊/浓郁的花荫隐藏着所有的秘密/丝毫没有波涛和风的痕迹/——我的迷离正在其中/在浓郁的蓝意”
他停顿了一下,象似在思索着什么……
“太美了,完了?”她意犹未尽地问。
他没有理睬,继续低吟起来。“我在淡淡的寒波上沉吟/不在泛起海的色彩/愿在你不哭泣的时候/化作一座山岗/等待着风暴莅临/因为在激情的季节里/你的双眸/你睫毛下蓝得令人眩晕的港湾/有浪花深深的期待……”
随着那低沉舒缓的诵吟,叶子的眼睛湿润了。她仿佛看见一颗孤寂痛苦的心,在彷徨与期待中,哭泣流血……
连子风和叶子相识很偶然。几个月前的一天下午,她采访回来后,独自驾车去医院看父亲。(他住院已经一个星期了)一路上,她忧心忡忡,心急如焚。中心医院巴院长中午给她打电话说:
“你父亲的肝脏问题很严重,得马上安排他到省里做全面系统的检查……”最后他还说“我们今天务必得谈一谈……”
当她开车马上就要到医院的时候,前面路口的交通灯突然变红,慌乱中她把前面的一辆出租车给顶了。其实事情并不严重,可司机小伙子偏偏不依不饶。俩人下车后,小伙子流里流气地说,“我说咱姐,瞧小弟的车破咋的?”
叶子红着脸说,“实在对不起,看看撞坏哪没?我负责给你修。”
“车坏了就算啦,人坏了姐你咋修?”小伙的话越说越不着调,把叶子气的浑身发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上来。就在这时后面一辆奔驰轿车里,下来一人对小伙子说“我看算了吧,你也没啥大损失。”
“你是干嘛的?想英雄救美咋的?”小伙子没深没浅的抢白,使那人的眼里,蓦地,射出一股冷飕飕的寒光。只见他从西装里怀掏出个皮夹,抽出一摞最大面额的钞票摔在车的机关盖上。然后,他对一旁看热闹的人们说:“谁替我教训教训他,这钱谁就拿走。”真是重赏之下有勇夫,当时就上来两个愣头青,给那个小伙子一通老拳。事毕,那人冲着鼻青脸肿的倒霉蛋说:
“我叫连子风。你可以记住车号,什么时候找我都会还你一个公道。”
由此,叶子和他就这样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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