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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回到支队开完干警会议之后,天已经快要黑了。 武龙飞要到“富丽华大酒店”一趟,让林峰也跟着去。 林峰不干。说,我不想看到那个姓申的球相,你就不怕我压抑不住冲动再跟他干起架来?再说了,这个时候去他肯定会留咱们吃饭,你说我是该吃呢还是不该吃?我可没有你那种口蜜腹剑的本事。 咱们去是有正事要办,你必须得去。武龙飞说。 这个时候李金进来了,脸上带着很勉强的笑,说,两位领导都在,我给你们认错来了。 找两个小姐喝点儿酒不是什么错事,咱武队也去那里喝过,林峰说,要说有错的话,就是你不应该日哄我们。 武龙飞看了一眼林峰,说,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林峰不搭武龙飞的话,对着李金说,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三天之内,你带人去把“霹雳迪吧”搞一下,那里面每天都有吸毒的人,只要去肯定可以抓住现行,你得用行动告诉尚兵,你请我坐坐可以,但是你请我一次我就要搞你一次,这样一来的话他就不会再给你喝酒的机会了。 武龙飞笑,说,刚刚还说自己没有口蜜腹剑的本事,你这算啥? 林峰一本正经地对李金说,我说的是真的,三天时间,而且必须得你亲自出面,你要是没有照我说的那样办到,没二话,我会把你的行为原原本本地以书面材料的形式上报到局里的督察支队,我保证说到做到,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金笑不出来了。 申大龙在酒店十三层的豪华套房里。 申大龙站起来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两个穿西装的小伙子也跟着站起来了。 林峰一眼就看出那两个小伙子不是申大龙的人,因为他们的眼睛里没有表现出对申大龙的那种必要的尊敬。 武队,你总算是来了,你可得救我一命啊!申大龙握着武龙飞的手,表情很夸张地说,双眼却盛满了笑意对着林峰。 我不是来听你闲扯淡的,武龙飞说,生不生孩子你别吓人,说吧,到底有啥事情? 这俩小家伙想搞死我。申大龙说,用眼睛扫了一眼那两个小伙子,一只手同时从身上摸出一盒烟来。 坐下说。武龙飞说,有啥说啥,别跟我绕圈子。 林峰没有接申大龙递过来的烟,一扭身,然后四脚朝天地躺到了床上。 事情既简单又复杂。 申大龙一开口林峰就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情了,申大龙的发家历史大半个通阳市的人民都清楚,从申大龙简单的叙述当中,林峰听出来他说的全都是实话。 复杂的是那两个小伙子,他们是真的想要申大龙的命,如果申大龙不能让他们达到目的的话。 十年以前,混混出身的申大龙搞过一段时间的煤炭运输,挣了一些钱,后来就在城南的这一片买下了一大块土地。那个时候这里还是城乡的集合地带,是郊区农民种植大棚菜的主要之地,申大龙用半是利诱半是威胁的手段硬是以超低的价格把这块土地拿到了自己的手里。有了土地的申大龙想修建一家大型的酒店,但是他手里的钱远远不够,这期间他能够来钱的渠道依然是靠着煤炭运输。申大龙拉煤的地点是固定的,是一家大型的国营煤矿。人们不清楚他使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后来的那几年他与那家煤矿的矿长走得很近,近得就像是亲兄弟一样。这种兄弟一样的关系给了申大龙赊欠的机会,这种光拉煤不结帐的做法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年半载,没有谁会相信,申大龙连续不断的赊欠一直进行了长达三年之久,直到那个矿长临退休之前,他赊欠的资金累计已经达到了三千万元之多。这个时候的矿长才开始慌了,新矿长要来接手,上级要派人下来查帐,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四处寻找申大龙催要欠款。但是申大龙没钱,他把赊欠来的钱都用在了工地上,他的酒店正在马不停蹄地修建着,他没有多余的一分钱来还给矿长。不知是申大龙过于狡猾呢还是矿长过于糊涂,那一阶段的矿长还在位,他答应了申大龙提出的一个建议,以煤矿做抵押帮申大龙从银行贷款。那么大的一个煤矿放在那里做抵押,在银行看来,区区三千万根本算不了什么,别说是三千万,就是再多他们也不怕,于是他们就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在这中间负责具体操作的是矿长的一个相处了多年的好朋友,这个好朋友是银行里的信贷处处长,办起这种事情来容易得很,不到一个星期就把所有的手续全部落实好了。然而申大龙并没有兑现他事前的承诺,钱到手了但是他不还,他又把钱用在了他的酒店上。矿长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钱没有要回来不说,而且还把他的好朋友也给套进去了,但是他拿申大龙没有一点儿办法,从被撤职查办一直到现在,一直到申大龙的酒店建成,红红火火地运营了这么些年,他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独自地在心里痛苦着。现在来找申大龙麻烦的是矿长和他那个好朋友的儿子,他们要为自己的父亲出头,申大龙还是以前的那一套说法,还钱可以,但是得慢慢还,一下子拿出六千万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两个年轻人不吃他的这一套,说,没有钱你可以拍卖你的酒店,也可以用酒店做抵押到银行贷款,总之你不还钱是行不通的。申大龙当然不干,酒店就是他的命跟子,就是他奋斗多年的一切,他不可能让自己在一夜之间再一次变得一无所有,他跟两个逼上门来的年轻人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有本事你们就把我的命拿去。两个年轻人盯在申大龙的身边已经有好几天了,他们说我们已经等了你好几年的时间了,我们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半个月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行的话咱们就来一个鱼死网破,我们不会通过法律手段去解决,我们就是要取你和你一家人的性命,这一回你绝对溜不过去。申大龙是混社会出身的不假,但是上了年纪的他已经拿不出当年的勇气了,而且他从两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对方誓不罢休的决心和果敢,所以他害怕了,他不愿意冒险,不愿意用一家人的性命来赌这一把。 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们管不了,武龙飞说,你应该去找经济侦察支队的人。 找谁来也是这种结果,其中的一个小伙子说,我们不害怕警察,不还钱就拿命顶,没有别的选择。 武龙飞看了那个小伙子一眼,说,别说这种气头上的话,我觉得你们双方应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兴许就能找到好的解决方法。 不可能。那个小伙子说,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们不想再让他拖延下去。 该杀。林峰突然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说,对付这种不要脸的流氓就得使用流氓的法子,看看他到底是觉得钱重要呢还是命重要,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只有傻逼才会跟这种人渣坐下来讲道理。 申大龙的脸色变了,说,上一次我就没有跟你计较,看来这一回我有必要得提醒你一下,以后千万别再这样张狂,年轻人要懂得好歹,得寸进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林峰怪笑了一下,很意外地没有回击申大龙的话。 你希望我帮你做些什么?武龙飞说,你不会是想让我派人把你们一家人保护起来吧? 他们的态度你刚刚也看到了,申大龙说,你是警察,你说说他们的这种行为算不算得上是人身威胁? 哪你就正儿八经地去公安局报警,武龙飞说,有摆在眼前的事实,你何苦要找人私下里解决?只有经了公,我们才能有正当出警的理由。 你跟这种烂人哪有这么多好说的?林峰说,我得回家看儿子去了,你呢,走还是不走? 一起走。武龙飞站起身来说,又朝向申大龙,说,有事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帮助你的。 谢谢。申大龙说,紧紧地握住了武龙飞的手。 还不到早上的六点十分,林峰就赶到了支队,楼上楼下地到队员们住着的宿舍里转悠着看,叮嘱队员们一定要每天把窗户打开通风,保持空气清新;这之后他又到各个楼层的厕所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感觉到卫生状况保持得还算是可以,这才稍觉踏实地从楼里面出来了。 快到六点半的时候,昨夜值班的一大队队长石刚还没有出现,林峰让负责各大队训练的教官们到军械库去领取武器,说是要搞一次五公里武装越野。 六点半整,八个大队的人马全副武装地在大院里列好了队,这个时候石刚才从楼上下来了,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手里提着腰带,头发也是乱乱的。 石刚没有料到林峰会这么早来,而且队员们携带武器的样子也让他吃了一惊,就说,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林峰用很厌恶的表情打量着石刚,说,看看你这个球样,先回去把自己收拾好了再跟我说话。 石刚的年龄比林峰要大好几岁,也是一名老警察了,没有来防暴支队以前,他就在市局的经济侦察支队任大队长,跟市里面各行各业的头头脑脑们都有交道,因为他手里有实权,经济侦察支队的大队长,是任何一个部门的人都不敢小瞧的。 石刚看不起林峰,他一直觉得这个突如其来的政委是一个十足的愚蠢货,愚蠢是因为幼稚才造成的,他不愿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哪怕他是自己的上级。石刚也看不惯林峰的所作所为,一个刚刚穿上警服的新人,不懂得打基础,跟方方面面的人搞好关系,反倒是一天到晚四下里到处张扬,生怕是出不了名似的,这还好,更让石刚看不进眼的是林峰缺少对老同志必要的尊重,说话做事恨不得要把人赶净杀绝,蛋大一点儿事情也要上纲上线,这种逼迫他人快乐自己的做法只有他这种不近人情的东西才能够做得出来。 石刚在这个早上没有想到自己会撞到林峰的枪口上,本来,他还想好意提醒一下林峰的,动用武器应该跟武龙飞通一声气,就算是要搞武装越野,这样自作主张也不好,毕竟他只是支队的第二把手。 所有的队员全都在场,林峰的话让石刚感觉到特别的没有面子,他在肚子里恨林峰恨得咬牙切齿的,干了近二十年的警察,这是他第一次让人这样毫不留情地唾骂。但是石刚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不是因为林峰是上级,而是他担心林峰那张缺少把门的嘴,这个东西一旦开口就没有把握,他害怕林峰会再说出什么更加难听的话来。 林峰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正巧遇上了红灯,有个开着轿车的司机冲着队伍打口哨,嘴里还学着教官的声音喊番号。林峰就带着队伍把那辆轿车围起来了,好大的一个圈子,围着那辆轿车不停地跑,喊番号的声音震天的响亮。跑了有那么十多圈,林峰才带着队伍离开,跑出一百多米远的时候,林峰回转头看了看,那辆轿车还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 因为前面有林峰,队伍就不可能有预想之中的那种速度,但是就这,林峰也感觉到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心跳得厉害,又不住地犯恶心,老是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带队的教官看出了林峰的异样,就紧跑几步靠上去,说,领导,要不你还是到后面去吧? 林峰摇头,喘着气说,别废话,我是头儿,我就得在最前面,兵头将尾这种说法在我这里就得倒过来讲,继续吧,我要是倒下了你就把我给扶起来。 队伍继续向前,而且番号声喊得越来越响了。 才刚刚过了两天,林峰就等得不耐烦了。 到底定下来了没有?林峰问武龙飞,是你下去还是我下去?没有一点儿雷厉风行的作风,你是不是非得等到对方想出了对付我们的法子你才高兴? 你应该去问局长,武龙飞说,局长不点头我说了也是白说。 我问的是你,林峰说,你就说你个人的意见吧,我想下去,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没有意见,武龙飞说,从我的内心来讲,我是真的很愿意成全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峰很敏感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想下去过一把瘾?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武龙飞说,我可没有那样去想你,你要多心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就是那么想了。林峰说,你不够意思,在这种关键时刻还看我的笑话,不像是一个做领导的,也不像是一个做大哥的。 小孩子一样,武龙飞说,听风就是雨的,怪不得石刚要到我面前告你的状,一点儿也不懂得照顾自己同志的面子。 林峰不想让武龙飞把话题岔开,说,哪我就现在写一个申请,你在上面签字,我自己找局长去说。 这个可以。武龙飞说,希望你不会碰了钉子。 林峰突然叹了一口气,说,我觉得你没有刚开始时候的那种激情了,半年的时间说到就到了,你是支队的一把手,难道你就不想让支队做出一些可以拿得到桌面上的成绩? 你不是要在我的面前假装天真吧?武龙飞说,半年时间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只要支队不出事故,没有成绩也照样会按着领导们设想的路线走下去,你以为组建这么大的一支队伍是说着玩的?你就是想让它自生自灭上面的领导也不会答应。 林峰的脸上又有了愤愤不平的神色。 局长一直没有做决定是有他的道理的,武龙飞说,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想过?事情不再像我们原来想象的那样简单了,正是像你说的那样,暴露出来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恶意肇事的事件背后掩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是值得真正用心去面对的大事件,局长有所顾忌是必然的。 顾忌啥?林峰说,他是不是担心凭我的能力拿不下来? 哪倒不是。武龙飞说,你既然要跟我装糊涂哪我就明白地告诉你,局长是不放心你这个人。“黄金集团”的真正主人实际上是雷省长的儿子雷军,你应该清楚,如果老任的背后没有雷军,就凭他,怎么可能办得下来那么多的安全生产许可证?这件事情再深入下去你就是不想涉及到雷军也不可能,除非我们到此为止,但是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但凡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会对你产生一些疑虑,实话说这些疑虑我也有,你这个警察是怎么当上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社会自由人,凭什么一步登天就变成了一个正科级的政委?是丰满,是丰满通过她的老公雷军一手造就了你,那么你现在就给我说说,你觉得局长对你的疑虑是没有道理的吗?还有一点,就在三天之前,你还给我说过,人一旦有了退路想法就变得多了,那么你是不是清楚,局长现在就是有了退路又多了想法的人?或许我们对你的疑虑是多余的,然而摆在面前的问题是,谁都明白你是一个不顾一切的人,事情要办,案件该查也得查,但是我们不愿意领头的这个人是你,如果放在一个月之前,局长也许会放任你不顾一切地去搞,而且搞得越大越好,不过我想现在他不会这么想了,他最需要的是稳妥,如果说这是一场赌博的话,他也不会把宝押在你的身上,你有舍得身家性命的性格这不假,而且你还执着而又尖锐,所以他不得不担心,担心在使用你的同时会不会也让你给牵连了,你是一个无法让人控制的人,说白了就是一把双刃剑,利弊都很明显,作为你的上级,对你有所防备是想当然的事情。 真恶心。林峰说,实在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会这么想我,小人之心。 武龙飞拔了一支烟给林峰,说,你为什么非得要争着抢着下去呢?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你有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图一个安稳呢?我是关心你才跟你这么说的,你能够有今天的这一切很不容易,不是谁都会碰上的,别不懂得珍惜,你认真想想我说的话吧,我个人觉得你下去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如果把握不好,也许真的像你给我说的那样,你这个警察就做不长久了,既然有人可以让你一步登天,同样地,就有人可以使你一落千丈。 林峰把武龙飞递过来的烟扔到了一边,说,哪你又说要给我签字? 是你逼着我才那么说的,武龙飞说,现在你该知道我的真实想法了。不过我不同意你下去并不是我想出头,告诉你,我没有你那样的金钢转,我也不会去揽那样的瓷器活儿。你说得很对,预谋肇事只是表面上的,肇事的背后牵连着的其实是经济问题,这样的案件应该交给经济侦察支队的人去办,我觉得局长也会像我一样考虑的。 人心叵测。林峰说,我懒得去猜你们的心思,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这就去写申请,用不了一刻钟就完,你只管给我签字好了,剩下的事情由我去做。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了,既然你还是要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必要再阻拦你,但愿你能如意。武龙飞无奈而又意味深长地说。 说心里话,史涌涛是真的不想让林峰下去。而且正像武龙飞想的那样,史涌涛也不希望防暴支队的人下去,事故发生在县里,就应该交给县公安局的人去查办,即使要插手,最多也就是让经济侦察支队的人去协助一下,市局组织人马大动干戈地一手揽过来完全没有必要。 史涌涛有意拖延了几天不提这事,其实是希望林峰这个一跟筋的同志能够转过弯来。 林峰是一个好同志,有想法也有激情,这个史涌涛的心里也明白,不论他是怎么进入公安队伍的,但是从他所表现出来的工作能力和态度来看,他比所有的人更像是一个纯粹的警察,一个人做事纯粹并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太过于理想化的东西往往也是最靠不住的,社会太复杂,江湖太险恶,风大浪大,有波涛也有暗礁,根本容不下那么多的一枝独秀。 史涌涛并不担心事情会牵扯到雷军,他也不是不敢去面对现实,但是他又希望直接去处理这种牵扯的是别人而不是自己,那样的话,他就会给自己留下更多的余地,既可进又可退,到那时候所有的人都得仰仗自己的脸色,那才可以称得上是一种完满。 但是令史涌涛没有想到的是,林峰会拿着一纸书面申请来找他,而且态度是那么的坚决。 在林峰不间断的陈述当中,有那么一瞬之间,史涌涛差一点儿就要动摇自己心里的想法了,其实也不是林峰的口才有多么的好,而是这个同志说话总是直截了当的,想到哪儿就说到那儿,也许是这个同志头脑清醒得很,心里明白大实话是最容易打动人的。 不过史涌涛后来终究还是让林峰打动了。 林峰说苍天在上,我心可鉴,求求你老人家,你就让我做一回真正的警察吧,结果好歹都是我自己愿意的,请你相信我,给我这个机会,我保证决不会让你失望的。 打动史涌涛的并不是林峰说出的像影视剧里台词一样的话,尽管他说得是那么的自然。触动了史涌涛内心的是林峰的眼泪,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林峰在说到最后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泪流满面,仿佛是受尽了天底下最大的冤屈似的。史涌涛无法面对林峰的眼泪,他做了一辈子的警察,这个为了获取成就感而潸然泪下的年轻人使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在这个时候,让一个不惜以性命相搏的部下因为这种事情而在自己的面前泪流满面还让他无动于衷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他不能让部下看不起自己,他不能跟自己的良心过不去,他不能把市侩的名头和隐隐的羞耻感留给自己。 擦干你的泪,史涌涛说,他说话的声音像极了一为慈祥的长者,想抽烟的话你就抽一支,我这就给你签字,你所提出的条件我全部答应了。 但是在事情过去了两三天之后,当史涌涛一个人在夜里睡不觉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心里还潜在着另外的一个想法,那就是,他之所以能够在最终同意让林峰下去,也是想给雷军添一些难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林峰的这块石头是雷军自己找来的,也许在他感觉到疼痛的时候他才会意识到自己当初所犯的错误。 确实,这种想法在最初的时候是没有的。史涌涛在后来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