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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翼县青河乡马家堡村的刘老汉起了一个大早。 六点钟不到,外面的天还全黑着,刘老汉就穿好衣服出院子了。 刘老汉先到院南边的牲口圈里看了看,两头牛都在,一头卧着,另一头在嚼着地上的草料;刘老汉接着又去看院门跟前的狗窝,狗也在,而且还没等刘老汉走近就扑出来了,像以往一样地贴近刘老汉,不住地用头蹭刘老汉的腿。 看完了牛和狗,刘老汉不安的心稍微踏实了一些,然后就重新回到屋里,点了一支烟,坐在炕头开始想事情。 不安与恐惧的感觉是从昨天下午开始的,在这之前,刘老汉一直以为发生在他家里的那一连串事故都是一个意外,是老天待他不公,让他这个善良老实了一辈子的庄稼人遭受了那么多不应该有的天灾人祸。 昨天下午,刘老汉准备到村东头的药店给老伴儿买几包头疼粉,自从孙子和儿子先后离世,儿媳又不辞而别离家出走之后,这半年多以来,老伴儿几乎就没有再走出过院子,尤其是最近的这两个月,精神失常得厉害,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老是喊着头疼,上个星期刘老汉还雇了一辆车,拉着老伴儿到县医院去检查过一回,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要说有问题那也是心理上的事,依靠药物是解决不了的。刘老汉就死心了,自觉医生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药店的旁边就是马路,从小道往马路上走的时候,刘老汉还特意朝两边看了看,确信这个时候没有来往的车辆。从上了马路再到药店,充其量也就是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刘老汉是靠着马路的左边走的,走着快到药店的时候,刘老汉听到身后有汽车开来的声音,汽车的声音使刘老汉觉得恐慌,恐慌得两腿都有一点儿发软了,就赶紧地回头朝身后看,事后刘老汉怎么想都觉得那车是专门朝着自己来的,如果不是自己站着的地方有一棵树,如果自己不是站在马路的最边上,那么自己肯定是要被汽车结结实实地给撞上了。就在刘老汉的一回头之间,那辆飞驰而来的黑色轿车已经夹带着一股疾风冲到了他的眼前。惊慌失措之下的刘老汉想动也动不了,大脑之中一片空白,片刻之后,等到他回过神来,那汽车早已经消失得没有了影踪。 刘老汉后来没有再去药店,他挪动着发软的双腿返回到那条小道上,然后软软地瘫坐到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刘老汉在那条小道上坐了很久,天黑时分才回到家,老伴儿已经睡着了,他就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接着想下午发生的事情。 药店在马路靠左的一边,刘老汉正是靠着马路的左边走的,从后面开来的汽车应该是靠右行驶的,而且马路很宽,足可以并排行驶三辆汽车,所以要说是因为道路狭窄才导致造成了冲撞并不成立;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司机是不是由于别的原因,比如说疲劳驾驶、酒后驾驶、或者是天气的原因等等,但是这些原因细想起来也不成立,如果是疲劳驾驶或者是酒后驾驶,那么司机就不可能在没有撞到自己的情况下还能够及时而又安然地将车摆脱险境,再以最快的速度消失离去;天气的原因就更不用说了,正是大下午,虽然没有阳光,但是光线很足,马路上也没有积雪,更何况还是一段长距离的笔直的行驶路线,任谁都不可能说是由于这些原因才造成的驾驶失控。排除了这些原因之后,剩下的结果就是很显然的了,那就是这辆车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是蓄谋已久的,是设计好了专门来要自己的命的。那么紧跟着新的问题又来了,是谁非要来要自己的命呢? 刘老汉想着想着就想掏烟抽,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炕头上的枕头底下就有烟,但是刘老汉懒得站起来去取,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想出来一些头绪来了。 刘老汉的大名叫做刘三虎,今年六十六岁,在半年多之前,刘老汉是马家堡村的支部书记,而且已经做了十几年,也算是一个老资格的农村干部了。与他们的那一辈人相比,刘老汉在村里稍显欠缺的是子女不多,他只有一个儿子,这在他们的那一代人当中来说确实是比较少见的。尽管是在农村,但是子女多也并不一定就都是好事情,在儿子没有出事之前,刘老汉一直没有觉得只有一个儿子是什么坏事,儿子跟儿媳都很孝顺,倒是那些儿女多的家庭一年四季的闹矛盾,所以反过来却是别人要来羡慕他了。 即将过去了的二00二年对于刘老汉一家来说是灾难性的。 先出事的是刘老汉唯一的孙子小丰,那是在半年以前,是在去年夏天时的六月份。那时候刘老汉刚刚从村支书的位置上退下来不久,那一天也是一个下午,刘老汉正坐在院子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邻居家的男人急匆匆地跑来了,说,刘叔你赶快去吧,你家的小丰让汽车给撞了。刘老汉赶去村东口的时候,老远就看到马路上围着的一大圈子人,再走近一些,他就听到了儿子狼嚎一样的哭声,于是原先还抱着一线希望的刘老汉就知道事情真的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等到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分开人群走近时,他看到的是孙子小丰的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后来人们说,撞了小丰的是一辆白色的轿车,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那天下午刘老汉是用电话报的案,报案之后镇上派出所的警察很快地就来了,问了一些情况,很快地就又走了,只留下一句话,等候调查结果吧。 刘老汉一家就都等着派出所的调查结果。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 就是在等待调查结果的时候,为着村里煤矿承包的事,刘老汉又代表村里的乡亲们去了一趟县里。那天从县里回来的时候天还不算晚,因为搭了一辆顺路车,刘老汉回到村里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落山。又是在村东口,又是围着一大圈子的人,只不过这一回嚎啕大哭的换成了刘老汉的儿媳。这一回儿子被撞得更惨,据目击者说,儿子大龙被撞得飞出了足足有十多米远。与上一回不同的是,这一回肇事的司机没有走脱,没有走脱的原因是汽车撞了人之后又撞到了路边的一棵大树上。车就在距离人群不远的地方,是一辆红色的“桑塔拿”,车牌也有,是本县范围的。不知道是谁报的警,警察来的时候刘老汉完全像是一个呆子一样的了,警察跟他说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楚,而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该对警察说些什么。 镇上的警察第二天早早地就来了,儿子的尸体还在马路上放着,那是乡亲们出的主意,乡亲们们说这一回警察要是不尽快给一个说法咱就这么一直放着。乡亲们们还帮忙架起了一个木棚,为避免尸体遭受到阳光的暴晒。镇上的警察是带着那个肇事的司机一起来的,另外还来了一个县公安局的副局长,自称名叫蔡云,是专门来解决这件事情的,他还给刘老汉解释,县上交警的这一块都归他分管,他来了就把什么都能代替了。刘老汉就说你的官最大,你又说啥都能代替,那你就做主处理吧,杀人偿命,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吧,啥时候你们才能把这个家伙给我处理了?我要他死。蔡副局长说我们已经调查过了,驾驶员手续齐全,也不是酒后驾驶,汽车本身也没有什么问题,要说有问题,那也是驾驶过失所造成的,该赔偿就赔偿,该判刑就判刑,但是罪不致死是肯定的,这方面有专门的法律规定,谁也哄不了你,现在当紧的事情是,你得先抓紧处理好你儿子的后事,你也是当过干部的人了,我在这里向你表个态,这件事情我是会一管到底的,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儿子是三天之后入土的,现在的刘老汉很后悔自己当时的大度,没有听信乡亲们的建议逼着警察立时三刻就给出一个说法,他过于相信警察了,再加上自己是多年的老党员,才刚刚从村支书的位置上退下来,所以他就很幼稚地作出了自己的决断,别的不说,先让自己的儿子入土为安。蔡云副局长再次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开车来的,他把刘老汉一家三口人叫到一起,然后就说了他带来的处理意见。处理意见有两条,第一是公了,按照法律规定,司机应判处一到三年的徒刑,当然了,对受害者的家庭该赔偿还是要赔偿的,但是数目有限,不会太多;第二是私了,刘老汉一家不再追究这件事情,肇事司机一次性拿出三十万元人民币作为赔偿,两条建议供刘老汉任意选择,蔡云副局长的个人意见是选择私了,因为死者已去,一切都还是从实际出发来考虑才对。刘老汉坚决不同意私了但是遭到了儿媳的反对,儿媳说我的儿子没了,现如今我的男人也没了,我又是一个妇道人家,你们老两口的今后靠谁来养活?反正要靠我是靠不起来的。儿媳这么说的时候,刘老汉的泪就止不住地流,他说,人是你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老了,这个主我也不做了。 儿媳是在七月份中旬的一天突然消失的,一起消失了的还有那一张三十万元的存折。 漫长的夏天终究还是过去了,紧接着就是更加漫长的秋天,等到漫天飞雪飘来的时候,刘老汉感觉到自己已经苍老得整个人都麻木了。 但是昨天下午的遭遇却又点燃了刘老汉心里的一些想法,也许那些想法一直就在他的心里存在着,只是他不愿意也不敢朝着那方面去想罢了。 刘老汉昨夜整宿都没有合眼,他在夜里想通了很多的事情,其中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村里的煤矿才引起的。再说得彻底一点,是因为自己的多管闲事才造成了家中这一连串的不幸。 右翼县是有“煤都”之称的通阳市的下辖县,通阳市在全国出名是因为煤的缘故,右翼县在通阳市下辖的七个县当中是最出名的,出名的原因同样是因为煤的缘故。而在右翼县,顶数出名的就是青河乡,青河乡有大大小小近百个自然村,在这些村子里,马家堡村的名声最大,出名的原因依然是因为煤。 乡里面有国营的煤矿,那都是上了等级的,有省级煤炭安检局颁发的安全生产许可证。村办的煤矿却没有,不光马家堡的煤矿没有,其他村里的煤矿也没有一家有,用报纸上的话说就是,全都是私营的小煤窑。县里和市里的相关部门当然也下来查过,不过说是说,但是没见过有哪一回是动了真格的,反正村里的十几个小煤窑办起来有十几年了,就是再大一级的部门下来查,也没有出过什么大的问题。当然这并不是由于刘老汉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乡里和县里的领导在为他们做主,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减少死亡事故,尽可能地上缴上级下达的经济指标。村里的煤矿办得不错,反正从开办之日起就没有赔过钱,但是赚得也不多,除了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外,村里每年也就是剩个一百多万。刘老汉不贪,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够在村支书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多年,修通了村里连接乡里的公路,新建了学校,还盖了一个在乡里面最大的戏台,而且还不是露天的。刘老汉没有靠着当支书发了财乡亲们的心里都清楚,但是他挡了一些人的财路,不过搞刘老汉的人都没有得逞,主要的原因是他们挑不出来刘老汉的毛病,再就是村里的乡亲们对他的竭力维护。煤矿真正火起来其实也就是最近这一两年的事,但是煤矿火起来了,上面检查的力度也加大了,媒体上到处都在说小煤窑死人的事,后来上头就下了死命令,上不了等级的村办小煤窑如果不在规定的时间内重新改造,如果达不到安监部门的安全要求,一律无条件通通关闭。马家堡村一共有十三个小煤窑,全部都在改造或者是关闭的范围之内。刘老汉是一个认真的人,他决定按照上级的要求办,因为他觉得上级的要求是合理的,改造好了才可以更加的长远,才可以安心踏实地为乡亲们谋利益。所以刘老汉就在全县范围内第一个把村里的小煤窑全都关了,然后就忙着组织资金进行改建。说老实话,对于撤换支书一职的事情刘老汉是有意见的,不是他非得要霸占着这个位置不放,问题的关键是上级在作出这个决定时一点儿也没有征求他的意见,连一句安慰他的话都没有就让他下岗了。下岗了也无所谓,反正年纪已经大了,就是再让他干也干不了几年了,可是新上任的村支书却是乡里的胡书记从其他地方委派来的,这在青河乡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而且据听说,这个年轻的新支书刚刚才突击成为中共预备党员,纯粹就是为了占据这个位置才这么做的。这还不算,这个叫做牛军的年轻人一上任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转让村里的十三个小煤窑,来此收购煤窑的是通阳市的一个叫做“黄金集团”的公司。商谈价格的那一天刘老汉也在,同时在场的还有村民们推举出来的二十几个代表。事先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新支书提出来的转让价格是一千三百万,也就是说,十三个小煤窑,不论大小,平均一个价值一百万。这个价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是“黄金集团”派来的代表还是嫌高,坚持只出一千万,一千万就是他们的底线。后来双方各让了一步,以一千一百万成交,附加的条件是,从转让之日起开始,村里不再干涉煤窑上的所有事情,今后不论煤窑是否赢利,“黄金集团”负责每年给村里再交纳五十万元,以作为双方良好合作的纽带。刘老汉当然不干,不光刘老汉不干,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村民们也都不干。但是上级却十分赞同,乡党委书记胡平就很不满意地对刘老汉说了,如果村里要是有资金进行改造还用得着找外人?没有资金改造那就等于是一堆死宝,干守着你能给我生出一分钱来?我相信你不能。胡平书记的话点到刘老汉的痛处,资金问题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他搞了十多年煤矿他的心里清楚,不说十三个煤窑全部改造,就是按照要求只改造其中的一个,最少也得有几千万才行,而这几千万是他刘老汉包括村里的乡亲们任谁也弄不来的。不过胡平书记还是替他的臣民们做了一些争取,他说彻底改造成一个上等级的大矿,少说也得一个亿,这一个亿说多也多,说不多也不多,真要是弄好了,只需一年就可以收回投资,所以我就再给你们跟对方说说,让他们每年再多交五十万,凑一个整数,我相信他们是会同意的,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不能再为这事到处闹腾了。胡平书记说的话后来果然兑了现,那个“黄金集团”的总代理,一个叫做红红的年轻女人真就按照胡平书记说的又给村里增加了五十万元的纽带费用。 然而后来刘老汉他们还是闹腾起来了。刘老汉他们之所以又闹腾起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黄金集团”的那一帮狗日的们太不像话了,合约签订的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就开始动工了,不是动工改建,而是动工开始在原有的小煤窑上挖煤,所有的工人都是外地的,也不知道他们动用了什么法子,短时间之内就召集了近两千人的采煤队伍,轰轰烈烈地集体开来,热火朝天地全面动工开采,看来所有这一切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蓄谋已久。二00二年是煤炭行业有史以来最火的一年,刘老汉在心里算过一笔账,十三个小煤窑加起来每日正常的出煤量应该不低于一千五百吨,那是以前,如果现在人员充足,能够做到昼夜开采的话,再添加一些运送的设备,日产量达到两千五百吨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的,煤炭的价格是从半年之前才开始真正飞涨的,粉煤一吨二百二十元,块煤一吨三百元,要是平均下来,一吨煤怎么说也在二百五十元左右,这也就是说,如果“黄金集团”在这里正常开采一年的话,仅一年就可以弄走将近三个亿。再后来的事实果然证明了刘老汉的想法,“黄金集团”与他们原先的做法截然不同,这些人对出煤量的要求几近疯狂,根本不按常规的套路来,据说开采不到一个星期就出了事故,而且是死亡三个人以上的大事故,但是不知他们动用什么方法悄无声息地就处理了,就连村里的村民也是很久以后才听说。其实在没有转让之前,村里的小煤窑是很少出事故的,这其中首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很少雇用外地人,采煤的基本上全都是本村和邻村的村民,所以他们对安全问题很在意,基本上是能够完成上级的指标就行,从来不在产煤量上做硬性的要求,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三班制他们做不到也不屑于去做,另外他们的销售工作也做得不好,能卖多少就开采多少,而且要尽量保证不出事故,这就是他们采煤的原则。在乡党委书记胡平的心中,刘老汉是聚众闹事的带头人,在刘老汉代表村民们又一次去找胡平书记的时候,胡平书记就是这么说的。胡平书记说卖了就是卖了,有白纸黑字的合约在那里放着,你现在又眼红人家干啥?人家产多少煤是人家的事情,村里按合约收够自己的钱就是,你非要多事过问人家的事情干啥?再说了,他们跟乡里也是签有合约的,该给乡里交的钱他们照交不误,而且要比你们以前交的还要多,你退下来了就不要管这么多的事,其他村里的村办煤矿也有转让的,别人就没有像你这么闹过。刘老汉说合约上明明写着是改建后开采,可是他们就着旧摊子就干上了,他们怎么就能干?难道他们这么干就不违法?就没有人来管?胡平书记说违法不违法是他们的事情,没有人去管说明人家有不让人管的本事,你要是有这个本事咱就撕毁了合约让你干,你行吗?所以我说你这个老同志就不要再闹了,让我们基层领导们省省心吧。 孙子小丰出事就是在刘老汉找过书记不久之后的事,只不过那时候刘老汉并没有把孙子的事故与煤矿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儿子被撞的那一天又正好是刘老汉去县上找煤管局去了,村民们要集结起来去封堵煤矿,是刘老汉出面拦下了,他说过分的事情咱们不能做,相信县上的部门会给咱们一个说法的,于是那一天刘老汉就一个人去了县上。 就在大前天,刘老汉又去了一趟县上,他是去找县上的县长和书记去的,但是刘老汉忘了,大前天正好是星期天,县长和书记他谁都没有见着,于是他就只好原路返回,决定改天再去。 如果不是昨天老伴儿头疼得厉害,也许刘老汉就又要去县上了,元旦刚过,再过一些时候就是大年了,他可不想因为这事一拖再拖,他得想办法让县里的头头们给马家堡村人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 昨天没有去成县里,但是差一点儿在村里丢了性命,不过这一回刘老汉想清楚了,他现在可以断定,那一连串的事故绝对不是什么天灾人祸,而是有人蓄意所为,这当中的内在原因只能是跟他举报村里的小煤窑开采有关。 刘老汉想着想着屋外的天就见亮了,这个时候他决定还是要去县上,这一回他想去县上的公安局,他觉得公安局的人应该是可以靠得住的,而且他觉得公安局的人肯定会同意他对这些事情的分析。想到这里刘老汉就去衣柜里翻寻他的那个笔记本,那上面有上一次蔡云副局长留下的电话号码,那一回留电话号码的时候蔡云副局长就说了,他说你以后有啥事情就来找我,不论是私事还是公事,我一定会帮你不遗余力的。 等到刘老汉找到蔡云副局长的电话号码事,窗外的天已经是大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