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醒过来，梁峰躺在床上，暗自盘算。他为自己那天的举动感动庆幸，通过游泳池里救了左丽娜，而结识了她的老公秦处长，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激动和欣喜的事情啊，他想起了会计杜丘一次私下给自己讲的郭宝珠主任提干的事。郭主任提干时，是第六年头上，那也是部队改革干部制度，允许战士直接提干的最后一年。本来单位第一次上报的名单里没有他，他听说后当时很着急，有人给他提议，让他找军务局长郭大昌，郭大昌是他的东北老乡，平时认识，却没有交情，他硬着头皮提了重礼去找了他一趟，第二天，提干名单里就有他了。他仿佛看到面前有人给自己架起了一架云梯，它带领自己走到人生的最高处，眼前的路变得又宽又平，自己的前程也远大得很。

　　但是，一切才刚刚开始，如果说起自己和秦处长的交情只是比陌生人强一些，又算不上很铁，自己要想让他给办些大事儿，以目下的情形来看，不一定能行。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关系是需要发展的，好在如今已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不是有一个伟人曾说过，良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吗？有了好的开端，还怕没有好的结尾吗？梁峰反复思索着，要想牢牢抓住秦处长，把他树为自己的后台，必须抓好感情投资。自己作为一介小兵，身份卑微，腰包贫寒，唯一具有的资本就是体力和精力，能奉献给别人的也是这些东西。为此，他确定了自己的方向，那就金钱少投资，精力多投入，勤往秦处长家去跑动，口甜点，多干活，再利用自己节省下来的一点微薄的津贴，适当带点水果类的物品，想方设法求得同情，赢得感情，以感情换取他权力上的帮助。确定好目标，他要开始行动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炊事员们都下班了，梁峰用食堂的电话打到部总机，从总机处问询到秦处长家和办公室的电话，左丽娜办公室的电话，他把它们郑重地记录到自己的笔记本上。他在反复默记这几个电话号码的时候，心中左右权衡，觉得该给左干事打个电话。

　　他壮了壮胆子，拨通了左丽娜办公室的电话，不大一会，电话通了，话筒中传来左丽娜那带有磁性的女性声音：“喂，我是左丽娜，请问你找谁。”

　　“哦，左大姐，我是三号院食堂的梁峰，就是昨天和王社民一起去你家的那个小梁子。我没什么事，昨天在你家吃的挺好，感谢你的盛情款待，给你添了麻烦了。谢谢了。”

　　“这么客气干什么，你们过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左大姐呀，往后你家有什么出力的活儿，你尽管给我们食堂打电话找我，你只要说一声，我给你干去。咱们是老乡，你和秦处长又对我挺好的，我们当兵的，干别的不一定行，一身力气还是有的，你有什么重活、累活儿和脏活儿，你尽管给我吱声，我都可以给你干。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啊，我的电话号码是62255，让他们喊一声就行了。好了，再见吧！”

　　“行，好吧，以后有活儿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已知道我的家门了，没事常来玩，我和老秦都欢迎你啊。再见吧，常来啊，再见！”

　　电话断了，左丽娜那充满女性气息的声音，还在梁峰耳边不断地回旋。半天，梁峰放下话筒。“砰”一蹦老高，“我成功了，我就要成功了！”梁峰高兴地对自己喊道，“勇敢点，一定要勇敢点，向着成功的目标，大踏步地、义无反顾地迈进，最后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的。”

　　这几天来，梁峰的心情格外的好，和谁说话脸上都带着笑，单顺平觉得好奇，问他，他不说，这就让他们更觉得纳闷了。一向严肃的夏树启副班长也对着梁峰走过的背影纳闷了半天，“这小子，一向很深沉的，碰到什么可笑事情了，这么高兴的，入党那阵子也没见他这样子啊。”想了一阵，想不通，就摇了摇头走开了。

　　三五天过去了，梁峰并没收到他期望中的电话，左丽娜和秦处长一直没有什么事要找他，他又琢磨道，可能人家和自己还不熟，即使真有事情也不好意思麻烦自己；再者，他手下也有兵，况且他又是手握重权的人，成天有许多人对他献媚、邀宠呢，自己不能在家坐着等，机会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他必须主动出击，寻找机会，争取机会。

　　星期天，他不再像往常那样放弃休息，去上班了，一大早，刚吃过早饭，他便交代了自己的徒弟刘龙，说自己有点事需要办理，回到宿舍，他把自己上下好好清洁了一遍，还在脸上抹了一些搓脸油，换上一身较为干净整洁的军服，戴上帽子，又在卫生间大镜子前后转来转去照了几遍，确认镜子里的人已变作精神干练的帅小伙子模样，才自己给自己鼓了鼓劲，挺胸抬头出发了。

　　路过农贸市场时，他进去转了一下，看到新上市的大红枣子，鲜亮诱人，个大饱满，尝了一个，酸甜可口，味道不错，便买了二斤带上。

　　到秦处长家时，敲了半天门才打开，左干事穿着睡袍刚刚睁开睡眼，梁峰一问，才知道秦处长吃了点东西早早外出不知干什么去了。见左丽娜乌发蓬乱，云鬓低垂，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梁峰想走，被左丽娜伸手拉住了。左丽娜一看梁峰拿的枣子，高兴地说：“我在家乡时最爱吃枣子啦，谢谢你啊！”说着便从塑料袋中取了一个枣子塞进口中，“咔哧咔哧”地嚼了起来，边嚼边说：“真甜，好吃。”梁峰说，星期天觉着没事干，看秦处长家有什么活儿，帮忙干一下。

　　“星期天是休息日，哪好意思让你干这干那的？”左丽娜笑着说。

　　“左大姐，我是干活干惯了的，一旦歇下，这心里就着没着没落的，无聊的很，你家里有什么活儿，尽管给我说，我帮你来干。”梁峰尽量拿出一种很诚恳的样子说。

　　左丽娜当真了，在家里前前后后巡视了一遍，嘴里念叨着：“煤气罐，上星期刚换的，现在还是满满的；自行车，昨天小王刚给修的，要不你今天帮我搞搞厨房卫生吧；前天老秦做饭时还嘟囔，说厨房窗户上净是油腻灰尘，煤气灶也该擦洗一番了，什么时间搞一下才好。他这人呀，在我眼中是典型的一个官僚，遇事光动口，从来不爱动手。这不，今天休息，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不过，小梁，大星期天的麻烦你干活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搞厨房卫生啊，我最拿手了，你这点活，在我来说是区区小事一桩。”梁峰说，“你不用动手，准备好东西，你在下边指挥就行了，该弄哪儿，你告诉我，我保证很快就会搞得干干净净的。”

　　“那好吧，你先歇一会儿，我去准备一下东西。”左丽娜边说边在厨房和卫生间里找来找去，不大一会儿，脸盆、洗洁精、抹布、清洁球、扫把等一系列东西便摆在了梁峰的面前。他还给梁峰拿来一件旧作训服和一件围裙，让梁峰扎上。然后，她把梁峰带到厨房的窗户旁，指了指较为油腻的铝合金窗扇说：“这儿最脏，都是油，这儿灰尘多。你先干着，我换换衣服，吃点东西。对了，你早起吃饭了没有？”

　　“左大姐，我吃过了，你抓紧吃点东西吧！”梁峰用脸盆接了点水，放上洗洁精，拿起清洁球，踩着厨房里的一只木方凳，在窗户上擦拭了起来。

　　左丽娜的梳洗花了很长的时间，他先是梳头，洗脸、刷牙，然后对着镜子涂抹上各种散发着浓烈花香气息的护肤品，然后是摸眉，涂淡色的唇膏，折腾了大约一个小时，方才走出了洗手间。她走进卧室，脱下睡袍，换上一件粉红色的纱质连衣裙，圆领无袖束身，白白的胳膊像一条长藕垂着，脖子下边露出雪白一片酥胸。换完衣服，她才开始吃早餐，她的早餐很简单，一块蛋糕，一杯牛奶，她用自己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边把一块蛋糕塞在嘴里嚼着，边端起牛奶细细地品着。喝了一多半时，她心血来潮，又打开冰箱冷藏室，又取出一块蛋糕用手捏着，边喝牛奶边踱到厨房里来。梁峰正站在凳子上忙得不亦乐乎，经过一个小时的努力，面前的两扇窗户已被他擦干净，重新恢复了铝窗框和透明玻璃所应具有的本色。左丽娜看了一眼，“哇”了一声，夸了句：“擦得真干净。”边用手背碰了碰梁峰，梁峰转过头来，碰上左丽娜那捏着蛋糕的高扬着的手和那张青春焕发、笑意盈盈的脸，他的脸红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正常。梁峰手扬了一下，意思是太脏了，没法去接食物，左丽娜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身子贴到他的身边，说了声：“不用你动手，把嘴张开。”梁峰弯下腰，把嘴张开，左丽娜把蛋糕重又伸过来，梁峰张开大嘴，咬住了那蛋糕。顺着左那张开的领口，他看到了左丽娜那丰满的大乳，心一走神，身体一个踉跄，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吓得左丽娜赶紧过来扶住了他，惊问他道：“你怎么了，头晕了吗？”他摇了摇头，却不再言语，左丽娜穿着拖鞋踢踏踢踏地出了厨房，这边梁峰定了定心，收拢住自己那无疆的心猿意马，低下头继续干活。左家厨房窗户不是很大，不到一个多小时，梁峰就把窗户和门擦好了。他又拆下他家的煤气灶，用清洁球使劲地擦拭，冲洗，最后再装上。秦处长大概有事，外出还没有回来。梁峰叫来左丽娜，让她提点意见，没想到她满意极了，还连连称赞。梁峰一看时间不早了，再呆下去就该在人家家吃中饭了，便赶紧收拾了搞卫生用的各种用具，换下了自己的衣服，告辞回家了。

　　从这以后，他几乎每个星期天都会到秦处长家去，或是帮他干点活，或是教左丽娜做些复杂的饭菜。时间一长，秦处长和左干事和他就熟络了起来，他们不再把他当作外人。他也摸清了他们的脾气，确信自己的付出已赢得了他们的感情。为了试验这种感情，有次他哥哥从家乡来，他接到电报后，已是夜里八点钟，他和秦处长打了个电话，问能否借他的车去接一下人，秦处长爽快地答应了。他心中高兴地对自己说，这一段的辛苦没有白白付出，它就像果树已经在土壤中扎下了根，就要开出绚烂的花，结出丰硕的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