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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因为烦恼,周星堂调走
最近几天食堂里在传一个消息,周星堂在请求调走。 周星堂自那次因为收饭票的事,挨了同乡郭灵涛的一顿揍,他心头一直有如骨鲠在喉。他本以为,自己的正义之举会换来科里上下一片赞扬之声,没想到科长在和打人者郭灵涛的领导交涉后得出了结论是“打架不对,事出有因”,郭灵涛写书面检查,周星堂吸取教训。事情处理完以后,食堂主任郭宝珠找他谈话,说往后再遇到这类事情,应先向组织汇报,不能擅作处理,更不能和人动手打架。言下之意,好像这次纠纷全由自己引起,虽没明说出,但自己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他很是想不通。 而食堂里一部分人对他的举动也是褒贬不一,多数人持贬低态度,说他想出风头又没弄好,反倒挨了揍,是个大傻冒;少数人说他缺心眼,公家的事情,能该着自己几大毛,自己每月横竖都是拿上边发的十二元六角的津贴费。为这事让人揍一顿,太不上算。议论之余,人们非但没拿他当英雄,反倒把他看成了怪物。 “哎,什么世道,做人咋会是这样呢?”他想不通。 想不通心里便背上了包袱,做工作也不那么积极了。上了班以后吊儿郎当地瞎混,下了班又东游西串,没多长时间,班里上下对他的评价便差到了极点。 正巧四号院食堂因为一老职工退休,一老兵考学走了,严重缺人,科长便征求李班长意见,李班长和郭宝珠主任通了通气,便把周星堂调到了四号院食堂。 临走时,食堂里弄了六个菜,搬了一件啤酒,举行了个简单的送别仪式。 吃完饭,老班长早早退席了,别的老同志也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剩下了河南的四个新兵,他们三个是陪周星堂的。梁峰大概喝多了一点,他拍着周星堂的背说:“上帝又给了你一次机会,吸取教训,从头再来吧!”单顺平说:“往后要打起精神,干好本职工作,搞好和同志之间的关系。”葛小凯说:“该吃吃,该喝喝,高高兴兴,快乐乐乐,做人嘛,过一天就要快活一天,这是我一贯的原则。”“谢谢各位,你们的话我都记下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你们都是我的知己。各位保重了,将来有时间咱们再聚。”周星堂也说了句沉痛的话语。梁峰提议最后再干一个,于是四个人举起酒杯,“啪”的一碰,一饮而尽了。地上是一溜的空酒瓶子,到他们离席的时候,一个个脸成了紫茄子色,脚下的步子都踉踉跄跄地。 单顺平的小日子最近过得不赖,用春风得意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前段他接过了保管的钥匙,掌握了食堂里的实物大权;这段志愿兵杜会计探家,主任又让他代理会计,他又掌握了现金大权。可以说,食堂里,作为一个新兵,他真正坐到了高位上,他真正尝到了大权独揽的滋味。 那时节国家实行计划经济,粮食实行供给制,购买需凭粮票。国家供给老干部的富强粉有限,另外像优质东北大米,五星特供啤酒都是市场难以买到的东西。食堂作为一个机构,每次到粮局去拉粮,为了多购得富强粉,好大米,都得给主管人员送礼;像大虾呀,鸡腿呀,一次就送好几箱。优质粮食既然拉来不容易,自然也不肯轻易地往外卖。这就要看和食堂管理人员的关系了。许多人为了多购优质米面而巴结讨好食堂管理人员,作为现金和实物保管的单顺平格外吃香也就不足为奇了。在食堂,他是一颗耀眼的明星,他走到哪儿,经常就会有人追到哪儿,这些找他办事的人中,有离职的干部,也有在职的干部,大家对他是笑脸有加,赞扬有加。就连食堂主任郭宝珠和李班长想往家拿点东西,也得通过他的手。一时间,领导器重他,大家也看好他,他也自觉踌躇满志,得意极了。 “来,哥哥,歇一会儿抽颗烟吧!”葛小凯这天吃过中午饭,拦住了他。最近,他和单顺平粘得比较紧,看电影,看演出,外出逛公园都叫上小单。自从那次找梁峰写情书被拒绝以来,他背后没少说梁峰的坏话,什么不够哥们儿啦,什么本事不大架子大啦,梁峰也听到一些;不过他是一个气量颇大的人,也知道葛小凯年纪小,公子哥儿习气重,自己上次拒绝他,也伤了他的面子,他骂两句出出气也可以谅解。也便不把这些闲话当一回事。每次碰面,他仍是跟葛小凯很亲切,但骨子里不那么近乎了,这点他俩心里都清楚。单顺平本来跟梁峰关系不错,他不愿意跟葛小凯多交往,主要原因是葛小凯做事太不注意影响,先是学做豆腐和师傅刘德华打架,是让班长头痛的人;再者又和小保姆勾勾搭搭,让主任给批评,他生怕自己因为和他关系太亲密而受影响。可梁峰太注重学习,最近下班后,便关上门在屋里写写划划,自己几次邀他外出,他都以没空儿而拒绝了,让自己很失面子。正好这阵子葛小凯刚挨了批,不敢到小保姆那儿去了,天天待在宿舍也无聊得慌,两人性格有点相近,都是爱说爱唱爱热闹,不上三天,俩人便如胶似漆,难解难分了。葛小凯是城市长大的,又爱和女孩来往,有一肚子关于女人的笑话,他便经常讲给单顺平听。单顺平越听越觉得有趣,也更愿意跟葛小凯交往了。这次,他邀请葛小凯到外面商店买双袜子。洗了碗筷,放到柜子里,他们就出发了。 “最近主任找你谈话了?听说是为了跟那女孩的事。”单顺平在路上问道。 “哎,别提了,我最近运气特别低,看样子,我成了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葛小凯长叹一声。“想在这个食堂里待够三年,我看还真危险。” “不行啊,你可以另找出路嘛!”单顺平说,“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从头再来,会比死待在这儿强的多。” “我哪有那门道啊,”葛小凯愁眉苦脸道,“天天待在豆腐房卖豆腐,跟一帮老太太、小保姆打交道,我认识谁呀!” “我倒有一个熟人,待我抽机会给你说说试试看!”单顺平说道。 “好,那就拜托了,真找到关系把我调出去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买一条云烟请你客。”葛小凯许愿道。 “自己兄弟,说这些干嘛。”单顺平客气道,“最近还跟那小妞来往吗?你们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哎,没什么进展的啦,仅仅是拉拉手,亲亲嘴,就让主任给猫逮老鼠一样逮住了。”葛小凯叹道,“还是日本军队好啊,军队开到那儿,妓女带到那儿,军心稳定,谁也不想家。” “你小子够可以了,别人都老实得像猫儿,只有你已经和女孩勾搭上了。我们比你,连女人手也没拉过,还不该引刀自杀呀。” “男人和女人,就像磁铁的两个磁极,爱情就是磁力了,男和女,谁也逃不过爱情。”葛小凯这两天看了几本书,讲起来头头是道,“罗素说:爱情能使我们整个生命更新,正如大旱之后的甘霖对于植物一样。而性生活又是爱的极致,你和女孩子睡过觉吗,知道什么叫性生活吗?” “……” “我给你讲一个我刚从书中看到的故事。美女芭拉朵死后进了天堂,上帝对着她的脸凝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说道:‘你在人间的爱情太多了,你的爱情还没有完全清除干净,只有实验一下才能知道。如果你能通过实验,你将在天堂享福;如果通不过,你就要下到地狱受苦。’芭拉朵说:‘我想知道怎样去做试验?’上帝回答:‘你要走一条悬在空中的绳索。在走的时候,如果你心中不想那些爱情的事,哪怕你只是想一下,你也会马上从绳索上掉下去。’这时一条绳索在空中拉了起来,上帝让芭拉朵从绳索的一端走到另一端,自己则走在后边,亲自监督她。芭拉朵拼命忍耐着不去想爱情的事,因为她害怕掉下去。等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听到后边有响声,她回头去看上帝,但是没有看到。原来,刚才上帝走神想起了爱情,他已从绳索上掉下去了。这个故事编的太好了,连上帝面对美女也禁不住会想入非非,更何况我们一个凡夫俗子,平头百姓呢。” “哎,我的爱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呢!”单顺平长叹一声,“在家时村里有给我介绍对象的,好的姑娘嫌咱家条件差,长相差的姑娘咱又看不上,正应了梁峰常说的那句话:我爱的人名花有主,爱我的人惨不忍睹。” “慢慢来吧,将来混出点人样来,还怕找不到称心如意的姑娘?”葛小凯不知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安慰人。 转眼间,商店到了,葛小凯挑好袜子,给自己买了两双,给单顺平买了两双,又一人买了一盒烟,单顺平不要,二人推让了半天,单总算把东西装到了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