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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水鬼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 没有何时,没有何地。 沈逸飘在虚无中,无动无静,无生无灭。 空空…… 一缕琴音飘忽而至,无声,唯有韵。 沈逸渐渐被琴音缠绕。琴韵无限柔和,无限清远,沈逸似要与之融合,或是被它融解。 渐渐……渐渐…… 突然,一丝剑鸣凭空而生,无声,无韵,却有形。 刹那,万物有形,琴音止。 沈逸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只小船上。船头上盘坐着一个穿灰袍的人,那人三十多岁,双目微闭,面前一琴,琴弦已断。 船随河水而流,两岸垂柳染碧河上一层水气,正是清晨。 沈逸站起身,想起昨天的事,不由问道:“是你把我带到这里?” 灰袍人淡淡道:“我出门看到没人要的小狗小猫,总是把他们带回家。” 沈逸道:“你家在哪里?” “昆仑。” 沈逸一怔:“我们现在正离开扬州?” “现在已出扬州百里。” 沈逸淡淡道:“劳驾你把船驾回去!” 灰袍人轻叹:“扬州那个是非之地,还是不要待的好。” 沈逸笑道:“我本是非人,哪里都是是非之地。” “你若是回去,会有许多人惹上麻烦。”灰袍人微闭的眼睛缓缓张开。 沈逸与他四目相对,不由一震,这人的眼神不带丝毫表情,却好似有一股奇异的魔力,将它所笼罩的一切变得那股透彻!它直摄入别人的内心深处,所有的人,在他面前休想作一点假。 灰袍人的目光令沈逸绝对相信他的话:若回去,绝对许多人惹上麻烦! 沈逸避开那道目光,灰袍人又把双目闭上,道:“所以,你还是跟我走的好。” 沈逸刚要说话,却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你还是跟我走的好!” 寻声望去,只见下游不远处一个紫衣女子驾小舟逆流而来。沈逸细看,却是昨天酒楼里那个扮做男装的女子——正是楚灵儿。楚灵儿现在已换做女装,盈盈水气中,似一朵紫荷出尘,清丽不可方物。她飘然而至,一手玩弄着一缕发辫,道:“扬州这么好玩,干嘛离开?” 沈逸指着灰袍人道:“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我可不想。不如我就搭你的船,一同回扬州如何?” “太好了!我正愁没人做伴呢!”楚灵儿朝那灰袍人拌个鬼脸,一只手仍不停地拨弄自己的头发。 灰袍人对沈逸道:“扬州有何好?我那里有绝世剑法,还有不尽的美酒美女,你不如跟我走。” 沈逸笑道:“我的剑法已经够用,这绝世剑法不要也罢。昨天我只闻了酒香就差点没命,这美酒我也不敢再要了。至于美女嘛,眼前就有一位,又何必舍近求远?”说完便跳到楚灵儿船上,向灰袍人拱手道:“告辞!” 楚灵儿得意道:“再见!”向那灰袍人身边的琴看一眼,驾船前行。 灰袍人淡淡道:“我们会再见的,到时候,我一定会请你们喝几杯。”说完便挥挥衣袖,那船竟如受巨力,破水如飞而去。 沈逸坐在船上,盯着楚灵儿玩弄的那缕头发。那缕头发被一只乌黑的铁环箍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沈逸从怀中摸了摸,掏出一只同样的铁环道:“是袁鸿让你来的?” 楚灵儿摘下铁环玩弄着:“一半是。” “一半?”沈逸笑道,“莫不是你自己也想找我?” 楚灵儿点点头:“你能猜出我为何找你么?” 沈逸打量楚灵儿一番,忽然坏笑道:“是你见我卓而不凡,想要嫁给我是吧?” 楚灵儿脸一红,但旋即道:“能练就一缕剑魂,你的确卓而不凡。” “你怎么知道?”沈逸语带惊奇,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楚灵儿灵儿道:“你看到刚才那灰袍人抚的琴么?” 沈逸点头:“琴弦已断!” “你可知那人是谁?” 沈逸淡淡道:“反正不是好人!” 楚灵儿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一定是崇阳教的,而且他在教中的地位绝不会低。他刚才施展的,是魔教绝艺‘摄魂大法”,利用琴音来攫取你的意识,幸亏你铸成一缕剑魂,反抗其法将琴弦震断,否则——” “否则怎样?”沈逸想起刚才情形,与她所述的确一致。 楚灵儿道:“否则你就会被他控制,说出不该说的事。” 沈逸笑道:“我哪里知道什么事,竟让天下第一邪教的高手来对付我?” “这么年轻便练成剑魂,你必定知道不寻常的事。”楚灵儿道,“其实你也不必瞒我,当今世上铸就剑魂的人,绝超不出五个!” 眼前这女子实在不简单,沈逸奇道:“你到底是谁?” 楚灵儿淡淡道:“我叫楚灵儿,我随我娘姓,我娘叫楚灵儿凤岚。” 两人的眼睛碰到一起,沈逸的眼睛亮了起来,又惊又喜:“你,是师父的女儿?” “是,我就是东方曜的女儿。”楚灵儿的眼睛突然湿了,声音有些颤抖,“你果然是爹爹的徒弟!” “太好了!”沈逸喜道,“师父教我一身武功,让我行走江湖厉练五年然后去战魔教,为的就是找到师娘和你。想不到,今天竟然找到师父的女儿!……师娘呢?” 楚灵儿眼中泪水盈盈,哽咽着:“娘,娘去世了……”然后说起爹娘旧事及母女二人的遭遇,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沈逸亦感心痛,同时对魔教更加敌忾,眼见楚灵儿如此伤心,安慰道:“好啦,再哭就不漂亮了。现在不是找到我了吗?我这就带你去找师父!” 楚灵儿点点头,又马上摇头道:“眼下扬州还有事,等把事做完我们再去找爹爹。”接着便将自己与袁鸿的经历告诉沈逸。沈逸听说又是魔教的阴谋,直恨得咬牙切齿。 楚灵儿道:“袁鸿担心万里飞鸿的安危,已去找他。等袁鸿再处理完一些府衙的事,便会与我们会合。” 沈逸点点头,皱眉道:“北宫世家家主北宫厥昔年曾与师父有过数面之缘。我未入江湖时,师父提起江湖中人,尝说北宫厥虽为一方霸主,却也不失刚正率直,且行事颇为武林正道着想。怎么人越老越糊涂,竟敢伸手去接烫人的山芋!” “嗯!”楚灵儿道,“想必爹爹也老了,他老人家可没糊涂吧?” 沈逸得意道:“师父要是糊涂了,怎么能教出我这么好的徒弟?” “呸呸呸”楚灵儿道,“昨天还险些毁在一个采花贼手中,差点给爹爹丢脸!” 沈逸面色一红,道:“那好,今天让你见识一下。”说完手指一弹,长剑铮然冲出飞至半空。沈逸跃起,握住长剑朝河面轻轻点了几下,然后便落到船上,收剑道:“左边三条鱼,右边四条。若是不对,我烤鱼给你吃。若你输了,你烤给我吃!” 楚灵儿笑得腰都弯了起来,因为沈逸刚才那几剑挥得实在是没有章法,若要说这几剑能杀到鱼她或许相信,但要说左三右四这么准确,那只能是凑巧。于是楚灵儿毫不犹豫道:“好!但你要是烤得不好吃,得加罚!” “好!”说着两人便朝两边看去。 左边的河水已冒出三丝血线,不久便有三条大鱼浮至水面。三条,不多不少,沈逸得意地看着楚灵儿。楚灵儿一脸地不服气,扭头向右边看去。 突然,她的脸色变了,发出一声惊呼。 水面上的确有四条血线,但这次浮上来的,只有两条鱼。另外两个却是人,死人! 那两人的脖子上都有一道伤痕,伤口很细很窄,与死鱼身上的伤口一模一样,显是被沈逸的剑气所伤。 这两人的气息竟然隐藏得像鱼一样细微! 能够将气息控制得如此自如,必定是高手!能够利用环境作出最恰当的隐蔽,又必定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高手!杀手! “不好!”沈逸大喝一声,一把抓住楚灵儿向上窜去。 只听脚下一声巨响,小船突然被炸成万千碎片,在一股激起的水柱中冲天而起。纷扬的碎屑中,一片剑光直向上逼来。沈逸的衣衫被激得向上飘动,须发皆扬,眼见剑光直逼脚下,手推一掌将楚灵儿向岸上送去,同时拔剑直撞脚下剑光。 只听“铮”地声响,那憧憧剑影化为一柄剑,剑尖正被沈逸剑尖抵住。 “好剑法!”那人喝道,刚要再出手,只见眼前青芒一闪,疼痛直入双目,便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那人捂住双目,哀号着落入水中。 忽听一声惊叫,楚灵儿尚未到岸,一人又从水中跃出,手中长剑直指楚灵儿下腹。 沈逸大惊,长剑疾划,一串水珠便如利箭般向那人射去。那人只轻轻一拨,水珠便反射而回。那人招式不变,直攻向楚灵儿。突然楚灵儿凭空拔高五尺,肩头一动,身子便如轻燕般直落到岸上。 “好轻功!”沈逸不由喝彩,长剑挽住射来的水珠,只一抖,那些水珠便化作万千,携带着缕缕剑气破空射向那人。那人不敢硬接,倒退而去。他的身手远不及水珠来得快,眼见便要被打得千疮百孔,突然他身前一道水幕冒出,接住那万千水珠。水珠破入水幕便无声息。待那水幕落下,那人已不见踪影。 沈逸凝神,正要布出剑气,突听身后一声响,一柄剑直刺后背。那人好快的身手,瞬间便距沈逸不及四尺,而他的剑已距沈逸不及半寸。但只差半寸,他便输了。沈逸连头也不回,只反手一剑,便洞穿了那人的咽喉。 沈逸猛一提气,纵空横跨八步,身子堪堪停在空中,然后遥遥布出剑气,只觉河下暗涌动,几股鱼群在水底来回游梭,不知有多少高手混在鱼群中伺机而动。 沈逸落到水面朝岸上踏波而行。突听两侧声响,沈逸一瞥,只见两条鱼跃出水面。沈逸不理,继续前行,却听楚灵儿在岸上大喊:“小心!” 沈逸一惊,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两条鱼跃得太高太快!急看水中倒影,却见两条鱼鱼尾都被绑住,双鱼竟然拖着一条大网扑向自己!沈逸大惊,若被网住刚后果不堪设想,但那张网已临头,向上避开已然不及,沈逸只好一下扎入水中。 河水清凉,沈逸不由打个激灵,猛见水下也有两条鱼与水面上双鱼对称,共同牵着一张网的四角向自己包来! 沈逸急挥剑将两条鱼斩断,只见那鱼身上竟流出蓝色的血来!那血并未扩散,反而随网路蜿延流动,不一会儿便爬满了整张网。沈逸大惊,忽觉四周河水涌动,只见许多鱼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黑压压一片直向那张网撞去。鱼群粘在网上越积越多,俨然形成一张硕大的网向沈逸压来。 沈逸不敢怠慢,急运气下沉几丈,发现自己已千万条鱼包围。群鱼中,隐约可见几个黑衣人藏在其中向自己冲来。沈逸双手握剑,剑气蓬然而出将自己护住,周围几尺内的鱼立即被震退。透过剑气层,只见那几个黑衣人每人周身都有几十条小鱼相伴,手持长剑随小鱼箭一般射来。 沈逸凝神,几个人俨然而至,那些小鱼猛然加速,一齐向沈逸撞去,沈逸极其缜密的剑气层竟被撞得支离破碎! 楚灵儿在岸上,见群鱼毕集,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水鬼! 水鬼复姓公孙,在水中行动直如鬼魅,杀人无算。据说他曾被“淹死”过,所以人们称他水鬼。他若在水中,一般人绝难伤他,但在陆上却是寻常人。所以有一次他在陆上险些被仇家杀害,却被一人救下,从此水鬼效忠那人。救他的人,正是北宫世家家主北宫厥。 楚灵儿一阵担心,想要下水无奈自己不懂水性,徒增累赘,只好在岸上干着急。 剑气破,小鱼亦被震死,但那几柄长剑已从各处袭来,封住沈逸所有去路。剑网围住沈逸,迅速收紧。突见白光一闪,那网窒了一窒,已破了一个缺口。缺口处人影一闪,沈逸已冲出,反手一剑,两人死。 几人见未凑效,又迅速湮没在鱼群中。 见几人退,沈逸急运气,身体急剧向左上而窜,意欲绕过鱼群,冲出水面。正行间,突然几道尖锐的杀气直袭而来!沈逸惊,只见十几条红色的鱼透过鱼群向自己飞刺。那些鱼所过之处,群鱼立乱,血水浸透。红鱼的侧鳍竟厉如锋刃,把其它鱼切成两断。 鱼剑! 沈逸大惊,疾退,但身手之快怎能及这水中鱼,出剑的速度也慢了许多。只挡了几下,衣服便被划破,腿上多出一道伤口,鲜血直流。 那些鱼闻到血腥,更加肆虐起来,在水中回旋一下,狂烈地向沈逸身上招呼。沈逸左闪右躲,聚起剑气护住周身,苦苦支撑着。无奈鱼鳍太过锋利,十几条鱼在自己周身来回穿梭间划破剑气,自己很快便伤痕累累。那些鱼往往从难料的方位突击,直指沈逸的脖子及手腕诸要害处,沈逸如受凌迟。 鱼绝不会这么聪明,沈逸暗道,即使它们知道自己是攻击目标,在行动的过程中也必定时刻受人指挥才会如此厉害。控制这些鱼的人即使拼命地掩饰气息,也比平常稍强。只要发现这人然后干扰他,这些鱼的攻击必定杂乱无章,到时再伺机逃脱。 于是沈逸布出剑气,果然察觉在鱼群密集处有一股较强的气息时隐时现。凝神一瞥,不由大吃一惊:只见一人端然坐于鱼中,那人的身体像是被水泡得肿胀,皮肤白得可怕,两只眼睛凸出,极似水中恶鬼。 那人的十指正在有节奏地动着,显然是在控制这些鱼。 沈逸暗喜,聚气于剑,猛然向那人击去。一股极强的水流被剑气所击直撞向那人。那人一惊,手上动作不由停下,那些鱼也慢了下来。沈逸岂能放过如此机会,急挥几剑,那些鱼立即化为碎片。 那人大怒,手一抬,一股巨大的压力直直压来。 来得正好!沈逸暗道,顺势运气,借力直冲出水面。 楚灵儿见沈逸冲出水面,身上只有些许轻伤,当下大喜,驾起轻功朝沈逸飞去。却听沈逸大喝:“快回去!”话音未落,突然一股水柱炸起,直撞向楚灵儿。 楚灵儿大惊,空中疾转三圈,倒飞五丈,堪堪落回岸上。 沈逸道:“还有一条大鱼在水里,今天就吃它了!” 楚灵儿笑道:“那条大鱼在水里不敢出来,看我钓它上钩。”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些粉末到河里道:“让它尝尝蚀骨散的厉害!” 蚀骨散,遭水便成蚀骨毒液。 但河面平静,并没有人被吓出来。 沈逸笑道:“你骗不住他们的,如果是真的蚀骨散,你早就让我也躲开了。这条鱼鬼的很,它才不会上当。” 楚灵儿叹口气道:“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狡猾了,所以干脆我也狡猾一点!”说着朝沈逸眨眨眼睛。 楚灵儿用的竟是真的蚀骨散! 沈逸布出剑气,果然水底已无半点气息,想必那些人不曾防备,上当遭蚀。但沈逸分明觉得身后有一丝响动,向后一瞥,只见一道黑影正悄悄逼近!沈逸大惊,急展身形,突然就有一道水箭击起,从身后砸来。 沈逸堪堪躲过,紧接着,河水不再平静,瞬间汹涌起来。一时水声大作,河水反卷,各处形成的水柱水箭齐齐向沈逸扑去。沈逸似乎被那怒波吞噬,很快不见了踪影。 楚灵儿吓得六神无主,本想骗住那条大鱼,谁知那条大鱼竟然不死,毒水反倒成了它的武器。楚灵儿害怕、恐惧涌上心头,纵身便想冲过去。 却听传来沈逸的声音:“这条鱼身上的刺可真多,灵儿你别过来,小心被扎到!” 楚灵儿心里一阵难受,两眼直直盯着,隐约看见沈逸的身影在毒浪中腾挪闪跃。正自焦急,忽见青光一闪,一条人影冲天而起,正是沈逸。只见沈逸毫发无伤,朝自己笑笑,楚灵儿终于松一口气,眼睛却不由湿了起来。 只听一声剑鸣,沈逸头下脚上直冲向那层层毒浪,半空中长剑怒斩,一道青光篷然击下。剑气没入水中,激起一道庞大的水幕,水幕中隐约可见到有一个人。沈逸又是几剑过去,那水幕攸然炸开,只见一个水球落在水面上。 漫天的水珠落向河面,其中一些被那水球吸引,越积越大。沈逸终于看清水球中的人,只见那人手脸已是血肉模糊,显是被蚀骨散所伤。 水球一半在河中,快速向沈逸滚去。 沈逸踏波而起越过球顶,在两人交错的刹那,沈逸连斩一十三剑。沈逸的剑绝对够快够狠,但每一剑都是徒劳。 水无形,卸去剑上的力道,水球依旧。 沈逸怒道:“死王八躲在壳里不敢出来,看我敲碎你这身甲!” 刚要动手,却听楚灵儿喊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他是北宫世家的水鬼公孙!” 公孙水鬼? 沈逸知道这个名字。 与其说水鬼是北宫府派来的,倒不如说是魔教派来与自己两虎相斗的。 魔教只不过想借自己来削弱北宫府的实力,这本是一个阴谋,所以,自己不必与之苦斗。 沈逸收剑,飞到岸上,转身道:“水鬼,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小心魔教奸计!” 那水鬼也不答话,缓缓地和水球一起没入水中。 楚灵儿道:“不知北宫厥那老鬼会不会醒悟。否则,我们这一路可就危险了。” 沈逸道:“北宫厥也算老江湖了,不可能轻易上魔教的当,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故。”他顿了顿道:“灵儿,你怕不怕?” “有你在,我不怕!”楚灵儿嫣然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