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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书店

  装饰新潮又不失沉稳的以白色为主的宽敞的办公室里,尤立恒看着桌上的时针指向4上。已经4点了,这几日这个时间他通常准备下班了,今天到了这个时间,他却仍坐在这里盯着桌上的时钟。

  陈秘书轻敲一下门,在没有听到里面回答时还是推门走进来说:“尤总,4点10分了!”。这是尤总吩咐的,每天这个时候如果他没有离开办公室,让她提醒一下。可今天尤总显然知道已经过了4点10分了,他神情阴郁的盯着桌上的时钟。陈秘书没有说什么,轻轻的关上门退了出去。

  陈秘书刚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就看到尤总打开办公室门,表情阴郁的从她眼前不急不慢的走出去。今天一天尤总心情都很阴郁,让她们这些人也跟着有很压抑,话都不怎么敢说。她猜想可能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尤总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她猜测前段时间尤总没日没夜的埋在工作里,也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虽然跟那个女孩子只见过两次,但陈秘书觉得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子。有着很好的教养,有着真正的大家闺秀的风范,不像余俏冉似的装。

  唉,她轻叹一口气,希望尤总跟这个女孩子好好的,她们这些做手下的工作也会好做很多,这里的气氛也不会太压抑。阴郁的尤总,让人有一种在他面前大气也不太敢出的感觉,那不是一般的让人觉得压抑,而是相当的让人压抑。

  一辆银灰色的不太显眼的别克车停在雅韵琴行的不太远的地方。尤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先见之明,一早就让陈秘书留下公司这辆别克车。他来这里不为别的,只是想看看菲儿,仅此而已。

  停下没多久,尤立恒看到飞絮从琴行里出来。

  她沿着路边慢慢的走着。昨天范鹤南不是约了她吗,怎么没看到他?

  尤立恒下了车,隔着一条马路慢慢的跟着她。

  他看着她见了书城,他穿过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跟了进去。

  这个时间书城人不多,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她。

  她挑了一本书站在书架前翻看着,他轻轻的走过去,站在她旁边也挑了一本书看着。

  他们就这样站着。

  飞絮把手里的书放到书架上,走到另一边挑了一本书看着。

  稍后尤立恒也放下手里的书又走到飞絮身边挑了一本书看着。

  飞絮没有看身旁的人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另一边挑了一本书看着。

  尤立恒照样跟着过去挑了一本书翻着。

  飞絮又放手里的书,走到另一边挑了一本书看着。

  尤立恒还是照样跟着过去挑了一本书看着。

  飞絮始终没有转头看旁边的人。

  一开始尤立恒只是想跟她站在一起看书,看她会不会发现自己?可这样换来换去的,他发现她并不会保护自己,如果这样跟着的不是自己,是别的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怎么办?所以他也不说话就这样跟着她,看她最终怎么办。

  当他们第六次换地方时,她放下手里的书没有再换地方,而是往外走去。他当然是隔着几步远跟在她身后。他看到她拿出手机,他想她应该是给谁打电话,让人来接她,她应该是害怕了。

  他猜想着她会给谁打电话?叶文是她最信赖的哥哥,而自己的公司是离这里最近的,可她今天约的是范鹤南。正猜想着,感觉到口袋里的电话振动了,是她打的吗?他不太敢期望的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他笑了,接起电话听不出她是否害怕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尤立恒!”

  “嗯!怎么了?想我了?”

  “你在干嘛?”

  “想你呗!”

  “你忙吗?”

  “不忙!”

  “我可以去你公司吗?”

  “想我了?”

  “可以去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不能再逗她了,“转身!”

  “啊?”

  她一定是听不懂他的意思。其实他是想过去拉着她,可是怕吓坏她用更温柔的声音说:“转身!不用害怕!转身!”

  看着她慢慢的转身,看着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先是不相信,而后是惊喜,然后站在那里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她的眼泪每一滴都滴在他的心中,烧灼着。他走过去心痛的把她搂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一小会儿之后,飞絮控制住了情绪,脸上仍有泪水的从他怀里抬起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尤立恒用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滴:“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跟他约好了吗?”

  “他现在忙,要过会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经过这里看到了你,所以就下车进来了。”

  “那你站我旁边为什么不说话?”害她害怕。

  “我只是想陪着你,没想打扰你!今天你做得很好,只是下次如果遇到这种事要早点打电话,知道吗?”

  “可是我打你电话会打扰到你工作,不是吗?”刚刚没有想就直接给他打了电话,可打了之后才想起来会不会打扰了他的工作。

  “不会,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事!还有,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事,不要问什么忙不忙这些没用的,直接说让我来接你,懂吗?”这个小傻瓜,应该直接要他来这里接她,不要问他忙不忙这些没用的。难道是他没有让她觉得她对他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比她更重要?

  虽然知道尤立恒在哄她,可听来就是开心、舒服。“你今天不是有事吗?快走吧!我一个人可以!”

  “现在没事了!陪你到他有空的时候!”心里酸酸的。

  “今天吃午餐了吗?”今天没约她,应该有时间的。可看他没出声,她叹气。拉着他的手带他去吃饭,感觉自己像个妈妈,他是个不乖的小孩。

  没车,他们步行。还好这是一条商业街,走了不远就看到马路对面一家西餐厅,是上次她跟范鹤南、汪峪一起吃饭遇到他的那家。

  这个世界好是好,可是过个马路有时要穿越那么一条长长的地下通道。有时候从下面绕上来绕得头昏,到了上面要愣神好一会儿才能辨明方向。

  “今天又是为什么?”妈妈一样的口气问着不乖的小孩。

  “没心情!”这样让她牵挂,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为什么?工作不顺利?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不吃饭啊,这样对身体不好!”

  已经从地下出口绕出来,飞絮愣着神辨别着方向,一看西餐厅就在眼前,拉着尤立恒准备进去,却被他反拉着。

  “怎么了?”他不是一向喜欢西餐吗?

  “不去!”伤心地。

  “为什么啊?不饿吗?”

  犹豫着,“那时候为什么那么烦我?”

  原来还记着那天的事,飞絮低头想着能不能告诉他那时真正的理由,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我不记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拉着他走进去。

  她不愿意说,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时候哪里惹她讨厌了,想也想不起来,应该没有才对。如果一定说有,那也不是他做了什么,而是应该她听说了他有很多的女人,所以才会那么讨厌自己吧?那现在呢?现在她不介意他的过去了吗?

  他想问,但没有勇气。

  尤立恒心情很好的切下小块牛肉优雅的放进嘴里享受着美味,却忽然蹙起眉。他听见坐在他对面边看书边喝茶的可爱温柔美丽的女孩手机响起来。他看着她接起电话,听见她说:“我在……这里是……上次你请我吃饭的西餐厅!”这个失忆的小女人看来迷糊得很,认识这家西餐厅,却不知道在哪里,店名也不知道。“好的,我等你!”看她挂了电话,他放下刀叉:“我该走了,是吗?”

  “你不用走,你还没吃好呢。他还要过会儿才到,过一会儿我去……”她扭头看看,然后指向他身后不太远的位置,“过会儿我去那边坐就可以了。”

  他拿起刀叉继续优雅的切着盘子里的牛肉,可它已经不再美味了,但他仍机械地继续着刚刚的动作,切、放、嚼、咽。

  柔和浪漫的灯光,优美动听的旋律,豪华大气的装饰,范鹤南在服务生指引下走到飞絮面前。飞絮感觉到有人坐下来,放下手中的书近乎撒娇的说:“你来晚了!”

  范鹤南却没好气的说:“你刚刚又跟他在一起?”

  飞絮点点答应:“可是,你怎么知道?”

  范鹤南表示自己生气的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这里只接待会员,没人陪你,你根本进不来。”

  “哦~~~”这样啊,她还以为他多利害,能掐会算呢?“我们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碰巧?只有她这一号傻瓜才会相信。那他应该还在这里,这正好。

  “你的礼物!”范鹤南从包里拿出一个礼盒递到飞絮面前。这是他们拍戏的道具,并不是他真正要送给她的礼物。

  飞絮打开面前的礼盒:“好漂亮啊!”一套首饰,项链、手链、耳环、戒指。

  这一世的首饰远比上世的首饰漂亮很多,上一世里只有黄金、玉器这些,可这一世里的多了很多原来没有的,真是漂亮。

  飞絮拿了手链新奇的带着手腕上,抖动着欣赏:“很漂亮,对不对?”

  “是,很漂亮!”范鹤南看着菜单告诉服务生他要点的餐,抬眼看了一眼飞絮。看到礼物,她没有像一般女孩应该表示出来的兴奋,这应该看不出来是仿造的。真不能以看一般女孩的眼光来看她,一般女孩收到这套礼物一定会很兴奋,虽然她也有很高兴,但这高兴只是因为收到礼物,而并不是因为礼物本身。

  如果自己猜错了,那个狂妄自大嚣张的家伙已经离开了,那他这个错可就犯大了。

  飞絮又拿起耳环在耳朵上比划着:“漂亮吗?”

  范鹤南欣赏的看着,满意的给出一个笑脸:“漂亮!”

  不知为什么,飞絮就是觉得范鹤南的笑意里透着一股子的坏意,但也没太在意,他本来就这样。

  拿起戒指看看,很漂亮的一个戒指。简洁大方,上面镶嵌着一个闪闪发亮的宝石。刚打算带在手上看看合不合适,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面,飞絮不解的抬头看向这只手的主人。尤立恒生气、不悦的看着她,看得飞絮不解,因为她收范鹤南贵重的礼物吗?

  她应该是不懂,该死的范鹤南。尤立恒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稍平静后说:“这个不能随便带!如果喜欢可以告诉我,我可以送给你。别人给的不能带。”

  听了这话,范鹤南不高兴了:“凭什么我给的不能带,只能你送的啊?”

  尤立恒没说话,静静的拿下飞絮手里的戒指放进礼盒,温柔的解下她手腕上的手链,然后把礼盒推到范鹤南面前看着范鹤南的眼睛平静的说:“想给菲儿这种礼物要跟她说清楚,不要这么含糊不清。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你这样不厚道!”

  “我怎么不厚道了?我愿意送,她愿意接受!”

  尤立恒不理会范鹤南的挑衅,在飞絮旁边坐下,目光温柔深情的看着她:“一般来说,女孩子接收男孩子送的戒指,就表示同意嫁给他。”

  这么严重!转头看着范鹤南,生气的喊出他的名字:“范鹤南!这样很好玩吗?”

  因为她这么大声,很多客人看向他们这里,飞絮有些不好意思。每次只要碰到范鹤南,自己都会有反常的时候。

  “不是,不是,不要生气好吗?”范鹤南赶紧的陪着笑,“其实这个不是给你的礼物,刚刚拿错了。送出去了又不好意思再收回,呵呵”不好意思的笑笑,收起礼盒,拿出旁边的一个纸袋递过来,“其实是这个!”

  飞絮看他递过来的礼物也不伸手去接,冷眼看着他:“这次不会错?”

  “不会,不会,这次不会!”看着飞絮接过去,又讨好的说:“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这可是今年巴黎时装展发布秋季时装隆重推出的。看到它时,我就觉得它就是为你设计的。”

  尤立恒有点不明白范鹤南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的看着他,他是故意的,两上物件包装、体积完全不同,不可能是拿错了。可碍于菲儿在旁边又不好问。

  “漂亮吗?喜欢吗?”看到飞絮已经拿出袋子里的衣服看着,范鹤南为了弥补刚刚犯得错误又讨好的问着。

  一条明快亮丽的粉蓝色上浮动着洁白小花的流线型连衣裙,一件看似简单却精工细做的白色上衣,还有一双白色的靴子。

  “你的眼光不错!”尤立恒也觉得这衣服确实很适合菲儿,穿在菲儿身上一定会是秋日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那是当然!不过再配上适合的首饰那就更完美了!”对自己的眼光他当然是再相信不过,不过能有人跟他一样的觉得,还是小开心一下。“好事不能让我一个人全做了,留一点给你!”

  “我去一下洗手间!”刚刚被戏弄,对这衣服也没什么兴趣。

  看着菲儿走出视线,尤立恒调回眼光看着对面的范鹤南:“刚刚为什么那样?”

  “听实话?”

  尤立恒给他一个废话的表情。

  “想看你的反应!”

  “你就那么确定我没走?”

  “也不是太确定。但如果你真的不在,那么这事儿就成真了。”

  “你……”气短。

  范鹤南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很认真的说:“菲儿喜欢你。如果不是这样,我不会让她靠近你!如果你今天真的不在,那么说明你还不是很喜欢菲儿,菲儿在你心中位置没有到我可以放心的地步,那么今天这事儿就是真的。”

  “你……”尤立恒说不清这种感觉,不明白在范鹤南的心中菲儿究竟是朋友?情人?更或是别的什么情感。“你对菲儿是一种什么感情?”

  “这个……我也说不清。朋友吧!希望她一生幸福快乐的朋友。如果她有喜欢的人,我会帮她,祝福她,替她开心。如果她没有喜欢的人,我会永远的陪着她。如果……”表情忽然很限沉的看着尤立恒,“如果有人伤害她,我会倾其所有让他后悔不该伤害她。”

  “有你这样的朋友,菲儿真幸运!”尤立恒觉得自己也多了一个朋友,想了想又说:“你这样的感情有点像叶文对菲儿的感情,只是叶文只能照顾她,却不能以情人的身份出现保护她,更不能娶她。”又想到了什么,尤立恒偷笑的眼睛泄了他的底。

  听尤立恒这样一说,范鹤南还真的觉得自己对菲儿有点儿像他说的。哥哥?没兴趣。看到他那坏笑:“你又想到了哪里了?”

  “想听?”

  一定是没什么好话,但听听也没关系。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样的感情有点变态!”

  “你才变态了,死变态!等着吧,你会为你变态的过去受到惩罚的。”

  其实他也只是逞一时之口快,却看到因为他的这句话,尤立恒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会努力弥补过去的不堪,我会好好爱菲儿,只要天天看到她,我可以不做任何的幻想。”

  “对不起,我为刚刚的话道歉。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不要当真!”菲儿怎么去了这么久?扭头看身后,真的看到菲儿已经走过来,“菲儿来了,别再一张臭脸,她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这话真起效,尤立恒在抬眼看到菲儿的瞬间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尤立恒起身绅士的为飞絮拉开椅子,在飞絮坐下后说:“我先走了,用餐愉快!”然后在飞絮额头上亲了一下,“早点回家!”

  从西餐厅出来,尤立恒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他一个人慢慢的走着,走着。

  夏未的夜晚很凉爽,这样的时候如果有菲儿陪在身边一起慢慢的走着,会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不经意间看到前面的一家珠宝店。

  以前珠宝店他也来过,只是那时候都是在她们挑好了之后他直接付账。今天不同,今天他一样一样的看着,一样一样的挑着,在看过了所有的成品后仍没有挑到他满意,他打算去下一家珠宝店看看。在他打算离开前,服务生告诉他可以预定自己喜欢的样式,而且他们也即将隆重推出下季新品。在看过之后,他终于发现了让自己满意的,它们很适合菲儿。

  从珠宝店出来,吹着有着凉意的风,他一个人慢慢的走在都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