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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青青上班去了,我躺在她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便跪在床上去翻她床头书架上一本一本的书,翻来翻去,也没看到喜欢的书籍。突然,一本绿色封皮的日记本落入我的视线,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取了下来,情不自禁地着打开了: ×年×月×日 晴 胜寒,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一直在等。这许多的日子里,你一直在我的生活里,仿佛还是一只手拿着书,一只手温柔抚弄我长发的模样。你是我情感的终极,也是我爱的宿命。 …… ×年×月×日 雨 我发现我已经完全失去爱的能力了,我不想再爱了,爱给了我如此多的痛。我不想爱了,可是,我还需要男人。只是,我要学会保护自己了。爱是最危险的快乐,现在,我要除却危险,只留下快乐,我要爱的是自己。高胜寒,你去死吧!这本日记里将不再有你,我要它用来记载我的真真假假的爱,记载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 后面的数则日记,记录的全是跟一个又一个男人的交往,包括他们的做爱的细致描绘,有声有色,让人有如临其境之感。我看得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便赶紧跳过去翻到了最后一页。 ×年×月×日 阴 我累了,在爱情的路上,我不愿意再奔跑了。我决定停下来,停在石胜利为我建造的港口。也许我不够爱他,也许他不会专情于我一个女人,但是,嫁给他,我将衣食无忧,我可以很轻松地过上小资生活,这就够了。看得出,石胜利是个很传统的男人,他需要什么我能给他,我应该可以赢。他还算是个有情义的人,我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 看完日记,我将它放到原来的位置,心里却开始为自己偷看人家隐私的不道德行为深感不安。 如果青青回来后发现我偷看她日记怎么办? 天哪,可不能让她知道,可不能让她生气。我又仔细检查了几遍,确定自己有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才放心下来。 又躺了一会,我决定还是去网吧。生活还要继续。 也许因为天太热的缘故,漠漠网吧真的很是漠漠,呈现门可罗雀的冷清。 忽然,网吧门口来了一个20来岁的年轻小伙子,穿着件花格衬衣,将脖子缩在衣领里,探头探脑的,眼睛贼溜溜朝网吧里到处看,我连忙抖擞精神说:“上网是么?有位子。” 小伙子朝里面神秘地看了看,摇摇头。走了。 又过了几分钟,刚才那个男人又回来了,还带了两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人,都是瘦瘦的,带着大墨镜,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我预感到来者不善,但心想自己与陈湘从来没得罪过什么人,便努力安慰自己冷静点不要害怕。 三个男人径直来到我面前,我立即热情地说:“三位上网啊,优惠点给你们好了。” “优惠?”其中一个阴邪着脸小声说,“干脆给你现金,咱哥儿三个手头有点紧。” “你们……”原来电视里面曾经看见过的流氓收保护费或者抢劫之类的事情居然在生活里出现了。我努力让自己冷静点,脑子里飞快转动着,想要找出一个应付的办法来。 “快点!否则我们自己来拿了!”其中一个还是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 “我……这里没多少钱,要不我给我舅舅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让他送点过来?”我心里突然有了个主意。 “你舅舅是谁?”他们很诧异。 “我舅舅是公安局局长罗天成,你们几位认识吗?”我努力镇静地说。心想他们干这行的,肯定最怵的是公安局,一时也无法辨明真伪,就不敢把我怎么样。 三个男人听我这么一说,果真愣了,其中一个趴在另外一个耳边说了什么,便悻悻地走出去了。 好险!人一走,我就摊坐在椅子里,想起来真是可怕,若是刚才没有想到退敌之策,会出现怎样的情形呢? 我立即给湘打电话,湘已经回家了。他说,他在做饭了,叫我早点回去。我把刚发生的事情跟说了一遍,湘沉吟了一下,说:“漠漠,对不起,是我疏忽了这一层,让你受惊了。这年头做点生意是不容易,黑白两道都得打理,过两天我去处理好,以后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 到了家门口,我刚把钥匙插进去,门就开了,湘拦在面前,轻拥着我,在我唇边印了个吻。 自从知道我曾经去医院堕掉那个孩子,他就没有这样了。 他是在赞赏我安全退敌?还是表示我们冰释前嫌?又或者,是用他犯的错误来求得了我们之间的平衡? 不管如何,只要他愿意,日子就过下去吧。 毕竟,他曾经说过,要我骗他一辈子,我也在心里发过誓,要骗他一辈子。 我们都是善意的,都没有伤害对方的意思。 湘一向不懂浪漫,可那天,他居然做了好多菜,还买了红酒,用两个高脚杯盛着,殷红的颜色,在餐桌上摇曳出一点冰雪消融的氛围。 我有点感动。其实我是最容易感动的。当初若是另一个男人在那样的时候对我说:“漠漠,嫁给我。就算你不喜欢我,也请别告诉我,请你欺骗我六十年。”我也一样义无反顾的嫁给他。 我和湘面对面坐下来,居然有些拘谨,一点不似夫妻。 我们朋友一样碰了一杯。湘首先开口:“漠漠,祝贺你长大了,能独立应付突发的危险事件了。” 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个孩子。这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他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欣赏我的单纯,好长时间都不把我当孩子一样疼爱了。我的幼稚,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傻气,已经成为一种负累。 我们默默地喝酒吃菜,我想说点什么,但终于不知道要怎么说。 湘拿起杯子,自顾自朝我这边碰了一下,说:“漠漠,请听我给你解释……” 我伸手过去,用手指挡住他的唇,说:“湘,你可以不解释。” 我知道,那样的事情越解释,便是越糊涂,越糊涂,便是越不能释怀。 湘顺势抓住我的手,亲了一下,满怀感激的样子。 于是,我也努力用深情的样子看着他,湘像是得到某种鼓励似的,一把将我抱起,放到了床上。 湘双手热烈的拥抱,拼命的吮吸,一副激情喷射恩爱无比的样子。我想,湘之所以这样,是为一种最佳的道歉方式。 他的手开始在我的两腿间游移不定起来,我却莫明其妙的感到一阵紧张,心在收缩,有些发冷的感觉。 湘明显的感觉我的冷淡,呼吸变得平稳了许多,那些吻落在我身上,唇齿间夹杂些许失落与无奈。 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于是开始轻轻抚摸他,从下面朝上,再自上而下,像是在轻轻按摩,耐心而细致。到两腿交汇处时,只轻轻一碰,便一掠而过,仿佛是要作为刚才对他冷淡的补偿。 湘立即又亢奋起来,我闭上眼睛,想象着另外一个人,于是,我们又一次出现鸳鸯戏水琴瑟和鸣的美好局面。 疲倦下来,湘又问我:“漠漠,你爱我吗?” 湘已经很久不问这个问题了。 这下我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似以前那样的模棱两可,但终究说不出那个爱字。 我想,要欺骗,就稍微彻底一点。只要湘高兴。 湘似乎也真满意了一点。 我知道,其实,湘为了这场平庸的婚姻牺牲了许多,他所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格完善的女人,她总沉湎于过去。他所面对的只是一座废墟,情感的废墟,精神的废墟,然而,他始终在期待,用足够的宽容在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