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多令

　　强盗为君王，虎狼为公卿，万千尸骨筑皇基，亿万怨魂归地府。情与法，却何求？文笔甚荒唐，抹涂巧粉妆，害人魔鬼变贤良，罪恶暴徒成道祖。千秋事，问何人？

　　作恶之后心里有罪恶感的人，灵魂还有救。作恶之后没有罪恶感的人，天良已泯，无可救药，这样的阴险小人极其可怕，说不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刘承胤就是这样的险人。险人通常都是些奸雄，是很有心计，很有手腕的，会笼络人心。陈友龙就是一个例子，这个钢铁汉子对刘承胤唯命是从。陈友龙出身贫寒，世代务农，力大如牛。不愿意雉发，举家南逃，在武岗被乱兵所劫，挥舞锄头打死刘承胤的部下三人，刘承胤得报吃了一惊。那时候刘承胤手下不过二三千人，专以劫掳为生，与流寇没什么不同。山里的瑶人很生性，他们不敢招惹，靠的就是打劫过往逃难的人们。刘承胤一声吆喝，全军出动，漫山遍野的就围了上来。

　　陈友龙力大，在家里拉犁杖不比老牛差。要是独自一人，就是千军万马也休想拦住他。可是老母，兄嫂侄儿，妹妹等人，三四十口，遇到了大股的盗贼，陈友龙可是没法可想了。刘承胤也是个好胜之人，独自上前，铁棒轮舞如飞，要与陈友龙比个高下。

　　刘铁棒也是万人敌，陈友龙没习过武，起初让刘承胤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无赖兵们一拥而上，把陈家老小抓住，就要横加残害。陈友龙怒火中烧，大吼一声，反手将铁棍夺了过来，将棒折弯，向刘承胤猛扑了过去。刘承胤大惊，连忙高叫道：“好汉住手，快放了他们全家，不得无礼。”

　　刘承胤惜才，对于失败者他是不会饶过的，越躲他就追着打的越来劲。可要是遇到了钢铁汉子，而且有一付好身手，刘承胤定然不会放过的。就冲对方能扭弯铁棍那股子劲，自己就不是对方的对手。英雄不问出处，刘承胤希望能够劝说陈友龙入伙。

　　刘承胤拱手问道：“好汉何来，为何追杀我官兵？”

　　陈友龙慌忙还礼道：“适才有几十个贼寇拦路抢劫，小的与他们交了手，得罪了将军，并不知道是朝廷兵马。”

　　刘承胤道：“本将受命镇守此处，流贼不敢进犯，与瑶民秋毫无犯。在此处设下关卡，不过循例征收过往商税，以充大军粮饷而已。下面即使有些个得罪，也不能随意滥杀，可找本将军投诉。如今好汉伤了三条人命，朝廷追究起来，连本将都难辞其咎。”

　　陈友龙本是个粗人，哪里懂得天下之事？让刘将军一说，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自己犯下了死罪，就别想活命了。只是家里人没有什么过错，只怪自己过于鲁莽。陈友龙跪在地下求告道：“小的该死，情愿抵命，只求放了我全家。”刘承胤推托说得由地方官员按律审理，就把陈友龙及其全家都押解进城，下了大狱。

　　刘承胤念其是一条好汉，每日里好酒好肉的招待陈友龙，以德报怨，陈友龙感激不尽。经过刘将军的周旋，陈家老少都被无罪释放，陈友龙放下心来，愿意以死谢罪。别看刘将军对陈友龙很赏识，下面的弟兄们可不那么看，有的兄弟被杀，有的亲友无端而死，都到狱里大骂，恳求亲手碎割了这个凶犯。刘将军多次派人保护了陈友龙，陈友龙对于刘将军，心服口服。在行刑的那一日，刘将军亲自请来了皇上的特赦令，留下陈友龙有用之身，报效国家。陈友龙万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活，刘将军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了。

　　刘将军拨了一百人让陈友龙领着，专门剿除境内的土寇。这些土寇也都是农民，被逼上梁山的，陈友龙打散了十几股，招安了十几伙，陈营也有三千兵马了。散兵游勇，都来投靠刘承胤，不上一年，就聚起了二三万兵马。武岗一带未经战乱，流民开荒不少，刘军正常征收赋税，间或出去劫掳一番，日子过的还可以。

　　朝廷封官赐爵不看战功，只看谁的兵多，让刘承胤很生气。张先璧，黄朝宣这些个逃跑将军，抓农民充数，一二千兵马都涨到三四万人，封爵与刘承胤相类，能不让人气的慌？尤其是忠贞营那些个流贼，过去烧杀抢夺，现在还是如此，就是换上了明军的旗号。除了高必正，党守素，小将李来亨，穿上了官服有些个模样外，其余的如同小丑，不伦不类的。对于那些个陕北土包子，刘承胤半点也瞧不起。几十万大军，连营二百里，打了一个多月，连一个荆州都没打下来，还吹什么牛？清军袭破了三营人马，李锦等人都不知道，结果全军被几千清兵追杀得乱窜。想要进入刘承胤的辖区进行修整，刘承胤一口回绝，派重兵堵住了关隘。

　　忠贞营大败，陈友龙接连大胜，收复了四五座城池。陈友龙这条命是捡来的，还想还给刘将军，刘承胤与陈友龙已经结拜为生死兄弟了。士为知己者死，陈友龙打起仗来是不要命的。各处的败报与刘承胤的捷报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刘承胤在朝廷的威望，如日中天。

　　君子立心为公，小人立心为私，刘承胤没个好底子，也就不知忠义为何物？说出来也是口不应心。刘湘客，吴德操，万六吉，毛寿登等人反对移驾武岗，又没有别的去处，还是困守桂林，吉凶难测。马吉祥对太后道：“桂林兵不及三千，将不过焦琏，能守得住么？瞿式耜说是调张先璧，黄朝宣，哪个能打仗？就知道索饷。听说清兵已进入了衡州，黄朝宣父子已经率部降清，被清人杀死，也不知道真假？瞿式耜是拿皇家当棋子呢，胜了功劳归他，败了拿皇家做降清晋见之礼。抵敌清兵应当是将帅的事，哪里有让皇帝孤身迎战的道理？”

　　皇上在全阳郊祀，迟疑不回桂林，瞿式耜来信询问道：“皇上是打算回桂林还是准备去武岗？皇上应该以恢复两广为心，即便暂时留在全阳，也可坚定将士之心。”

　　皇太后很是生气，传唤来人回话道：“你们可走可降，我们母子只有死路一条。桂林无兵无粮，瞿式耜让皇帝回桂林，是何用意，桂林能守住么？”来人也不敢回答，桂林守得住的可能性很小，百万大军都在两湖，老师重兵，没有行粮，行银哪个也调不动。就是调来了也是走一路，抢一路，桂林就被自家的军队抢两遍了，连瞿式耜府上也未能幸免于难。只有焦琏手下的三千兵马能够打仗，其余的不是逃跑将军就是投降将军。找别的缘由想要杖责阻拦移驾武岗的大臣们，刘承胤跪求皇上开恩，才算是没有杖责，将四位大臣予以免职。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敢再说什么了，圣驾迁往武岗，朝廷处于刘承胤的控制之下。

　　这一回皇家可尝到恶奴欺主的滋味了，刘承胤不但为自己加官进爵，他部下的将领弟兄们都领了侯伯世爵之封，封官赐爵的不下三四千人。皇帝真正成了傀儡，任何事都说了不算，政务必须先经刘承胤的认可，刘成了曹操。皇太后也是追悔莫及，想要出武岗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臣赵廷璧仗义直言，被当廷杖死。杨乔然说了句逆耳的话，被刘承胤骂得狗血喷头，皇上不敢阻拦。张先璧派人问安，皇帝留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刘承胤将来人活活打死。皇家的供应也日见微薄，皇帝成了奴才，刘承胤成了主子。

　　刘承胤留下五千兵马驻于桂林，不是防守桂林，而是向瞿式耜索要欠下的行粮，行银。广西的税赋都调往两湖，桂林守军都吃不饱。瞿式耜家里经常断炊，斗米十金，到何处弄钱粮去？讨要了一个多月，也没有要出多少，无赖兵们一哄而起，将桂林城洗劫一空，呼啸而去，气得焦琏跺脚大骂，想要追杀，被瞿式耜劝住。

　　浦城降将吴承昊等人见黄朝宣父子降而被杀，有些兔死狐悲。众将议论道：“汉家江山怎能让满人作主？”聚起三五百人，做为内应，要求明军派军前来策应。瞿式耜调集了四处兵马，前往收复浦城，路遇清兵，被杀得大败，朱国贞被擒。为了保住性命，朱国贞把城里的内应供了出来，都遭到了捕杀。有此一败，明军的士气更加衰弱了。

　　高州，雷州，廉州，安化，新化等处都是不战而降的，降军为了表示诚意，掉过头来攻打昨日的战友。武岗改为奉天府，刘承胤这个市井无赖做了内阁大臣，主理朝政。败报接连不断；清兵攻陷龙阳，总兵杨国栋战死，全家被杀。常德陷落，和平陷落，斯安陷落，守官或死或降或逃，都没有经过激战。桂林是广西的省会，又是永历王朝的临时都城，清军大举进攻桂林。桂林地区连日大雨，城墙倒塌多处，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

　　清兵数万，向桂林呼啸而来。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如同山崩海啸，势不可当。骑兵打马跃上城墙，整个桂林城尽收眼底。这种情况明军都是不战自溃的，清军并没把桂林守军放在眼里。

　　瞿式耜与焦琏分门把守，将士们都曾盟过誓；与桂林共存亡。城里有一些西洋炮，布置在城墙上。见清兵已经登上了城楼，瞿式耜与焦琏指挥将士们掉转炮口，在城上直射。骑兵怕的就是大炮，几炮将清兵轰下了城，几十门大炮向敌群猛轰，清军死伤无数。进兵容易退兵难，数万人马，步兵在后，想走没那么容易。焦琏率部出城，杀死数千清兵，过了晌午，腹中饥饿，瞿夫人亲为将士们做饭，官署中的米都蒸了还有所不足，一直杀到晚上，天降大雨方才回城。清兵仗着人多，围城不去，等候第二日攻城。

　　瞿式耜密派几队人携带旗鼓出城，在山林之中作为疑兵。两军刚一交手，清军后面鼓声震天，旌旗招展，清军阵脚大乱。焦琏手中铁槊重达七十二斤，沾到即死。焦琏一阵冲杀，清军丢盔卸甲，拼命奔逃，明军紧追不舍。瞿式耜早已在路上设下了埋伏，大将马之骥率部杀出，清兵吓得魂飞魄散。焦琏追杀了二十余里，连杀了三员断后的清军猛将。明军大胜，副将周金汤率二百勇士夜袭永州城，赶走了清兵。明军趁胜又收复了均州，阳朔，平乐，焦琏一到，清军不战而逃。

　　梧州清兵弃城而逃，陈邦傅率军抢先一步，夺了军功。瞿式耜大喜，上奏皇帝，要求圣驾重返桂林，必然振奋全军士气，两广可望全部收复。皇帝也知道移驾武岗是个大错，见了奏报，龙颜大悦，不与刘承胤商量，任命严起恒为东阁大学士，商议国事。严起恒认为；眼下掌兵最多的就是何腾蛟，堵胤锡，忠贞营荆州之败，一直没有缓过来，还是宣何腾蛟入朝，想出个摆脱刘承胤的办法。

　　忠贞营弓矢军械损失严重，要求移军武岗，前来护驾。刘承胤大惊，逼着皇帝下旨拦阻。听说皇帝宣召何腾蛟入朝，心里有些个酸溜溜的。刘承胤手黑，他才不管国家安危呢，暗做准备，借机除掉何腾蛟，抓住全部军政大权，将来自己做皇帝。

　　广西吃紧，湖北，湖南也烽火连天，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王时分时合，向明军展开了进攻。三王是最早归降大清的，资历很深。怎奈刘良佐连连损兵折将，十万人马打得只剩下了两三万残军，根本当不了大用。真正能打仗的就是三王的东江兵，李成栋的陕北兵，是进攻残明的主力。满蒙八旗主要是在后面督战，轻易是不加入战斗的。

　　章旷镇守湘阴，平江，手下有三千兵马。章旷很有谋略，屡次大败来犯清兵，湖南才保持了数年。章旷主张合兵收复岳州，各镇只是答应，没一处真的出兵，章旷望洋兴叹，错过了大好机会。与三王大战大荆驿，明军苦战险胜，章旷部下的勇士损失大半。清兵威逼长沙，何腾蛟让章旷亲自动员黄朝宣，张先璧出兵护卫长沙，并派人去求刘承胤也出一部分兵马。刘承胤大怒道：“黄朝宣，张先璧处都是章旷亲去相请，我这儿只是个使者，瞧不起我怎么的？”何腾蛟无奈，还得请章旷亲自走一趟，才算是平息了一场争执。

　　王进才在大顺军里只是个最小的头目，根本无名。南逃的溃兵见王进才个头大，样子凶猛，公推他带个头，聚起了两三万人，也成了十三镇之一。他与郝摇旗处境同样，被大首领们所瞧不起，所以留在了长沙，跟着何腾蛟。何腾蛟最赏识的是郝摇旗，王进才心里一直有些个怨气，想找机会给何腾蛟个好看。王进才只是担了个虚名，部下并不真听他的。扰民害民的事每天都有，何腾蛟手底下就这么一支队伍了，得靠他们守卫长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事得过且过。

　　骄兵悍将只会祸害百姓，哪里肯舍命出征？一接到出征的命令，而且是抵抗三王，王进才的部下都有些慌了神。没有理由不出征，得找个邪茬，那就是索要欠饷。长沙几年来都被乱兵们弄得民不聊生，荒田遍野，广西税赋有限，何腾蛟到哪儿再弄饷银去？借着与狼兵将领覃遇春争斗之事，埋怨何腾蛟处理不公。没有饷粮就抢，三四万乱兵从长沙抢起，直抢到湘阴，呼啸而去。张先璧大军恍然大悟；此时不抢，更待何时？不援长沙，抢了衡州，抢了永州，挟带何腾蛟又抢了祁阳。何腾蛟寻机逃出，躲到白牙市。卢鼎也学着抢了永州，道州，这些护卫长沙，糜费五省百姓膏血养了数年的恢复之师，转瞬间成了盗贼。

　　清兵趁乱杀入，湘阴无粮少兵，万难坚守，章旷带着残军退到了宝庆。清兵未经一战夺了长沙，湘阴，衡州，永州等郡县。孔有德历数降将黄朝宣害民之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是活剥皮，后碎割而死，远近称快。

　　何腾蛟布置的十三镇，两湖百万大军，没等打仗，就都溃散了，两湖已是难保了。何腾蛟虚报辰州大捷，请求入朝，想借重朝廷的威望，收拾残局。何腾蛟把军权交由章旷处置，自己前往武岗，晋见皇帝。刘承胤暗藏杀机，表面上声色不露，看皇帝对自己想干些什么？

　　见了何腾蛟，皇帝，皇太后连连召见，命何腾蛟设法除掉刘承胤，拯救天下于水火。何腾蛟有苦难言，又不好说自己是个光杆总督，只好胡乱应付，皇帝也看出来了，何腾蛟恐怕指不上。刘承胤有自己的打算，上奏皇帝任命何腾蛟为户部尚书，专门负责给大军供应粮饷。自己索要尚方宝剑，做总督天下兵马大将军，皇帝垂头不语，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云南将领赵印选，胡一清带了三千兵马来到了武岗，他二人是表兄弟，赵印选年长，所以为主将。胡一清骁勇善战，却是副将。赵印选喜欢奢华，非常自私，军功都是自己居先。胡一清是个直爽汉子，从不计较那些。刘承胤与赵印选打过交道，知道以财利相诱，准会成为自己的帮手。岂不知胡一清对何腾蛟甚有好感，愿意随他出生入死，无形中救了何腾蛟一命。

　　严起恒密报皇上；刘承胤设下伏兵，要害何腾蛟性命。朝廷安危就指望着何腾蛟呢，皇帝连忙传旨，让赵印选，胡一清随同何腾蛟前往白牙，听候调遣。陈友龙带兵追赶，胡一清殿后，问陈友龙道：“何公奉旨回白牙督师，令我等随行，不知陈将军此来何意？”

　　这一下可把陈友龙给问住了，他向来只听将令，从不问为什么？胡一清也是员猛将，能否得手，尚未可知？派人回去请示刘承胤，刘承胤一拍大腿道：“这一个来回，何腾蛟早就跑远了。让陈友龙回来吧，没有头脑的东西。”

　　百万大军，见敌就逃，只知道残民害民，章旷忧劳成疾，不肯医治，在军中病死。章旷一死何腾蛟身边更是没人了，就指着郝永忠一支大军，对郝永忠器重非常。郝永忠与刘承胤没有多大的不同，都是些无知之人，浅薄狂妄。他无意勤王，更喜欢做流贼。

　　清兵直取武岗，陈友龙坚守石羊渡，屡次大败孔有德，清军准备退兵。刘承胤把城门关的严严的，亲自来到了石羊渡，四周巡视一番，然后下令全军出降。全军大惊，哭声震天，陈友龙也不知道刘承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经过力争，还是没有用，只好服从将令。将士逃走了一多半，刘承胤也不在乎，他是早有成算了。

　　刘承胤是个无赖出身，表面上讲些江湖义气，实际上比谁都自私，比谁都贪婪。他已派出亲信与洪承畴讲妥投降条件，用永历皇帝做为晋见之礼，日后他还是西南王。陈友龙的抵抗只是谈判的筹码，此事谁也不知道，就刘承胤一个人心里有数。他的部队他知道，不会有什么波动的，并不是正牌明军。担心的就是陈友龙不肯听命，所以亲自前来，陈友龙无法不听。

　　明明是明军打了胜仗，占了上风，却主动投降，这件事情让孔有德一时不敢相信。看到明军确实放下了武器，上面也送来了军令，孔有德才相信这些是真的。孔有德进入降军大营，大摆宴席，喝庆功酒，对陈友龙赞不绝口。陈友龙满脸羞愧，抬不起头来，恨不能钻进地缝里面去。

　　刘承胤私下里对孔有德说：“想要降服陈友龙之心，必须断其归明之路。何腾蛟家眷就在黎平，可令陈友龙将其抓来，何腾蛟恨之入骨，也就一心归附大清了。”孔有德连称妙计，心里却很鄙视刘承胤。汉人降清都是迫不得已，而刘承胤一个小校，几年功夫成为公侯，还不感恩戴德，这样的险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孔有德也是圣人之后，不愿意把事情做的太绝。每当擒获明朝文武，尤其是忠烈之臣，孔有德都极力劝降，设法留其性命，孔有德并非毫无归汉之心，只是不得其主。南明的几个皇帝，大臣将帅之间的自我争斗，让孔有德也感到悲凉；汉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专爱窝里斗？难道上天之意就是让满人来洗刷汉人的丑陋？

　　陈友龙带人抓回了何腾蛟的家眷，带去的人也全是无赖兵，陈友龙不过担个虚名。让陈友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夜刘承胤就杀害了何腾蛟全家一二百口，连婴儿都没放过。此事传扬出去，恶人是陈友龙，这一回陈友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主动归降的还有傅上瑞，他曾是何腾蛟最信任的人，专门顺情说好话，事事都附合何腾蛟，何腾蛟不认识真假人。他建议大兵迅速进驻武岗，捉住永历皇帝，孔有德笑而不答，只是劝酒。刘承胤道：“城门紧闭，我已下令任何人不准出城，可擒获伪王。”孔有德答道；“公以小校起身，几年成为大司马，君恩不算不厚矣。我乃圣人之后，略晓君臣大义。将军可先晓喻伪王自处，君臣情意已尽。然后再俘伪王，也让天下人视我等光明磊落。‘刘承胤有些个羞愧，派人到武岗对皇帝道：”臣已没有能力抗拒清军，皇上可自处。“孔有德停兵两日，探得永历皇帝逃得不知所向？才带着大军，进驻武岗，接收刘承胤的防区，等候朝廷的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