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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浩气叹[之四]

  年年索赋养边臣,曾见登壁有一人?上爵满门皆紫授,荒村无处不青磷。仅存皮骨民堪畏,乐尔妻孥国已贫。试问怡堂在在否?孤存留守自捐身。

  前方吃紧,胡一青多次前来索要粮饷,以救燃眉之急,赵印选就是不给。胡一青哭着跪求,赵印选还是态度不变,忙着大办喜事。胡一青绝望了,直接来找瞿式耜,瞿式耜已是把府库搜刮一空,供应了前方将士,哪里还有什么钱粮?赵印选谎称办完喜事马上就上前线,瞿式耜也是催促不动。胡一青向来与将士们同甘共苦,吃野菜,喝脏水,什么都能够忍耐。对于前方将士饥饿,后面挥霍无度,也是忍无可忍,就破罐子破摔了。回去如实一说,滇兵们一哄而起,弃了防区就涌到桂林索要粮饷。赵印选溜的快,将钱粮装载上,带着部队,保护着全家,一溜烟的逃走了。

  滇军进入桂林,如同饿狼一般,狂抢不已,其他驻军也随着乱抢。桂林城里,如同洗过一般,什么也不剩下了,全被抢掠一空。榕江无人防守,清军顺利的过了榕江,过了严关,向桂林前进。杨国栋,马养麟等将领闻风而逃,滇军也弃桂林而走,桂林城内外没有一个守军了。

  严关一失,清将马蛟麟率部杀向平乐,焦琏手下不足三千兵马,抵敌不住清兵前后夹攻,杀出一条血路,直奔东南,渡昭江,进入了平,浔之间。瞿式耜向各处求援,镇将们不用再听瞿式耜的,都不肯发兵。桂林城已陷入绝境。瞿式耜的心也凉透了。瞿式耜拒绝了逃跑,再也不走了。打发走部下后,坐在大堂上,独自饮酒吟咏,就等着清兵进城,死于敌手。

  水东门外,烟火蔽天,鸣镝绕城,清兵已杀到桂林城外,守军都做鸟兽散。藩王,官员,家眷,士绅百姓,走的走,死的死,桂林城不攻自破,胡一青跟随在乱兵之后,对瞿式耜高呼道:“满人就要进城了,公且上马,随一青去。”胡一青也不清楚应该去哪里?只想保护瞿式耜离开桂林。

  瞿式耜举起酒杯,对胡一青道:“将军可愿意共饮此酒乎?”瞿式耜是桂林留守,胡一青是城守镇将,大臣死封疆乃是死得其所,瞿式耜是绝对不会离开桂林的。胡一青乃是一个粗汉,那些道理他是不懂的。胡一青答道;“现在哪是饮酒的时候?‘打马而去。

  张同敞是故相张居正的曾孙,出任湖南总督。从灵川回到桂林,没来得及回家,先到了督师府。瞿式耜一见张同敞到来,不由得大喜道:“同敞一来,我死的不孤单了。”瞿式耜与张同敞性情相近,引为知己。天下最难的就是得一知己,如今张同敞不期而至,仿佛是天意。

  两湖沦丧,张同敞正无处寻个死所。男子汉大丈夫死也得死个明白,不可糊里糊涂的死。张同敞回桂林是想见家人最后一面,没曾想正赶上桂林大溃逃,不下于长沙大溃逃。对于这类情况,张同敞已是见怪不怪了,因为明军没有一个真正的权力指挥中心。张居正出任内阁首辅大臣时,万历皇帝尚未成年。有皇太后的全权授任,张居正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政治改革,大明由弱到强,把一盘散沙凝聚成了一座高山。就是万里之遥,朝廷之令朝下夕遵,无人敢于违抗的。清剿了盗贼,赶走了倭寇,降服了塞外游牧民族,大明朝从来没有那么的强盛过。

  想要统一事权,就不能掣肘,无形中侵犯了皇权,年青的皇帝对于张居正又妒又怕,就留下了隐患。张居正一死,反对派大举反攻,以把持朝政,营私舞弊,贪赃受贿,任人唯亲等罪名否定了张居正所做的一切,后人被治罪,家财抄没。张同敞是在艰苦中成长起来的,来自于地狱,是罪人的后代。没有了张居正,朝廷又成了一盘散沙,成为党派之争的场所,相互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皇帝是深藏不出,却控制着一切权力,几十年不理朝政,大明由盛而衰,最后落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南京陷落后,张国维,熊汝霖,朱大典,方国安,郑遵谦,孙嘉绩等人拥立了鲁王以海作为监国,金堡原先也是鲁监国的臣子。张同敞调兵云南,尚未成行,南京就陷落了,收到了鲁监国的任命,也没有及时复命。起初明军还有些斗志,白天上岸与清军拼杀,晚上回船守夜,都抱着光复故土的决心。曾在清军手里收复了三府,一州,二十七县,都没有坚守住。

  兵力最强的是金华朱大典,没经过战乱,有精兵五万,方国安,马士英部就在他的防区之内。朱大典听封不听调,只是把守自己的地盘,不肯出兵收复故土,鲁监国指望不上。再就是方国安,马士英了,有乱兵六七万,马士英也想入朝辅政,张国维宣布他十大罪状,心里害怕,不敢入朝。他们两人四处抢掳,抗清武装敌不过他们,便各自守寨,以求自保。抗清武装表示:“方国安,马士英残民害民,若是熊汝霖出山,我等自然听令。”鲁监国命熊汝霖招抚各路抗清武装,不下二十余万众,都归附了鲁监国。

  鲁监国性情随和,朝政都由大臣们作主,就把这二十多万人分属郑遵谦,王之仁,孙嘉绩,钱肃乐等人统领,只是个名义,各路武装并不服从他们的调遣。郑遵谦好色,讲究排场,将士们离心离德,没有战心。本来就没有多少控制区,百姓被搜刮一空,朝廷陷入经济危机。卖官钱来的快,鲁监国就大肆卖官,东南一隅官多如毛。豪门子弟横行无忌,打死几个官员无人敢管,百姓编成歌谣:“痘儿哥,痘儿哥,横街骑马谁敢何?”

  金堡,姚志卓起兵收复了余杭,又被清军夺了去,金堡就入了朝,还是原来的七品官。熊汝霖率领五百将士渡海宁,转战七天七夜,方国安也不出兵策应,差一点全军覆没。鲁监国任命方国安为大将军,从海路取君山,袭取南京。方国安索饷一百万,朝廷无力应对,出兵就成了泡影。

  隆武即皇帝之位,诏告鲁监国去掉监国称号,归藩称王,照旧统领所部,张国维坚决不肯。张国维主张先入关者为帝王,只肯称隆武为皇叔父,两处就有些僵上了。金堡劝奏鲁监国道:“天下分崩离析,不可同室操戈,自起纷争。唐王乃是皇叔,我处就是退让一步也没什么。七省明臣都已遵奉唐王之命,有雄兵百万,光复失地,指日可待,休以监国先后为辞。”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竟敢劝鲁监国去掉尊号,真是胆大包天。鲁监国想杀死金堡,被他逃掉了,逃到了隆武那里,入朝做了七品官,张同敞也就接受了隆武的诏命。

  隆武先后给鲁监国送去了七次诏命,鲁监国拒不受诏。鲁监国派出使臣陈谦去见隆武,称隆武为皇叔父,不肯去监国称号,隆武大怒,将陈谦关押起来,要治其死罪。陈谦是郑芝龙的老弟兄,是郑芝龙布置在鲁监国处的棋子,自然竭力相救。隆武性情刚烈,郑芝龙越是相救,隆武越是生气,干脆将陈谦杀死,出了一口恶气。

  从那之后,郑芝龙称病不朝,把隆武晾了起来。隆武筑坛授钺,郑鸿逵与郑彩出兵三十多里,都不再走了,索要五百六十万军饷,方肯出征。原计划水军出舟山,直取南京。步兵全线西出,旬月之间,就可大见成效。君臣一起了摩擦,互相猜疑,就误了天下大事。

  隆武抱着卧薪尝胆的决心,不使用金玉器,穿的是布衣,选贤任能,访张家玉,黄道周于民间,不许滥授官爵。清军是见了长发的就雉发,明军是见了雉发的就杀,所以百姓都逃避明军。出兵之前,隆武告诫将士们道:“兵行所至,不可妄杀。有发为顺民,无发为难民,诸位切记。”

  让张同敞,金堡赞许的是;隆武百折千难,有进无退,是个中兴之主。命郑为虹巡视地方,明诏:“先教后刑,先情后法。小贪必杖,大贪必杀。”想要彻底整肃一下吏治。张家玉招抚镇平土寇十余万人,都劝其回乡务农。隆武是准备精兵简政的,下面的领兵大将对此很有反感。

  金声召集了数万义军收复了徽州,清将张天禄率重兵大败明军,徽州失陷。清将金声桓攻打抚州,永宁王连连告急。张家玉上奏道:“南昌为腹心,徽州为咽喉,丢了徽州饶州难守,失了饶州广信,崇关都保不住。应急令郑彩出杉关,直取南昌,此乃围魏救赵之计,抚州之围可解。”皇帝命张家玉前往监军,郑彩以缺少粮饷为借口,不肯出关。

  张家玉命陈辉,林习山,蔡钦三路兵马会师许湾,自领一军先行到达。不知为何?半夜营中四面火起,张家玉下令道:“敢救火者斩,敢乱动者斩。”大军才没有乱。此时清兵四面杀到,大将洪旭大吼一声,将闯营的清将砍于马下。明军士气大振,张家玉指挥陈黄虎,李明忠,赵珩出营大战,杀清军总兵二员,骁骑四百,夺得战马四十余匹,器械无数。明将陈有功战死,全军军心稳定。

  三万清军四面围了过来,矢如雨下,枪炮阵阵,四面举火,赤地震裂。明军不足五千,有些恐慌。清将王得仁,邓云龙,侯天宠,与赵珩有旧,都是左良玉部将。三将分别来信招降赵珩,营中议论纷纷,认为放火的内奸就是赵珩。张家玉集合众将,对大家说道:“此乃敌军离间之计,万不可信。赵将军当初不肯随众降清,如何今日方降?谁敢胡乱猜疑,定斩不饶。”设高皇帝灵位与关云长灵位在大帐,与众将盟誓;“同心协力,共破强敌。‘赵珩感激张家玉的信任,愿带敢死队作为先锋。张家玉密令郭玉卿,李明忠,陈良,赵珩各领百名死士,在谷内设伏。众将走了之后,大军拔寨而起,向后退去。

  清军不肯放过,全面追击。追进谷中,伏兵突然杀出,山路狭窄,清军人数再多也用不上劲。赵绗大逞威风,在清军阵里如入无人之境,冲杀出一条血路。其他将士也是大刀阔斧,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清军五千步兵未曾逃出一个。

  张家玉回军追杀,清军骑兵回头便跑,溃不成军。明军追杀到河边,清军丢下马匹,跳水逃生,在河里又淹死一大半。围困抚州的清军尚不知道消息,张家玉命都司黄瑛带着蜡丸,潜进城中,与永宁王约定;内外夹攻,共破围城清军。

  永宁王率部出城,大举反攻。张家玉袭了清军金坡老营,杀死清军五六百人,清军连忙逃走。缴获了大批军械粮草,战马三百余匹,还有被清军掳来的民女,尚活三百四十三人,张家玉派人送其各自回家。缴获了抚州城里的乡绅与清营的通信,将领们准备查出内奸。张家玉道:“同是汉人,谁无汉思?不过是为形势所迫,想要保住身家性命便是。城破之后,必然屠城。我军侥幸险胜,不可过于苛求。”于是把全部通敌书信一把火烧掉,城里乡绅们才定下心来。

  十万清军大举进攻,抚州陷落,张家玉只是个监军,队伍退到了永定关。数万清兵杀了过来,郑彩不战而走,张家玉怎么劝也劝不住。张家玉与县令李翔相对大哭,不肯离去。张家玉虽是文人。却颇有侠气,结交的都是豪侠之人。二百乡兵,一百将士力战数万清军,杀敌五百,就剩下几十个人。张家玉中箭落马,折了一臂,气息全无,都司林熊破阵而入,杀了一员清将,挟张家玉而出,才留下了条活命。隆武皇帝发怒道:“统兵大将,尽走入关,独令文官冲锋陷阵,何以自解?”隆武下诏夺了郑彩节钺,削其永胜伯爵位,命令朱成功收编郑彩的逃兵,郑彩很是恼怒。郑彩本是海寇出身,并无忠君之心。于是便弃隆武而去,投靠了鲁监国。鲁监国大喜,想借此良机把郑氏兄弟全都拉过来,就封郑彩为兵部尚书,赐爵建国公。郑彩心里一高兴,出动大军,连续收复了闽浙三十余座城池,成为了鲁监国属下的著名大将。

  朝政都是隆武亲自处理,下面的大臣无事可做,朝政却把持在郑芝龙手中。郑芝龙以筹饷为由,预征赋税,并逼迫助饷。有官助,绅助,大户助,境内百姓都被剥夺一空,反而高喊“清兵如蟹”,希望清军快些杀过来。利用掌握的权力,郑芝龙大肆卖官,部级三百两,其余的百两,市井无赖都成了朝官,上朝时相互殴斗,不成个体统。皇帝受制于郑芝龙,无计可施。追赠抗清义士官爵,夏允彝,沈犹龙,章简,李待问,侯承祖等烈士都得到了封赠。

  隆武皇帝经常道“勇者不必有仁,仁者必定有勇。”所以喜欢延揽学士,重文轻武,武将们都很有意见。隆武好学,手不释卷,张同敞,王夫之,黄宗羲,顾炎武等许多文人都聚集在他的左右。痛定思痛,隆武觉得必须建立一个权力中心,不能让镇将们说了算,就给张居正平了反,恢复张同敞的锦衣卫世职。郑芝龙,郑鸿逵避敌不战,下面丧师失地,隆武就削二人的爵位。由此君臣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郑芝龙便秘密降了满清,撤了仙霞岭等处的防守大军。

  清军大举进攻,金华朱大典本是极其贪婪之人,谁来打谁。经过三个多月浴血奋战,明军大败,朱大典全家聚于楼上,焚炸药而死。方国安,马士英挟持鲁监国逃跑,准备将鲁监国献给清军,做为晋见之礼。下面的将士不以为然,故意装病,让鲁监国逃了出去,登上了海船,逃到了舟山。降清之后,方国安成了进攻金华的主力,使用大炮昼夜攻城,以示效忠。金华破后,清酋设计坑杀了方国安与马士英,以及二千余名领军将领,吞没了他们聚敛的财宝,正是财宝过多,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在此期间,郑彩兼并了许多抗清武装,坑杀了不少抗清首领。因为熊汝霖威望在他之上,便把熊汝霖与其幼子丢到海里,活活淹死。郑彩也在海上走私贩运,利润丰厚。郑遵谦与其争利,抢去了两艘生意,并大骂郑彩,不该坑杀熊汝霖。郑彩部将吴辉假做背叛郑彩,与郑遵谦商量去投郑鸿逵。把郑遵谦骗到船上之后,将其害死,鲁监国的兵力就微乎其微了。

  大溃败时,张国维赴水而死。王之仁沉妻妾子女于海中,来到清军大营,自报名号道:“我乃是前朝统军大帅,如今兵败,前来领死。据说洪承畴大经略也是如此,先皇设坛祭奠,极其荣耀,死而不朽。”洪承畴满脸通红,挥手速斩。

  张同敞逃到了武岗,与瞿式耜一交谈,相见恨晚。自古以来,知音难遇,没曾想张同敞在此找到了知己。张同敞叹息道:“李贽有言;”生在中国而不得中国半个知我之人,反不如出塞行,死为胡地之白骨。“今日遇公,同敞死而不朽了。‘两个人肝胆相照,畅谈了三日三夜,多有同感。历经坎坷之人,思想深刻。对于生死贵贱都看得很淡。

  瞿式耜保举张同敞作为侍读学士,马吉祥一伙反对道:“张同敞并非甲科出身,如何能为帝师?”在瞿式耜的再三坚持之下,皇帝赐其为兵部右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总督各路兵马,张同敞在前方居多,从来未曾担当过侍读。

  张同敞文武双全,每当出师,总是率先出征,不肯让人。众将避战而走,张同敞坐地不肯离去,将士们只好回来,往往反败为胜,军中都佩服他的勇气。张同敞不想给先人抹黑,决心以死报国。胡一青,王永祚围攻永州,数月不下,大股清军赶来救援,张同敞亲去杨国栋大营,催促其出兵,才使得滇军安全撤离。

  张同敞问瞿式耜道:“公准备往何处去?”张同敞认为天下不可无瞿式耜,并不赞成他死于此处。朝廷没有贤良,内外全靠瞿式耜撑着呢。百万大军并不重要,瞿式耜的生死可是至关重要。永历王朝已是日落西山了,将相离心,兵无斗志,即便诸葛复出也是无计可施的。

  瞿式耜答道:“封疆之臣,但知有封疆,舍此何去?君无城守之责,想走可以走。”瞿式耜决心殉死,但不能强迫张同敞与其同死。生死乃是人之大事,避敌不战之人,都是因为怕死。千百万人都怕死,只有瞿式耜自愿寻死,他是不能对知心好友也提出这个要求的。

  张同敞正色道:“古人耻于独为君子,公难道不准许同敞与公同为君子么?”瞿式耜大喜,没有看错人,张同敞是一个真正的君子,而不是苟活于世间的伪君子。二人饮酒畅谈,与平日里一样,城里已经见不到人影了。

  致远将军戚良勋牵来了三匹马,跪求二人道:“两位大人乃国之栋梁,安危系于一线。如果出城尚可号召义勇,后事尚未可知?请二位大人上马。”瞿式耜的心已经冷透了,前次郝永忠之乱,他是被众人硬抬出城的,全身衣服都被剥个精光。皇帝以为瞿式耜性命难保,听说他还活着,高兴的流出了眼泪。焦琏大怒,要求准许他击杀乱兵,三日之内就可平定,瞿式耜没有同意。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郝永忠背后还有忠贞营的三四十万人马,一乱起来,大明可就彻底没救了。瞿式耜实在太累了,他是想休息,永远的休息。对于明军他已经失望了,不想再做任何的努力。

  瞿式耜答道:“四年忍死留守,所为何来?其义何在?我身为大臣,不能御寇,有何颜面去见皇上,号令各处镇将?朝廷以高爵养众将,百姓以膏血奉此辈,如今如此模样,更有何说?”戚良勋也觉得惭愧,见二人决意不肯走,只好洒泪拜别。

  瞿式耜吟咏道:“从容待死与城亡,千古忠臣自主张。三百年来息泽久,头丝犹带满头香。”张同敞拍案叫绝。

  瞿式耜诗兴大发,赠张同敞一首道:“已拼薄命付危疆,生死关头岂待商?二祖江山人尽掷,四年精血为偏伤。羞将颜面寻我主,剩取忠魂落异乡。不有江陵真铁汉,腐儒谁为剖心肠?”

  老家人流泪道:“二公子万里寻亲,三日内即可到达,大人何不见上一面?”

  瞿式耜答道:“我辜负了天子,对不住黎民百姓,尚能顾及儿女私情乎?休要拿此等事乱我心胸。我意已决,休再多言。将存酒都取了来,与张公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