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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一个绝色女子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这样标致的女孩子在我们这所语言学校里,应该也数得上是第一了。我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就转回头来对老大阴险地笑。老大也不好意思地笑。说良心话,老大是十个男生里最帅的一个,浓眉大眼双眼皮,就是拿到全校里看也是数得上前十名的,可惜就是投错到了捷克语里。 我悄悄对老大说:“好眼力。怎么样?什么语的?你们到什么程度?”老大扭捏地说:“我们同年级英语的,她还压根就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正这时候,他的表情却突然一变,还没来得及提醒我,我就立刻回头,这次回头我看到了张小可,他紧跟在绝色女子的后面,穿着一件白毛衣,很亲密地跟她附耳说着什么。我也是一愣。 还没有来得及转回头,他看到我了,我赶快转头,心里直后悔没有听老大的告诫。他果然走过来,笑嘻嘻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倒在一边的小何,还有老大他们。我则专心喝面前的酒,装作没有看到他。 他坐在我对面问:“哪一位是你的男朋友啊?”我不能再装作看不见他了,只好抬起头来望着他,我慌不择路,方便地伸手一把将身边的老大肩膀搂住说:“他就是啊。”老大的脸顿时惨白,因为此刻他的梦中情人也正站在我们桌边,可是我想反正他的梦中情人身边已经有伴,我这样子做也算让他很有面子嘛。老大很想开口辩解:“我不是,我……”我立刻悄悄用手拧了他一下,他只好不响了。 张小可还是笑嘻嘻地,抬抬下巴跟老大打招呼:“嗨,你好,我是意语的张小可。”老大也勉强地点点头说:“我是捷克语的黄天。”心里一定把我痛骂了一千遍。 没想到接下来张小可说的一句话,立刻让我为刚才把老大拉来垫背的事悔青了肠子。他拉过那绝色女子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张清泉,现在也在我们学校念英语。”听到这句话,我和老大的脑袋同时都轰地响了一声。我立刻松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很尴尬的。 张清泉温柔地说:“你们好。”我们都很不好。 然后我们一帮人一起吃饭,前所未有的,老大话很少,我的话也很少,涛子的话依然很多,张清泉好像说了一句黄天和晓铃很般配的话,老大就根本沉默了。散席的时候,胆小如鼠的我做了一个决定,我决定要帮助老大,因为是我害了他。 周一的时候,我主动到英语楼找到张清泉,在我们学校里,除了英语和俄语系是有自己独立的上课楼外,其他的像我们这些小语系都是混在主教学楼里的。 她看到我,很亲切地跟我打招呼,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那天我说黄天是我的男朋友,其实不是事实,他只是我哥们,我跟我们班里所有的男生都是哥们,好朋友,跟谁也不会更进一步了。黄天他有喜欢的女孩。”面对这女孩清澈的眼神,我犹豫了一下才说:“他喜欢的女孩儿是你。” 张清泉眨了眨好看的眼睛,脸腾的一下子红了,她轻轻地问:“那为什么你要这么说?”我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实话,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最后我权衡的结果是,当你想不让某个人受伤害的时候,不如说实话,比编一个理由更好让人接受:“我会那么说,是因为你哥哥在场,他说过要我做他女朋友,我就跟他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昨天遇到,他问我男朋友是谁,我就说是老大,就是黄天了。”然后我又对她说:“你瞧,如果真的黄天是我男朋友,我们谈恋爱怎么会那么一堆人在一起。” 她抿嘴笑了,问我:“你不喜欢我哥吗?”我看她人不错,先喜欢上她是真的:“不是不喜欢,就是做不了男女朋友,你知道吗?对了,你觉得黄天怎么样?”我们俩只见不过第二面,居然不知不觉中谈到如此深入的话题。 她还是红着脸笑,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呢。”我心里一沉。 回去后,我把这话悄悄学给爱情专家涛子听,他沉呤片刻说:“有戏,她没有说我不喜欢黄天,只是说我现在还不想考虑,也就是说只要老大有决定,能够坚持抗战,那么她总有想的一天,对吧?”这次,我相信涛子的理论挺有道理。 在寒假前,与张小可在校园中偶遇,他说:“我寒假会去旅行社帮忙做翻译。寒假,你有什么计划?”同样是小语种,意语比我们捷克语就占很大的便宜,意语在学校期间就可以开始用自身的价值挣钱,因为去意大利私人旅游商务出差的人多,旅行社对意语翻译的需求就大,除了能挣到钱,还可以出国旅游,可是我们捷克语,最多只能在枯灯下给人翻译翻译文本资料,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因为张清泉的关系,我现在对他的态度不再那么敌对,看到他也不再觉得那么不顺眼,我说:“我没有什么计划,跟我家里人一起过吧。”他问:“把你家里的电话给我吧,等我有空的时候给你打电话。”我很想说不用了,可是最后还是找了纸笔把电话写给他了。 爸妈从德国回来过春节,老家的亲人也从北方赶回来,家里人一多,立刻很热闹,过年就是要热闹,很有节日的气氛。 除夕的晚上,我们在一起闹轰轰地包饺子看春节晚会,电话拜年的声音一直不断。亲戚们的孩子遗憾不能够放鞭,因为当时的北京已经禁鞭。 午夜倒计时快开始的时候,电话又响了,妈妈接的,然后大声叫我:“晓铃,你的电话。”我拖着拖鞋噼里拍拉地过来接,效果不是很好,张小可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晓铃,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我说不知道。 他说:“我在威尼斯的叹息桥。你知道叹息桥吗?” 我说不知道。他就沉默了,话筒里电流吱吱的响声异常清晰。然后电视里传来倒计时的声音,接着是大家的欢呼,又是新的一年。 他终于在电话里说:“晓铃,新年快乐!!” 挂上电话,我心绪有些浮荡,像一叶飘在海上的白帆船。我知道叹息桥,我看过那部《情定日落桥》的电影,我也知道那个说法:据说如果恋人们在桥下亲吻,就能够天长地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