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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2
我愣了一阵才定过神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当年的林大哥他们几个人。 林大哥是开屠宰场杀猪批发猪肉的,穿着打扮经常是土里土气的衣冠很不整齐,但他花钱相当大方。开始他们来我们娱乐城的时候只是点歌喝酒,他说我们这里够气派,而且小妹也漂亮;以前到这镇上来就是找小妹直接做那件事,现在赚钱多了才觉得那些地方档次太低,也不太安全。原来大哥连舞都不会跳,后来是我慢慢的教会了他。他的脚步比较笨拙,别人很容易学会的“慢四步”他都要跳了几个晚上才会,而且如果过几天没有来,很容易又忘记掉。大哥的普通话说得也很糟糕,可他有个优点就是相当有耐心,当然我也是很耐心的陪着他慢慢教他。 他叫我“刘老师”就是指当年我教他跳舞的老师,真吓我一跳,还以为是遇到乡里人。 副驾驶位上坐着那位是陈站长,以前也是我们的常客。陈站长一般都跟林大哥一起来,记得当时还有一两位大哥,他们每次好像都是固定那四五个人。陈站长的歌唱得不是特别好,但酒量非常大,一个晚上都要喝好几扎的啤酒。 车里面还有一个人我一时想不起,好像并不认识,在第二排的位子上。他也很热情的跟我打招呼,帮我将行李塞在后面,上车后我就坐在他身边。 无意中在大路上碰见他们几位大哥,我真是说不出的兴奋,他们也是一样。毕竟好几年没相见了,一见面挺亲切。他们问我怎么失踪了那么久,是什么时候再来到广东?我学着以前发廊小妹的口气顽皮的说这次我真的是“刚下火车,还没洗澡”哟,逗得几位大哥哈哈大笑。 连同那两袋行李,硬是被他们拉上车,他们说要去县城附近的“海龙酒家”吃午饭,一定要请我一起吃。反正都是老相识了,我也不再怎么样推辞。 上车后陈站长立刻就很关心的对我问寒问暖。 说起这位陈站长还真是蛮有趣。以前他跟林大哥几位老板来娱乐城听歌喝酒,林大哥介绍说陈站长是“南粤第一脚”。我听了也挺糊涂的,以为这位老板的脚可能很大,或者比较特殊,就悄悄的仔细观察,但始终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一次我真的忍不住了,就好奇的问林大哥说为什么陈站长的脚看起来并不大,但你们总叫他“第一脚”呢?林大哥听完后笑得前仰后翻,他说咱们这里如果打牌的时候“脚”就表着人的意思,打麻将的时候缺一脚就是说只有三人还少一个人。陈站长的麻将水平相当高超,上次中秋节期间“南粤第一城”举行了一场“南粤杯麻将高手邀请赛”,福建省的漳浦县和诏安县,还有广东省的饶平县 潮州市 澄海市 汕头市等地的麻将高手都汇聚一堂切磋牌技。陈站长技压群雄,创造了连续十二局只糊牌不放炮的记录,其间还有一次自摸十三幺,一次自摸一枝花,糊了两次大三元,两次清一色,但从没有放过一炮,最后积分排在第一,获得了那一次比赛的冠军。听林大哥说当时的奖品也不多,就是一副“国花”牌麻将,一个证书,还有两千块钱。 由于他是“南粤杯”的冠军,所以后来在他们的圈中就给了陈老板“南粤第一脚”的雅号。 一路上我们说说话,很快的面包车就开到“海龙酒家”了。 原来“海龙酒家”就在离县城不远的地方的大路旁,我来的时候经过黄冈大桥之后还要从它前面经过,只是没有注意到。酒家有四层楼,也是很宽敞,主要是经营海鲜。里面包厢的装饰好象已经很久没有清理修补了,显得有点老化的样子。但那一整间的摆设却还是给人一种风韵犹存的感觉,音响是“健伍”的原装电器,沙发是“左右”牌的真皮系列,连餐桌也是由原木加工而成,简朴大方,可见这酒店当年或许也是风光一时。 林大哥这几年屠宰的生意做的比较顺利,每个月的净收入至少都有八九万元。听说有时候还有押一些“六合彩”的玩意,自己虽然也不懂得怎么去研究,但他的失误相当少。原来林大哥很迷信,他说那些从香港传过来的六合彩小报都没有根据,要信就信大路上那些游荡着的精神病人的话,别把那些精神病人不当回事,他们随便说的话就是当晚六合彩要开的答案。所以大哥每天杀猪卖肉完了以后,就总是开着那辆面包车四处逛逛,遇见有神经病人在路上走,就停车下来,递过一支烟给人家抽,说几句话,然后回去认真研究。奇怪的是虽然那些人说话语无伦次,但是大哥借题发挥联想到一些别的东西,联想到一些动物生肖,然后下赌注。凑巧的是他常常是赢得盆满钵满,总让别人觉得很不可思议,大哥却是沾沾自喜。 怪不得他吃的喝的就很有讲究,鲍鱼是要澳大利亚运过来的,就算找不着至少也要国产的大连鲍;喝酒一定要那种正宗的四两装的“斧标”(轩尼诗VSOP),别的酒他好象都是很不感兴趣的不屑一顾。以前也见过他点白酒,他就认准那一种半斤装的五粮液。大哥有钱,享受一下也是应该的,不然存那么多的钱,等到春雨绵绵的季节要是发霉了拿出来晒太阳还挺麻烦呢。 我和陈站长的话相对就多一些啦,说起回家乡的情况,偶尔提及自己曾做过代课老师,陈站长特别感兴趣。他说他以前也是做代课老师,不过那时候并不这么叫,当时称做民办老师,做了几年,教几年书,以后才转行做别的工作。 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位朋友,就是刚才帮我拿东西,和我坐一块的大哥。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西装革履打扮得光鲜靓丽,他说以前也认识我,我却没有印象,一问才知道他就是以前在澄海市那边舞姿极好的李校长。原来当时那里有一个叫“西豪酒家”的地方,李校长在那边跳舞是出了名的,他身材好,舞姿又相当棒,对待小妹们很体贴,给小费也大方,有时候每人两百三百块都给过。小妹们很喜欢他,就跟他起了个尊称叫“高手李先生”,后来简称叫做“高手李”,意思就说他是跳舞的高手。 介绍起来我才记起,李校长原来有来过我们娱乐城一两次的,只是我印象不太深而已,好像也是跟林大哥陈站长他们一起来。 我还想起来,李校长其实并不是老师,也不是什么学校的领导,他就是百分百的生意人。平时主要就是经营鱼类海鲜,还有养鱼虾蟹的饲料,听说生意做得特别大。我记得那几年就有不少卖虾蟹饲料的老板经常到我们那里唱歌,他们都是那个叫做“盐鸿”的小镇上的人。听说那地方靠海,池塘比较多,很多人养虾养蟹。他们的螃蟹在邻近相当出名,产品很畅销,那些膏蟹都卖到福建的福鼎,浙江的温州,还有北京 上海 乌鲁木齐等地方。养殖业好了,卖饲料当然就赚钱。但那个时候总觉得他们海边的男人说话比较粗犷。自己镇上有个“莲花山歌舞厅”,却还是喜欢到我们这里来,小妹们觉得好奇,问一下,他们竟然说是“远嫖近赌”,意思是说男人们要寻欢作乐就应该走远一点,不要遇见乡亲熟人,其实我们那里是正规的地方,只是唱歌跳舞而已。 但李校长看起来还是相对斯文一些,虽然也是海边的人。 李校长原先的姓名只有两个字,叫作“李校”,他的朋友叫得别扭,就干脆增加一个字,叫李校长。他也乐意听,所以就一直这样叫着。 今天真是很凑巧,三位大哥说起来都是早先就认识的。 几年没来广东,也不知道这里现在变得怎么样,想刚才看到的那种物是人非的情形,我的心也很慌乱。提起以前我工作过的娱乐城,李校长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讳莫若深的说得相当的含糊。 我隐约感到情况可能不太妙,也不再怎么直接打听下去。说起别的地方,李校长却是十分的健谈,看样子他对这里的情况是很了解的。据他说,我离开的这几年这里大部分的服务场所都关门倒闭了,大一点的如“君子好逑”歌舞厅,“九江饭店”,“梅芳饭店”和临近的“莲花山歌舞厅”,“玉峰酒家”等等,小一些如“云海雾都”“蝴蝶香饭店”以及很多不入流的场所统统都经营不下去,陆陆续续的关门大吉,剩下极少数的地方硬撑到现在也只是朝不保夕。现在人们不时兴唱歌跳舞,但如果真要找个地方跳个舞也实在很难。 言外之意我想要去的那家“南方之珠”娱乐城自然也是不例外了。 陈站长是有领固定工资的人,单位里有报纸有电视看,所以他的见识就比较多一些。他总结的说以前我们做“小姐”这一行很红火的那几年其实就是“泡沫经济”,那时候好像钱很容易赚,大家的口袋里都是装得鼓鼓的,今天把钱花光了睡一觉醒过来明天照样还是能找到钱花,其实说穿了那很多就是银行的钱,是政府的钱,钱来得容易花起来也就比较慷慨,多一点少一点也都不觉得心疼。 现在情况不同了,政府也好银行也好,都在紧缩银根,不再轻易借钱出去,而且原来借出去的钱还要收回来。很多老板以前借钱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还的,银行这边一卡,那边一逼,实力不够的就纷纷倒闭了。有的财产被拍卖,有的还不起债务就选择逃跑躲避,整个社会一下子萧条了很多,日子都很难过的还哪里有钱找小妹妹寻开心?老板们没钱,歌舞厅餐厅也就没生意了,所以有的停业,有的改行做别的生意。 原来是这样的,我听得呆呆的心里都凉了一大截。在大山里面的时间太长,对外面的世界了解特别少,原来前几年的情况就是后来人们经常说的“泡沫经济”。除了唱歌跳舞陪酒陪客人吃饭这些事情我比较内行,其它的比如做服装做工艺,或者进工厂进车间的事我都不会,现在这些地方都没了,我该怎么办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