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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今夜听卿忆往事,往后生涯自彷徨【2】
短短几天的海南之行,亲眼见过,亲自经历过的事情,就是这样的玄乎,这么难以置信。说什么澄海的乡亲,原来都是捏造出来的借口。真正的老乡,拉帮结派在外面害人坑人;几年的同窗同学,公众里却不敢相认。原来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这个世界究竟怎么啦,真的太令人难以捉摸。 回来以后头几天,我还是神情恍惚,做什么事都是心不在焉。幸亏那些老板都是熟客,以为我大姨妈来了,心情浮躁,也没有太过在意,没有计较。 想起回来的路上,整车子里的人那样群情激昂的咒骂那个陈经理--我的同学孔永盛,恨不得把他抽筋剥皮的情形,心里真是不寒而栗,对那些经历过的情景依然是久久不能忘怀。 蔡选枝姐姐留有电话号码在我这里,她说有时间可以打电话给她,陪她说说话聊聊天。我口里虽然答应,但心里面想,用我的手提电话跟你的固定电话聊天,只怕我还没有那种本钱哦。大家萍水相逢,也不必太过当真。 这次请了几天假,妈咪还没有从这个月里扣除我的工资,自己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回来以后也尽量要求她给我多加一些钟,干活累一点,思想的注意力才能够转移,不会老是想着海南那些事,这样一来,时间好像也过得快一些。 我想不到李慧姐姐会主动打电话来,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上一次在“银花山庄”谈论要我到那里上班的事,自己差不多都忘记了,她却还相当在意。她说前天晚上朴主席跟几位老板来过,问我的情况,见我还没有去上班,就比较关心,还催促李慧姐姐要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快点来。 这次出门的事李姐当然不知道,朴主席也不知道。我告诉李姐暂时就不要等,咱们交个朋友,有空说说话,聊聊天,上班的事等以后再说。 我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现在自己已经有了新的想法。从年初再次来到广东,这些日子里,认识了不少大哥,对这里的情况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了解。没事的时候,一个人也在城里的大街小巷走走看看,逛逛街,琢磨着人家的生意。心里还是希望能够自己经营一点小本生意,这样生活才会实在一些。看也看过了,听也听过了,大哥们老板们总是那么浮浮沉沉,到底还是不可以太过依靠。按摩院是这样,歌舞厅也差不多,说起来都不是长远之计。以我现在的情况,要去工厂打工可能没有办法适应。但假如有机会,自己创业,一步一步发展,我还是有这种信心。 开始来这里的时候,在家乡受到的打击很大,情绪十分低落。现在情况相对稳定一点,就总觉得应该振作起来,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好好把握。 不过目前我想还是应该继续在“体育世界”上班,因为工作相对还是比较有规律,收入也很好,还有一点就像我们部长一开始说的那样,不用抛头露面。 李慧姐姐不理解就让她不理解,以后如果有机会见面才慢慢跟她解释。 自从海南回来以后,陈站长又得了一个很好听的尊称,孟大哥他们几个人都叫他“老叔”。 想起来也真的有点哭笑不得,说什么“亿--万--斯--年”,老乡再加上宗亲,却原来是个大骗局。陈站长这个被我的同学孔永盛----那个“陈年代”经理当成是“祖父”级的人物,平时算是学富两车半,聪明绝顶的大哥。按照林大哥李校长他们的说法,简直就可以跟古代的绍兴师爷相媲美,想不到这一次栽得这样没有水平。 陈站长在海南买玉的事,很快的就被几位大哥知道。他们如果打牌输了,放炮给陈站长糊牌,就总要说出来开个玩笑。秦股长就说他的外甥名字叫做陈年轻,也是“年”字辈的,听说陈站长老叔叔有一双价值连城的玉手镯,真希望能够见识一下。他说自己那外甥想找个时间买一瓶酒送给老叔叔,亲眼欣赏老叔叔的宝玉。孟大哥也极力的揶揄,说玉器藏得越久越值钱。站长大哥也只有苦笑着不停的自嘲,说他是故意这样做,今年就必须找机会破财。这么一说,大家也真的拿他没办法。 而这次得益最大的就应该数秦股长,我给他买了几包海南胡椒粒,他天天炖猪肚让老婆吃,听说脾胃好得很多。按照秦股长自己说的,他老婆现在肚子已经不再疼痛,胃口比较好,吃下的东西能够消化,并且有时候还能够放屁。 陈站长受骗归受骗,虽然浪费了三千多块钱,但他说自从海南回来以后,心情却舒畅了许多。听他说话的意思,仍然很相信“罗猴年”的说法,认为那是“塞翁失马”的事情,不必要惋惜。 当然我一直不敢把我的老同学孔永盛的身份说出来,孔永盛给我们的电话号码永远都是打了也白打。要不就是没有人接听,要不就是忙音。从那时候一见面,然后匆匆分别,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他后来的情况怎么样。 一眨眼就过年了,这地方跟以前的“娱乐城”不一样,正月里“体育世界”的生意比平时还要好。好多姐妹都回家过年,剩下的就留下来,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做好几个钟。当然这段时间我们也不是白忙,老板们给的小费比平时就要高得很多,记得最少的是一百块。碰到那些特别慷慨的大哥,三百四百有都给过,心里面当然很高兴,就当是老板们给我们小妹拜年吧。 小城的新年很热闹,每一条大街上面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红男绿女,春风满面,流连忘返。 白天有兴致,也不过是走到大众影剧院的广场上,溜达一下。这边卖羊肉串,香喷喷的十分诱人。那边卖VCD片,音箱里卓依婷妹妹正在起劲的唱着“财神到,财神到,财神来到我家门口。。。。。。”,真是相当的悦耳动听。 中午有空看电视,打开重新播放的【澄海新闻】,才知道外面还远远不止这么热闹。整个正月里,就有西门乡的蜈蚣舞,莲上镇的鳌鱼舞,公园里的灯谜,冠山乡的赛大猪。从正月初五开始,城里乡村到处都有社日,到处都是鼓乐喧天,好戏连台。 县城里虽然不让放鞭炮,但是城郊的乡村每天都有爆竹声,所以整个正月还是显得相当的热闹。几位大哥好像都比较兴奋,这些天陈站长他们如果有打麻将,一般就玩到两三点。我没有精神跟他们一起熬夜,十二点多就先关门睡觉了,天亮才起来收拾客厅。 元宵过后不久,那一夜站长问我说正月二十二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到盐灶乡看人们“拖老爷”,他说就是李校长的家乡,上一次我们拜仙公吃蚝烙的那个地方。 我一时还弄不明白,在他们这个地方,拜老爷就经常听说过,怎么又弄出一个“拖老爷”的把戏。站长说你不清楚,在正月里,各个村子陆陆续续都有它们各自的“老爷生”,也就是平常人们说的社日。一般的乡村在社日的时候,都由村民把宗庙里的守护神抬出来,将整个村子巡游一下,让它保护好辖区里面的人们五谷丰登,六畜兴旺。这就是平常说的游神,本地人叫做“营老爷”,现在大部分村子都有举行这种仪式。 但是“拖老爷”只有在那个盐灶乡,别处可就没有。这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叫做“盐灶神欠拖”。意思是说,在盐灶乡里的那个老爷,就是喜欢被人家拖来拖去。推它也好,打它也好,或者扔到地上,踩它几下都不会生气。你把它搞得越起劲,它就越保佑你。 真是闻所未闻,我说大哥你也太夸张吧,什么时候也学着要骗人。你们平时对老爷都那么恭恭敬敬,现在就有胆量把它搁在地上拖来拖去? 几位大哥也将信将疑,陈站长说你们要是不相信,现在就从头到尾讲给你们听。 他说这种说法起源于清朝的时候,那时盐灶乡的人口还不是那么多。海边的人比较迷信,俗话说“行船讨海三分命”,意思就是说出海人的生命朝不保夕。由于所处的环境恶劣,危险性大,所以就很自然的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神灵身上,希望它们时时刻刻能够给予保佑。按照祖先传下来的习惯,每年的社日都要举行隆重的仪式拜祖宗,拜老爷。当时宗族里就规定,每年的社日,各家各户进行抽签,轮流拜村子里的老爷。抽到的那一户不但要准备丰盛的佳肴拜老爷,而且还要在祠堂里大摆筵席请族人饱餐一顿。 这样的规定对于有钱人当然算不了什么,他们巴不得年年都能够抽得上,敬奉神灵,让它进行重点的保护。又可以宴请乡亲,摆摆阔,说不定还能够笼络人心,树立个好口碑。不过对于经济相对拮据的人家,就很难说了,要把所有的乡亲都请到祠堂里,大摆筵席吃上一顿,那花销也是不小。 那一年村子里一个渔民正好抽到签,当然依照规定这年的社日就应该由他做东了。这位渔民家徒四壁,上餐没有下餐的米,哪里能够摆宴请客。但是风俗使然,以前自己也吃过人家的酒菜,现在无论如何也要硬着头皮接受。可是自己真的身无分文,他越想越气愤,心里想这个“老爷”太不长眼,居然跟着他这个穷光蛋。 眼看正月二十二游神的日子将到,这渔民没有办法,叫苦不迭。就算向亲朋好友借钱,也是杯水车薪,还差得远,真是一筹莫展。无奈之下只有选择逃避,自己一走了之,拜老爷的事让族长他们解决。于是赶快收拾行李,趁着天黑悄悄的离家出走,打算到樟林乡坐红头船漂洋过海,到外面谋生。临走前越想越生气,刚走出村子,一想起这个讨厌的老爷就越觉得不甘心,想不到今天被它害得这样狼狈。所以又转回来,到了城隍庙把那尊老爷捆绑着带出来。走到海边,狠狠的拖狠狠的踩,然后把它埋在沙滩里。一边埋一边说就是你这个木头老爷害我不得不离家出走,除非你保佑我这一出去发大财赚到大钱,否则的话就永远不要再理你,让你永远见不到天日。 这个渔民坐红头船到了泰国以后,开始就当搬运工,在码头干苦活,搬运大米。平时省吃俭用,慢慢的积累了一些本钱,就起早摸黑,白天依然当搬运,趁早趁黑自己做一点小本生意。后来那生意越做越大,于是干脆辞掉那份苦活,专心经营,不久之后就发了大财。 几年后那渔民衣锦还乡,因为现在有钱,宗族长老也没怎么计较,只是追问那樽老爷的下落。这渔民当然还记起,说现在还埋在沙滩里,然后自己就到海边看看,把它挖出来带到乡里。不过等到带回去一看,这老爷手也断了,腿也折了,连胡子也被他在离家出走的那一夜,一气之下给扯光了。情急之下他只好编个借口,告诉大家说原来咱们村子里的老爷喜欢被拖着,喜欢被折腾,推得越厉害它就越开心,也就越保佑大家。就好像平时抓痒那样,你越抓它就越舒服,这老爷的胡子就是当时用力大一点,不小心弄出来。老爷就是喜欢玩耍,不但不生气,还保佑他发财。 大家想了想觉得还真有那么一回事,怪不得这几年村子里的捕渔的总是满载而归,种田的也是风调雨顺,稻梁满仓。 经过渔民这么一说,乡亲们也都信以为真,所以这个习俗就一直流传下来。 陈站长一边下牌一边饶有兴致的讲,我们也觉得这故事相当有趣,都一致相信他的说法。他也非常得意,问我们说过几天就到了,大家还要不要去看。孟大哥他们几个人最喜欢到处游玩,不用说肯定都要去看热闹。 但是我就不一定行,我说到时候再看看吧,如果有空就跟着大哥们走一走。 其实现在我真的很不希望再去那个地方,好担心在那里碰见熟人。这一年来对这里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不少,附近有什么村镇,大概的位置在哪里,我都知道一些。毕竟他们说的那地方离当时自己唱歌的那个小镇相当近,如今有些大哥听起来情况都不那么好。以前他们在我身上大把大把的花钱,有的甚至可以说是千金买一笑。现在如果看到他们穷困潦倒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这些日子还有一件事也记挂在心上,那就是我的小姑子老是打电话来,说要到这里打工,现在已经等不及,就在半路上。 她说家乡里年轻人都出来打工,剩下她在家里,心里很烦很郁闷,就缠着我要我帮助找份工作。 我自己做工的那种地方肯定不能介绍她去,不能让她学坏了。但是这里的工厂或者公司我又不熟悉,她来了怎么办,还真是为难。 今晚几位大哥在一块,不如就顺便问一问吧,看大哥们可不可以帮忙找一份工作。 秦股长说这个并不难,你干嘛不早点说,只是不知道小妹妹什么时候来广东。他说自己的小姨子在步行街开档口卖服装,原来有两个帮工,春节时有一个回家乡,至今还没有来。现在正需要一名看店铺的,如果喜欢可以到那里帮忙。 我告诉他说很快了,妹妹现在就在火车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