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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长河县域,先秦时期为笮人、邛人游牧农耕之所。汉民族入住多在“明”、“清”两朝。 县丞李珍与商会会长李玉系同祖同宗,尚在五代之内。据有关族谱记载,其宗支为西陇李氏后裔;到了唐朝后期,祖人因避兵祸“安史之乱”,遂迁至江西抚州;至明朝洪武年间经商入蜀;几经展转,方落业长河治地。在长河县落业的数百年里,首在冕山置业;后徙沙湾儿,又因与土人沈国佑争讼坟山,几将田产变卖罄空,终归败诉,将祖茔移迁卜葬;再迁小前所,雷家庙处置办田产及先祖坟茔用地;徐入县邑,逐渐发达,人丁兴旺。 李氏家族始入长河,亦是人丁肖薄;加之匪患兵祸,日子过得并不安康。也是上苍有眼,祖人荫佑,偏偏就摊上了祖坟山争讼一案,又偏偏输了官司,却因祸得福,另卜先祖葬所。善有善报,天命有定,竟得了“真龙宝地”。有道是,千里来龙归瑞福,万方呈祥泽子孙。李氏一族人真的就大有起色,到李珍、李玉辈,竟然出了“四文四武”,即四个“文生”,四个“武生”;另有一人更是光宗耀祖,到了“国子监”读书,授予道光朝“恩贡”。 县丞李珍即是那位贡爷,沐恩候补,做了长河县丞。一晃已有十多个年头,据说前几年便可升任知县的,但不知何故,到陈宇云署任长河知县时,他仍是县丞一个,还颇有微词。说什么坐冕山管长邑,专横独揽。不过,县丞李珍也是有识之士,久在官场,见多识广,胸藏城府,自己反倒觉得无所谓,向不申辩说明……也许,问题就恰恰出在这里。其实,这李珍也并非所说专横跋扈,贪吝之辈,不过是本县土人,有些家族势力,加之久居要位,自大摆谱使人生畏罢了。 商会会长李玉,亦属文生一个,与李珍是同一曾祖之孙,关系十分要好。李玉祖孙数代均以经商为主,自成一家经营理念,驾轻就熟,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说及他家经营理念,其奥秘全藏在那句祖训之中,道是:开坊之家,多卖少卖多少要卖,来者莫拒;入账之财,早得迟得早晚要得,留意常收。这话里箴言,不过是生意人家,不仅要做好大庄生意,稀小生意也不能放弃,且要做好;对那些欠账一时周转不济有困难的,不要催之过急,只要注意收取就行。话是这么说,可真要做好确也不易,可是他李玉一家做到了。还在他祖爷一辈,既已赚了不少银两。适逢当时县府不得已出让“迎宾楼”补齐府库亏空,他祖爷便凑足银钱将楼盘了下来,即是现时钟鼓楼旁“迎宾楼”也。“迎宾楼”至今名字未改,只是萧瑟秋风,物是人非,换了主子而已。李玉家族是资产辈增,不仅在长邑有商阜铺口,在城外还置有田产上百顷,富可敌县。这李玉不仅会做生意,而且为人老辣圆滑,左右逢源,涉足商会,犹如生意场上,得心应手,玩于股掌之中。 长河李氏子孙中,除了李珍、李玉时任县丞、会长外,尚有管夷、乡长、典吏数人,可谓一方大户,在城在野,在府在商,均可说话。按时下一些人的话说是,坐着的是呆子,站着的是李子……这话中有话,言下之意是说,当知县的不一定说话作数……不过,此话也是说得大了一些。 自从与知县交接有关县内事务后,李珍便返回冕山县丞衙门,一去就是一月有余。因家族之事,那日他从冕山回城,合府相聚,在李玉“迎宾楼”饮酒议事。 期间议及李时运调任之事,众人都觉得蹊跷:哪里是看重他李时运升迁,分明的是知县心怀叵测,有明升实贬之嫌;再不明白的是,他王大河咋就当了外委? 县丞李珍亦觉得其中定有文章,背后必藏故事,但一时又不明就里,觉得还是静观为宜。……再说,李时运调任北山关把总,离了东津渡风险浪激之地,塞翁失马,又安之非福? 可李时运却不这样想,他认为是陈知县根本没有把作县丞的父亲放在眼里,明是寒碜他李时运,暗是小视家父县丞,敲山震虎。如不与他讨个说法,将就了下去,丢了东津渡不说,接下来岂不得寸进尺,爬在脑壳上屙屎还嫌不平么!李家还有何脸面在长河混下去?这火,他早想对知县发地,只因碍了长辈们苦苦相劝,说是待家父回来再说,才强压下心中愤懑憋到今日……找他知县的麻烦只是早晚的事! 就此一事你言我语,多有不平愤愤,把个怨恨之火越扇越高;再加上酒酣耳热,心血上涌,李时运便再也坐不住了。其他几个弟兄也吆喝起哄,说跟他一起去找知县算账…… 他县丞和会长极力劝说阻止,终将几个族侄强压下来,可是却走了李时运,直奔县署而去…… 这还了得!县丞虽也对知县此举甚感不快,但他也是朝廷命官,深知大清法理:冲撞县衙、咆哮公堂、哄打命官,轻者坐牢,重者死罪,哪里容得分辩! 县丞和会长连忙跟脚追了过去,赶到县署,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但总算将李时运狠了下来,缓和了事态继续发展…… ……那一颊脖子打得值价,当然还有他县丞和会长的面子和权势,换作他人,岂能一个颊脖子了事,是说回就回得了的? 当然,诚能如此了事,对他县丞李珍一家来说是再好不过,不仅是挽回了面子,而且还化险为夷,是不幸中之万幸。但对他知县陈宇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真要把他县丞之子李时运押进了大牢,那可是捉虎容易放虎难啊! 不过,这一闹毕竟还是给县丞一家带下了几多的无奈,同时也给陈知县留下了挥之不去、又捉之不住的一片梦魇般的阴影。……把玩权力的魔杖,有时也会伤到自己,县丞与知县真地就能把伤痛都忘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