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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言寺,你是不是欠我一个交代。”石见一屁股坐到言寺面前瞪着双眼质问着,“我没问夕林,现在她的情绪也一点都不稳定,我想你应该能给我一个交代吧。” “什么的?” “钟雪冰是谁?雨非跟夕林又是怎么回事?” “钟雪冰是我的婶婶,我不是告诉过你她跟一个结过婚的男人跑了吗?那个男人就是雨非的父亲,于振涛。”言寺掐着太阳穴继续说,“我本想让她们俩好好相处下去,这样就算到了日后挑明时她们也不至于兵戎相见。” “那雨非和夕林岂不是?!”石见拍了下桌子,睁圆眼珠惊叹道,“不可思议,那现在为什么不能挑明?” “现在想挑明也晚了,她根本不想看见我。”言寺烦恼地揉了揉头发。 “废话,被自己最信赖的人骗了她当然会这样。”石见略略讽刺了下他,谁让他这个大闷炉什么都不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喂,你该不会连你和夕林是亲戚的事都埋着她吧?” 言寺黑了黑脸,清了清嗓子,石见什么都明白了。 “你这家伙,”石见哀叹了声,某个诡异的声音冒进他的脑门心,“你,因执着所伤。”石见打了个激灵,他推推言寺的手臂说:“喂,言寺,还记得那个普陀山的老太太吗?记得她说的话吗?” “什么?” 石见复述道:“你因执着伤人。” “执着?” “你坚持着自己认为对的事,你觉得埋着雨非是对的,其实是错的,结果伤害了雨非也毁了你在她心里的形象。用通俗一点的话说就是好心办坏事。”石见总结道。 “别搞得你像一个卜命算卦的行不行?我已经够烦了。”言寺不快地打断他。 “烦还不听人劝,你这家伙没救了。”石见唧唧歪歪道,“倒是给一句话,你到底想不想让雨非跟你化敌为友?” “当然。” “那就行了。我帮你。” “你行吗?”言寺满腹怀疑。 石见自信一笑,“自从感动夕林后,我自认世界上就没有不可能的任务了。”拍拍言寺的肩膀道,“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哎,有空替我看看夕林,她不怎么有精神,而且,我总觉得她有其他的事……” “你肯?”言寺失声哑笑,这个石见,变得有点不能让人适应。 “这点度量我还是有的。”遭到言寺怀疑目光的袭击,他改了口,“好了好了,吃醋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既然你们是亲戚应该不会有什么的吧?”口气还是那么不确定,他还是不放心的。 “谁知道呢?或许我又或许夕林多少遗传到点钟雪冰的叛逆基因也说不定。”看到石见猴急的模样,着实有益身心健康。 “钟言寺!别开这种低级玩笑!!”石见果然担心了。 “骗你的,放心吧。” “那最好,我可不想最后连我们俩也闹翻了,要知道,我可不想再经历和朋友绝交的场景了,”石见若有所思地叹了声,转念道:“喂,言寺,事情解决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吧,四个人。” 言寺笑:“当然。” 石见咧嘴欢笑:“带上牌。” 一愣,言寺点头:“一定。” 石见眯虚起了眼睛,似乎遥望着不可触及的未来:“玩八十分,三缺一可不好。” 又是一顿,言寺赞许地颔首:“没错。” ***** 母亲还得照顾,虽然和言寺闹翻了,可工作还不能丢,雨非只得硬着头皮每天坚持上工,给郑孑工作,尽力做到不着痕迹,偶尔郑孑会问起母亲的情况,她也一一作答,唯有一次,谈起言寺时她微微迟钝了下,希望那个小小的失误不会让郑孑起疑心。说实话,大人真的有点可怕,年纪差不了几岁,可目光,却犀利得可以。 背着郑孑,她又换了一口大气,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敬爱演员和那些骗子,说些违心话真的不容易。 “雨非。” “哎?!”吓了一跳,她急忙转身笑脸相迎。 “这个,送到24号桌。然后再回来一次,还有东西要你送。”原来是公事,雨非振作了番,端着盘子走了,然后迅速转了回来,只是吧台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所谓要送的东西,望了半天,她不明白了。“还有什么要送的吗?” “有,就是这个。”一个小小的礼盒放到了她的手心里,“后天是小寺的生日,麻烦你了。” “没,没问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迅速抽下了礼盒低头道。 “你准备了什么?”郑孑饶有兴致地问道。 “还,还没想好。”她结巴了,奇怪,干嘛要结巴?就这么心虚吗? “不会吧?该不会是准备了什么秘密礼物吧?透露一下吧,我不会告诉小寺的。” “真的还没想好。”她的确没想好,夜夜被病房里的一幕纠缠,她已经分不出日子了,更何况记得他的生日。 “哦?是吗?那我给你出个主意好了。恩……把和解当成礼物送给他怎么样?” 他的话瞬间刺激了雨非的大脑,她转向他凝视着,有些无奈地说:“您都知道了?” “猜也猜出来了。一个见面三句绝对有一句三字经的小寺居然对我说抱歉,而你呢,拜托你也对着镜子练习一下再在这里实践,你的笑有多勉强你知道吗?”郑孑抱着肘数落了番,为什么他们有心事都喜欢藏着掖着呢?一点不痛快。 “还是被你看出来了啦。”雨非讪讪一笑,也没下文。 “你跟小寺怎么了?前一阵子不是还好吗?”郑孑果然还是问了。 正好,她也有问题要问,深吸了一口气,雨非问:“老板,你认识钟雪冰这个人吗?” “钟雪冰?好熟的名字……”郑孑皱眉想了番,呢喃:“她不是信永的妹妹么?” “信永?是谁?”雨非狐疑地问。 “言寺的爸啊!”郑孑瞪着眼睛说。 “什……那言寺跟夕林是……”雨非的脑袋炸开了,他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表兄妹。”郑孑一席话,彻底否定了她当初的猜测。雨非懵了,她果然被感情冲昏了头么,连这点事实都看不清了,她还不让言寺解释,她真是疯了,疯透了。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失声大叫道。 郑孑闭起一只眼斜睨着她说:“如果他告诉你的话你会不会因为他跟钟雪冰的亲戚关系而疏远他?” “我……我不知道。”雨非迟疑了,她不知道。如果知道她可能当初就远远的避开了,而后的发展根本只可能出现在梦境中。她遇到言寺真的好么?她喜欢上他真的被允许吗?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言寺担心的就是这个,他还是害怕失去你的。”郑孑叹息,这两个小家伙,真会演琼瑶,折腾死人了。 “真的?”雨非抬脸,一点希望在闪烁。 郑孑振振地说:“别这样怀疑的看着我,我能说的是,这个能让我的小寺威胁我整整72小时的人一定对他非常重要。” “他……威胁你?” “当然,找一个高中生在这种地方打工我可是要承担风险的,要不是他软磨硬泡我整整三天,真的是三天,连觉都不让我好好睡,日催夜催,非等我答应下来才放过我的。”回首当初,郑孑的心还是有点痛,要知道从那时他就有预感,他最爱的侄儿也心有所属了,虽然他迟钝地还没注意到。 我、我错怪他了?雨非咬了咬唇,有些后悔。 “我知道因为你母亲的事你对钟雪冰和钟雪冰的后代颇有怨言,但是有句话我必须得说,钟雪冰并不像你象征中那么逍遥,回去问你的母亲她应该会知道。” “因为……夕林是个女孩子?”雨非不敢相信地说。同样的运命原来夕林也遭受到了?还是说夕林的母亲坚持了和自己母亲同样的信念? 郑孑又说:“你知道?那你也知道夕林7岁被遗弃的事了?” “她被遗弃?为什么?”又是一个惊吓,雨非愣住了,这个言寺可没提过啊! “钟雪冰从来不管她这个女儿的死活,在她7岁的时候又跟另外一个男人跑了,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家里,只留了一个星期的口粮,都是些速冻食品,她怎么懂得弄……”都是些从六大姑八大婶那儿听来的废话,这时候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 “然后呢?谁找到她的?”雨非惊讶于自己的焦急,她关心这个女孩儿,她还是在意的。 “信永和信恒,就是言寺的爸爸和舅舅得到消息去找她的。然后就发现她得了不轻的自闭症,小寺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让她学会开口和人对话的。有时候还真恨这个小丫头,因为她的存在,小寺后来都没找过我玩~~”看了郑孑的怨念还是不少。 她被母亲遗弃,那她不是还不如我?雨非的心开始不平衡地摇摆着,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她不知如何对待:我该恨她的,是她的母亲夺走了父亲,可是恨一个跟自己同病相怜的女孩儿我是不是太没有良心了?可是她不是还有言寺么?她拥有言寺整整五年,这条理由够让我恨她了。 雨非发现自己的脑袋异常得混乱,她讨厌自己的卑鄙,硬想出些理由来憎恨夕林,可她忍不住,她需要发泄,她需要发泄十七年来的不顺心不如意,就算夕林的境遇跟自己如何的酷似,她也要恨她。 “想不清楚吗?” 一抬头有对上郑孑的慧眼,她羞红了脸,唯恐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自私被昭示出来。 “想不清楚那就先别想,也别过于急躁想解决什么,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比较好,你或者言寺,亦或者夕林,你们都一样。”好像真的看出了些什么,郑孑针对性极强地说。 “老板,我可以恨她吗?”雨非不确定地说。 “恨?别这么狭隘,恨和爱,有时候不是那么分明的。” 狭隘?我狭隘吗?一个顿悟,冥冥中的话语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你因狭隘既伤人也自伤。”这不是那个老婆婆说的话吗?她真的料中了?雨非的脑袋里一团浆糊,她该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吗?她该放弃吗?她糊涂了,一团乱麻,可惜缺把快刀。 “真羡慕老板,您好像什么都看得清楚。”由衷地羡慕着,雨非向往地看着郑孑。 “也不一定,遇到与自己有关的还是一团糟,连我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可能直到现在我也在执迷不悟着,算了,不去想也就什么都没有了。”郑孑抱起肘苦笑,防御的态势显而易见,雨非了然。他并不似表面上那般事事看得开,总有缠绕不去的缺憾,只是没有昭然示人罢了。 “或许吧。”雨非闭起了眼睛,尴尬一笑,“那我现在能想的不就只剩下工作和学习的事了?” “所以失恋或者受到重大打击的人比较容易奋进,因为分心的事物少了的缘故。” “老板的调酒手艺也是那时练就的吗?”本是一句玩笑话,郑孑的表情却瞬时停止住了,想轻松一笑的雨非也只得将笑容僵在了嘴角,上下不得。 许久,郑孑恢复了常态,多了分落寞,他摆弄着酒杯克制地微笑:“你猜对了。” 接近打烊时分,阿卡纳的店门被最后一位客人推开了,郑孑照常公式化地说:“对不起,我们已经打烊了。” “言寺舅舅,是我。” 仰脸对上一张熟悉的脸,郑孑这才想起和石见的约定,连连向他道歉:“抱歉抱歉,我都忘了你会来。” “没事,怎么样,跟雨非谈得怎么样?”石见坐了下来焦急地问。“她原谅言寺了?” “小寺的话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毕竟她对小寺有意思嘛。” 石见皱眉问:“那你的意思是夕林那边很困难了?” “雨非还很矛盾,两家人十几年的情感纠葛一两句话根本说不清楚,雨非应该不想恨她,但她的痛苦非得找到一个突破口,于是她又逼着自己去恨夕林,不知道,总之很复杂。” “那夕林不是完蛋了?” “不会的,我让雨非自己好好冷静一下,先不要急着动手,你也让夕林多少做些准备吧。” “怎么会这样。”石见懊恼地挠着头,很有抱怨的味道,“我还以为她跟你聊过后会豁然开朗大彻大悟的呢!” 白了石见一眼,郑孑说:“喂!我是开酒吧的不是开寺庙的,如果你要她大彻大悟带她去寺庙比较好,不过注意把握点尺度,万一一不小心让她出家为尼了恐怕小寺不会放过你。” “现在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石见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仁兄。 郑孑也不客套,说:“哎,也就是我这种乐观精神拯救了我,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总之你快些让夕林准备吧,出什么事我概不负责,我的职责已经尽到了。” 郑孑这种对夕林一点都不上心的态度激怒了石见,他忍不住咕哝了句:“不愧是言寺的舅舅,缺心眼厉害。” “说什么呢?”郑孑睨了他一眼道。 “还在嫉妒当年夕林霸占你家小寺的事对不对?”石见曝光道。“多大的人了,一点气量都没有。” 郑孑反讥道:“如果看到小寺跟夕林亲密你又会怎么样?在旁拍手还叫好吗?” “怎么可能!?我当然是……去分开他们。”石见转了口风,沉吟道。 “得了吧,你不冲上去扒了小寺的皮我已经谢你仁慈了。”一眼看穿了他眼底的妒火,郑孑讽刺道。石见红透了脸,不屑地转向了另一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甚是浓厚。 “感情的事别摆上台面,受不了的人多着呢。记住了吗,小子?” “知道了,我回去了。”嘟囔声,石见离开了阿卡纳。 真的明白?谁知道,反正我自己还弄不明白。郑孑无谓的耸耸肩,收拾妥当关灯歇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