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二部成长第一节大学
又到秋天。 让人真正感觉到世界的多彩。橙色的草、红色的枫、粉色的花、金色的稻田、绿绿的缓缓的河水,空中随风飘舞着枯黄或半青半黄的落叶。 秋夜的天空明月高悬、繁星点点、浩瀚无际,深邃中透着神秘,令人无限瑕想。 十八岁的子文怀着当科学家的梦想考入了一所著名的工科大学。 这天是子文第一次远离父母去上大学。昨日还是艳阳高照,由于冷空气南下,今日却小雨飘扬。灰色的天空朦朦胧胧,坐在奔向远方的火车里,子文因怀有对亲人、对故土的思念,心情显得有些忧郁。 脸朝向窗外,却是泪眼模糊。家乡的一草一树,此刻历历在目,竞变得无限的亲切。 曾经戏水的大河仿佛正在心中流淌,曾经爬越的山岭清晰地在脑海浮现。夏日午间晴空万里,静静的小巷骄阳似火,纹丝不动的小树在烈日烘烤下碧绿的树叶不胜酷热,显出些许的憔悴,暑气缠身、融入河水的清凉倒觉得相拥美少女般快意。秋天灰绿的峰峦更衬出田野里稻穗的黄灿,阵阵秋风,禾苗婉如金龙翩翩起舞。冬季挟着潮湿的冷风刺冽着自己的嫩骨,哆嗦得磨牙,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却总是那么的诱人。就连春来返潮,那令人烦厌的湿漉漉的带点霉味的空气,此时却是如此的清香可爱。 老家瓜果的滋味子文终生难忘,尤其是那红皮透紫、色香神奇的荔枝,魔法般橙黄、清甜幽香的龙眼,舍此世间还有何美味?无论离家乡有多远,子文一尝到这种味道仿佛自己就回到儿时爬在了老家的果树上。 在家时经常盼望离开父母过一种自主独立的生活,可现在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候,却又生出许多隔舍不断的眷恋。 车厢里正播放一首委婉柔和、情真意切的感人音乐,更令子文柔肠似水,平添几许的惆怅。后来才知道这首乐曲是用萨克斯演奏的《回家》。离家时听的乐曲正好是回家。每次听到这个旋律,子文心里总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安其因有父母的关系,上了一所名气很大的综合性大学。 读大学的安其无忧无虑,是出了名的美男,成了女同学心目中的偶象。男同学们私底下都说安其是美女杀手,不知有多少女同学为他所倾倒。除了应付学业,安其更多的是去追求男女之爱,尽情的享受青春和快乐。 曲凡高中毕业后没能考上大学。 曲凡没有责怪自己,并不是自己笨,只是对课本学习提不起兴趣。年轻的曲凡向往学校外面充满竞争也充满机会的现实世界,急于到社会去拼搏,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 大学一年级子文专心学业,平静而又充实。 到了二年级一个秋天的黄昏。夕阳渐隐、泛出似黄似金的余光,空中弥漫着秋日独有的浅浅的暮霭。子文走在飘零着黄色梧桐树落叶的校园小道,一种空虚、孤独无助、不可名状的痛苦忽然涌上心头。面对现实的世界感觉似梦非梦、恍恍惚惚,自已的生命力变得相当的脆弱(许多自杀的人可能都体会过如此的感觉),甚至于命如薄纸不堪一击。 此后这种感觉时而的伴随了子文一生。幸运的是每当此时都没有发生对子文的重大打击,并且随年龄增长子文的承受能力逐步得以提高。 这种空虚迫使子文去思考人为什么活看、去找寻人活着的意义。 看到周围的同学面对生活的坦然充实,子文的孤独感倍增,怀疑自己的思想是不是有问题。子文开始如饥似渴的、大量的阅读世界名著及名人传记。 俄国作家托尔斯泰给了子文很多的安慰,使子文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孤单。托翁少时曾苦苦的思索人为何活着,也象子文一模一样的多愁善感(同样的思考经历折磨过两人:我在思考问题,我正在思考我在思考问题,我正在思考我……如此反复以致于停不下来)。因为在生与死之间不断思索,两人对人生都有超人的感悟并因此有些自傲,可普普通通的人在生活中表现出的坦然和自信同样的令两人生出敬畏(年轻时的托尔斯泰问一个在田间劳作的农民为什么活着,农民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说,我要把这块田种好要不我和我的家人都会被饿死的。托尔斯泰在心里对农民有一种羡慕和敬意),极少会表现出自己高人一等。 子文想从托尔斯泰身上找到人为什么活着的理由,找完一圈以后发现托翁的人生观竞然也是人活着的毫无意义。 晚年托尔斯泰的离家出走更令子文觉着人生的悲凉。 子文有种感受,托尔斯泰是在高处俯看人生,罗曼罗兰(法国作家)是在边上注视世界,巴尔扎克(法国作家)则钻进了人的心灵。 对人剖析的深刻莫过于巴尔扎克。子文对此印象特深,巴尔扎克给笔下的人物赋予了很多极致的品性:虚荣心是女人天生的、致命的弱点;在他眼睛的注视下你会觉得自己的衣服被层层剥掉,甚至于心灵都暴露无余;把自己的神经锻造得如同钢丝,坚韧柔软而又折不断;高山使人疲倦、平原令人乏味,只有钱才是我唯一感兴趣的东西。 名著确实是能给人不可替代的启迪。 沉溺于文学作品的子文强烈的感受了各种角色的喜怒哀乐,就如同巴尔扎克一样。巴尔扎克在写作时,与自已描写的每一个人物都能融为一体,同哭同笑,似乎自己与他同命运共呼吸,能按他独特的个性去思考、去行动。甚至于在写到自已喜爱的人物去世时嚎啕大哭、不吃不喝、悲痛三天(巴尔扎克的胃很奇特,一顿饭能吃三顿的量,吃一顿就可以好几顿不吃)。 子文有时甚至混淆了作品与现实的差异。看了美国小说《教父》,在大街上随便遇着一个白种男人会以为他就是神通广大的教父,能随时左右你的生死。遇着白种女人会以为是巴尔扎克作品中的有钱有势的贵夫人。遇着体格魁梧、眼光有神的会以为是能剖析人的巴尔扎克,有气质留着长胡须的以为是能看透内心的弗洛伊德。在乡村遇着面容姣好的姑娘以为是沈从文《边城》中纯洁多情、令人生爱的翠翠。 子文心绪的极易波动一直持续到中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