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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白河之夜

  宛城的六月酷暑灼人,西斜的太阳把余辉投在街道上,街道边的建筑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白天饱吸了热量的水泥路面开始把白天积蓄的热量散发出来,街道上仍然闷热。白天躲藏在空调下面的人群开始活动了,中午行人稀少的街道变得有些拥挤。不时的有摩托车蹿上人行道,从行人中间飞速地穿过去,吓得行人出了一身汗,骑车的少年也会从自行车道挤上机动车道,急得汽车司机禁不着按起了喇叭。妻子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我夹着公文包行走在街道上,正盘算着去哪里吃饭,手机响了。

  又有人组织同学聚餐了,高中时期一班四十多位同学,现在留在这个城市的还不到十个人。算算毕业将近二十年了,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友谊却是与日俱增了。也许人是一种思想的动物,怀旧便成了本能,中学时光的艰辛与痛苦,如今都化做了快乐的种子,在闲暇的时光,在办公室的报纸与茶怀间,在你沉思默想的时候,它便成了最好的消闲品。我常常如同一只饱食终日的老牛,把岁月的草料从思想里倒出来,慢慢地咀嚼着,从里面找出幸福的营养来。这些昔日同窗共读的朋友们,当我有了快乐,我需要与他们一起分享;当我有了苦恼与烦闷,我需要他们与我一起来分担。这种偶尔的聚会是必不可少的。我回到家,简单地冲了一下澡,换上一身休闲的衣服,出发了。聚会的地点又选在了白河上游的树林里,我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为了省油便舍不得开空调,我把车窗打开,让外面的风吹过来,车子便飞一般的沿滨河大道向东边驶去。

  我到达的时候大家已经到齐了,一盘炸河虾,煎小鱼,几只卤猪蹄和两个素菜已经摆在桌子上,斟满了啤酒的玻璃杯在桌子上飘着清香。我拉了把椅子丛下来,有人开始将我的军了,要罚我酒。我好说呆说只喝了一杯,一杯酒下肚,大家话便多了起来。夜色下的白河如一个浓艳的少妇,城市的灯光照在水面上,幽幽的水面上闪耀着绚丽的波光,美妙极了。我面向东坐着,正向着河面,潮湿的空气迎面朴来,不觉让人心旷神怡。这里是一片高大的洋槐树林,头顶上茂密的枝叶遮着了暗夜的星星,路边的竹林把树林和马路分开了。白河水从北面流过来,在这里转了一个弯向西流过去,对面是引灌闸,橡胶坝就在离这里二公里远的下游,河面在这里十分的开阔,有一公里多的样子,河的中间有一个小岛,上面生着密密的槐树与灌木,上去需要坐船,可惜在夜里,小岛的影子在幽暗的灯光下影影绰绰地看不清。

  一位少女,怀里抱着一把吉它从树林里转过来,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怯怯地说:“叔叔,阿姨,让我给你们唱首歌吧?”她站在树影里,上身穿一件白色的短袖体恤,下面穿一件长摆裙,光线太暗看不清颜色,但看得清她那衣裙衬托下婀娜的身影。长发在脑后用手帕扎成两个辩子,垂在身后。她脸的轮廓是鹅蛋形的,看年纪也只有二十岁左右,像一个在校的女大学生。有人摆手让她走开,我忽然觉得,在这样的远离市区的树林里,这样一个幽静的环境下,听着歌,喝着啤酒,那是一件多么赏心的乐事呀。我掏出钱包,从里面找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给她,她小心的接了,装在口袋里,用感激的眼光看着我问:

  “叔叔想听什么歌?”

  “你就唱几首校园歌曲吧。最好是八十年代的。”

  她点了点头,用纤细的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吉它便发出了低沉轰鸣的乐音。她接着弹下去,从琴弦上流淌出轻快舒缓的曲子,先唱了一首《外婆的彭湖湾》,这首歌从她清脆的喉咙里传出来,略带伤感。歌声飘过树林,在河面上飘荡着。我凝望着黑漆漆的河面,歌声带着我向过去的时光飞翔着。这首歌,在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几乎同学们都会唱,曾经有多少个日子,我们坐在校园里的山坡上在夕阳的余辉中,在夜幕的掩盖下合唱过,于是大家都不再说话,静静地听姑娘唱歌。

  一首唱完,她又为我们唱了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浆》,这首哥欢快明朗,一下子把大家的情绪又调动起来了,在歌声中,又是一阵的杯光交错。少女最后为我唱了一首唐磊的《丁香花》:

  你说你喜欢丁香花

  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娇嫩的花

  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

  这首歌太伤感,我摆手止制了她。正好有旁边的桌子上有人叫她,我挥挥手让她去了,她转身向旁边的桌子走去,在树与树的光影里的,她的身影苗条像河边的杨柳,她的步态轻盈似天上的云。看着她的身影,多么像中学同代的她。

  照片上,站在我身后的那位姑娘,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