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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说说我的读书情况?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啊?我也不太好意思说,你看现在城里的小孩,都是两岁就开始接受正规的教育了,学唱歌,学跳舞,学画画,多了。他们是小皇帝,而我是草芥,一棵长在大山里的草芥,在我正式走入学校以前,我是不知道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可以学的玩意儿的。 八岁时家里才勉强让我上了学,开学的时候学费还是先欠着,以后再慢慢补交的。从开学到学期结束,记忆中的每一天都有是老师在催交学费,而且往往都是当着全校同学的面说:“某某同学欠交学费,请转告家长,务必在什么什么时候交来,学校的经费相当紧张!”这让我和二姐在同学的面前抬不起头来,过着忐忑不安的日子。还好,二姐受到的表扬往往和老师催交学费的次数一样多。二姐成绩优秀,每次考试都是名列前茅,老师们都把二姐当榜样!当标兵! 我是二姐的参照物,教我语文的老师老说:“你怎么不学学你姐姐呢?都是同一个父母所生,怎么反差就这么大呢?”边说还边狠狠的用他强有力的手指戳几下我的额头,于是我的额头就热辣辣的疼。但我还是忍着不哭,也不敢哭,我知道自己给老师抹黑了,老师批评我戳我额头是应该的。可我还是不满,他太用劲了,把我是额头戳得生疼,于是我鼓起本来就白多黑少的眼珠子,狠狠的偷偷的瞪他几眼,心里的对他的恨意又增加了好几分。我决心有机会一定要让他难堪的,让他下不了台! 你还别看我一个女孩子,成绩是小拇指头起翘——倒数第一,可脑瓜子却是灵得很,天生有一种同龄人中没有的霸气,所以同班的同学不管男女一律都不敢得罪我,课余时间都把我当“王”,都爱追在我的屁股后面听我的指挥。你想,像我这样的一个人,捉弄一下老师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一次,我把一铲垃圾偷偷的挂上了两扇微微开着的教室门头上,一本正经的坐在桌子上等老师来。我想象着老师被垃圾弄成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了。 等了好漫长的一段时间,老师终于出现在门外,他一点也没有犹豫就打开了门闯进来,结果撒了一身的垃圾,那套灰色的西装顿时成了泥黄色。 老师愣了一下,揉着睁不开的眼睛,气愤的走了,一节课都没有再回来。 我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对全班同学说,谁把我放垃圾这事告诉老师的话,我一定会让她吃“果子”的。所谓的“果子”就是我从电影《四个小伙伴》里学来的用纸包的鸡屎。班上的小青就曾经吃过我给她的苦头,她是我们班的班长,比我小了两岁,但总爱向老师打小报告,一次我就在放学的时候让她吃了这样的“果子”,以后她就再也不敢打我的小报告了。 事情的结果很槽!父亲被请到了学校来了,一向从不打人的父亲当着全校老师的面狠很的给了我两巴掌,可就是这两巴掌却让父亲后悔得不得了。他的两巴掌似有千斤之力,把我打得眼冒金星,我趴在地上很久都没有起来。开始父亲和老师们都以为我装死,但看见我脸色苍白,全身发软才知道坏事了。他们赶紧跑到旁边的医疗诊所叫来了医生才把我弄醒了,这给那些藐视我的老师们来了一个下马威,从那以后父亲和老师们都没有动过我的一根汗毛,老师们对我也是敬而远之了。 你可以想象我的成绩会有多糟糕! 父亲对我失去了信心,他不再指望我能够读好书从而跳出农门到城里去生活。 如果没有后来的老师,我想我会一直这样烂下去的,没有任何希望,甚至连小学都难以毕业,可没想到我的命运却在这紧要的关头发生了质的变化。 书读了六年,我才勉强升上五年级。五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换了一个新来的既有学问又帅气的男教师,同学们都高兴得不得了,整天都小鸡般围着他转。他对同学们也客气得很,惟独对我爱理不理,这让我感到了深深的失落,同时又被他深深的吸引住了。 我猜想一定是别的老师跟他说过了我的坏话,他对我的态度都像别的老师那样敬而远之。可越是这样,我就越希望能得到他的关注。为了引起他的注意,我开始后悔我以前为什么不是一个好学生,如果我是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我想他一定不会这样冷落我的。我做了一个非常痛苦的决定:我要好好学习! 一个学期之后,我的成绩就直线上升了,升到了全班第三名,这让全校的老师都震惊。那帅气的语文老师和那个曾经视我为眼中钉的数学老师开始轮番的表扬我,把我当成了先进和典型。他们的表扬就像一架架加足了马力的F14轰炸机,轮翻向我轰炸,把我轰炸得飘飘然。 事实上,这样的轰炸是有效果的。我变得出奇的乖了,学习上也特别的卖劲,成绩也很快一跃为全年级第一! 老师们再也不到家里去告状了,相反的是见了父亲都夸我,说我进步很大,本来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这让父亲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把我和二姐的家务活都免了让我俩专心读书。我的班主任那位帅气的教师还把我当成了上重点中学的培养对象,不停的为我加班加点,为我设计着未来。我感受到了被帅气老师宠爱的幸福,他成了我学习上和内心里精神的动力,他俊朗明媚的笑脸是我梦里最美的憧憬。 十四岁这一年,我第一次暗恋上了一个男人,爱得不可救药!他就是那位年轻帅气的老师。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升学考试的时候我不出现后来的意外,我想我的人生也许会改写的。 但意外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考试前的一天,我正在教室里专心地做着老师留给我的习题。我看了看题目,觉得自己应该应付自如,想到又要被老师表扬,我心里乐开了花!可就在我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觉得腹部闷闷的疼了一阵,不久就有一股热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我赶忙跑到厕所,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粘粘让人这般难受。 没想到我晕倒在厕所里了!情况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是一个晚归的同学发现了我,老师们七手把脚的把我弄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醒了。医生告诉老师:其实我并无大碍,可能就是晕血的关系,加上是初潮也许心理紧张,故而晕倒了。这才使老师们舒了一口气。 回来的路上,我想起了二姐早就告诉过我初潮的有关知识,进入十三岁以后我也随时准备着这样的一天到来,但这天突然降临的时候我还是反应过度了。 反应过度的还有我的那些老师。那位帅气老师生怕我有心理负担,还叫了一位女老师来安慰我,一再叮嘱我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要全力以赴的考好试,但考场上我仍然心慌不知所错。更可气的是我刚刚把精神集中在试卷上,下面就会有一股温热的东西流出来,这让我惊慌失措!眼前一会是阿三那弯弯媛媛的肠子,一会是我家那头流血不止的母牛!我猜想我会不会像我家的母牛一样把血流干呢?这样想着,眼前的一道道题目就都变成了阿三的肠子…… 可想而知,那次可以改变我人生的第一次考试一定会以失败而告终。事实上也是如此,我当然不会像我家母牛一样流血流死,并且生活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我仅仅以0.5分的差距被重点中学拒之门外。 结果是我只能上乡中。 父亲得知我考试失败的原因,没有过多的责备我,而是安慰我说乡中每年也都有很多考上中专、师范的学生,你只要好好学习,像二姐一样考个中专是没有问题的。父亲对我的信心仍然很大,而我却暗自庆幸自己能在乡中读书。对于我来说,那位有着迷人笑容的帅老师的魅力远远大过了重点中学的校门。 上了中学的我却把心却留在了小学的校园里。我的生活变得一团糟,我开始茶饭不思。我无法接受没有了帅老师关心的日子,没有了他,我的精神支柱轰然坍塌,在这样的情形下,试想我哪还有学习的心思? 我又成了拖全班后退的后进生。 本来班主任老师见我考学的成绩最好,开始选我做了学习委员,但很快她就打了退堂鼓,把我的学习委员免了。我也懒得去和她论理,反正我觉得学习没有多大的意思,也成了不再重要的事情,我最重要的事情是去见帅老师,哪怕远远的看看他也会让我觉得兴奋不已。班主任很快就发现了我的秘密,她把我找了去,苦口婆心的对我说:“还不到时候呢,现在的目的是学习,你这样下去会毁了自己的!”。 我没有把班主任的话听进去,相反的觉得她在狗咬耗子——多管闲事。这让她亮出了杀手涧,她生气的告诉我说:“那位帅气的男老师已经和一位刚毕业的新来的老师在谈恋爱,请你自尊自爱一点行不行?” 我不明白什么是自尊自爱,但她说那位帅气的老师在谈恋爱,还是让我吃惊不小!我当然不相信,我心想老师的话都是骗人的,不就是想我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吗?可学习哪有帅气老师重要啊? 事实证明了班主任并没有骗我。 那个星期六下午,我在那个隐蔽的小树林里观察了好半天,结果真的看见那位帅老师和那个新来的女老师手拉着手走进了校园,帅气老师的脸上写满笑意,而那个女老师竟然把一半身体都挨在了他的身上。我的心一下就疼了起来。 我痛恨自己太小,也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那位女老师,如果我是那位女老师的话我肯定幸福死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我想起了小学时代,想起那时候让帅气老师宠爱的原因。想起这些,我当下就发誓我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一定那个女人强这样我才能把帅气的老师夺回来。 从小树林回来,我走进中学的教学楼,第一次看见教学楼的前方挂着的“科学文化能让一个人变得美丽”这样的标语,第一次我觉得这句话说得似乎也蛮有道理。 从此,我又变成了一个好学生,一个要求上进,学习努力的好学生。不用说,凭着我的聪明,成绩又直线上升了。如果不是发生后来的事情,说不定我真的像父亲所说的,我一定会考上了一所中专学校,而且现在一定也领着不菲的薪水,像许多白领女士一样挺着高高的头颅! 可事实就像我不想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让人心惊肉跳的日子一样。有些事情尽管你不想他发生,可偏偏还是发生了。用大人们的话说,这叫成长!只不过我的成长经历复杂些,让人惊心动魄一些罢了。 真的惊心动魄,惊心动魄得会让所有的同龄人汗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