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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素纳六殉无子忧巧遇清任解心愁
王清任在那府上院和四额驸那引成在书房里,闲来无事聊着天。 四额驸说:“勋臣啊,不知你最近注意到没有?额娘的精神头大不如以前了,有的时候一阵阵发呆,自言自语地不知说些什么,还有的时候似乎忘记了吃饭。有一次刚吃完饭,我就故意问她刚才吃的是什么饭,额娘竟然答不上来,你是不是给额娘号号脉,看看得没得什么病啊?” 王清任说:“我给义母号过脉,没什么病症,只是年事已高,脏腑功能衰退,脑髓失养,记忆力减退,反应有些迟钝罢了。多给她吃些核桃、鱼头、猪肝、猪脑、瘦猪肉、牛肉、鸡肉、鸭肉、骨髓、海参什么的,这些食物可以补肾益精、补脑生髓,增强记忆力,或许能好一些。” 四额驸说:“这些吃吃喝喝的好办,我明个儿就吩咐下人给额娘做这些东西吃。哎,勋臣,你时不常的就给额娘号号脉,发现有什么病症赶紧治,别耽误了,让她老人家多活几年,多享几年福。” 王清任说:“那兄,这些事不用你嘱咐,我早把义母放在心上了,我一见义母的面就给她号脉,义母也习惯了,只要见我的面,不用我说她老早的就把手伸过来让我给她号脉。你别看她有些别的事情记不大清楚,可这给她号脉的事她是不会忘记的。” 四额驸说:“那就好,有你帮我照顾额娘,我也省不少心,咳,这一天天的我也不知瞎忙些什么?朝廷上的事总也干不完,这不,明个儿我又得带队去剿灭天理教……” 四额驸这句话还没说完,管家那四走进屋来通报说:“额驸爷,布政使素纳大人来了,在大堂等候,说是有要事商议要见你。” 四额驸说:“你去请他到这儿来,再沏壶好茶送过来。” 素纳人还未到,声音却到了,只听见他大声嚷嚷道:“引成啊,你这门槛挺高啊,左一个门右一个门的,左一个屋右一个屋,都把我绕迷糊了。” 四额驸见素纳进来,站起身来拱手说道:“不知素纳公驾到,有失远迎,得罪得罪,素纳公您老快请上坐。” 素纳见王清任也在,觉得陌生,便直接了当的问四额驸:“引成啊,你这有客呀?这位仁兄是?” 四额驸说:“素纳公你这急三火四的脾气能不能改改,你先坐下让我给你们引见引见啊。勋臣啊,这位是布政司的布政使素纳公,是一个直筒子性格,火暴脾气的好人,世上难得的好人啊!素纳公,这是我义弟,名噪京师的一代名医王清任,在京城开设‘知一堂’药铺,现如今在奉天府有一分号……” 素纳没头没脑地打断四额驸的话说:“哈,哈哈,王清任,王郎中,久仰大名啊!如雷什么耳了的?今日相见是我素某的荣幸,虽然我是个粗人,但我平生最佩服的是有真才实学能干点大事的人,暂且不说你能给皇上治病,单说十几年前的那次瘟灾(暴发病)若不是你出手治病放药,那人可就死海了。就此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就叫老夫佩服得很啊!” 王清任说:“素大人言重了,在下可不敢当,你们有事商议我就不打扰了,在下告辞了。” 素纳正说在劲头上,舍不得让王清任走,有心再留他坐一会(冥冥之中似有一种机缘)便说道:“哎,急着走什么,我一见你就有挺近乎的感觉,再坐一会儿我们再聊聊,我找引成没什么背人的事,别走啊。” 四额驸问素纳:“素纳公,你找我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素纳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老夫我一生中没求过人,今儿,我还真得求你一回,我有一个干儿子叫方明远,先前是在我手下做事的,前些日子被朝廷调到你哪儿,随你去剿灭天理教,可这也没什么,只是我不大放心,怕他因此而有什么闪失。引成啊,你知道我这辈子没儿子,为了后半辈子有个依靠,我认了个干儿子,这孩子人品好,实诚厚道,我挺喜欢的。我的意思是:求你帮我照顾照顾他,让他平安地回来。” 四额驸说:“素纳公,要是论起来你还是我的长辈呢,你跟我还说什么求不求的,你的义子就跟我的兄弟一样,我知道该怎么照顾他,你老放心好了,有我在就有你义子在。” 素纳满意地点点头说:“引成啊,我就知道你这个人爽快一准会答应的,老夫我先谢谢你了。” 王清任对素纳说:“素大人,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真的没有儿子吗?” 素纳说:“王郎中,这事可不是拿来开玩笑的,不瞒你说,我真的没儿子,丫头片子一大队,可都不能顶儿子使啊,一个个都嫁到别人家去了,这是我的一块心病啊!我在人前都矮三分,说话也底气不足。哎,我说王郎中,你的医术可是一流的,你有没有什么高招能让我生个儿子?” 王清任胸有成竹地说:“高招谈不上,但我有一个方子可以试一试,虽不能说有十成的把握,但有七、八成的准。不过尊夫人想必是年过五旬之余了吧?可惜啊!已过生育的年龄了,……” 素纳听王清任这么一说,急忙插嘴说道:“我的小妾年方三十几岁还能生,有希望的,只要能让我生个儿子,我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身为布政使的素纳,官品为从二品,掌管一省的承宣政令、承担民政、田赋、户籍、管理属员等权力。其家产殷实,财力雄厚,只是苦于无儿无人继承,这能不象他自己所说的是他的一块心病吗?可是谁也没想到,素纳的心病竟让王清任给治好了。 王清任说:“既然如此,倒可以试一试,不过在服药时一定得按我说的去做,不然的话就会前功尽弃,错失良机啊!” 素纳诚惶诚恐地说:“好说,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王清任说:“那好,我先简单的跟你说说服药的时间和方法,你先听听,记不住没关系,我一会儿给你写下来。开始服药的时候一定要在妇女月经初见之日吃起,一连吃五副,不超过四个月必成胎(怀孕)。如果要生儿子,男女年岁与月合成阳数方能生子,如男女两人一单岁,一双岁,必须选择双月方生子,如两单岁或两双岁,必须选择单月方生子。至于选择单月或是双月不可以大年初一为准,应以打春交节为定准,切记记准日期。倘若月份不对生女,可别怪我的药方不应验。” 素纳听后满心喜欢象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由衷的应承道:“王郎中,事成之后老夫必有重谢。” 王清任说:“那到不必。” 四额驸打趣地说:“我义弟不要重谢,你老就谢我好了,至于拿什么谢我你老就看着办吧。” 素纳一听哈哈大笑地说:“你个混小子在半截腰插什么杠子,有你什么事儿。” 四额驸装作认真地说:“此话差异,你今儿个不到我这来能碰上我义弟吗?能遇上这么好的事吗?你老说说是不是这个理,是不是该谢谢我啊?” 素纳一脑门直性,半天没绕过弯来,但也觉得四额驸说的是个歪理,可又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对付,只好胡乱应承道:“老夫狡不过你,谢你还不成吗,你说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素纳公,这就对喽,我还是那句话,至于拿什么谢我你老就看着办吧。” “浑小子,算计到老夫头上了,哈,哈哈。”素纳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直隶河北省境外的石砬子山下,一夜之间驻扎了万八千的军队。 将军营帐中,临时受命为剿匪大将军、前线总指挥四额驸那引成,焦急询问探子营的统领肃达:“肃统领,你派出的探子已有三个时辰了吧,怎么还不见回话呐?是不是没发现目标?” 肃达说:“回禀大人,属下已派出四拨探子,分四个方向搜寻目标,据可靠情报报告目标就在此地,大人你放心,我们的计划是不会落空的……” “报”忽听一声急喝,打断了肃达的话。 一个身穿民服的探子快步跑进帐中,单腿跪地报告说:“将军大人、统领大人,在下已查到匪教的窝巢,他们就住在石砬子山的南山坡,大约有三五百人,其他的三个方向没有发现可疑目标。” 四额驸那引成听完探子的回报后说:“好,很好,我们先制定一个完整的计划,一举迁灭匪教教徒。”随后又对仍旧跪在地上的探子说:“你先下去吧。” 方明远站在四额驸那引成右侧,注视着帐子中的每一位将领,因为这些将领他一个都不认识,只知道四额驸那引成是他义父的忘年交。此次围剿任务中四额驸那引成任命他为“参军”,说白了就是让他左右不离的跟随在四额驸的身前身后。他心里明白这是为了他的安全,四额驸刻意安排的。 “方参军,准备好笔墨记录……”四额驸的一句吩咐打断了方明远的沉思。 “喳,属下已经准备妥当。” 四额驸用严峻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大帐中的各位将领下令说道:“各位将领听令,迅速集合队伍,以此地为点,向四周包抄,山南面的队伍待东西相会合时,一同向山上进发,形成一个拉网似的包围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个不漏的将教匪一举全歼,如遇抵抗者,格杀勿论,开始行动。” 四额驸一声令下,各将领迅速行动将整个石砬子山围个水泄不通,万八千的官兵们就象一张网一样,在石砬子山下合拢,然后快速地向山上缩小包围圈,在即将接近教匪时,几乎就是人挨人、肩并肩,岂能有一人逃脱之理。 众教匪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和官兵们接上火了刀戟相见。众教匪见有这么多的官兵神不知鬼不觉的如同天降般的出现在他们眼前时,一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但很快缓过神来,不甘示弱的与官兵们血刃到底,但最终难以以一顶十,寡不敌众的束手就擒。官兵们仅用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生擒教匪二百余人,大获全胜,初战告捷。 四额驸率领大军班师回朝,受到了皇上的赞赏。 三个月以后,素纳来到“知一堂”,一进门就嚷嚷开了:“王郎中啊,你这药铺不错啊,这店面布置得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我还是头一回来你这……” 王清任一听说话声,就知是素纳来了。 王清任站起身来,手指着一个座位对素纳说道:“素大人,你来了,请你坐下说话,在下见你面带喜色,想必是来报喜的吧?” 素纳哈哈大笑说:“王郎中,真有你的啊!察言观色就能看出老夫的心事。告诉你吧,我的小妾有喜了,这些日子连呕带吐的,一个劲的吃酸的,你说那些没熟透的山查酸不,可她‘噶蹦,噶蹦’的吃得那个叫香啊!吃的我嘴里直冒酸水,我家的大夫人说什么‘酸儿辣女’由此说来,我就要抱儿子了。王郎中,你真是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是那个‘送子观音’啊!可去掉老夫我的一块心病啊!……” 王清任见素纳高兴的说起话来没完没了,便打断他的话说:“素大人,你言重了,我先给你道个喜,等你老抱上儿子时,可别高兴的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素纳笑模滋的说:“那哪能啊,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我再老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是谁能让我生儿子的这个份上啊!我今个儿来,不单单是来报喜的,也是来请你喝酒的,我已经派人在京城最大的酒家订了一桌酒席,特意地对你表示感谢的。引成那我已派人去请了,你这我就不能随便打发个人来请你的,我得亲自来请,这才能显示出老夫我对你的敬重。好了,闲话少说,随老夫走吧!” 王清任客气地说道:“素大人,不必如此,这让勋臣受之不起啊!” 素纳见王清任推辞,有些不高兴地说:“怎么,不给老夫面子是吧?难道要老夫用八抬大轿抬你不成?八抬大轿子没有,两人抬的轿子倒是有两个,你去还是不去?” 素纳边说着边斜着眼睛瞅着王清任,见王清任起身向外走去,连忙问道:“哎,王郎中,你干啥去啊?……” 王清任暗藏着坏笑,装作正色地回答说:“应素大人邀请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喝酒去啊。” “怎么,你答应别人了,去喝……”素纳一时没缓过腔来,见王清任一脸的坏笑才顿悟出来,哈哈大笑地说道:“哈哈,你怎么也和引成这个坏小子一个样,整天价踅摸逗弄老夫,咳,是老了噢,斗不过年轻人喽。” 京城“福盛楼”是久负盛名的老字号,每天都是高朋满座,人头攒动,座无虚席,若想在这里吃酒席需事先预订,否则,你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甭想在这里花。素纳是三天前就打发人来预订了一间最清净典雅的房间,点了一桌档次最高的菜肴,要了两坛子杜康酒,诚心诚意地宴请他的“送子观音”王清任。 四额驸那引成姗姗来迟,一干人等都在等他。他一进门就歉意地向大家说:“诸位,不好意思来迟了一步,让诸位久等,不巧的很,今日是我当值,若不是素纳公吃请,说什么我也不能来……” 素纳很不高兴地打断四额驸的话,气囔囔地说:“老夫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吗?来晚了就来晚了呗,何必找借口啊,在座的除了王郎中以外,你说谁没当值过,不都是点个卯就走人的吗?引成啊,你来不来吃酒都无关紧要,耽误了你当值可是老夫的罪过……” 在一旁的吏部侍郎阿里达见素纳真的生气了,连忙打个圆场说:“素大人,现在当值跟以往不同,这一段天理教活动猖獗,时不时的就弄出点事来,若是赶在谁当值不在不能及时处理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老别生气了,那大人能来就很看得起你了。那大人,快入座吧,小二,走菜上酒。” 四额驸坐下后,双手抱拳向素纳拘礼,笑嘻嘻地说道:“素纳公,引成错了,给你赔不是了,一会你多喝两杯,消消气啊,可别把你老的身子骨气坏了,不然的话我就见不到小‘弟弟’了,可别耽误你老传宗接代啊!” 素纳一听四额驸提起“小弟弟”,立刻转怒为喜,高兴地大嗓门说道:“哈哈,你小子就是会说话,一说就说到点子上了,还算你小子明事理,老夫我暂却饶过你这一回,但是,这笔帐我还是给你记着,等你再捉弄老夫时,新帐老帐一起算。我今个儿摆下这桌酒席,就是为了答谢王郎中以他高超的医术,让我在花甲之年喜得贵子,实乃是老夫平生一件特大喜事,所以把诸位请来同贺、同喜和老夫一同答谢王郎中。诸位这第一杯酒,你们说应不应该一饮而进啊?” 四额驸笑嘻嘻地说:“素纳公,这要抱儿子的人是不一样啊,说起话了都变得文诌诌的了,这倒让我们刮目相看了,看来你老这段祝酒词是有所准备的,不过,我倒觉得你背这段祝酒词时少背了一句,应该是……是什么来着?” 素纳被四额驸这么一说,脑袋里转开磨磨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落下哪句话,心里一着急,嘴上说着:“没落下哪句话啊。”眼见众人都看着他,手便不由自主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子上,对众人说道:“不信你们自己看,哪句话落下了?” 四额驸抢先把那张纸拿起来,看都没看地说道:“在这张纸上写的词语,你是倒背如流,别说一句话,就是一个字都没落下,可是你忘了一句顶重要顶重要的话是——是——” 素纳听四额驸慢斯条理地说着,心里这个急啊!实在是按耐不住性子,“噌的”站了起来,把四额驸也从座位上拽起来,对四额驸怒吼道:“小子,快说,快说啊!是什么话?” 四额驸见素纳急眼了,便收起笑容,不再捉弄他了,正色地说道:“素纳公,我话还没说完,你先别急眼啊!你真想让我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你我之间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四额驸边说着边向素纳使眼色。 素纳不知道四额驸要说什么事,也没多想是什么事,急扯掰脸地说“你我之间能有什么背人的事,照你这么一说,好像我和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说,快说,是什么事?” 四额驸故意沉吟地说:“就是那几个药丸儿……” 素纳一下想起来了,哈哈大笑地说:“哈哈,我当是什么事哪,原来是那几颗‘金枪不倒’的药丸子啊?那有什么背人的,你不好意思说,我来说,在座的这些不是外人,都知道老夫我这两把刷子,我给你们细细地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