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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古龙镇有了电视(6)
刘彬后面赶来,就被陈局长拦到家里帮忙。陈局长让他先把七瓣八块的锅盖组合起来。天福去把做好的木柜搬下来。天志在楼上钉前端的线路。陈局长翻出接收机的说明书仔细的看着。别的青年和姑娘小妇们在把闭路光缆缠挂到铁丝上。 古支书抱着云雾山香烟出来甩一合给陈局长:“老同学,你拿着抽。古龙镇乡亲能看上电视真是托共产党的福托你领导的福!”陈局长打开香烟递一支给刘彬:“我只是在会上顺便提提,这还得感谢有位叫刘彬的写了篇文章。”古支书惊讶地:“哦,刘彬哪里人氏?他写了篇啥文章能那么管用?”陈局长放下说明书略回忆:“发在县报上的,叫被爹遗弃的古龙镇。关于这篇文章,县委县政府被搅得天翻地覆。”刘彬停下手中活儿:“那你领导是说他是罪人了?”陈局长感慨地:“对主要领导来说,他这篇文章一旦捅出去,无疑抽了他们两耳光,并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群众对乡亲他可是恩人,这种文人注定成不了气。文人是最无用之人,自身养活不了自己,她就象一位颇有姿色的小情妇,你要讨得有权有势有家有小的男人的欢心,你就得挖空心思变着花样出卖肉体。你只有侍候得他天花乱坠了昏昏沉沉了舒舒服服了,他会心安理得把你养起来捧起来供起来!” 古支书由衷地说:“老百姓需要这种文人,他为古龙镇父老谋了福,得罪了领导,我会动员古龙镇乡亲为他放鞭炮!他哪个单位的?”陈局长摇摇头:“我也不知,县里那些文人我都认识;这大约是位没单位的野外文人,偶尔写写没有章法,叫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再有文化大革命,这种人就惨了。”刘彬也站起身来,有些不平静的说:“照你领导这么一说,文人都是阳奉阴违吹牛皮舔狗屁股之人了?写的都是些讨乖卖肥的狗屁文章喽?”到底是领导,而且还是与各级领导打交道的人,也是与文化圈子里打交道的人,陈局长的话就总是入木三分:“你兄弟只会捏锄头把不懂捏笔杆儿的道道儿,笔杆儿是不敌你的锄头柄粗长,你抱着锄头柄睡觉也不离,你一辈子也在黄土地上,摔了跤也在黄土地上,到死时也无非沾了满身黄泥。”他浓浓的吐出一口烟雾,在他头顶上飘飘渺渺的扩散,仿佛要形成大气候,可后面的烟雾没能跟上,很快就烟消云散,他又接着说:“县委现在这位宣传部长,十年前在家也捏锄头柄,空闲时捏笔杆。那一年干旱九十天,人心惶惶,县委书记从那里路过下车来顺便转转,他抓住了机遇写了篇《县委书记送来急时雨》的报道。那篇报道发在县报上被省报转载,第二月他就被调到他们镇文化站当站长。后来屡见他报道县委各主要领导的文章,年底他就调进县政府里去了。” 古支书也感慨地说:“这倒也是,文人不为领导歌功颂德,他会养一位软窝子捅他刀子的人?”刘彬边紧锅盖上的螺丝边说:“那类文人的作品不叫文艺叫文章,叫吹捧浮夸似的党八股!”陈局长轻蔑地摇摇头:“你兄弟门外汉不懂门内事呵,现如今这分秒必争分秒都是钞票的时代,谁有心思有精力看啥文艺作品?文艺作品尽管优秀,都只有那些迂腐的快入棺木的老朽翻翻!” 从菜园里采菜回来的天英,立在刘彬的边上,成熟得似她手中红透欲裂的苦瓜,鲜艳得似她手中的黄花。那张苹果样饱满的脸红着,金瓜般鼓的胸脯顶着蝉翼样薄的衬衫,轻轻走动都有浑身无处不颤抖抖的感觉,她立了会儿,羞怯怯地说:“刘彬哥,我还以为你只会写写画画呢,原来你也是师傅!” 刘彬抬头扫视一眼天英:“嗨呀呀我的天英妹,你别取笑我喽,我啥也不会只会握锄把儿,握锄把儿一天就把满手握成血钉血泡的,我自己都觉得屁用没得!”天英笑吟吟地说:“刘彬哥,谁嫌你没用啦?你都算没用古龙镇谁还有用呢?真没用那么标致的嫂子会抓住你就不放?”她显出一丝哀怨,抱着菜小跑进屋去。“你也叫刘彬?还写写画画?”陈局长惊奇地问。古支书从边上走过来:“小子,那篇文章莫不是你写的?”刘彬并不否认地:“那支书大伯真要给成不了大气候的野外文人放鞭炮喽?”古支书坦诚地:“小子,大伯给你放串鞭炮没啥?你可要听进刚才陈局长那段肺腑之言呵,学学那宣传部长!古龙镇父老可不希望你昙花一现;你若是一支四季常开的奇葩,满凼里人都因你而风光呢!”刘彬把合好的锅盖推到边上,泄气地说:“我会令乡亲们失望,我永远成不了宣传部长,我是扶不起的阿斗!”陈局长难为情地:“兄弟,我那些话不是有意的,你可包涵包涵!”刘彬哈哈道:“嗨呀陈局长你小瞧我啦,你谈出了你真诚的高深的见解:并给我也指了条路,我不至于小气得与你计较呢!”古支书大大咧咧的说:“小子,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难怪上次镇委开会把你拉上主席台,郭书记还直夸你,你让咱古龙镇内里不鸣外面响呢!”陈局长象想起啥似的:“我的亲家老同学,这似乎会应我们昨天洞口边的话,那洞那河快睡醒了,有刘彬这样的人时时刻刻摇铃叫它,它能睡得着吗?” 古支书兴奋得一拍巴掌:“是嘛?刘彬贤侄,今晚大伯得好好敬你杯酒!” 清澈宁静的河水里,倒映出一张醉人的脸和同样醉人的身段。她对着水中倒立人儿仔细观看,那张脸的确算俊的。她慢慢看上来,那高高耸耸的胸脯顶着明亮的天,尽管雪白的衬衫紧扎在牛仔裤里,双乳顶得未扎的地方空空浪浪的。裤带以上的地方,肌肉显得过于丰富,姑娘隐私处的轮廓也在紧身的牛仔裤外呈现出来,她感觉红了脸,内心里骂自己:死天英,看你穿那身都现出些啥啦?两株白菜象似栽在盆里开在她足边,她怎么也不忍搅乱水中的图画,她静静的思索,她又回到了小时候与刘彬们一道在山上放牛的情景中,小姑娘们选着自己喜欢的小男孩过家家,她选了和刘彬哥一家,他用山上谁处都有的巴蕉叶当盖头盖住她的头,把她牵进一个岩洞里,她就是他新媳妇了。他们在不深的洞里也学了牛羊们常做的事,但那是既没有快慰又没有痛苦的游戏。他们只学象了样肯定没能真正做成事,她想,要是真正做成了她不也象那牛那羊生崽了?要是真生崽了那还了得,那不被爸妈打断腿?要是真生了崽那一定很象刘彬哥,她就真成了他媳妇!他似乎早忘了那无耻的小孩游戏,可她没忘,记忆犹新。后来他到山外上初中了,她只在镇里的小学读满就设能出山,她成了大姑娘后就懂了许多男女间的事。刘彬哥上高中那年,她在上村口的草杆树边拦住了他,她送一双自己千针万线绣出来的鞋垫给他,他没要。她红了脸提到了山洞里的事,他连连道歉,那时大家都是小孩不懂事,他现在把她当亲妹了。她哭着跑了,她说:“谁稀罕做你亲妹妹……” 后来,他总是躲着她,他总觉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错事。当他长成大小伙后,随着知识面的拓宽,明白了孩子的游戏当不了真以后,他就慢慢的忘记了洞中之事。 她感觉腿有些酸麻,她的脚朝边上挪了挪,把盆子掀到了河里,河面顿时荡漾起一圈一圈的漪轮,她赶紧脱了鞋站在浅水里把白菜和盆子捞起来,这一下彻底搅散了水中的图画…… 春妮把孔梅拉进村委会的公厕里,两个女人各自蹲下去,春妮就轻声而大胆的说:“砍脑壳的,你的是不是象这样鲜红?”孔梅就提了裤子站起来:“哪个的不是那样!”春妮填个新的进去:“那妹子,我这一切都正常,我猜准是那遭瘟的不中用。要是,要是换成你外头的,娃都这么高了。”说罢竟止不住的笑起来,孔梅抹抹笑出的眼泪,也戏道:“那就让他给你试试!”春妮收拾妥当,抱住孔梅双肩,咬着她耳朵:“妹子,你舍得?真那样还是他刘家的根骨呢!”孔梅羞红了脸儿在春妮肉滚滚的屁股上打一巴掌:“你敢?你不怕二哥打断你脚杆?” 春妮那张丰满而带野性的脸庞泛上红云:“我只怕你外头那大姑娘不敢!他眼里可只有你一个人。”孔梅有些自豪的反问:“那你容得下二哥眼里有别的女人?容得下二哥被窝里一只胳膊挽另一个女人?”这话问得她有些难答,沉默了会:“他呀没那胆也没那福!”孔梅反问:“那你是说我外头的有这胆这福喽?”春妮静静的说:“这胆这福不全掌握在你手中?你放你收还不由你随心所欲?” 孔梅陷进深深的沉思中:“只怕放出去了收不回来呢?”轻轻而喃喃的仿佛说给自己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