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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走出死亡谷(2)
每每想起天志那席话,他就愈加用功,稍有松懈,孔梅就说:“争口气,做给他们看看,我就不信是他家祖坟埋得好。” 他博览群书,决定先把基础夯牢实。对妻子,他常说:“敢情你这样理解支持我,来生我们还做夫妻,我当妻子报答你!”没有说感激,她却听到了他的心笑出了声,她由衷地说:“两夫妻何言报恩呢!写作上我帮不了你,我常常埋怨自己读书太少;我只能……只能让你有充裕的时间读书、写作。” “够了!真的,给我时间就足够了。”想起婚前对她的冷淡还错误地想退亲,那岂不是一着棋走错铸成终生悔恨。愧意和感激化为泪水涌满眼眶,“你……为何这么热心肠地支持我?文学创作不是一二日能见效的,爱上它,将会错过许多找钱的机会。” “不要去和别人比!”孔梅诚挚地说:“金钱上你一时也许比不过人家,可精神上知识上你比他们富一百倍一千倍。大米,也需春种秋收,也要好几个月!其间有打田插秧施肥的辛劳,收割进来还要簸晒才到加工坊加工成大米!何况是写作这样精细深奥的活儿呢?就象那次爸说的饭要一口一口的才能吃饱!” 坚定地,他点了点头!造物主呵!尽管他不信有,还是在心里高呼:你造就了人类,太美妙了!生活中你赐予了喝不完的蜜,孔梅,我可心的人儿,她就是你赐给我喝不完的蜜!小时候依赖母亲,左跟右随,你妒忌了,派来这位春天的使者,强夺了母亲心头之肉。一对毫无关系,素昧平生的人儿,竟能被一根无形的绳子缠得这么紧?这就是人生,是人的归宿,是上帝精心设计的,精心安排的:把两位不相关的人熔在一起,两个躯体两颗心都变成了一个整体,血液也流进同一根血管里,还能创出新的生命!这就是上帝你了不得之处! 每晚,他苦读到深夜,旁若无人,专心致志。她要了字帖,也在边上练起字来。 那笔尖总是去不了想去的地方。灵巧的手握住小巧玲珑的玩艺儿,犹如握住千斤重物,总是抖颤。这千斤重物与纸交配产下的总是歪歪斜斜、毫不规范的字,在学校时老师就说:那是一串串黑麻的尖嘴蚊。 划来划去,没有起色,没有长进,张牙舞爪,比尖嘴蚊还要丑陋难看。这手怎么这么没有用呢?居然指挥不动小小一支笔儿?看着仍颤抖的手急得欲哭无泪。她将握笔的两个手指放进口里去,恶狠狠地惩罚了一下,那舌头受热和咸的冲击,一拥而上堵住了它。她转身去包扎,却惊动了他;看着歪歪斜斜的字和纸上的血,他一切都明白了。 帮她包扎好后,他一抱紧紧拥住她,不敢有丝毫松动,深怕她象烟雾一样飘渺消逝。她的肩膀上湿了一大片,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今天他伤心到了极点,眼里流泪,心中滴血为了心爱的人,更为了自己心中那个瑰丽的文学梦。她使劲儿摇着他,心里咒骂自己太无用了。看着爱人伤心却无泪…… 天志骂着婊子,我总会拔下你的裤子,要让你赤条条的依偎在我的臂弯里,我要让你知道我钻头的利害。他把刚才抱屁股的手拿到鼻边嗅嗅,他仿佛嗅到了她身体上的味儿,他在眼前晃了晃,好象光洁的臀部在眼前晃动,他定了眼把嘴凑上去,舌头轻轻的舔,他的瘦猴妻子说:“好吃,那上擦了蜂蜜?”他仍梦呓般说:“这是肥冬冬的屁股!”她撅起来:“肥冬冬的屁股在这!”他真捧住她,不顾了羞耻。 这一夜,他做了许多美梦,他到过了几次“天堂”,他在那游来荡去,孔梅一丝不挂的任他横摆竖放。可她有时也飘飘渺渺的让她抓不到手,他就梅!梅!梅!的叫。 他的妻子惊醒了,听他仍叫着妹,心想:这是哪位狐狸精呢?肯定不是自己……她失眠了,脑子里把该叫妹的女人排来排去,恨恨的道:原来是她,不要脸的狐骚精。 正因为天志鬼迷心窍恋上了“天堂”,却费尽心机也没能如愿,反而把自己的亲妹子误奸了,导致他懑懑不乐心里惶恐驾车坠崖而死,这是后话…… 春妮见孔梅缠着的手指戏道:“妹子,刘彬乖品茶品到你手指上去啦?品也有不文明的时候?”孔梅红了脸也回敬道:“文明不文明哪天品了你就知道了,我怕你那利害的嘴儿也没有了。”春妮就孔梅屁股上打一巴掌:“嘴上慷慨,心里吝啬着呢!”孔梅也回敬她一巴掌:“开着的大门,谁拦你啦?” 刘母从屋里出来:“他二嫂,我家哪扇门关你啦?哪间屋哪道坎你都随进随出!”春妮就顺口哈哈起来:“我那天就改口叫你妈了,这下我也是儿媳妇,我就要和你的孔梅平分秋色,也住那间去。”刘母也乐哈哈起来:“大儿媳妇,那间已被你弟和弟媳住了,这边的你就任挑吧!”春妮娇笑道:“我就要那间!”孔梅一本正经地:“去吧,那人一并给你!”春妮咯咯笑道:“妹子,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可不许后悔哟!” 刘母骂骂咧咧的起来:“你这两个鬼女,说些不挨天不着地的疯话,把我儿当啥了?”慈祥的笑着进了厨房。 农活总是永远也干不完,你做完了这里,那里又冒出来了。似乎只有黑夜,时间和空间才属于刘彬的,他不放过分分秒秒,总抱怨岁月的无情。他惧怕端阳,因为每年的端阳他就虚度一岁,又向生命的尽头前进了一步,站在这个新的台阶上,自己又获得了什么?脑子里总是空空荡荡的,好似人生只有虚度。 因为白天的辛苦,她练字一小时就哈欠连连,眼皮似灌了铅,老是一股劲儿往下沉,往下沉…… 他的刻苦,使她感到许多安慰,却也担心起来,生怕累垮了他身体。当他睡下时,她往往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猛然惊醒,总是用自己柔软而热烘烘的肉体去温暖他多时,他的身体才发了热,朝她而去,她婉言劝他以身体为重。 因为一次忽然遭雨袭击,刘彬病倒了。疾病来势汹汹,经过了好多天的吃药打针,治好了感冒的一般症状。却留下难以治愈的病根。她的蜜脸消逝了,结婚那天的“凶兆”又在脑子里浮现,那不祥的预感将会变为现实? “他会死?会丢下我?让我守寡,那我也不活了……他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她常祈祷,“他不能死,不会死,阎王爷,你放过他,放过他……让我替他死吧!” “大惊小怪,”刘文举轻松地说:“能吃饭能走路,脸色正正,有啥病?懒病。” “你这老不死的,”刘母骂道:“吃不得饭走不得路了你还有儿?怕还有个萝卜儿!” 究竟有啥病呢?他有时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吃点儿饭也大汗淋淋。一碗饭下来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上来一般。那汗总粘乎乎的,浑身的肌肉麻木得不是自己的。而又腹胀难忍,折磨得他坐卧不宁。 那一脸痛苦相,使她的心疼出了血:“我看得出,你痛,痛得厉害,分点给我吧,全给我吧!”孔梅有些憔悴的面颊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担不起抬不起我都愿为你分担!你这样子叫我怎么办啊?”擦去她脸颊上汇成河的泪,他强作欢笑地说:“为什么哭,为什么哭?不许你哭,我最讨厌哭!我没有病,真的。” 她越发哭出声,“你很痛苦……看这额头上的汗珠……为了安慰我,故意装出笑脸。我知道,我知道……嗯嗬嗬……”使劲地,她摇着他,“你哭吧,哭吧!——象我这样儿,你也许会好受些。” 这哭声象腊月的惊雷,惊醒了爸妈,也来到这间房里。一家人的吵闹,把还没睡的春妮夫妇也引来了。 “孩子,我的彬儿,我的儿——你哪里痛?”刘母老泪纵横,抚着儿子的额头:“你痛得厉害?”她转向丈夫:“你这死鬼,你这老不死的。娃儿病成这样,你却说……是什么懒病。我看……你老不死的才有懒病,一天到晚就吵着让娃们去干活,让你去耍。” “我拿给他的病?”刘文举震天动地的吼道:“把我杀了嘛。”转身欲走。春妮也甚是痛苦的说:“刘大爸,现在不是吵闹怄气的时候,商量商量到哪间医院去看看。” 忍着痛苦,刘彬下床来,孔梅和春妮就忙扶着:“爸、妈,我没有什么大病,犯不着为我拌嘴,外人听到了笑话。我年纪轻轻,脑昏腹胀的算啥?睡一夜就会好的。” “彬儿!妈知道你痛苦,一根独苗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要活了。”她挥袖猛抹把泪,象是自言自语:“别人家那些娃儿跳酥酥的,你却生下来就让人几惊几吓。” “妈,你老别哭了,我这就去请医师。”孔梅扶刘彬躺回床上。春妮就帮助盖好被子。古二哥却说:“王医师下午才赶马车出山去开药,可能要明天才回来。”孔梅问道:“他家里人总能拿点止痛药什么的吧。”春妮也转过身来说:“妹子,我与你一道去吧。” 刘彬一把抓住孔梅说:“不用去了,深更半夜的,背着拿药能顶用吗?我看要不了命的,明天到县医院去查查。都去休息吧!” 当大家都离去后,孔梅见轻轻的擂腰能减轻他的痛苦,就给他擂呀擂呀……痛苦果然就减轻了许多,他劝妻躺会儿,可她的手仍在他腰际间轻抚。 天刚开亮,孔梅就收拾好一切,准备搀扶他去县医院诊断病情。刘文举打开箱子从一扎现金中恋恋不舍地抽出两张五十元票递给孔梅,粗声恶气地说:“去吧,看好了回来。” 春妮也收收拾拾的过来了,她说也顺便去看看病。他们出门来正好赶上官前村出山拉货的马车。中午时分,两位虽没有城里人时髦的打扮,却比她们清秀俊丽的女子扶着刘彬来到县医院门诊室。春妮熟悉地跑到挂号窗口,拿了挂号单来交给看病医师。当医师问了病情写了病历卡,就叫去化验科作常规化验。拿着化验单回到门诊,医师看后又叫到透视科作胸腔内脏透视,一切检查结果均属正常。 医师就给开了二副中草药,几瓶丸子药外加二盒虎骨膏。 刘彬当即服下几片丸子药,两位女人帮他贴上两张虎骨膏。到底是大医院,他服了药就感觉好多了。春妮并没有看啥病,从医院出来,两位乡下女子跟在刘彬左右,也象城里女人那样大大方方潇潇洒洒!来到服装市场各挑了两套夏装,找到凤妹子拿了些钱给她就回山里了。没有大病,关心着刘彬的女人们憔悴的脸云开雾散。 “病得那么厉害,县医院都查不出?”刘文举想:“一盒狗皮膏就治好了?啥病?干活象跟集体干一样–––––懒病,这家不是老子撑起,吃饭,吃屎怕都没人给你脱裤子……”仿佛明白了啥似的:“现在这些年轻人,跟老子鬼得很,接了媳妇想分家,有了媳妇忘了娘 ,就想生娃儿泡小酒。”想着竟气愤愤地骂出声:“他妈的,这小狗日的也给老子做小家庭的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