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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杀了地主分他们的女人5
经过两个多月艰苦细致的工作,总算走到了开“团结会”这一步了。那是1985年10月27日。步竦头天的日记里写的是:“明天是乡里召开文革‘中的杀人者和被杀者遗属的团结会’。把那些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人、把那些被追杀而外逃十几年不敢回家的人、把那全家已被活埋仅剩的幸存者、把那丈夫被杀自己被奸的女人,同这些杀人的刽子手、策划者、阴谋者召集到一起来,坐下来开个团结会‘。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很可能是下不了台,收不了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嘛。看到这些杀人犯、刽子手仍然是这样安然无恙,想到自己亲属的惨死。熟能无恨? 想到这些事,心里很沉重。区里黄书记、仁凤区长明天又都不去。乡里余书记又会怎么样?明天非得亲自把舵不可了。第一个团结会‘千万不能弄翻了船。要讲策略,要有耐心……“ 那天早饭没吃步竦就带着迟幼娟赶到旧关乡去了。到了乡里步竦开始紧张的分工。安排一些人去准备中午的酒饭。步竦的意见:多买点鸡鸭,菜丰盛点,酒低度点。再安排一个乡党委副书记带两个同志去做杀人方的工作。要他们今天低头认错。准备挨激烈的咒骂和血泪的哭诉。人都被你们杀了,还不该挨几句骂么?步竦则同另一个副书记将被杀者的几十个遗属召集在一起,步竦来给他们再作细致的工作。步竦给他们讲历史,讲现实,讲政策,讲感情。讲与革命老一辈开国元勋的不幸遭遇之比。我们的委屈就多少可以释然一些了。引导他们向前看,多往好处想。如果没有打倒“四人帮”,如果没有改革开放,如果没有胡耀邦、邓小平和党的平反纠错政策,那我们又会还是怎么样呢? 工作最难做的是妇女们。她们一早来到后就哭诉不止了。再加上提出一些政府做不到的要求。但步竦和迟幼娟只能耐着心苦口婆心地劝。陪着她们流一把泪。 余书记和李乡长在指导布置会场。也过来看了看遗属们。 此时,步竦的精神是高度的紧张,精力是高度的集中。为了会议的顺利,步竦安排物色了合适的发言代表。 在双方基本上做好了工作之后,才将大家请到了会场。这会场就如同一个放在烈焰上的火药桶。步竦就坐在这火药桶上开着这世界上、历史上也绝无仅有的会议。 会上双方都发了言,杀人方认了罪,当然罪的根源照例是算到了“四人帮”身上了。被害方遗属也表了态。表示既往不咎。遗属的发言代表是一位老者和一个年轻后生。老者说了些什么不记得了,反正是较为平淡。而这青年说的却是很识大体的。这青年的全家被杀光了,他只身一人逃出得以幸存。现在郴州一个矿山上工作。他说:现在国家搞四化,都应向前看了。能有给我们平反的今天,我们已是很知足了。现在我能安安心心的做工,堂堂正正的做人,党是我们的再生爹娘,今后还要跟党走。 几个妇女临时要求发言。步竦只能同意。妇女的发言就是哭诉和怨骂。诉到伤心处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到激愤时大家争着哭骂。咒骂着,要求以命抵命。一时会场里气氛激动起来,情绪将失控了。干部们都紧张起来。余书记问我怎么办?步竦静定地说:让她们再哭一会儿。释放一下她们的悲愤。就是动手打几下人也不要训斥她们。女人家是打不死人的。控制住杀人方,他们必须老实。一边步竦找遗属中的代表和威望人物,要他们劝劝亲人们,要保重身体。别哭坏了身子不好。果然,遗属们都相互劝说着,抚慰着。大家的情绪才慢慢平缓下来。觑着适当的时机步竦立时宣布发言结束了。不能再让悲痛的往事、激愤的言词煽起人们情感的波动。不能因失去控制而引发混乱。 石步竦代表政府,严历遣责了当年的残杀无辜的罪行。把账算到“四人帮”身上。以情安抚了苦难的遗属们。接着给遗属们颁发了平反通知书。也是一个红本本。 石步竦的心情也不好受啊。 会议圆满结束了。乡政府请大家共进午餐。 吃饭时,步竦刻意安排同村的双方徊避开了。步竦把每一桌都安排了一个得力的乡领导干部。一定要把握着酒量和气氛。这可不是平日里喝喜酒可以好兴。劝人们多吃菜少喝酒。这不亚于“鸿门宴”呀。步竦的心都吊在嗓子里。静遥人爱大碗的喝酒,喝醉了就没得名堂。天皇老子都不怕的。这也就是步竦最耽心的事。 步竦借着到各桌去敬酒的机会,时刻观察和把握着局势。还好,上帝保佑,一切都正常。虽有一桌有点小磨擦,步竦一坐下去就镇住了。总算吃完了这顿心惊胆颤的“团结饭”,平静地送走了他们。阿弥陀佛,没出乱子。 这天晚饭后就回区里。暮色苍凉,红霞一片,山黑水亮。原野里一遍稻香随晚风飘来,步竦的心里是无比的轻松和愉快。望着那一平川里村落屋顶上是炊烟缭绕,好一派农家平和宁静的氛围。他想,如果我们的乡村里总是这样,人们总是和睦相处,积极生产发展经济该是多么好呀。迟幼娟同步竦一道步行回区。她也是好高兴的。 路上小迟说:“步竦书记,你这么年轻,工作又这么稳又这么细。不怒而威,还真能压得到台呢。我今天也当心死了。幸亏步竦书记你沉着镇定。” “都是靠的同志们做工作啊。你很不错,把妇女们都还稳着了。辛苦你了,也谢谢你了。”步竦由衷地说。 “哪用讲谢呢。同你一起工作我都感到好愉快的。”她一脸粉红,兴奋地说。 步竦指着远处路边过来的人说:“哦,陈区长来了,你搭他的单车先回区里。我还要到龙家村去落实一下订报的事。半夜才回,也可能不回了。” 其实,步竦是不愿在寂静的暮色中同一个年轻姑娘走夜路。虽是田园诗画,但我觉得影响不好。 迟幼娟搭车走了。她几次回过脸来向步竦招手,她的面容是那么的白净,短发是那么的清油。看着她坐在单车后面穿着红衣的身影很是轻盈秀丽,暮色中那一点青春的红色慢慢的消失在乡间大道的远处。步竦想,这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呀。可惜了在这乡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