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天来，黄书记常常到步竦的房里来同他聊天，挺亲切随和的。还对步竦远在外省的家里的事也是问寒嘘暖。一再建议他把父母老人接到区里来玩玩。他也隐约地提到：在拿“遗留”工作处理方案时多注意一下我区村里干部的情绪和利益。

　　处遗组的结初案草案拿了出来了，其中有开除大岭村支书党籍，移交司法部门处理一节。黄书记看了脸色大变。问：“这方案余书记看了没有？”

　　步竦说与乡党委通了气的。

　　“余书记是什么态度？”黄书记急急地问。

　　“他说请慎重考虑。他本人保留意见。”步竦说。

　　正谈论间，余横苍书记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两人同时软磨硬泡地向步竦展开了攻心战。在区乡两个一把手的压力之下，步竦迫不得已，最后只得取消了“开除党籍，移交司法机关”一节。但为了保证“处遗”工作的完成，步竦还是坚持保留了“先行免去其村支部书记”一条。如果他还在台上，不知还有多少人还要吃他的苦；如果他还在台上，就会使多少村民失去对党的信任。步竦是这样认为的。两个书记无可奈何也只得如此。不高兴的散了。

　　但乡党委回去后一直拖着不肯免去大岭村支书的职务。步竦催办，余书记就说：“等搞完上交以后再免，再利用他一下。”最后拖到十一月下旬，区委正式研究上报方案时，在会上黄细贵书记提出：请专案组考虑是否不免大岭村支部书记的职务。并还示意能否为他翻过案来。步竦大吃一惊！这是铁板定钉的事实，怎么就想到为他翻案了？心里无比的愤概。

　　石步竦坚决反对。他要坚持原则，以铁的事实材料和证据为准。必须维护正义和党性。他们逼石步竦表态。但步竦坚持原方案结论意见不变。不为杀人主谋开脱，也不许别人为杀人主谋者开脱。历史事实和证据证人俱在，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不能以私情代替原则。

　　石步竦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得罪了他们的。其实对杀人者的处罚与否，实在是与自己没多大的干系。自己在这里工作两年就走了，与谁也没有过不去的理由。但自己不能昧了良心。黄书记脸上大有不悦之色。步竦也不管那么多了，总不能丢了原则去趋附邪恶吧。对一个众言该殊的杀人策划者，仅给个免去支书职务的处分实在是已经太便宜他了。这形同抓痒的处分有的人还不愿施行，可见基层组织中很多的领导者的原则性基本已丧失贻尽了。

　　最后虽是按“处遗专案组”的方案报了上去。但在县里审批时，区乡有关人员又赶到县里去活动。当然，批下来的结果是：“同意此结论”。但更改了对一些人的处分意见。大岭村支书仍然当他的支书。

　　这就是石步竦看到的自己一腔热血为之工作的结果。

　　1986年“整党”交换意见时，区委委员中对步竦提出的唯一批评是：“坚持原则不够，放纵了在”文革“中犯有严重罪行的人，如大岭村支书。没有给他应有的惩处。在处理大岭村杀人案中，是宽处了主犯而重处了从犯，这是党性不强的表现。”

　　这个批评在当时是非常严厉的了。最后竟是他放处了主犯！对此，石步竦也只有苦笑一下而已。他还能说什么呢？

　　处遗结束后石步竦就赶快去了河湾村，去找到周雨贞了解韩麦香与她妈妈走失后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