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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乡间道上红衣姑娘3
转眼一年过去了,春节过后还没出元宵步竦就回到了区里。第一天就开会,第二天就下乡里去给同志们拜年,安排一下工作后再到村里看望乡亲们。一连在下面转了几天又赶回区里来有几个会要开,年初嘛,都这样,会多。 步竦要去村里去落实国债券的任务。迟幼娟说她也要去。步竦说我下去要十多天才能回来。 她说不要紧的,一个人呆在区里也没意思。去下村里还好些。 步竦说,你上午先把区直单位的团干会开了再来,我先走一步,要到锑矿去查账。下午在乡里等你。 石步竦就去叫了广播员老古急急忙忙地走了。 其实,步竦是应该同她一起召开了团干会再一起下乡去的。谁让她是同自己一个片哩。可是她的年轻漂亮在乡间村野里太靓丽了。她的大方火热,在这迷人的春天里不知还会放出多少蚀融人魂灵的能量出来。步竦有些怕。步竦得注意自己的步伐,不能偏移了传统的方向,不能超越了应持的距离,下乡期间谈恋爱那是绝对不合适的。步竦是一个正常的、精力充沛的男人。但也应是一个更坚强的男人。用“克己复礼”的精神给自己确定了生活的行为准则。 同老古搭上了个体户的卡车爬上了崎曲不平的山道。这盘山而上的简易路啊,简易得不能再简易了。仅仅能容一辆卡车单向行驶。山高路陡很是险峻。如果对面有车来,远远的看见了就先选一个稍宽点的地方停下,等对方过来才驶过去。 到了矿山,几栋破茅房又窄又湿。下工回来的工人们就在这肮脏的工棚里挤在连铺上打扑克。这山上一百多号子男人连老鼠都是公的。有人看到了这个商机,就在山下三四里地的山弯里盖了几间茅房,住了几个女人在里面,她们专为老板掏矿上男人们的腰包。 这粗略的查账也只是个形式而已。能查出什么来呢?临来时黄细贵书记就交待了说:“步竦书记,你去查账,如果查不下去了就别查了。”这是什么话!当时步竦就楞住了。查不下去了就别查了,那又开始何必查呢?什么逻辑。 原来是群众对锑矿的经营反映很大。一个年利润4、50万的矿山,是当时县里也是少有的了。它隶属乡里,利润应该上交乡里。两三年了,其积累应是一个可观的数字。可是乡里两年来只在建中心小学上花了些钱外。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大的开支。乡里说矿上钱没交足,矿上说原定利润上交任务已全部完成了。新增利润没有实现。无法再追加上交。但人们反映去年的产值比前年还高,矿价也比前年要高。为什么利润反下降了?就是乡书记和矿长从中搞了鬼,隐瞒了利润。一状告到了县里。县里要求区里查清。 如果乡书记得了利,那么区里的一些人肯定也会得到利的。这账还能查得清么?叫步竦去查,只不个作个晃子而已。对上面对群众都有个交待:区里已派人去查了,没问题。如果以后还发现了有问题,那就是石书记没有查清。石步竦也算看透了他们的这些小歧俩。算了,这个真也是较不下去的。就粗略的看了一下他们早已作平了的账目,傍晚就离开矿山。 步竦并没有回乡政府,而是直接下村去了。到四坊村的一户农民家去吃的晚饭。不在矿山吃饭是为了不让话把儿落在他们的手里。尽管矿上早已从平顺镇闹子上买了好些的酒菜准备好了,步竦还是谢绝了他们的挽留执意下了山。 到这户农民家来吃饭主要还是想动员他买点国债券。乡里剌探到他有个父亲在台湾,以前当过小军官,后来退伍当过国文教师。现在退休了。前不久给他寄来了二千元钱(已由美元折换成了人民币的数)。那时的二千元,值钱哪! 席间,同主人聊天,谈到他父亲以前在军界里的事。步竦竟发现其父在抗战时同自己的伯父同在一个战区抗日。而且是一个军的。他父亲当时只是个下级军官,后来随蒋军去了台湾。 谈得投机了,主人便露了真言道:“我父亲寄来的不止二千元,是五千元!寄了两次的。”并把他父亲的信拿来给步竦看。信中老人支持儿子买个榨油机建个小机坊,走发家致富的道路。信中说儿子的想法很好,现在国家的政策好了,就要把住机会,要靠勤劳发家。那老人看来还是挺有见地的。 钱邮来,乡里就知道了。希望他能买一点国库券。他就问买多少?李乡长说:买二、三百吧。他说要买就买五百! 李乡长把这消息告诉了步竦。现在国库券任务下来了,乡里不想摊到村民每户5元、10元地去收。就打算集中在几个大户身上解决。静遥县在台湾的人是全省最多的。所以有很多的有“南风窗”的大户会有钱。 步竦同主人连干几杯酒,正在面红耳赤之际步竦稍一动员,他就爽快地答应买1000元的国库券。他说他除了办一个油榨坊之处还想留点钱讨个老婆。主人40多岁了,他的大名叫任山北,现在没婆娘,却有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席间这男孩就给客人斟酒端饭,很乖也很漂亮。 十几杯酒下肚,主人谈起了自己曾经的婆娘。 他虽然是贫苦农民出身,因为有了个当伪军官而又逃跑台湾的父亲,所以,几十年来的日子并不好过。30岁了还讨不上老婆。好不容易在热心人的撮合下,31岁时才娶了个离了婚的女人过来。这女人叫伍细妹,同前头的男人已生了两个孩子了。大山里太穷,丈夫养不活她娘儿三个,只得放她出来。女人过来后同山北生了一个男孩,就是给我们斟酒的这小孩子。可是这山外的日子也很难,阶级斗争抓得紧,运动一个接一个。山北说:那时候,白天我上山上去砍柴累得要死了回来,夜晚还要被捆了去村里挨斗,还要罚跪。女人看不过男人受这样的罪,也受不了村里人的白眼。最后只得又与山北离了婚。留下一个孩子给他。自己仍又回到前夫家里去了。 山北深情地怀念着他的婆娘。说话间望着门外远远的大山大岭那边。那里是他婆娘和前夫的家居处。那女人是从那白云生处的高山上出来的,又回到那崇山峻岭的老林里去了。他们只在这山外共度了四年的时光。这四年让山北尝到了生活的色彩,尝到了女人滋味。现在他说到这,眼里仍是那么一种回味、一种期盼、一种依恋和绝望。山北很坦诚地说:“老婆她是回到前夫那里去了,可是她还常常出山来同我睡觉的。也是来看望她留在这里的儿子。她就这么两边走着看着,两边都放不下。” 一个女人侍候着两个男人三个孩子,而且两边的景况都不好。一个穷,一个受管制。这样的日子怎么过?最后只有喝农药解脱。 “现在好了,唉—-,她人又不在了。”山北那无限的婉惜和那深深的长叹,使小屋里的空气有些凝重。这豪爽的汉子背过了脸去,他的眼圈有些红,还有那储满的泪水。他不想让人看到。 他转过头来时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来走到厅堂一边那新建的大立仓边,啪、啪、啪,从下一直往上拍去,直拍到一人多高处还是实打实的沉闷声。 他再从仓口里抓出一把黄澄澄的谷子,扬一下,很是惬意和满足。说还有几千块钱的存款。自然还是要讨老婆的。 老古说:这个山北呀,还是蛮重情意的一个汉子。为了送妻子上山,他与妻的前夫走到了一块,相对无言,默默饮泣。女人的前夫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几乎没法送走妻子。还是山北他倾其所有,再告亲求友借了钱来,为他们曾经的妻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将她送上了山。 步竦心想,哪位将来会成为山北后妻的女人,是会跟着他过上温饱小康的生活的。但愿这作了孩子后娘的女人不要虐待那前妻的孩子才好。这男孩长得虎头虎脑挺可爱的。孩子的日子好过了,那九泉下的娘才会瞑目吧。 喝完酒,步竦和老古踏着月色回乡里。但在中途步竦改变了主意,没有回乡政府,转到尤皮村去了。那里还有一个大户,也要去做做工作。 以后几天又接着转了两个村子,在几个大户的认购下,乡里的国库券任务就圆满完成了。这时步竦才回乡政府去。 秘书小刘告诉步竦:“小迟在乡里等了你两天,也不晓得你到了哪个村。昨天她到旧关村去了一下觉得索然寡味的就回区里去了。” “你怎么晓得她是索然寡味?”步竦笑道。 “我是看到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刘也笑了。这小刘是部队回来的。他帮步竦擦手枪时那拆枪的动作极其纯熟。原来他在部队是当文书的,总是给连长擦枪的。怪不得。他人挺机灵。 步竦在乡里又呆了六、七天。区里打电话到乡里找他了。说区委要开会,请他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