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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小姑娘遇见小土匪2
天刚亮小女孩湛梦就起床了,拿了面盆到村头的大水井边去洗嗽。回来的路上就听队长在喊工了:“今天——全队职工上午不出工——!在家欢迎——新知青来队噢——!” 湛梦回到宿舍换了件红底白碎花的线绒上衣。还用小红毛线扎了短辨。今天是新知青来了一定又会有好多的小伙伴了,心里感到很新鲜也很高兴。自己是老知青了迎接新伙样自然是要光鲜整洁一些的。 其实湛梦还算不得老知青,只早来一年而已,真正的老知青年纪大的是1962年从长沙下放来的知青;年轻些的是1970年从省地勘602队下放来的知青,还有就是零星插来或回乡的青年。湛梦就是零星插来的之一。她是华侨子弟,父母从南洋回国,按华侨安置政策一般都是安排在广东广西的华侨农场里。可她的父母都是这潇湘人,要求回家乡来建设家乡。而这里正好有个大军垦农场改为国营农场下放到了地方,上面也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他们十五岁的独生女儿也就作为知青安排到了本场红旗工区红思队插队。 湛梦的父亲湛炜家族原是潇湘城外40里地泉陵县的旺族。只是到了他这一辈人,却读了新学并不治封建产业,散尽家财支援了革命,家里又给他娶了童养媳,大不合他新文化思想,加上当局侦探到湛炜的接济共党暴乱行踪,正要辑拿他,于是苍惶出走到南洋说是求学实是避难去了。湛炜妻子谭琦原也是大户谭姓人家的子女,只因庶出,母亲又被山上土匪掳去,虽然逃回但被家族休走,山匪残余疯狂报复把他家庄圆抢劫一空。从此家道败落,被休妻子遗下的女儿谭琦无人抚养,九岁时就一顶小花桥把她抬到了湛家做童养媳妇儿,也算是丢了个包袱。 四九年大陆政权更替时,湛家遭变,湛炜才把在家苦守空房四载的妻子谭琦接去了南洋,湛炜心态也日趋平和,夫妻俩倒也恩爱地过起了日子。大学毕业后投入商界,发了迹又买下了一座橡胶林做起了实业。妻子在九年后生下了独女湛梦,夫妻俩把她捧若掌上明珠。“文革”后大陆与南洋各国关系紧张,阳氏夫妇想到在外不管怎么好也不如家乡好,年纪渐渐大了也是对家乡故土多了一份眷念。何况谭琦更是想回国寻到自己的生身母亲,她从小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只听人说,她的妈妈是一个大美人,改嫁走了,嫁了个军官可是军官又打仗打死了,后来听说好像是又嫁了个穷人,日子过得好苦。谭琦想自己的娘,想找到自己的亲娘以尽一份女儿的孝道。于是就动了回国的念头,也真的回来了。还把在南洋挣的家产捐给了国家支援家乡建设。回国后有关部门接待了他,甚是热情,夸奖他们是爱国华桥。爱国不分先后,欢迎回到祖国怀抱。并把阳先生安排到了场部中学当了老师。实际上是控制使用,内定了他一个“特嫌”。 回国后谭琦多方打听寻找,好不容易才探听到了生母的下落。生母宇文玉黍在丈夫韩绍团长战死后悲伤过度,一下病倒了睡了半年。政府给的抚恤金也吃光了,家里又没个产业只是寓住在潇湘城里坐吃山空。看看连女儿也养不活了。只得外出街上难民救济处寻点针线女红做做,玉黍从小一个千金闺女,后嫁入豪绅家门虽不是个衣金食玉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这如今靠手工吃饭实在是难为她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穷人家日子本来苦不堪言了还来了个天下战乱,民国二十八日本鬼子的飞机轰炸潇湘城,在躲防空的混乱中她那九岁的女儿又走失了。玉黍像发了疯似的找了三个月,逢人就问:哪个看到了个小女崽,八九岁的,怀里揣了个玉镯的,白白脸儿青眉毛的童装发的小女崽啊,那是我的女儿麦麦…… 可是一无所获。有人说,你还在这边近找有什么用?现在北方来的难民多,是不是你女崽跟他们走了?也有人说:那不可能,难民连自己都养不活哪还有心思去帮别人养孩子呀?何况孩子八、九岁了,有好心的难民收留了一问就会问出来路的,他们也会把孩子送回来。最后人们说,大概只有两个可能了,一是走失炸死跌死饿死了,一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唉,怎么着都是孩子可怜。 半年后,玉黍已是心如冷灰,想想自己真是命苦。嫁了个豪门却只是做妾,倒也算了可偏又遇了个匪劫磨难,亲生女儿不能带出就被人休了人格丧尽。好不容易重新做起也算成了个国家军人的官太太,福没享几年又夫丧疆场。现在又连丈夫唯一留下的爱女也走失了,这天哪怎么就这么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啊!想起丈夫想起女儿就哭,哭了又想。眼泪快哭干了,人也不想再活下去。就在一个黄昏里投了潇水,可是又被人救起。这时有相熟的姐妹们也来相劝道:“夫人呀,凭你的好模样,好身材,再找一个当官的有钱的男人也是如同去后菜园里掐小菜,容易得很呀。再不成找个大大官儿做他的偏房,虽不是那么正可下半辈子的衣食绝对是无忧的了呀。这些大当官的哪个见得了漂亮女人?夫人,不是宽你的心,你这生相放在哪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做了偏房不出两年也会扶了你的正。” 面对现实,玉黍也慢慢的想通了。嫁豪门只是受辱,嫁官人又是受惊,干脆嫁个老实的庄稼人平平安安地过小民生活的好。主意打定,不久就把自己嫁给了离城老远乡下的一个老实巴焦也不宽裕的姜姓农夫,也就是那跳江救起自己的穷苦后生。 现在谭家女儿找到了自己,更让玉黍想念起了韩家女儿麦香来,不觉得悲从心底起,又哭了起来。哭够后,玉黍说:你们现在都成家立业了,我也就心宽满意了,只是你韩家妹妹还不晓得在哪里?我这里也是儿孙满堂的了,都蛮好,你,还有你的那个韩家妹妹我都没尽到多少做母亲的责,你们有这个孝心还来认我这个娘,我也就蛮心满意足了。其他的你们也不用再为我操心了,这里你们的姜姓弟妹都对我蛮好的,你们就放了心过自己家的日子,我就不同你们去了。有空来看看我就是蛮好了的。以后能找到你韩家妹妹麦香就好了。 外婆没有来,湛梦也只去过外婆家一次住了几天。因为交通不便。加上农业学大寨,狠抓阶级斗争,一年难得有空闲,群众百姓是不得随意走亲串友的,也难得再去了。湛炜就让谭琦每年都给岳母寄一笔钱去补贴生活用。 谭琦同丈夫带了女儿在农场里过着平淡的生活。丈夫湛炜在国外是过惯了优裕生活的,刚回国时很有些不适应。好在他们还有些积蓄和华侨外汇卷,可以买些配给食品呀零食的吃吃嚼嚼,日子过得比周边的群众要好,不过他也乐善好施,谁家有困难了,小孩没吃的了他也帮一把。妻子总说他:“你看你,还不如女儿梦梦。能够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好能吃苦耐劳的呀。” 每当女儿湛梦从工区里休假回家时,妈妈就拿着女儿原本娇柔的手现在满是血泡,心里就痛。又是吹又是抚的。湛梦倒还笑着安慰妈妈说,没关系的了,不痛的。妈,我昨天挖的茅根草比她们女农工都多,队长还表扬了我,说我同小伙子有拼了。妈,我可以靠自己劳动挣工分养活自己了。 听得妈妈心里酸酸的。这么小的女孩就能这么吃苦了,干什么事都不示弱。 农场里一个月只有两天休息假,两天一满晚上归队时,妈妈总把小湛梦送了一程又一程,直送到五里路外的水库坝上后再目送女儿的身影转过山去才返身回家,一路的走一路的落泪。这小小女孩就受这样的苦,到什么时候才会有个出头哟,暮色苍茫中隐隐小道上远去的女儿背影总是为娘的心中沉沉的痛。她有些后悔回国了。 可湛梦没有母亲那么多的愁绪。觉得自己年轻人就得要锻炼,伟大领袖都讲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晒黑了皮肤才能练红了心。只是自己的皮肤总是白了点,怎么也晒不黑,觉得就是与老农有那么些距离,于是就拼命用干活来缩短这距离。 今天是新知青来了,不晓得会是些什么样的新伙伴呢?昨天队里派了她和十来个老知青一起去部队留下的兵营打扫卫生,那是新知青的生活点,这次来的新知青多,有一百多人,老队是住不下了,就由场里将离老队林家塘村不远部队留下的营房批给了队里作知青点。她还要同几个男女老知青留在知青点的食堂里帮几天忙,给新来的知青做好服务。 她把自己收拾干净就同几个男女伙伴到村头边去张望,等那些新的伙伴们的到来。大家在边等时边开着玩笑。 “成克丁,这新来的知青里一定有蛮多的漂亮女崽。你可要抓紧哟,在里面搞一个到手才行啊。”有一个男青年冲一个矮小个子的青年喊。 “哈哈,那就看小成有没有本事了。”有人附合。 “哪敢谈恋爱啊?不想招工了?”那叫小成的矮个儿回应道。 “又没哪个喊你现在就结婚,悄悄谈着,以后招工了才结嘛,你年纪不小了,免得到时候想结婚了一时找不到老婆。哈哈……” “还用得着到哪里去找?我们这边上就有现成的,就看你敢不敢了。” 说话的人用眼神瞄向湛梦和几个女知青。 “这个矮丁子哪个会看上他罗,打一辈子单身吧。” 女知青嘻嘻哈哈地回过去,全没把成克丁当一回事,他们都是省地戡602队插来的,大家都不拘束。只有湛梦脸儿有些红,不太习惯他们的玩笑。 “你们总谈些不正经的事,当心思想有问题哟。”知青班长训诉道。 大家才转了话题,还伸着脑壳往村外小山岗上的马路张望。远远的有机器的轰鸣声,拖拉机的烟囱伸出了山岗路面,有人喊:嗨!车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