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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如果说有什么人,他们的意见和行为对我们有重要影响的话,父母自然要包括在内。中国人教育孩子溢美之词无非是:这孩子真听话,想想其实是挺恐怖的一件事,如果我们,我们的民族变成了听话的民族并且以此为美德,那也就没希望了。如果这么说的话,那高城还算是有救的。不过,他小的时候真的是乖宝宝,喜欢在妈妈怀里撒娇。当然,这些李双萍也有责任。因为李双萍一心想要个女孩,高城刚生出来的时候也高兴过:一看这孩子这么清秀,肯定是个女孩,哪知道一摸下面傻了眼。为了弥补心里的遗憾,就常常在高城小的时候把他打扮成小女孩的模样:两个小辫;涂红脸蛋;在额头上像印度姑娘一样点上颗红点,直到一天李双萍认识到高城已经大了,再这么下去就要出事了。当然,这种担心没持续多久,另一种担心却随之而来——青春期的高城好象狼的本性一下子觉醒了,一夜之间变的特别野,他讨厌家,讨厌婆婆妈妈的说话,甚至讨厌李双萍。那时候,他最喜欢的就是和李双萍唱反调,也许每个男骇都有他叛逆的那个年龄和阶段,而高城也许是童年被压抑太久一下子爆发出来,也就显的比其他孩子更加叛逆。现在的高城乎虽然过了叛逆的阶段,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听话,父母的“教导”他永远都不屑一顾。但,真的如此吗? 怎么会呢!父母终归是父母,无论你承认与否妥协也罢,他们的话总会像种子,在你潜意识里生根发芽,直到结出或者美丽或者丑陋的花。 在距离高考仅剩下两个半月的时候,高城的父母和他进行了一次谈话。 李双萍的风格一向是含沙射影,这次却直截了当的问:“高城,你是不是早恋了?” 高城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不是因为母亲唐突,只是觉得早恋这个词可笑:自己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要是旧社会,不得成了多少孩儿他爸了。高城也不躲躲藏藏了直接说:“是,是有了,怎么的?” 李双萍说:“反正你自己有点分寸,快高考了,你把握住自己。” “我愿意!我想怎么就怎么!”高城痛恨母亲好象惟利是图的商人。 李双萍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还小,你知道什么呀。等你有了文凭,什么女孩不找你。再说等你到了大学里,什么漂亮的没有?你现在眼光还太窄了。” 高城痛恨母亲这种功利主义,厌恶把爱情当作商品,还要看成色价位,冷笑的说:“叫你说的,我那是去找女朋友还是买猪肉呢?看看成色,再问问多少钱,是不?” “你,就是太小!”李双萍说,又举了许多亲戚的例子,但显然都说不服高城。 高志坚很少管高城,因为大多数情况都用拳头说话。这次,高志坚等李双萍偃旗息鼓时,很少如此心平气和高城说话。 “高城,你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有时候做事是身不由己的,我不强迫你干什么,只是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得把握自己的命运,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不能被别人左右,因为你只有自己活的精彩,别人才为你欢呼,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男人,永远别活在被女人所摆布的地步,那是男人的悲哀。” 高城依旧是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可是这次他没有力量反驳。 有时候高城很唾弃自己:自己到底为什么和林阳在一起,为了摆脱王晓丽?目的确实达到了。开始还担心王晓丽会胡闹,可事情结束的很彻底。王晓丽只是在那天中午对站在窗前的高城淡淡的说:“看见楼下的林阳吗?她在等你呢!”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走了——这是她对高城说的最后一句话,也许也是这一生最后一句话。从此,一切似乎都朝这良性循环的方向发展,学习时候也不会被些恼人的想法困扰,有时候想到林阳虽然也会心里甜甜的傻笑,可马上提醒自己高考迫在眉睫——总之,一切都变的又在控制之中了。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虽然这感觉来的有些迟,但还不算太迟。也许经历了一些小波折就让高城学会放纵,学着把这世界想的太黑暗,让他宁愿相信一切都是靠不住,身旁的女孩迟早是要离开的,如果说还有什么良心还未泯灭,那就是:他依旧害怕伤害别人,所以他宁愿林阳也相信这些。 星期六没有晚自习,成就了难得的幽会机会。夜幕降临的城市有处喧嚣,有处幽静。在一座大桥下的黑暗中,高城怀中的林阳软软的缠着他。头上的钢筋大桥时不时有车飞驰过去,压着桥面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响;或远或近的几处工地还在施工,各种机器轰鸣的作业声飘荡在空气中;远处的路灯似乎都染上了金属光泽,这世界就好象就是各种钢筋水泥的世界,一切都是黑色和灰色的。在绿色还没登陆这世界的季节里,它们是这世界的霸王。它们的身躯冷冰冰的,外型是突兀恐怖,连体内流淌的都是铁血。可在这冷酷的钢铁浇注的城中,在大桥下,绿色在娇嫩孕育发芽。 林阳咯咯笑着说:“你别贴着我脖子,怪痒痒的,我想笑。” “是吗?”高城贴着她耳朵说,结果她咯咯笑的更厉害。 “你个坏蛋。”林阳闭着眼睛说:“真想就这样一直到永远。” 高城不知道该怎么让怀里的女孩儿相信,相信这世界任何事情都是脆弱的尤其爱情,说:“其实我很害怕,我怕你陷的太深。其实上了大学很多东西都会变。” “你是说我们会分手?” “也不是说一定。但是我们还太小,我们没有能力去把握未来,就像很多小时侯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以后也是。我们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去追求,但是却不是尽最大的努力去保证。” 桥面上时不时的有汽车飞驰而过,轰隆隆的巨响时不时的响起,除此以外,这城市只剩下寂寞。背靠在高城怀中的林阳一动不动的,高城贴着她耳朵低语: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不说话了?是不是生气了?他又贴着她脖子,这次林阳没有咯咯的笑。高城转过林阳捧起她的脸才发现:红红的眼圈下,泪珠正在流淌着。 高城生平第一次一个女生因为他而哭,以前的王晓丽即使在分手的那一刻也不见一星半点的泪花呀,他一下子不知所措的说:“对不起,你别哭,我错了还不行吗?” 林阳哭泣着说:“你说那样的话,我想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我当然喜欢你。” “可是你说了好几次了,我每次都很伤心。你为什么总说那些?我真的不是一个随便只是想玩玩的女生…。。。”林阳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一刻,高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他妈的混蛋,混他妈蛋。他真希望人能分身,就可以分出一个自己,把肮脏的那个自己一通老拳,踩在脚下痛骂:你就是他妈的一个混蛋。他才明白:林阳彻头彻尾是个天上掉下来的,而伤害这样一个天使就是种罪恶。 “你别哭,是我不好,还刚开始我就想起失败了,你别哭,是我不好……”高城一个劲的赔不是,而林阳却已经哭成小泪人了,哄了一晚上才又见她有点笑容。只是高城已经暗暗发誓:这辈子在不让林阳留一滴眼泪。 高城端起林阳的下巴,望着那双还闪烁着晶莹泪花的大眼睛说:“你知道为什么女生原本很单纯,但是渐渐长大,有些变的很冷酷很功利,变的不再幻想?” “不知道,为什么?”林阳眼睛空空的。 “因为她们会受到伤害,所以不再相信童话。”高城说。 看着好象受了惊吓的小鸟的林阳,高城微笑说:“而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我会让你永远当公主,永远活在童话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