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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芒第十一章

  为了躲开蜂拥的人流,王键决定提前一天来到学校,但他的这一想法却再一次与群众不谋而合。

  回到寝室发现一切如故,本来王键在车上还在想寝室会不会已经四处结满蜘蛛丝,窗户上全是虫子屎和死虫子,被窝里躺着温馨的老鼠一家,现在看来打扫寝室的想法是多余了。

  等其余人都来了,大家一起到外面吃了顿饭,接着去KTV唱了一把,回到寝室发现又无所事事,于是再出去包夜上网。

  这学期新开了两门课,分别叫《微观经济学与宏观经济学》和《Visual Basic 语言程序设计教程》,简称西经和VB。大家对VB这门课都比较重视,因为它是当前被广泛使用的计算机教程语言,也是最实用的课程之一。可天意弄人,教这门课老师的年龄估计可以目睹我国第一台计算机的诞生,讲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声音像木马病毒一样小,废话却像传播木马的途径一样多。他不喜欢强调纪律问题,坚持“上自己的课,让人们去说吧”,所以也不讨人厌。由于这门课程有一定的难度,使得大家在进行上机实验的时候总是摸不着头脑,而吴周辰在学习班小有所成,用编码编出了一个打弹珠的游戏,班上女生对他刮目相看,纷纷跑过来请教于他,他也倾囊相授,趁机闻闻女人香。

  西经老师长的不丑,可有点西方式的神经,说什么话都是靠直觉这种非理性的东西。她曾信誓旦旦、大眼瞪小眼地对正睡觉的刘叶说:我敢保证你这辈子就会这么睡过去了。弄的刘叶很不甘心,当天晚上就没睡觉,直接出去包夜了。

  “眼下最严重的还是补考问题。”胡凡急的夜都不想包了,整天自怨自艾。

  寝室四人集体挂的都是数学,大多数人挂的也都是数学,且全在男生这一块。及格的女生也没有过七十分的,这说明老师明显是故意让这些女生过的,看来那老头对男女平等的理解有了本质的提高——女尊男卑。

  这几天胡凡就忙起来了,天天捧着本高数跟啃馒头似的不肯离手,并对一元积分有了浅显的理解,可后来的多元积分就有点让他吃不消,再到后来的无穷级数就彻底摧毁了他的自信心;王键每天只迟到,但不旷课,陶艺总把把自己的数学笔记让王键玩命地背,还威胁道如果考不够就要清考,清考可是要交钱的,王键为了钱着想,也只好埋头苦读;吴周臣时不时的去上上电脑班,出去带老婆玩,每次回寝室都春风满面,空气里都荡漾着少男情怀;刘叶则比较轻松,每天吃喝拉撒睡,然后再吃喝拉撒睡,然后再吃再喝再拉再撒再睡。这种生活直到补考开始才结束。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胡凡把所有习题都复印了一遍,并把它们剪裁成条别在腰间,并分类细致:肚脐眼上面是极限和连续,屁股沟上面是导数和微分,左腰别的是中值定理,右腰别的是常微分方程。开始他在寝室演示了一遍,可只要一转身就有纸条滑到裤衩里了,后来他就把皮带勒到最后一个口,而且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的,生怕动作一大全漏了。

  刘叶是准备叫李南代考的,李南很爽快的答应了。可当李南来到教室看见监考老师那阵势就软了,一年前的阴霾重新笼罩在他的头上,脑子乱的像糨糊,忙个刘叶打了个电话,说:哎呀,那阵势看的我腿软,你自己来考吧。

  刘叶当时正在寝室看黄片,接到李南的电话后勃起的阳物立马像97年的香港房地产一样往下趴,整了整理裤裆后急匆匆的赶到了教室。王键看着迟来的刘叶想: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

  正当王键几人为补考结果天天提心吊胆的时候,学校又开始有了一系列的大动作,那就是重新修几座综合大楼和宿舍楼,门口的那片湖也也在计划之列,没多长时间就被填平,结束了短暂且肮脏的一生。那个月学校就不得安宁了,每天都是运沙车来来回回的,弄的学校轰鸣不已、漫天黄沙,特别是到晚上,更扰人春梦。王键每次去上课的时候都恨不得带个口罩,而陶艺每在这个时候则干脆把头藏在自己怀里。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难熬的,而学校这个学期的课程又安排的很少,有些如上机实验、英语听力的课都可以选择不去。这大把大把的时光该如何去度过?王键选择每天早上去上两个小时的网,因为早上是一块钱一个小时,而过了12点就要两块了,这就迫使王键必须在九点钟起床去占位置。中午受陶艺之邀一起去吃饭,然后阅览室一起去看书,弄的王键觉得自己是在履行义务一样,非常无趣。下午就和同学们去打场球。晚上就在寝室斗斗地主,之后洗澡睡觉。

  在这段时间内闹的最沸沸扬扬的一件事就是据说一个处在花样年华的大二女生被一个处在草样年华的民工兄弟强奸了。但是是据说,谁也没幸见过。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了,当时王键几人都在上网,班主任在群上发了个消息说成绩出来了,有挂科的同学赶快去查一查。王键四人谁都没动,生怕自己中头彩而受人耻笑。四人虽表面没动静,但是内心却都揣着一团火,一团对未知事物的好奇之火。吴周辰欲火难忍,忐忑地打开学校网址,捣鼓了好半天突然就怒吼一声:“老子过了!”余下几人的心理压力就大了,刘叶吞了口口水,掰了掰手指,见吴周辰三人都望着自己,忙自我安慰道:“吴周辰都过了我会没过?都抄的胡凡的,我看这结果都差不多。”吴催道:“快点!快点!”

  结果确实差不多,只不过吴周辰是63分,而刘叶是58分。刘叶顿时双颊通红,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胡凡见状颇为意外,还假装惋惜道:“太可惜了,其实啊,你就差一步。”

  吴急切问道:“胡凡,快看看你的,看你挂了没有?”

  “操,你就这么希望我挂啊!真是吃水忘了掘井人,你都抄的我的,我都挂了还有天理吗?”胡凡接着对着王键说:“先看看你的。”

  王键说凭什么看我的啊,但是还是查了起来,“看到没有,68分,新高啊!”王键高兴地说。

  “还新高呢,我现在就给你破了。看数学鼻祖爷胡大爷的。”说着就流利的打开网页,然后流利的输入考号密码,然后更流利地说出:“你个卵子,我操!”

  吴探过头来问:“多少?”

  “我怀疑他妈的有问题,它有问题,它有问题……”胡凡只是重复着这几个字。

  刘叶笑着说:“谁有问题啊?”

  王键朝电脑上一看,笑道:“你还他妈创新高呢,才59!离新低也就一步了。”

  这件事情给胡凡的打击是致命的,很长时间都是在对学校的仇恨中度过,每天对人都皱着个眉头,笑容日益在他脸上减少,包夜的次数日益增多,进食量日趋下滑,窜屎量却一路高歌。

  而且他这段时间很喜欢把自己沉浸在忧伤的环境里,一天到晚不是唱“我给你的痛爱是手放开”就是“还有多少话要说,还有多少泪要流,有一天我会让你回心转意”。

  而刘叶对又挂了这件事情表现的毫不在意,王键对他提起时,他却是笑而不答,莫非他有秘密武器?

  生活再也没有发生新奇的事,王键每日只能百无聊赖的徘徊图书馆、网吧、教室。一位在篮球场认识的学长对王键说:这就是他妈的大学生活!

  今天上课时管理老师终于开了发脾气的先河,为什么?因为学生们把他当歌星了,只要他一张嘴底下也马上跟着张嘴大声和起来,他一闭嘴底下也跟着闭了嘴,那老师一时不适应这个明星地位摔书走人。王键马上接踵而出,发现这个地方从来没有让自己如此讨厌过。一些刚转进来的女生上辈子是他妈乌鸦,这辈子继续整天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还嚷嚷着以后要嫁个本科生。一些老师为了让班上安静稍许,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可人、有睡眠感,效果喜人,一节课就倒了大半。要是在高中,人老师见了绝对心情不好、嘴角起泡、月经不调,恨不得跑下去一人一嘴巴再加一啐唾沫。但在大学就不同了,老师见了就偷着乐了,还生怕自己乐的声音大了把人吵醒了。

  一天下午王键去棋牌协会参加活动,进门就一哥们说:“哎呀!你可来了,来!这儿还有几个气球,快点给挂上去!”王键口头直答应,回头就没影了,这是去协会最后一次。王键事后深感大学协会的虚伪、盈利性,它只会在头几周开设几场活动,到后来就什么都不干了,除非要开什么晚会才把协会成员喊来干这干那的。简直就是一坨屎——这就是王键给大学社团下的定义。

  这几天吴周辰有点不大对劲,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就躺床上弹吉他,时时考验着人类的听觉极限,王键不堪忍受,递上一枝烟说你这是干什么?他接过烟,下床打开抽屉,拿出一块碎玉,讲出来事情的经过:原来那天吴周辰和那个叫张兴荥的女孩同游磨山,坐了小船,吃了小吃,上到山上,吴周辰送上这块玉,张兴荥高兴了,拿手中把玩一下,笑着说:挺值钱的。吴周辰一看,觉得有戏,将她引到一人烟稀少的地方欲实施暴行,不料那女子反抗激烈,还在反抗之余扇了吴周辰一嘴巴,这一嘴巴扇掉了吴周辰的欲火,点燃了他的怒火,他痛骂了张兴荥几句,本以为这一骂能骂的她回心转意,乖乖让她伺候自己。不料张兴荥不是吃素的,骂的比吴周辰有趣一百倍,对比、排比、隐喻、先抑后扬等表达方式层出不尽,最后巧手一甩,那玉缓缓升空,又急剧而下,吴周辰心提到了嗓子眼,暗自祈祷:千万别碎了,一百八十块钱呢。那玉落到地上,还好是泥巴地,玉完好无损,他面露笑意。落地后的第三秒,一只三十七码的鞋子快速踩在了上面,“咔”,玉碎了。

  吴周辰看着张兴荥,拣起地上的玉石,留了句“操你”后离开。吴周辰说完,弹了首《两只老虎》,洗澡睡觉。

  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他开始对什么事情都没了兴趣,叫他去打球他也不去,要命的是王键还得天天帮他带饭,这小子就一天到晚就蹲在床上弹那破吉他。有时弹的旁边寝室一些刚包夜要回来睡觉的人愤怒不已,刚开始是大骂我操你爹!你妈的,你他妈的脑子有屎!但吴周辰威武不能屈,继续自己的音乐梦想。后来那群人的口气就软了,说:大兄弟,我怕你了,我怕你了,你就是我亲爹,你就整首轻音乐吧,我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谢谢啊。但他仍然不为所动,继续将手放在琴弦上抚个不停。

  王键见他这么一天天的堕落也不是办法,况且他每天把脱下的袜子就挂在床边,作为他邻床的王键饱受侵扰。由于伤心导致他的内分泌严重失调,使得袜子有一股奇怪的臭味,它不类似胡凡的一击必杀,而是那种仔细闻就闻不到,而当你心平气和准备用餐或睡觉时那股气味就扑面而至,来的毫无预警,让人觉得自己是置身在类似厕所的场合。

  王键晚上叫上他去后街一起吃饭,一口气点了一箱啤酒,因为书上说多喝水可以调节内分泌,王键认为酒的效果也差不多。

  “我觉得你这事做的太过了,劲酒虽好,不要贪杯,你不是一个为了女人会这样的人。”王键的开场白。

  吴周辰喝下一口啤酒,吃了口酸辣包菜后说:“没意思,我就觉得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你看,这里的伙计们做的兢兢业业,外面的美女走的扭扭捏捏,天上的晚霞红光闪闪,我们的生活五彩缤纷,多么美好的世界。”

  “好个屁。”吴周辰夹起锅里的牛肉说:“你说如果每年我们只交二千的住宿费,书本啊、教育啊那些没用的不交那该有多好啊。”

  “你这样想干什么?”

  “在学校我觉得挺压抑,一天到晚不知道干什么, 以前吧,觉得大学真是好啊,那么多时间自己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才知道忙里偷闲才他妈好玩,这狗地方影响了我的生活积极性。”

  王键说:“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回家,到家里玩几天,把苦闷都玩掉,吃点好的,放松放松。”

  他说到这里,王键心里一紧,随即感到一种恐慌,那是由孤独与失落所组成的,他掏出烟盒,里面是空的,他走到外面,天色已晚,到附近超市买了包“红金龙”,又回到饭馆。

  吃完饭,两人歪歪斜斜的走在路上,迎面而来的一人嘴里喊着:撞了,撞了。等王键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来了个深情拥抱,那人瞟了一眼王键,王键没鸟他,继续向前走,嘴上说:“操他,知道撞了还他妈不转弯,个傻逼。”话音刚落,那人冲了上来,一个小推手将王键推倒在地,接着指着他说:“你丫刚才说谁呢?”

  王键一听是北方口音,火了,正欲起身时见一道身影飞起,原来是吴周辰一记凌空抽射将那人直接抽倒在地,王键也锦上添花,上去补了两拳,还叫嚣道:“操你妈逼,你不看看这是谁的地方,你以为你谁啊,跟你说了,老子站不改名,坐不改姓,03机械二班宋大豪是也!”

  那人还欲起身再搏,等脑袋清醒时一看,两人早没影了,他大叫道:“姓宋的,你这孙子,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