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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由于“蔡氏纸业”的纸价长了二两银子后,其他纸坊的纸价也跟着上涨。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们的纸价刚涨,用纸户们全都来购买“蔡氏纸业”的纸,而其他纸则无人问津,一个月后,他们见无法涨价,只好又回到原价销售。

  这天,王以雄很早就起床到平乐的剑仙楼茶馆,一个五大三粗,浑身较黑的中年男人带上一叠纸正坐着喝茶。见他进了茶馆后,那人就喊:“以雄表弟,过来坐”,同时大声招呼:“堂倌,拿碗茶来!”

  王以雄刚坐下就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将一碗热茶喝完,用手抹了一下嘴,抽了一口气:“哎,才走十几里路,这口好渴啊!”他不好意思地说,堂倌给他续上开水。

  他和表哥叙了一段家常后,问道:“表哥,你听了我的说法后,想不想到平乐来卖纸嘛?”

  表哥说:“这就是我的纸坊造的纸,你看一下质地如何?”将一叠纸递给王以雄。

  以雄拿着表哥的纸和自己从蔡氏纸坊带来的纸进行认真观看后说:“表哥,我刚才仔细把你的纸和蔡氏纸业的纸作了比较,看来你们两家的纸质地都差不多,你完全可以到平乐的纸市来开个号,我保证你的纸能同蔡氏纸业的纸卖一个价。你如果每担纸能少他二十文钱的价卖,那么一篁锅纸就会少他五两银子,比他涨价前的价格还便宜,就会抵垮他。你还可以在邛州也开个纸号,以每担纸少他三十文钱的价格同他竞争,你看那些人是来买你的纸呢,还是再去买他蔡承宗的纸?不到一年时间,你的纸业就会雄居于平乐和邛州!”

  表哥满脸堆笑:“我一个人远来乍到的,又不晓得这邛州和平乐的水有多深,各方面还得靠你表弟多多关照!如果能赚钱,我会感谢你的。”

  王以雄笑着说:“哪里、哪里,我肯定会帮你的,我们平乐的人会欢迎你来同蔡承宗竞争的,免得他一个人想咋涨价就咋涨,好像整个平乐和邛州只有蔡承宗一个人在造纸的样子,你就放心大胆的来卖纸!纸号我帮你办。”

  表哥高兴地说:“好吧,既然表弟这么帮忙,我就先回家作些准备,这个月就把纸运来开张。”

  一个月后,平乐和邛州的纸市上先后出现一家新开业的铺面,上面写着“邹氏纸号”。这里卖的纸确实和蔡氏纸业的纸质地相差无几,而每担纸的价格要比蔡氏纸业少三十文钱。俗话说,“新开张的茅坑火三天”,这邹氏纸号刚开张的几天,用纸户们全都赶去买他的纸。邛州的部分纸商见这家纸销路旺盛,也都赶到邹氏纸坊去成批量的进纸来卖。

  “现在平乐和邛州多了一家‘邹氏纸号’,他的纸质也不错,价格又便宜,所以把蔡东家的纸抵来不太好卖”。背纸到邛州的人回来这样说。

  是的,蔡承宗和民武发觉近来到纸坊购纸的人数骤减,这段时间来两个纸坊积压了近千担的纸,东家照样要给纸工发工钱,还要买原料再造纸,早已把纸坊积累的资金都挖空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蔡氏纸业就有被抵垮的危险。他们便一同到平乐纸市察看。

  刚到纸市上,远远地就看见“邹氏纸号”的招牌挂在一家铺面上,不由走近一看,王以雄正在铺面上忙碌地张罗着,他边招呼顾客,边介绍邹氏纸号的纸如何好,价格如何便宜。他拿了一叠纸给顾客,刚一抬头,猛然看见蔡承宗和王民武,他的脸色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很不好意思说:“蔡、蔡、蔡东家,民武,请坐!”

  王民武冷冷地说:“坐啥啊?我们又不是你的顾客!”

  王以雄知道蔡、王二人肯定不高兴,但他还是厚着脸皮打破僵局:“实在不好意思,这个‘邹氏纸号’是我雅安的一个表哥邹建光开的,他要我帮他几天。我也不好推托,等他的生意理上路后,我还是回蔡氏纸坊去干活。”

  蔡承宗很客气地说:“你先不要忙着来纸坊干活,既然是你的表哥,那你就应该好好帮他,哪个没有三亲六眷呢?再说人各有志嘛!我从不勉强别人。”他转身对着王民武:“你看呢?”

  王民武接着东家的话说:“是的,东家说得对,勉强人家是勉强不过来的。”

  王以雄听出这二人的话是在给他下逐客令,赶快声明说:“我这表哥到平乐来卖纸与我无关,我都是前两天才听说的。因为我们虽说是表兄弟,但多年没有来往,前两天他派人来找我,叫我帮他租个铺面,帮助打点一下。我也不好说,就来帮他了。但我对蔡东家还是真心的。”

  蔡承宗联想到上次王以雄来说给王民武纸坊的事,当时就觉得他是个小人,现在看来邹氏纸号这个事,不会像他说的这样简单。便应付着说:“我们对你不会有啥看法,你好好地在这里干吧!”于是和王民武一起走了。

  回家后,蔡承宗和王民武对造纸弟兄们谈起这事。有人说“上个月我就听王以雄说过:‘蔡承宗和王民武再狂不了几天,他们的纸坊就会被别个整垮’。当时也不晓得他为啥要说这话,我们问他他又不说。”

  一个纸工说:“哪里来的‘邹氏纸号’?我不相信他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涌得起水,明明王以雄串起来的。”

  一个纸工又说:“是的,‘十麻九作怪’,王麻子是很怪的。上次蔡东家给王民武纸坊的时候,他就不安逸,本来不关他的事,他却要七拱八翘的,去找东家不把纸坊给民武。结果东家没有听他的,他更不安逸了。”

  另一个纸工说:“走,我们喊点人去肇他的铺子,把他狗日的撵跑算求!”

  王民武说:“我和你们的看法不同,‘邹氏纸号’来这里卖纸,是和我们正常竞争,我们不但没有理由去赶跑人家,而且还欢迎别人来同我们竞争。”

  纸工们说:“但这样下去,蔡氏纸坊就会被他整垮。你说咋办?”

  王民武招呼大家说:“弟兄们不要慌,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他卖他的纸,我们卖我们的纸,我们的纸业不会垮。我的理由是”他扳着手指:“第一、我们的纸质比他的好。第二、蔡东家建起纸坊后,在平乐和邛州经营这么多年来都是信誉第一,这些用纸户和纸商都对蔡东家有很深的情谊。这两点是我们的优势。第三、我们的纸价可以在目前的基础上适当降一两银子。基于以上三点,请大家放心,我们‘蔡氏纸业’在这场竞争中不但不会垮,还会打垮他‘邹氏纸号’。但这就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更高的要求,我们的纸必须保持高质量,一点也不能马虎。”

  纸工们被民武的一番话鼓足了勇气,各自干活去了。

  蔡承宗和王民武又认真分析了“邹氏纸号”的纸质等具体情况,承宗又把王以雄挑拨他与王民武的关系如实告诉了他。他们认为,王以雄这人心眼狭窄,具有一种仇富心理,肯定是他把什么表哥引来和“蔡氏纸业”作对的。他们又认真研究了对策,决定将每篁锅纸的价格降二两银子销售,同时,他们二人分头去找平乐和邛州的纸商游说,争取以情感人,以质胜人。

  经过一个多月时间的四处游说,纸商们帮着介绍,“蔡氏纸业是蔡伦造纸术的真传,质量不会掺杂使假,多年来都是信誉第一”。纸的销路逐渐恢复到了几个月以前的状况。“邹氏纸号”则因生意萧条,自然退出平乐和邛州的市场。王以雄也不好意思再到蔡氏纸坊干活,只好跟着邹建光走了。

  从此,蔡承宗更加高看王民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