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英转过头，看到了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刘天民一把抓住了拍在自己肩上的那只细嫩的手，只听“哎哟，姐夫，你捏痛我了。”

　　“巧巧，你晚上出来游荡什么，遇上坏人咋办？”

　　“哪有什么坏人啦，我真想让坏人把我抓住，再来点惊险的，那多刺激呀。人家西方经常有绑票呀、凶杀呀、警匪枪战啦，那样才真过瘾，咱们国家到处都是一片太平，生活显得太单调了一点儿。”

　　刘天民松开了巧巧的手，“你是不是在发烧说胡话，过太平日子多好，你还羡慕那种动荡的生活？”

　　“姐夫，你喜欢过太平日子是不是，说明你这个人缺乏冒险精神，没有冒险精神，就没有创新。你看人家西方人，就是喜欢挑战极限，向大自然挑战极限，向周围的生活环境挑战极限，甚至向自己的身体挑战极限。我就是乐意向一切我认为需要我去征服的事物挑战！”

　　“巧巧已经被西化了，将来再找个西方老公，就整个儿地成了外国人了！”陈玉英说。

　　“那也不一定，无论西方男人还是东方男人，关键是看能不能在两个人之间擦出爱情火花。”

　　“打住，打住”刘天民说。“我就不明白，人都说西方人根本就不重视爱情，男女之间合则同居，不合就分手，你留了学，怎么还是满脑子本土旧观念。”

　　“你错啦，西方人的同居时代是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那时候的年轻人否定爱情，赞成男女之间性的开放，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许多社会问题的产生，比如未婚子女、艾滋病泛滥、青年人精神的空虚。这些社会问题使年轻一代开始反思，追求时尚，收获的更多是虚无和没有未来。于是，西方的绝大多数年轻人又回归家庭，回归传统，寻找和向往爱情。而我们国家的年轻人盲目向国外学习，照搬那些别人已经抛弃了的东西，什么一夜情、性开放。回国看了看，变化太大了。就比如我们这个城市，虽然没有名义上的红灯区，但不知有多少男人和女人在婚姻之外随便的进行性的交易。最近几天，我晚上一个人在市里大街小巷逛，我甚至去过歌厅、洗脚城，人家还把我当成那种从事特殊职业的小姐呢。嘻嘻，我遇到过一个中年人和两个小伙子跟我谈性交易的价钱。”

　　陈玉英说：“你疯得没边了，再往那种地方钻你会出事的。”

　　刘天民说：“还好，没有出什么事吧。”

　　她笑道：“我被那家洗脚城几个小姐给打了一顿，轰出来了！”

　　陈玉英说：“你这么疯疯颠颠，叫你爸怎么放心一个人去英国留学。走，我送你回家。”

　　罗巧巧钻进了汽车，巧巧的出现冲掉了刘天民与陈玉英的约会。今晚两个人不能在一起，陈玉英抱歉地说：“天民，改日咱再联系。”

　　刘天民说：“你把她送回去休息。”

　　罗巧巧见刘天民不上车，推开了车门，说：“怎么，姐夫，你不送我吗？不行，你得和玉英姐一起去，不然，这车我就不坐了。”

　　“好好好，我送你，我送你。”

　　刘天民上了车的后排座，汽车驶上了街道。罗巧巧象只不知疲倦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陈玉英颇有兴趣和巧巧交谈，两个人差不多快把后座上的男人忘掉了。

　　说了一阵话，两个人象没有什么可以再接着继续说下去的话题，就在沉默的时候，罗天民问：“巧巧，你准备什么时候返回英国？”

　　“就在这两天，老爸为我准备上学的费用，钱拿到手就走。”

　　“一年得需要多少费用。”

　　“在欧洲，英国的费用是比较高的，象我这样情况，一年学杂费在三万美元，加上自己开销、伙食费一共有四万五千美元也就差不多了。”

　　“你留学几年？”

　　“四年。”

　　“得不少钱，四年下来得一百多万人民币。”

　　“是啊，我爸到处举债，送我读书，有时我都在想，出国留学的选择是否正确，我榨干了老爸身上的每一滴血，我是一个不孝顺的女儿。”

　　“千万不能这么想，好好学习，将来学业有成，再报答你父亲。”

　　“我也这么想。玉英姐，你的父母还好吗？”

　　陈玉英轻按了一下汽车喇叭，传来一声低低地呜咽声。

　　“我爸我妈都不在了……”

　　“哦，对不起。”

　　几个人都不再说话，只听见车轮辗压在街面上的“刷刷”声。

　　夜晚的大街失去了白天的喧闹，在交通厅大楼前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偶而有亮着灯光的汽车驶过，大街显得空旷，明亮地街灯照着街上机动车与非机动车道的隔离栅栏。陈玉英在一个交叉路口放慢车速，将汽车驶上人行道，然后转了一个弯，抄近路逆向行驶开进了罗永明家楼下。

　　陈玉英本来是想带刘天民离开，罗巧巧坚持要他俩上去坐一会。

　　刘天民决定还是不进厅长家，那日在罗永明家被他赶出来，今晚再去，他怕进一步引起厅长的厌恶，要和罗永明加深关系，得采取实质性的步骤。刘天民说：“巧巧，今天太晚了，你爸可能已经睡觉了，我们这时上楼会打扰他休息，改天再来。另外，你明天打我手机，我有事找你。”

　　“有事，现在不能说吗？”

　　“到明天我再告诉你。”

　　罗巧巧说：“你不让玉英姐知道，该不是让我嫁给你吧？”

　　“小毛孩儿，在我们东北就该说你脑袋瓜子缺弦儿了。”

　　“你说什么都行。行啦，你们俩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不请你们上楼了，走吧。”

　　陈玉英调转车头，扭头对坐在身边的刘天民说：“我知道你找巧巧干什么。”

　　“干什么？”

　　“你要给巧巧钱。”

　　“我给巧巧钱做什么，你乱猜。”

　　“我不是乱猜，不过我提醒你，钱给了巧巧，要想办法让罗厅长知道是你资助了巧巧，不然这钱就白掏了。”

　　罗巧巧与刘天民、陈玉英分别后，自己上了楼，父亲罗永明还在客厅里等着女儿，当他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就知道是女儿回来了。罗永明提前打开门，按亮了楼道里灯。楼道里的灯光有一点晃眼睛，父亲那已经衰老的但仍然挺拔的身躯立在门口，关心地问候“回来了？”

　　“爸，您还没有睡呀？”

　　“正准备睡，在等你回来。”

　　父亲穿着一套碎花纯棉睡衣，衣服宽大得近似于袍子，到处都有往下耷拉的味道，衣服肩膀往下耷拉，袖子往下耷拉，父亲脸上的皮肤也已经松驰，似乎也耷拉着。他的那双曾经明亮过的眼睛，如今已显昏浊，那眼睛下的肿眼泡颤悠悠地，在那里一浪一浪的，眼角的皱纹也斜斜地往下方延伸。父亲老了，巧巧扶着爸爸坐在沙发上，说：“爸爸，您坐下，让我好好看看您。”

　　罗永明顺从地坐在那里，女儿端详父亲，她从父亲睡衣的衣领处拈下一根长头发，这是佟姨的头发。女儿不放心地问：“爸，佟姨对您好吗？”

　　“好，小孩子问这个干什么？”

　　“佟姨对您好，我就放心了，爸，我是您女儿，我关心您晚年是不是过得幸福。”

　　“女儿，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在国外照顾好自己，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学成后回不回国你自己拿主意，爸爸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女儿一生过得幸福，将来能成立一个美满的家庭，有一个爱你的女婿，爸爸就心满意足了。”

　　“爸，有您的祝福，女儿走遍天涯海角都是被父爱的甜蜜包围着。有您的关爱，我这一生什么都不会缺，我相信我会拥有属于我的一切。”

　　“明年的费用，爸爸已向银行提出贷款申请，这两天下来，您就早点走吧。别误了学习。”

　　罗永明卧室的门开了，佟瑶穿着一套睡衣，踏着一双拖鞋，打着大大的哈欠，说：“睡觉吧，巧巧你洗澡了吗，我叫小保姆给你放热水。”

　　罗巧巧说：“我自己来吧，”

　　佟瑶上过卫生间，吩咐小保姆给巧巧煮宵夜，自己又回了卧室。

　　罗巧巧吃过宵夜，又洗了个热水澡，便回自己的屋里休息。罗永明照顾女儿躺下，才回到卧室内。

　　佟瑶没有睡，靠在床头翻一本《家庭》杂志，床头灯亮着暖色调的光，床上的丝棉被虽然薄但非常的暖和，被子凸现着佟瑶身体轮廓。

　　罗永明靠着年轻的妻子身旁躺下，一只手触摸到妻子脱得一丝不剩光滑的裸体。佟瑶才三十多岁，又不曾生过孩子，身体仍然保持着年轻女人的体型。饱满结实的双乳，光洁细腻的皮肤，平坦诱人的小腹和丰腴坚挺的后臀，使罗永明曾无数次感叹此生真是艳福不浅。

　　罗永明是在四十五岁那年，巧巧的母亲病故的。四十六岁秦大姐撮合他与佟瑶相识结婚。刚结婚后，他一下子年轻起来，仿佛步入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天，在与比他年轻十多岁妻子的夫妻生活上，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是如此了得，他和佟瑶在床上做爱时，他不时变换着战斗的节奏，急速时如猛虎下山，狂傲而不可一世。他又象一位驰骋疆场的将军，独骑单刀，横冲直撞。急骤的战鼓，排山倒海般席卷而过。每当如此，佟瑶便花容失色，银牙紧咬口唇，做垂死般的抵抗。双眸似睁似闭，从缩小的瞳孔里闪耀出一束束烈焰般的电光雷火。特别是她那近似于绝望一般地哀叫，激起他更大的欲望。

　　暴风雨过后，双双携手淌洋于柳丝轻摇的河岸，舒缓、逍遥、如轻风拂过人的面颊，柔柔地、轻轻地每一次的轻柔就如看不见的手从心中拂过，全身产生一阵阵无法克制的痉挛，她不得不喊叫：“永明，我要死了！”

　　罗永明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枪手，这一切铺垫已经足够之时，最后发起百米般的冲刺，那一招一式勇猛而又激烈。佟瑶早已溃不成军，不得不缴械投降，双手不由自主地向外推他，可是双手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她被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击打得阵阵晕眩，犹如一滩烂泥般一动也不能动。

　　她离不开他，他使她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她发誓此生守着这个男人，哪怕赴汤蹈火，哪怕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好时光里，这一对老夫少妻恩爱的共赴爱河。他们在河水中浸泡、沐浴，他们近似贪婪地享受着欢娱。可是在他五十一岁那年，他们在那条熟悉的河边遇到了一个回流的漩涡。

　　那是一个夏季的中午，屋外艳阳高照，一只蝉歇在楼房前的一株槐树上“知了知了”地鸣唱，街上卷起滚滚热浪，逃避署热的人们回归开着冷气的家中享受清凉。午休前的罗永明与佟瑶都希望做点什么再睡一觉，两个人拉开了架势，可是，他觉得身体某个部位象切断了电源，它不再有任何反应，往日到了此时，它总是异常的活跃，可这一次它是彻底地睡着了，“怎么会这样呢？”他不住地嘀咕，心里很着急，可是急也没用，它仍然是那么昏昏欲睡，疲软萎缩着象一只被长年使用后报废遗弃的螺丝帽，它丑陋得有些令人怜悯地躲藏在角落里，不声不响。佟瑶也感觉奇怪，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为什么要在关键时候闹罢工呢？昔日的雄风哪里去了？佟瑶不相信它会成为现在的样子，她呢喃的呼唤，轻柔的抚摸，后来又用唇和舌去安慰，可是它全然不为所动，还是我行我素地沉睡着。

　　罗永明的心骤然紧缩起来，头上开始冒出层层虚汗，恐惧的鞭子在狠狠地抽打着他的灵魂。他被打倒伏卧在大床一隅，凄惨哀伤地说：“佟瑶，我老了，不行了。”

　　“说哪里话呢，你一点不老，可能是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罗永明忧心忡忡地说：“要是我真的不行了，我们夫妻还能长久下去吗？”

　　佟瑶说：“今生今世都爱你。你肯定没问题，我是医生，我会有办法的。”

　　佟瑶为他买了甲鱼和猪、羊、狗的肾脏给他煲汤喝。经过几个月食疗，罗永明变化最大的是脸盘越来越宽，肚子越补越大。而那最需要补的地方则成效不是很明显。

　　身体迅速发福，伴生出高血压和心脏病。有的日子总是无缘无故地头晕，佟瑶给他一量血压，高压160，低压110，佟瑶吓了一大跳，不敢再无休止地给他吃大补的东西，倒是降血压药每天离不了。

　　降压药的服用更加重了性机能的受损，罗永明从此雄风不在。每一次同房，罗永明总是难以满足佟瑶的要求，他疲惫，他无能为力，躺在妻子身边就产生那种饥饿的人看着一桌美味佳肴而失去吞咽功能的同样心情。佟瑶是一个对这种事情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她理解上了年纪的丈夫的那种心情，她不去刺激他，更多的是用心去安慰、体贴，她压抑着自己的欲望，但有时那东西又象圈在笼子里时间长了的野兽，总想跑出来狂奔撒野一回。

　　今夜，佟瑶将睡衣脱了，全身光溜溜的。罗永明清楚妻子的意思，他有些勉为其难地应战，他希望做得成功，做得完美，做得令她心满意足，可是他已经不是几年前的罗永明了，他有心没力，忙碌了好半天，自己累个半死，佟瑶根本还没有进入状态。

　　今夜罗永明有事要和佟瑶商量，这件事情做糟了，罗永明就不敢把要商量的事情再说出来。他想在佟瑶高兴的时候说，可是现在她能高兴吗，肯定不会高兴。

　　罗永明一只手在佟瑶的身体上抚摸，佟瑶按住了他的手，说：“睡觉吧，我都有些困了。”

　　罗永明将手抽回来，他感觉到了佟瑶在眨巴着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某个地方。罗永明为自己不能尽一个丈夫的职责和义务而愧疚不已。

　　佟瑶睡不着，她那充满活力的身体内象有什么东西在奔突，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好象有蚂蚁在里面啃咬，酥痒难忍。她想和老公在一起拚死的搏斗，可是每一次他把自己身体内那群野兽勾引出来，却没有能力降服。她害怕那些野兽出来，她怕自己把持不住自己。

　　佟瑶在被子里套上睡衣，问：“巧巧走前要带的钱准备得如何了？”罗永明正想要同她商量这事，女儿巧巧去英国学习开销太大了，罗永明的一点积蓄早就花光了，后两年的费用只能靠贷款。一年四、五万美元，两年下来得需要一百万元人民币，罗永明为这笔钱犯愁。妻子佟瑶在三院称得上是一把刀。现如今，病人住院都兴给医生递红包，特别是主刀大夫，红包份量就更重，罗永明猜测佟瑶会有个人小金库，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但肯定在工资之外有一笔不小的收入，佟瑶从来没拿家里来。

　　“佟瑶，巧巧的学费，你能想点办法吗？”

　　“嗯？你说什么，我刚眯了一觉。”

　　“没什么，睡吧。”

　　“你好象说学费是吧？想想办法，总不能让巧巧不去上学。你这个厅长也真是的，这点小钱就把你难住了？动动脑子，怎么也解决了。”

　　“还有一件事。”罗永明说，“上回我不在家，那两位搭救父亲的人，我一直没见着面，不知你还能找到他们不，我好歹得谢人家一回。”

　　佟瑶想了一阵，道：“那个小伙子阑尾炎手术还是我做的。我想起来了，他的病历上有联系电话。明天我和他们联系，要是这两个人还在东海，我们就请他们吃顿饭。”

　　“行，呃，他们给我爸垫的五千元押金还他们没有？”

　　“没哪，那个小金子动阑尾手术，共计开销两千二百元，我帮着交的，到时候账算清，欠他们的还了就是。”

　　罗永明说：“记住还上，不能让他们为我们搭钱。”

　　两个人说着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天刚亮，罗永明便起床晨练，他在街里跑了半个小时的步，又在楼前空地打了二十分钟的太极拳，然后上楼洗脸。小保姆已经做好了早点。罗巧巧还在睡觉不曾醒来。罗永明告诉小保姆，“让巧巧多睡一会儿，别叫她。”

　　佟瑶也要上班，已经起了床，洗过脸正在化妆。

　　罗永明与妻子吃过早点，双双走出屋。罗巧巧是在父亲和佟姨离家一个小时后起床的，她躺在被窝里还想多睡一会儿，家里真舒服啊，起床就有饭吃，每天要做什么父亲都提前为其想周到了，今天做什么呢，出去玩吗？一个人形单影只，玩也没有劲。找个伴儿，玉英姐行么？不行！她在心里否定了，玉英姐有自己的生意要做，她开的那家建材超市好大哟，生意做得又那么好，巧巧不能误人家时间。找姐夫刘天民，对了！他昨天晚上不是让我今天找他，说有什么事吗？嗯，管他呢，他平常好象没有什么正经事做，成天东跑西跑，也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

　　巧巧给刘天民打电话，“嗨，姐夫，我是巧巧，你今天有空吗？陪我逛公园怎么样？”

　　“好，几点在什么地方见面？”

　　“九点吧，在青年湖公园门口不见不散。”

　　接到罗巧巧的电话，刘天民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去，巧巧这丫头受西方教育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也不在乎的性格，这让刘天民很是打怵。接触几次她没深没浅，什么话都敢说，对这样的丫头得有所防备。到东海来，他已经与陈玉英好得如胶似漆，要知道，自己是一个有妻室的男人。下一步怎么处理那些麻烦事，他得费许多脑筋，罗巧巧是交通厅长的女儿，利用罗巧巧加深与罗永明的关系，这才是他要结识厅长女儿的实质。

　　刘天民给陈玉英打电话，问她有没有空，出去玩儿。

　　陈玉英问：“跟谁玩？”

　　刘天民说：“是罗巧巧要上青年湖公园，你去不去？”

　　“我正忙着呢，筹备成立物资总公司，正和交通厅的几个领导谈条件，下午要签协议，你自己领她去吧，玩得开心一点。”

　　刘天民没有请动陈玉英，只有独自去面对罗巧巧，刘天民把要陪罗巧巧去逛公园的事情告诉了罗前进，罗前进说：“你一个老爷们，领着个大姑娘逛公园，要叫熟人遇上了，别人还不说你在瞎扯，要我说，你带个女的，投标小组的张晓丽那丫头陪你去，让她跟那个巧巧在一起也有话好说。”

　　“处长，那五万美元给她？”

　　罗前进吸着冷气，咬咬牙，“给吧，主要问题是要让罗巧巧的父亲知道是我们送给他女儿的，千万别让那个巧巧钱拿到手，不吭声不吭气，罗厅长还蒙在鼓里，我们就花冤枉钱了。”

　　刘天民说：“我会想办法让罗厅长知道这件事。”

　　“那好吧。你掌握好火候就行，一切以我们能够中标为准则。我把张晓丽叫来陪你去。”

　　张晓丽是一位在长白山里长大的东北姑娘，个子高，人长得清秀，说话嗓音很动听，象深山里泉水从高处跌落下的声音。

　　张晓丽在二处经营中心做投标报价工作。从东北到东海，这几天连轴转，累得后脖子又酸又胀，肩胛骨也疼痛，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睛盯着屏幕，看得都淌泪水。副处长王雨松还象个催命鬼一样，嫌投标小组进度慢。处长让她丢下手里的活儿陪刘天明经理去逛公园，这是天大的好事，能解累消乏，不用干活，还能去看风景，有功夫再逛逛商场，多棒啊。张晓丽蹦蹦跳跳找刘天民报到。

　　“经理，处长让我找你，陪你逛公园，什么时候走？”

　　刘天民打量一眼张晓丽喜孜孜的面孔，纠正道：“你不是陪我逛公园，而是去完成一项艰巨任务，陪甲方的一个人玩。”

　　“是男的还是女的？”张晓丽小心翼翼地问。

　　“是个姑娘，要是个男的我也不会让你去！”

　　张晓丽拍了一下手，说：“保证陪好。”

　　刘天民领着张晓丽直奔青年湖公园而去。八点五十分他们在公园门口下了车，刘天民去买了三张公园门票，便在那里等起来。到了九点，他们没有见到罗巧巧的身影，九点十五分还没有出现，刘天民担心巧巧失约，过了一阵巧巧打电话给他，说她自己早就在公园里的人工湖边等他呢。罗永明退了一张票，两个人就往人工湖那边赶。罗巧巧正在和管游船的工人讨价还价。湖岸上竖着一张牌子，标明租游船“每小时二十元”，罗巧巧问：“十元租不租？”那管船的工人说：“不行，二十元少一分都不租。”罗巧巧说：“大冬天的，有几个人坐船游湖，你不可以灵活一点，降价促销嘛。”

　　“你租不租，不租别在这里捣乱。”

　　刘天民说：“租、租。”便要交钱。

　　“别，别交钱。我现在还真不想坐他这破船哩！冬天和夏天一个价，死脑筋。”罗巧巧拽起刘天民的胳膊就走，张晓丽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刘天民忙对巧巧说：“我还带来一个人，晓丽，这位是罗巧巧，我的朋友，这位张晓丽是我们单位的员工。”

　　张晓丽伸出手要和巧巧相握，并说了声“您好！”

　　巧巧很有礼貌地回了声“您好！”

　　张晓丽高出罗巧巧半个脑袋，与罗巧巧比起来，张晓丽更显缺少雕琢的清纯之气，罗巧巧则比张晓丽更显成熟的漂亮，罗巧巧一双眼睛顾盼生辉，仿佛会说话，而张晓丽的那双眼睛则象一汪水一下子看到了水底的全部。

　　罗巧巧见了张晓丽，眼前一亮，说：“你长这么高哇，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哩。”

　　张晓丽也不忘了夸奖对方：“你真漂亮！”

　　女孩子最经不住夸，一听对方说自己漂亮，心里就美开了。罗巧巧拉起张晓丽的手，沿着湖岸林荫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着悄悄话，不时“嘻嘻哈哈”，刘天民跟在她俩身后，成了一个十足的尾巴。

　　几个人来到湖边一个亭子，亭子里有一位卖手工艺品的小贩，他在亭子两根柱子上拉了一条绳，绳上挂出了一串串的钥匙链，木头雕刻的动物造型。罗巧巧拿起一只小巧的木头小猴爱不释手，张晓丽掏钱买了两个。转眼之间，两只猴子木雕饰物挂在了她们的脖子上。

　　罗巧巧问刘天民：“姐夫，好看吗？”

　　“很好看！”

　　张晓丽搞不懂罗巧巧怎么称刘天民叫“姐夫”，心里有疑问，难道他们是亲属关系，虽然好奇又不敢打听。

　　三个人沿着湖岸走，湖面开阔，微风吹起湖水掀起层层波浪，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湖中的鱼不时跳出水面“泼刺”一声，招来湖岸游人驻足观望。

　　他们玩得很开心。太阳升到当顶，刘天民已经感觉有些饥饿，提议到公园外大街上的饭店用餐，两个姑娘没有提出异议。他们便离开湖边，翻过那座低矮的假山，朝公园大门口走来。

　　公园对面就有一家中档的饭庄，饭庄旁边是一家百货商场，里边的服装、鞋帽品种繁多，人来人往，好不繁华热闹。

　　刘天民和两位姑娘坐在饭庄靠窗户的一张桌子旁用餐。坐下不久，他便发现张晓丽吃饭时心不在焉，总在瞧那边的百货商场。刘天民想单独和巧巧说点事，便要把张晓丽支开。“小张，你是不是想到百货商场看看，有什么东西要买。”

　　张晓丽不好意思，说：“改天去看看，给我妈买件衣服。”

　　刘天民说：“想去现在就去，我和巧巧坐一会儿，你逛完商场直接回去就行了。”

　　“你去吗？”张晓丽问罗巧巧。

　　罗巧巧说：“我不买什么。”她拒绝了。

　　“那好吧，我去看看。”张晓丽站起来，握住罗巧巧的手，说：“今天跟你在一起玩得真开心。”

　　罗巧巧说：“我也很开心。希望今后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

　　两个姑娘分了手，张晓丽离开饭庄后，刘天民对巧巧说：“我们也走吧。”

　　“去哪儿？”

　　“在街上随便走走。”

　　两个人来到街上，罗巧巧说：“姐夫，你昨晚上说今天找我有事，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事。”

　　“我怕把这件事说出来你会拒绝我。”

　　罗巧巧心跳加快起来，她紧张得脸都红了，“你，你有什么事怕我拒绝你。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该不该拒绝。”

　　“巧巧，我和陈玉英大学时就确定了那种关系，你称她姐，又叫我姐夫，你我之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不能见外的，你说是不是？”

　　“对呀，我不拿你当外人，不然我也不会邀请你来陪我玩了。”

　　“我想帮你，你不会拒绝我吧？”

　　“你想帮我，我首先得谢谢你。你打算怎么帮我？”

　　“你在英国读书这笔开支对你爸爸来说是有难度的，我想明年的学费和其它开支我支持你。”

　　罗巧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左顾右盼地转了两次头，她在确定刚才刘天民说的话是否真实。

　　“姐夫，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明年所需的钱由我为你出。”

　　“不可能吧，你是不是逗我小姑娘开心？”

　　“我说的是真话，千真万确！”

　　“你知道，我一年在英国开支是多少吗？”

　　“五万美元够了吗？”

　　“哇噻，五万美元，人民币就是四十多万元，你凭什么一下子给我这么多钱，谢谢你。虽然现在我急需用钱，爸爸为给我筹钱伤透脑筋。但是我不会要你的钱，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

　　刘天民没有想到罗巧巧会拒绝。如果她不收这五万美元，事情就不会朝他们预想的轨道向前发展。他换了一个说法，“巧巧，我也并不是说要送给你，这钱等你留学回国得一分不少还给我，利息我可以不要，你看可以吗？”

　　罗巧巧想了一阵，说：“向你借钱我可以接受。”

　　罗巧巧走到刘天民跟前闭上眼睛，说：“你如此慷慨大方借钱给我，我不知怎么答谢你，你吻我吧。”

　　刘天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我把你当成小妹妹，我不会那样对待你，走，去中行，我把这笔钱直接帮你汇到英国你个人的账户上去。”

　　罗巧巧搂着刘天民的一条胳膊朝中国银行的营业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