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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刘天民与罗巧巧在中国银行营业大厅办理往英国的汇款时遇到了麻烦,根据外汇管理规定,一下子往国外汇五万美元没有相关证明是汇不出的,刘天民只得请陈玉英想办法。陈玉英利用在省外贸局的朋友关系,弄出一张进口贸易证明,说明某合资企业需要往国外汇款购买急需设备。银行验过证明,确认可以办理。刘天民给的五万美元才顺利地汇到罗巧巧在英国的账户上。办完汇款手续,罗巧巧激动得嗓子象被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她那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闪着泪光,全身虚脱一般地站立不稳,她靠着刘天民,声音变了调带着哭腔,“姐夫,我不知该如何谢您。” “别说见外话,你到了英国好好学习。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才女,我相信将来学成后的巧巧无论在什么地方打天下,都会大有作为,到那时,我也会有几分骄傲自豪。” “我决不会辜负关心我、支持我、爱我的人们。我准备明天就走,临走前,希望还能见到您。” “你把飞机航班号和起飞时间告诉我,明天我去机场送你。” 两个人离开银行营业大厅,来到街上。刘天民说:“下午还有点别的事,我就不陪你了,你也早点回家准备。抽时间多陪陪你爸爸。” 罗巧巧含泪点头,辞别了刘天民。 罗巧巧坐在出租车上,对刚才刘天民为她汇出的五万美元的真实性产生了莫明其妙的疑惑。她在心里问自己:这是真的吗?怎么好像是一场梦呢?回到家里,她反复地看那张银行汇票,真真切切,有了它,她就可以在英国任何一家银行取出属于她的五万美金。 罗巧巧收拾完自己的行装,然后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说:“爸爸,我准备明天走了。” 罗永明是接到电话后,紧忙回到家里,问女儿:“巧巧,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着急走。” 罗巧巧说:“爸,我这次回来,爷爷的丧事没赶上,爷爷奶奶的坟茔已经看过了,家里都挺好,你和佟姨也很好,我在家也没有什么事,我早点回去学习,耽误时间长了,会影响我的学分累积。” 罗永明这几天一直在为女儿明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奔波,去了两趟银行,贷款一直没有办理下来。银行信贷科接待了他,告诉他要是用交通厅名义贷款可以无条件贷给他,如果是个人贷款,则需要他所在单位出据担保手续。就是说,这笔贷款如果逾期还不上就由交通厅偿还。贷款只能是人民币,要将人民币换成美元,还得有许多道手续需要办理,这一切没有十天半月根本办不完。 罗永明作为交通厅一把手,他一直很为难。他没法和管财务的人讲,他怕别人会说他是以权谋私。如果说他自己拿不出女儿出国留学的费用,需要贷款解决,他的所有下属都不会相信。或许有人会认为他在故意作秀弄景。退一步讲,就是有人相信他没钱,一个堂堂交通厅长,岂不惹人笑话吗?思前想后,罗永明不好自己出面为巧巧贷款。要让谁出面去办这件棘手的事呢?罗永明想只有佟瑶出面比较合适。 让佟瑶出面,罗永明又有说不出的为难,巧巧如果是佟瑶的亲生女儿,佟瑶会为女儿肝脑涂地。可她毕竟是个后娘,后娘和亲娘隔着一重山。她能出面一下子为巧巧去贷款几十万元?如果真要贷款,第三人民医院也不可能为她出据担保。剩下的路子是找人借钱,他给佟瑶讲,让她想办法?罗永明与佟瑶之间的夫妻生活不和谐,使他越来越失去自信,他在佟瑶那里产生了一种严重的心理障碍,他对待妻子已经没有几年前的那么理直气壮。因为性的退缩,他甚至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当心会损坏掉那种仅存的微妙关系。 罗永明被女儿的学费弄得愁眉不展,他想找熟悉的人借,可是在招投标的节骨眼上,他找人借钱,可能会引来一帮各种关系连着关系的人,最后都可能与交通厅所管的工程有关连,也许会闹得满城风雨,最后难以收场。 女儿一个电话将罗永明召回了家,回家一看巧巧已将自己的随身行李收拾好了。 罗永明知道女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明天就走,现在钱还没准备好,这可怎么办? “女儿,再晚两天走不行吗?” “爸,我什么都准备好啦,机票也买完了,明天飞北京,到北京转机到英国伦敦。” “机票都买完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提前给我打声招呼,你明年的学费还正在张罗。” “爸,不用了,我已经把钱汇到英国银行我个人的账户上了。” “你汇到账户上了,你哪来的钱?” “是姐夫支援我的。” “姐夫?你哪有姐夫?” “就是陈玉英的男朋友,上次我回来时和玉英姐一起接机的那位先生,叫刘天民,他无息借给我五万美元。让我在英国好好读书,将来好有作为。” “我的天,五万美元!”罗永明心里想,“什么借,这跟送钱没有什么区别!”仿佛天一下子坍塌下来。 罗巧巧见爸爸举止失常,问:“爸,怎么啦,我是不是不该要他的钱?” 罗永明稳住神,他在想该如何补救,钱已经汇到英国,是拿不回来了。此时责备巧巧已无济于事,女儿明天就要走了,临走前,他不能让女儿不高兴,女儿是他心尖上的肉。巧巧纵有一千个不是,做爸爸的此时都不能说她一个“不”字。 “巧巧,爸爸不是那个意思,你遇到了一个好人,他是你玉英姐的男朋友,这就算是老爸欠了你玉英姐他们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你不用放在心里,由爸爸慢慢地去还。” “爸,我走了,你要多保重哦。”女儿蹲在父亲的膝边说。 罗永明鼻子有些发酸,他太爱女儿,他真的舍不得女儿走,但为了女儿有一个美好的将来,他才咬牙把女儿送出国。“女儿,你明天走,爸爸就不送你了,我怕到了机场,爸爸控制不了自己。我还是让你玉英姐和她男朋友送你。” 罗巧巧点头,“嗯”了一声。 罗永明决定出去一趟,找陈玉英谈一件重要的事,然后回家。下午哪也不去,他要在整个下午和晚上陪着女儿。 “巧巧,爸爸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你下午就在家哪儿也别去。” 罗巧巧答应了。 罗永明打电话叫他的司机唐小忠把车开到楼下,罗永明下楼不久车就开了过来。他坐进车里就与陈玉英联系,约她在新华路上的“红磨坊咖啡厅”见面。 陈玉英知道红磨坊的地址,有一次佟瑶和罗永明曾在“ 红磨坊”请陈玉英喝过咖啡。那里是年轻情人约会的地方,充满着浪漫色彩。罗永明定的见面地方是为了陈玉英好找,而陈玉英就猜个差不离,老头子把自己叫到那样一个地方可能要说刘天民给罗巧巧钱的事。 陈玉英驾车来到新华路“红磨坊”外,就见罗永明的车子已停在那里,待陈玉英下了车,罗永明才推开车门,两个人往咖啡厅里走,里面有十多对情侣一边品尝着咖啡一边喁喁私语。音乐声在厅内缭绕。罗永明走进大厅就后悔选择这地方是个错误,这里不是他单独带陈玉英来的地方,更不是他要与陈玉英谈严肃话题的场所。 服务生来引导他们入座,罗永明摆摆手,说:“谢谢,小陈,我看还是换个地方,这里说话不方便。” 陈玉英说:“好吧。”便随罗永明返身退出咖啡厅。 到了街上,喧闹的人声,隆隆的车流声更不方便说话。陈玉英问罗永明:“厅长,去哪儿?” 罗永明说:“哪儿都闹轰轰的,没个清静地方,不如就在你的车里。” 两个人坐进陈玉英的车内,罗永明拍拍车内真皮坐椅说:“你可比我这个厅长过得滋润啊,你这车最少得七、八十万吧?” “这没多钱,象厅长您要坐好车,一句话的事,比这豪华多少倍的车都能坐上,这车算什么呀。” 罗永明微微一笑,陈玉英没弄明白厅长是赞成她的话,还是自嘲地一笑。罗永明转了话题,“小陈,你公司挂靠我们交通厅手续办理完了吗?” “基本差不多了,有您厅长批示办理,厅里机关各业务部门办起事来都是一路绿灯。” “既然这样,你要抓紧着手准备,及时和基建处的两条高速公路建设指挥部进行沟通,我准备从交通厅抽一些业务干部协助你,要把工作做细,做踏实。你要把计划定得周密些,正式公布中标单位之前,你要把你准备的实施方案报一份给我,我要过目。” “请厅长放心,在这方面我有一些打算,准备聘请一些专家和长期从事物资采购供销的行家里手,让他们来担纲重任。” “聘请行家是对的,但你作为物资主管,不仅要放得开,而且还要管得住。放不开调动不了大家的积极性,管不住又容易造成权力失控,特别是你这样仓促组织起来的物资采购供应单位,人员成分杂,缺少磨合,你更得要有充分思想准备,因为要建好两条高速公路,你这一块的压力是很大的。我最放心不下的也是这一块。” “厅长,我会在实际工作中随时向您请示汇报。我将向全国几大钢厂派出强有力的联系代表,随时掌握钢材价格行情,建立联系,我们这边需用量一出来 ,我的几处代表联络员就可以及时订货,做到保证施工需要。” “很好。” 陈玉英见罗永明不先提那事,她也就装做不知道。 “玉英,你我都是同乡,关系也处得不错,我一直不把你当外人。老大哥遇到一件麻烦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厅长,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为朋友办事决不含糊,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出来。” “你知道,我女儿巧巧,我对她的疼爱胜过一切,送她去英国读书,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经济上的承受能力,就拿明年的学费来说,近一段时间我都一直为她这事奔波。” “厅长,你是缺钱,让我想办法?” “不是,你理解错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的那个男朋友,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刘天民,是中国筑路工程局的,他今天给了巧巧五万美元,你说,这不叫我为难了吗?” “原来是这个事啊,哟,你的意思是……?” “我不能平白无故要他的钱,一出手就是四、五十万人民币,吓死人啊。” “刘天民不是送巧巧钱,是借给她,你搞错了。” “说是借,巧巧连借据都没打一张,实质就是送钱。只不过变了一个说法而已。现在的问题是,这五万美元已经汇到巧巧在国外的账户上了,现在要我退都拿不出钱来。” “厅长,我看你这都是小事一桩,何必为它上火,就算是刘天民资助巧巧,是他心甘情愿的事,又没有别人强迫他,你厅长又没有逼着他拿钱给你,其实你大可不必为这事劳心。” “不行,我是厅长,在招投标时期,女儿一下子接受投标单位的几十万元,这性质就变了。人家不也就是看中我手里的权了吗?没有手里的权,我想别人也不会送钱给巧巧。” “厅长,听小妹一句话,人和人还是讲感情的,人在为难时候,相互帮扶一下也未尝不可。比如巧巧上学,你拿不出钱,朋友支援一下,有时并不是都要有回报。至于给不给回报,是凭着被帮助的人的良心发现,愿意回报就给一点,不愿回报就算了,这有什么嘛!” “玉英,我把你当朋友,你不能一味站在刘天民立场上为他说话。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助我度过眼前的难关。” “这样吧,我拿五万美元给你,你去把钱还给刘天民怎么样?” “这样就太好了,你的钱我会尽快想办法还你。” 陈玉英为难地说:“我借给你钱一点不成问题,只是现在手头紧,一下子拿出几十万元,我还真办不到。要不缓一缓,等厅里第一批工程材料款拨付后,我从中周转一下,提出五十万,先借给你用,把刘天民那里的钱补上。” “我是向你个人借钱,你却说给我工程材料款,这样说法,连你的钱也不能借了。” “厅长你怎么那么机械呢,钱到谁手里就成为谁任意支配的东西。一个人不可能说上衣口袋里的是买米的钱,下衣口袋里是买油的钱,买油的钱不能用来买米。哪有这么机械?不管它是什么钱,只要记清楚各自来头,都可以统一支配。材料款拨付到我手里,我就得灵活运用,不能把它当做死钱。” “也许你说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另外明天我女儿巧巧走,还麻烦你和刘天民帮我送一趟,你有空吗?” “这没问题,巧巧是我们俩接来的,我们当然把她送走。” 罗永明从陈玉英的车上下来,回到自己的车内,对唐小忠说:“送我回家。” 陈玉英等罗永明的车开走后,她才启动了自己的车。 她在想:刘天民已经轻而易举地将一根绳子套在了罗永明的脖子上。绳子本来拽在刘天民的手里。刘天民给罗巧巧送钱,实际上就是给罗永明钱。这样的绝秘事情,罗永明万万不该来和她探讨,这老头真是糊涂了。笨头笨脑地来找她陈玉英借钱,他为什么不想自己和刘天民的关系呢?陈玉英不会把钱借给他,她不能做有违刘天民意图的事情。 陈玉英要当面告诉刘天民,她送巧巧的钱罗永明已经知道了。 陈玉英下午还得去一趟交通厅,杨社曾打电话叫她今天无论如何去一趟。赵建设也说有事找她,这两个人现在大权在握,一个电话打来,陈玉英不能不去,她打电话给杨社,说她这就赶过去。杨社说在办公室等她。 陈玉英赶到杨社办公室已是下午三点钟,杨社坐在桌前看报纸,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年轻人个子短粗,皮肤黝黑,厚嘴唇。为了修饰圆鼓鼓的胖脸,两条鬓角留得又粗又长。陈玉英进门与杨社打了招呼,“厅长,你找我有事情吩咐?” 杨社说:“没什么重要事,我老婆她弟弟,喏,就他,叫张宏宝。他原来在机械厂做保卫工作,那个厂子黄了,下了岗,成天在街里瞎晃,没个正经事做。我老婆一天到晚在耳根子边嘀咕,让我给她弟弟找个事做。你这大老板需要人,我就请你关照给安排个活儿。宏宝,见过陈经理。” 张宏宝一双眼睛不敢往陈玉英身上看。陈玉英发现他的目光拘谨,就觉得这个年轻人比较正派,第一映象说得过去,加上杨社这层关系,就顺水推舟送个人情,说:“杨厅长的内弟要上我的公司做事,我表示欢迎!” 杨社说:“这就说定了,他什么时候可以报到上班呢?” “现在就可以去,先在我的建材超市里干着,等高速公路开工了再去现场怎么样?” 杨社很高兴,“陈老板是个痛快人,宏宝快谢过陈老板。” “谢谢陈姐。” “用不着谢,我还承蒙杨厅长关照呢。” 杨社说:“晚上我内弟想请陈老板吃顿饭,不知你有时间没有?” 陈玉英说:“还是我改天请厅长吃饭,今天下午我还有事要办,明天小张就到和平路17号我的超市上班去吧。” “陈老板有事,今天也就不强留了,改天再聚。”杨社把陈玉英送到办公室门口,便返了回去。 陈玉英开车回到和平路17号建材商场。商场内木质地板已经脱销,一些家装用的方木和油漆也存货不多,近些日子,先是跟刘天民没饥没饱地相爱,后又准备成立挂靠交通厅的物资公司,她把自己商场的事情给耽搁了。陈玉英把商场值班经理叫来训斥了一顿,问他为什么存贷不多不向她及时汇报,影响正常的营业。 值班经理辩解,“我已经给你说过两次,你都没有当一回事。” “你告诉过我吗?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值班经理叫来目击证人,说:“我给你讲时,他也在场。” 陈玉英就不得不信,是自己荒废了正事,这商场是自己全部心血打拚出来的,陈玉英非常珍惜。这些年自己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泪,遭受过多少屈辱,谁能知道?别人只看到她现在的风光,却看不到过去的艰辛。 陈玉英开始调整自己的思路,她不仅要抓住交通厅供货的大买卖,自己这个商场还要继续经营下去。这些年在商海里摸爬滚打,陈玉英懂得了一个道理,做大买卖会有大回报,大收益但同时也伴随着大风险。商人要敢冒风险,陈玉英却又以一个女人的细心,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她也曾想过,挂靠在交通厅经营高速公路大宗建筑材料,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这个建材超市,不如将超市兑出去算了。但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建材超市对她来说曾经是她生命的全部,没有它也就没有陈玉英的今天,这个市场是她人生的一个转折点,打拚出这么一片天地也算自己有了依托和根据地,失去这个根据地,整个人生都是飘浮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陈玉英想起一个人,一楼的经理赵红自超市一开业,她就跟着陈玉英在一起,眨眼五个年头过去,赵红自始至终对她陈玉英忠心耿耿,售货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赵红还是象当初一样兢兢业业陪伴左右。 陈玉英准备把商场托付给赵红。她让另一个售货员通知赵红到她的办公室来。 赵红来到陈玉英的办公室,她是一位三十五岁的已经告别青春、步入中年的女人,她穿着一袭兰颜色小开领的西服套装,显得干练、利落。她儿子已经小学毕业,升入初中,基本没有什么拖累了。唯一不太满意的是她爱人在东海第二棉纺厂作机修工,由于经济效益差,一月中有半个月闲着,不死又不活,到月开晌才三百来元,还不够儿子上学交乱七八糟的各种费用。赵红在陈玉英的店里,每月能开一千五百元,她成了家庭经济的顶梁柱。因此,她很珍惜这一份工作。 “老板,你找我吗?”赵红站在陈玉英跟前问。陈玉英说:“赵红,你比我大,我一直把你当姐姐,你不用称我老板。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我这个店规模不小,每年营业额在千万元左右,利润也有一、二百万元。最近一个时期经营得不太好,主要原因是我要照顾另外的生意,商场的事就耽误了一些。我有个打算,把这个商场交给你全权管理,进货资金支配,定价权都由你来说了算。每个月利润的百分之十五归你个人,百分之三十五作为员工工资和日常开销。你同意我们就签个协议,要是不同意,我再想办法。” “我不行啊,我怕干不好会误事。” “我相信你能干好,其实做买卖也没什么太难的,低价进,高价卖,商人赚取的就是差价利润。商场要长久开下去就必须培养支柱型客户,广招回头客,我通过观察,你在这方面做得就很让我欣赏。你联系了全市各个装修公司,对每个公司进贷人员回扣购货的百分之五,这个做法很好。进货人无论是不是他们亲自购料只要是他们牵的线,就有回扣,这样做为我们公司赢得了很大利润,我相信你还会想出很多新办法,把我们这个商场搞得红红火火。” 赵红说:“那我就先试一试,现在的生意不好做了,过去购料,大多采取赊销,后来有的人赊了不给钱把供货商弄怕了,人家就不赊了,采购东西就要现钱,我们商场周转资金是个困难。” “我会想办法,等海坪高速公路动工,购销原材料资金会很充裕,我想办法调拨周转资金给你使用。” “那真是太好了,老板,不,玉英妹,只要你信得过我,我一定做好,让你放心。” 赵红到几个楼层走了一趟,等她再回到陈玉英的办公室,手里捏着几张纸。 “我把最近急需进的货列了一个明细清单,我用电话找厂家订购。” 陈玉英站起身,把办公桌椅让给赵红使用,赵红一个一个地拨打起厂家的电话来。 陈玉英走出商场,转到楼后的院子里,她要上楼去告诉刘天民,关于他给罗巧巧钱的事。在院子里门洞前的两株皂角树上一名妇女拉了根绳子,将一套棉被、褥子晾晒在那里,并且用一根细棍子在抽打被褥上的灰尘。旁边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在跑来跑去,陈玉英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和男孩。这幢楼里又新搬来住户?看这女人骨骼粗壮,高高大大,没有南方女人的灵秀之气。陈玉英的目光突然停留在绳子上挂的那套被褥上,这被褥她再熟悉不过,她曾经盖过、铺过,搬走后留给了刘天民。这个女人……?陈玉英不敢往下想。 门洞里,罗前进和刘天民说着话出来,就见小男孩叫着“爸爸—”朝刘天民奔去。 刘天民抱起孩子,说:“爸爸有事,到你妈那儿去。”说完将孩子放到地上。 陈玉英的脑袋象炸开了一般,全身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就凝固了下来,她大张着嘴,倒抽了一口冷气。 刘天民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陈玉英,撇下罗前进和吴晓梅,走到陈玉英跟前。 “天民,那就是你妻子和儿子?” “是的,她叫吴晓梅,儿子小虎。他们今天上午刚到。” 陈玉英喃喃地说:“我怎么忘了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陈玉英凄然一笑,转身出了院子,刘天民在后面相跟着。 吴晓梅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被眼前的一幕激怒,颤抖着手指向消失在楼房大门口的刘天民和陈玉英,对罗前进说:“处长,你都看见了,他,他,到东海是干这个来了,难怪来了这里往家里一个电话都不打。原来挂了个马子,我他妈跟他们拚了!”吴晓梅将被褥扯下,扔在了地上,然后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追出去。 罗前进忙拦住,说:“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那女的是前面大商场的老板,我们住的那套房子就是租她的,她找刘天民有别的事,你这个人不能见风就是雨!” “罗处长,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啥也不明白?我看了他们俩那眼神就不对头,他们要是没有鬼才怪了。” 罗前进在心里埋怨刘天民和陈玉英,这两个冤家怎么这么巧。这不明摆着要弄出乱子来吗?罗前进必须稳住吴晓梅,不能让她在这儿乱来,明后天就要去看工地现场。陈玉英帮助引荐认识了交通厅长,单位又不惜血本加大了投入,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会大乱阵脚。 “晓梅,你听我说,我这个一处之长,可以用人格向你担保,刘天民没有你猜的那种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刘天民那小子没女人能看上他,对他我是再了解不过的。” 罗前进一半是在劝吴晓梅,另一半则是拿话敲打她,吴晓梅那点破事,罗前进心里清楚得很,你在外面不正派,怎么不说呢? 吴晓梅心里多少有些虚,被处长一下子戳在了痛处,流着泪捡起地上的被褥,儿子扶着她的腿。“处长,你可得给我做主,我和儿子几千里地投奔他而来,他要有二心会遭雷劈!” “说话不能绝情,夫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再大都能解决。以后不能再说那种难听的话,你如果真打算不和他过了,那又是另外一个说法。我是处长,你要听我的。女人嘛,就要有女人的样子,要拴住男人得对男人好,动不动就想动粗,只会是关系越搞越僵,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我是真心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吴晓梅眼泪婆娑地说。 “那好,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一切从头开始!” 吴晓梅点头。 “处长,我还想请您照顾一下,我不打算在地税局干了,想调到你们单位来……” “那好哇,我赞成。等这个标投完了,我回东北在机关给你考虑个职位,你在税务部门干过,到我们机关财务科怎么样?今后我们处照章纳税,也省得被地税、国税那帮人找碴子年年罚款。” 吴晓梅还不时瞧大门那边,她盼刘天民能从那里出现。 罗前进说:“你把孩子领上楼,我去把刘天民找回来,今天晚上我得好好教训他!” 吴晓梅抱着被子,领着儿子,迈着蹒跚的脚步,心情沉重地往楼里走。 罗前进从大门走到街里,没有看到刘天民和陈玉英的影子。他拐进建材超市问一位女售货员,“你们经理在吗?” 女售货员说:“在,请你稍等,我去叫她。” 女售货员将赵红领到罗前进跟前。赵红在陈玉英的楼上这个家中见过罗前进,也算认识,便微笑着招呼“罗处长,您需要什么?” 罗前进摇手,说:“我不是找你,我找陈玉英,陈老板。” “她刚才还在,后来出去,就没再回来,不清楚去了哪里?” 罗前进悻悻地走出商场,他在街边溜达,他害怕这么回楼上。吴晓梅那娘们儿会缠着他没完没了的唠叨,他知道吴晓梅那娘们儿不是只好鸟,长期做人家的姘头。要不是她那个烂货,刘天民也不可能在外面拈花惹草,在这一点上,罗前进还是很同情刘天民的。 现在的吴晓梅从梦中醒来,要好好和刘天民过日子,这两口子的关系象一只打破的碗,再怎么锔得严丝合缝,但裂纹永远不可能消除。他们夫妻究竟能走到什么程度,只有让时间来检验了。 罗前进在街里走了几个来回,见天色已是傍晚,再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想给刘天民打个电话,问他现在死到什么地方去了,刚掏出手机,刘天民则站在了他的面前。 “陈玉英没事了?” “她有什么事,本来什么事也没有。” “没有事就好,吴晓梅说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往后对她要好一点儿。” 刘天民的鼻子“哼!”一声。 “处长,陈玉英告诉说,我们送给罗巧巧的钱,巧巧已经告诉了她爸爸。” “这事儿办得不错!” 罗前进想起什么,问:“今天早上金峰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跑哪干啥去了?”刘天民给金峰打了个电话,他和金峰在电话里“嗯嗯啊啊”一阵,收了电话后,他对罗前进说:“处长,报告你一个好消息,交通厅长一家人今晚要请我们吃饭。” “请我们吃饭?是不是让你听错了,哪有这样的好事,你在日弄人吧?” “真的,在城郊酒店!” “我的乖乖,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厅长请我们吃饭。” “你,王副处长,我和金峰四个人一起去。” “好,好。”罗前进欢喜地要跳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