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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佟瑶从家到医院上班的路上,心里总是乱糟糟的。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怀着好奇的心情期待在她平静的生活中能有令她惊心动魄的奇迹出现。她觉得日子过得乏味,生活太单调,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最令她忙碌和专注的是每次站在手术台前,给人做各种各样的手术,对于她已经成为一种技术性的活儿,她一站在那里全是一种娴熟地连贯动作,消毒、切开、止血、切去病灶或修补损伤,然后是缝合。在她刚刚从事这项职业时,她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对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产生一种深刻的同情心,她害怕他们的疼痛,她想尽可能多地减少他们的痛苦。可是后来她明白,这种想法是一种幼稚的思维,病人一旦躺在手术台上,他就逃不掉疼痛这一道关口,这里的疼痛是为了彻底解除病魔给其带来的疼痛,也就是为了长久的健康而没有疼痛。明白了这个道理后佟瑶的心肠慢慢变得硬了起来,她在操刀时基本就忽略了病人的痛苦,她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病人生病部位的摘除和修补上。切割时,她象一个刽子手,不惧淋漓的鲜血和白生生的被切开的皮肉。她细心地寻找每一根神经和血管的走向,她把刽子手的残忍与女人的细心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成功地完成了一个个的高难手术。她的医疗技术水平在不知不觉之中得到提高,最终成为省城第三人民医院最年轻的专家级人才。 一流的技术,庄重和不苟言笑的性格使佟瑶在她所在的科室树立了不可动摇的威信,无论护士还是医生对佟瑶都充满了敬佩之情。人们单从表面看她,公认佟瑶是一个事业型的女人,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深爱着她的老公。她是事业、家庭、爱情一样不缺的女人。 佟瑶也曾经幸福过,那是她刚刚嫁给罗永明的头几年,每日无忧无虑,她觉得此生没有白过。可是渐渐地,她开始觉得生活色彩太单调,她向往丰富多彩。可丰富多彩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记得医院团委组织年轻人开展活动,团委书记邀请她出席,她去领受了生活的丰富和多彩。她也曾和年轻的小伙子一起跳交谊舞、蹦迪、郊游。在参与一次又一次的活动中,她收获的是一次又一次巨大的失落。那些年轻的少男少女们单纯、幼稚,缺乏社会知识。年轻男人就显得缺乏厚重感,年轻女孩子就显得单薄,缺少深度。佟瑶常常将老公罗永明做为一个固定的参照物,她所有遇到过的男人都没有罗永明所具有的那种深邃和成熟。一次认识的飞跃,使佟瑶逐渐与多彩世界拉开了距离,回归到单调和习惯了的日子中来。 近一段日子,佟瑶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地复苏。她似乎对什么东西充满了强烈地渴望,毕竟自己才三十多岁,这是女人需要有男人耕耘,不断需要雨露滋润的年龄。罗永明迅速衰老的身体,使她对拥有的生活产生了厌倦。 佟瑶不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她认为自己有时冒出的奇怪念头很可耻!一个正派女人不应该不顾羞耻胡思乱想。她相信每一个人内心深处都有正义和邪恶两种东西存在着,正义和邪恶象两巨兽,它们无时无刻不在相互争斗,互相砥砺,正义战胜邪恶,人就走向崇高,受人尊重。而邪恶战胜正义,人必将走向堕落,会遭人唾弃!每一个人无时无刻不是在自己与自己搏斗。 佟瑶搏斗的时间很长了,她觉得身心疲惫,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绷紧的神经放松。同在外科的一位年轻女医生和佟瑶是好朋友,家就住在医院附近,两个月前随丈夫到澳大利亚探望父母,他们准备办理移民,在澳洲开设私人诊所。临走将家里的钥匙交给佟瑶,让她帮助看家。这里成了佟瑶一个避风挡雨的港湾。在她心情极端烦躁的时候,她会一个人来到这套房子里尽情地发泄一通,结束之后,又恢复到她原来稳重和不苟言笑的天性中。 佟瑶给同事看守房子的事没给任何人说。包括罗永明,这是她个人的秘密,她甚至想如果同事有一天办完移民,这套房子要出手,她要用自己攒的私房钱将它买下来。 佟瑶心事重重,昨夜丈夫让她帮助想办法筹巧巧上学的钱,佟瑶手里有点钱,但离巧巧一年开销还有差距。这笔钱她不想拿出来,另找机会想办法。她是这么想的,老公是交通厅长,管着数以百亿计的工程,巧巧上学那点钱算什么呢?佟瑶相信罗永明是有办法解决的。 上班之后,佟瑶对几名医生做了当天值班安排。她今天不上手术台,医生们各自做着一天工作的准备。佟瑶将昨天的病历翻出来,一一过目,到她负责的病房查房,下医嘱,处理完这些已经快九点钟了,她将那些病历收起来。这时候就想起一个人来,那是前段日子医治的病人,他是老公公的救命恩人,罗永明昨晚还说要请他们吃饭答谢呢,也不知这两个人还能否联系上? 佟瑶找出金峰的病历,照上面记载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马上就通了。 “喂,请问你找谁?” 佟瑶稳了稳神,说:“你是小金吗?我是三院外科佟医生,你手术后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谢谢佟医生。” “你今天有空到我这里来一趟吗,我找你有点事。” “行!我马上过去,您在办公室等我。” 佟瑶刚放了电话就听有人和她打招呼。 “主任,这个放在什么地方?”一位年轻的男护士捧着两纸箱山东富士苹果,站在门口,脸憋得通红。 “这是谁的苹果?”佟瑶问。 “医院院办给大伙谋福利,在山东采购了苹果,每人两箱,我帮你领来了。” “谢谢你,就放在墙根下,下班时我找个车拉回去。” 男护士将苹果放下后,拍拍手又出去领苹果了。佟瑶站起来打量了两眼苹果箱,那纸箱上印着的一个大红苹果象漂亮女人的脸蛋,红润鲜艳。不知苹果味道如何,看这外包装,就勾起人想尝一口的念头。 佟瑶发现这两箱苹果放的不是个地方,从门外走廊一开门就能看到,病人进门看到两箱苹果算怎么回事,应该给它们找个合适的地方。佟瑶正在打两箱苹果的主意。金峰风尘扑扑地来了。 “佟医生。”金峰见佟瑶盯着两箱苹果出神,叫了一声。 佟瑶惊喜地一愣,眼睛不禁一亮,“你来了?” “这是你的苹果?”金峰问。 “医院搞福利发了两箱山东苹果,刚领来。我正愁哩,放在这儿病号来就诊多不雅观。” 金峰说:“这好办,我给你送回家。” “真的呀,那太好了,这就让你受累了。” 佟瑶对一个护士说,她今天上午出去办件事,有事打她的手机。 金峰抱起地上两箱苹果,疾步如飞地走出了医院大门。佟瑶紧跟在后,说:“小金,你真有力气呀。” 金峰说:“两箱苹果才六十斤,再放两箱也不成问题。” 金峰上了马路,问佟瑶:“你家怎么走,坐几路车?” 佟瑶突然显得有些紧张起来,她全身象一阵怕冷般的颤抖了两下,目光散乱,嘴唇哆嗦。 “哦,不,先放在前面那幢楼里。”佟瑶指着不远处的那幢楼房。 金峰说:“没有几步路。”两个人转眼之间就到了楼下。“佟医生,你前面走,先开门,我跟在后面。” 佟瑶到五楼打开了房门。金峰将苹果放进客厅地板上。佟瑶从洗手间拿出一条毛巾,说:“擦擦汗。” 客厅里有几只黑色造革面料的沙发,靠西墙一边放了台海尔冰箱,进门的一面墙下是一个长条的电视柜,柜上面是一台二十九吋的彩色电视机。两间卧房紧靠着,屋里飘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 佟瑶关了防盗门,在将手机放到电视柜上时关了机。 “佟医生,这就是你的家吗?” “不,这是我的一个同事的家,他们夫妇出国了,我帮他们照看着,我家离这儿挺远。中午休息不方便,就到这儿来将就一会儿。” 佟瑶说:“你坐下,我换件衣服。” 佟瑶打开了客厅和卧室的空调,不一会儿屋子里便温暖如春,金峰渐渐感觉屋子里有些热。 佟瑶在卧室里将刚才的衣服脱掉,穿了一件紧身粉红上衣和一条宽大的半截裤。 佟瑶迈着袅娜的步子,走到沙发边问金峰,“你喝咖啡还是茶水?” 金峰无意看了一眼佟瑶,他被女人的这身装束震撼了,他躲闪着佟瑶的目光。一双手不知放什么地方,嗫嚅道:“我不渴。” 佟瑶煮了一壶咖啡,将咖啡杯和咖啡壶放在茶几上,她坐在离金峰不远处往杯子里倒着咖啡,然后放了一块方糖,递给了金峰。 金峰伸手接住,手一晃,杯里的咖啡溅了一些在茶几上。金峰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他的嗓子发干,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单独和佟瑶在一起,很是不习惯,他真想站起来走掉。可是佟瑶说找他有事说,说什么呢?金峰不时擦一把额头上沁出的细汗, 佟瑶说:“你要热,把外衣脱了,你看我穿件衬衣都挺暖和的。” 金峰瞟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佟瑶那件粉红的上衣有三颗扣子敞着,那结实饱满的双乳有一大半暴露在他的视线里,她那细腻的脖颈,圆润的耳垂,迷人的眼睛和好看的嘴唇以及整齐的牙齿都被那件粉红的上衣映照得光彩夺目。 佟瑶微笑着,她坐在了金峰的身边为他杯子里续着咖啡。 金峰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理智,他的心脏象擂鼓般轰鸣,太阳穴附近的血管在“扑扑”地跳动,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神经都在痉挛。他的目光变得模糊,看人看物象一团红雾。 “把衣服脱了,你看你多热。”佟瑶伸手帮他脱去上衣。金峰那一身健美的肌肉暴露在外,她用手指肚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划过,金峰全身抖个不停。 “怎么啦,别紧张,走,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刀口长得怎么样?” 金峰被佟瑶糊里糊涂地带到卧室,他顺从地被她彻底地蜕掉了最后的一层皮。 她看见了那一片曾经被砍伐的黑森林,现在又长得郁郁葱葱,那割开的皮肤如今已长成一条肉红色的细线。粗壮的它坚硬得如同铁铸一般,佟瑶呻吟着一下子将那张漂亮的脸深埋在那里,全身抽搐不止。 金峰象一头醒来的狮子,喉咙里发出“唔唔”的怪叫,他抱住了佟瑶,两个赤裸的身子象两条蛇一般紧紧地绞缠在一起。佟瑶觉得好似一条燃烧的火龙从天而降,破壁而入,在她的身体内翻江倒海般地舞蹈着,她的整个身体随着火龙一起舞蹈,嘴里咿呀地哼唱着赞美诗。火龙在天空遨游,行云布雨,飘逸潇洒,时而穿云,时而破雾。舒缓地飞翔时她尽览大地无限美好的春光,汹涌咆哮时搅得天昏地暗,她便花容失色,满脸煞白,香汗横流。她在生与死的边缘做无望地挣扎。 当急风暴雨过后,望着那条令她肝胆俱碎的蛟龙渐行渐远,她痛苦而绝望地喊了一声“不……!”顿时泪流满面。她伏在金峰的胸膛,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佟瑶,对不起,也许我不该这么做。” “谢谢你,我真的谢谢你。” 就在两个人说着话的功夫,金峰雄风又起,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循环往复。佟瑶象被卷入一条奔流不息的大河之中,她被一浪一浪地送上波峰的顶尖,刺激、惊险得让她大声地尖叫,当她从最后一个浪尖上跌落时,全身上下仿佛遭受了一次炼狱的洗礼。除了思维属于她,其余的全都不是自己的了。两个人迅速地被疲倦所包围,他们很快便酣睡起来。 当他们从梦中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钟了,两个人起床后,金峰觉得全身酸疼,而佟瑶感觉最多的是麻木。 “金峰,晚上请你吃饭。” “不行,我得抓紧回办事处,出来一天了,领导可能着急了,我回去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说哩。” “我还不知道你具体干什么工作,是什么单位,不会很快从东海离开吧?” “我的单位在东北,到这里参与高速公路竞标,如果竞标成功,就不走了。” “你们真要参与高速公路竞标么?” “对呀,你为什么大惊小怪?” 佟瑶紧紧地拥住金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感谢老天把你送到我面前,亲爱的,我可以保证让你在东海长久下去!” 金峰说:“但愿如此,这要看我们单位这次投标运气了,我是希望在这里找到活干,能够经常地见到你。” “你上次救的老人,你知道他的儿子,也就是我老公是谁吗?” “你别故意卖弄了,你老公是谁?” “他就是东海省交通厅厅长,专门负责高速公路建设发包的一把手。” 金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发了傻。脑子里“嗡嗡”地响。 “你怎么啦?”她温柔地问。 “坏了,我把厅长老婆搞了,厅长知道了,还不整死我呀。找什么活,完了,完了。” “你刚才是个男子汉,现在怎么变成了个胆小鬼,你不用多虑,有我在,保证让你们有活干,至于咱们俩的事,为什么要让我们俩之外的别人知道呢?希望我们能够做一对长相厮守的情人。” 金峰心里发虚,他搞不清今天这次和佟瑶的约会,是不是惹了塌天大祸。也许他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会沉浸在今天激情时光的回忆里,他当然希望还有与佟瑶再聚的机会。佟瑶则象一个挣扎在河流中的溺水者,突然抓住了岸边伸出的一只强有力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 佟瑶将两把钥匙交给金峰。金峰说:“这是谁的钥匙?” “就是这套房子的门钥匙,你收好,有空你就来。” “我不要……” “为什么?” “佟瑶,我看咱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你是有夫之妇,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可能不好。” “怎么,你嫌弃我?”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问你,你爱我吗?” “爱你,我在那次你为我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时,从你的眼神里我就感觉到我们两个会有事情发生,那时候我就偷偷地爱上你了。” “别的不用管,只要有爱就是理由,就是生命的全部。金峰,我非常非常地爱你,尽管这种爱见不得阳光,只能偷偷摸摸,但我需要它,我离不开它。是的,我的年龄比你大,我又是一个有夫之妇,而你则是一个未婚男人,我们相爱可能委屈了你,但是请你不要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我希望在我的生命中还有今天这样的快乐时光再现。” 金峰接过钥匙,说:“我怕看见你老公罗厅长。你让我今后如何面对他?” “学得老练一些,装做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在这个世界上,做亏心事的人比比皆事,越是做亏心事越是装得一本正经,越让人看不透才是高手,象那种一有事就装不住的人属于幼稚。你和你们单位要在东海这块地方打天下,就必须丢弃幼稚,变得成熟才行。我会让你学得成熟起来。” “今天晚上,我们家请你们吃饭,答谢你们救了厅长父亲,也答谢你今天拯救了我。” “还吃饭啊,别吃了吧。”金峰心里全是畏惧。 “利用这个机会,你们单位可以更多地和我老公沟通,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你可要知道,我老公的一句话,你们的工程任务就可能到手。你还可以领着你们单位领导一同参加,从而也是向领导证明你和刘天民的工作有起色。” “好,我这就回去通知他们准备参加交通厅长举办的请客宴会。” 两个人穿戴齐整,佟瑶化过妆,梳过头,不留一点痕迹地重新成为一个具有高雅气质,凛凛不可冒犯的高贵女人形象出现在大街上。 佟瑶心情愉快,街道上的车流仿佛在齐奏一支欢乐曲,人们的脸上似乎都带着笑意,街边的景观树在微风中摆动,佟瑶认为它们是在冲自己点头致意,心情一好,看什么都充满着诗情画意。 佟瑶回到家,罗永明和巧巧父女俩在客厅里亲热地说着话,佟瑶兴奋地说:“我回来了。” 巧巧迎了过来,道:“佟姨,我明天就要走了。” “怎么这么急?” “在家里没什么事,早点去学习。” 罗永明心情也很好,佟瑶猜想罗永明可能已经将巧巧的学费解决了,如果没解决,罗永明肯定会是愁眉不展。 保姆说:“佟姨,我已经做好晚饭了。” 佟瑶说:“做好了你就一个人吃。”她转过头对丈夫说:“老公,我今天联系上了上次搭救爸爸的人,我还请他们今天晚上吃饭。” “你见到他们了吗?”罗永明兴奋地追问。 “没有见到人。”佟瑶撒了个谎,“我在清理病历时,找到了他们的联系电话。” 罗巧巧惊喜地说:“佟姨,你说的是我爷爷在街里出车祸后,送到医院的好心人吗?” “正是”。 “爸爸,今天晚上请他们吃饭,我在临走前一定要见见这两个好心人。” 罗永明说:“巧巧明天走,今晚权当为你明天送行。佟瑶,你给他们联系,到哪儿吃?” 佟瑶说:“城郊宾馆餐饮部经理曾经在我那里住过院,我还给他开过刀呢,他那里有两个会做北方菜的厨师,我们就去那里吃。” 巧巧说:“太好了,爸,要不我打个电话请玉英姐和姐夫也来一起吃饭?” 罗永明想了想说:“还是算了吧,今晚请的是上次救你爷爷的人,人去多了,体现不出请客的诚意。玉英那边,等你走后,爸爸再谢他们就行了。” 佟瑶说:“我去换件衣服,咱们就走。”佟瑶在从沙发上站起来时,身子沉得有点拖不动,腰和胯骨酸溜溜的,一双大腿象被劈开般地胀痛,她用一只手扶住沙发站了起来。 罗永明说:“你今天很疲劳。” 佟瑶说:“一直在手术室连轴转,身体真受不了。” “你得注意休息,别累坏了身体。”罗永明关心地说。 “不要紧,休息一晚上就恢复了。” 罗永明跟着妻子到了卧室,说:“你累得这个样,让我来帮你。” 佟瑶心里一惊,她害怕在换衣服时有什么破绽被老公发现。就推着罗永明说:“我换衣服不用你帮忙,你快出去准备一下,叫唐小忠把车提过来,我们得早点赶过去。” 罗永明只得出了卧室,打电话要车。 佟瑶将里外的衣服全部换个遍,内裤上金峰留下的黏糊糊的东西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佟瑶陶醉地抽抽鼻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将衣裤裹在一起放进卫生间洗衣盆里,叫小保姆吃完饭给她洗了。 佟瑶穿了一件深色丝绒面料的半大衣,一条黑色的长裤,半高跟皮鞋与这身衣服恰到好处地搭配着,她的脖子上系了一条带有玫瑰花图案的浅色丝巾。她的头发梳过后不扎则用一个牛骨夹子反别住,显得别出心裁。深色的衣服和浅色的丝巾让她在庄重中张显华贵、娇艳,那张面孔在玫瑰花的丝巾里如同开在夜色中的一朵奇葩。 罗永明开玩笑道:“今晚上你打扮得真漂亮。” “老婆打扮漂亮不也是为老公长脸,你面子上好看吗,我要是弄得象个叫花子婆,你也不光彩呀。” 巧巧衣着很随意,仍然是白天的一身打扮。一家三口下了楼来,唐小忠已经将车停在了楼门口。 红旗车开出了住宅区,上了大街。佟瑶瞧着驾驶座前闪着亮光的里程表、油压表,还有叫不上名的仪表,她望了一眼唐小忠,只见他平静地望着前方,老练地驾着车。佟瑶羡慕开车,她在想自己也要买台车,有了私车,出门就方便了。 “老唐,开车好学吗?” 唐小忠说:“开车好学,象佟医生这么聪明的人一个星期准能学会。” “永明,咱家买台车,我学会就可以拉着你出去玩了。” 巧巧持积极的态度,“我赞成,看人家玉英姐,自己有车,多神气,想上哪去哪,爸,我们家买台车吧。现在一个家庭没有车太落伍了。” 罗永明沉吟道:“你现在上学要用钱,我们家哪有闲钱买车,等以后再说吧。” 佟瑶说:“只要你赞成就行,买车的钱我挣。” 罗永明就不能再反对了,女儿支持,妻子声明她挣钱买,要买就买吧。这两个女人,一个爱女,一个娇妻,两个都是他的掌中宝,她们说的话,在家里都具有着绝对的权威,不由得他不同意。 城郊宾馆座落在这座城市的东南角,这里靠近城边,再往前就是农村了。宾馆原是市卫生局的一个培训基地,一年中也没有几次培训,卫生局还要拨款给宾馆的人发工资,解决福利,拿钱添设备,宾馆就成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新局长上任将宾馆承包给个人,实行对外经营,如今生意做得火,靠近城边,购鱼、肉、菜价钱比市中心便宜,富起来的农民结婚办喜事也不时到这里摆几十桌。城里一些单位开会,有钱人度假也选中这里,他们还搞了一些特殊的服务项目,比如住宿客人可以休闲去附近鱼塘垂钓,可以野炊,他们还可以为城里那些野鸳鸯提供钟点客房等等,这里的生意火得不比市中心的星级酒店差。 佟瑶被人请到这里吃过饭,映象深刻。上回她为一个摔骨折的小孩做完正骨手术,小孩的父亲塞给她一千元钱和一张名片。她便知道孩子的父亲是城郊宾馆餐饮部经理,佟瑶将一千元红包退给了他,说:“名片我留下,下次我去你那里吃饭,你多给点优惠就行了。” 那个姓吴的经理感动得脑袋象鸡啄米一般,“佟医生去我那里,我请客。” 佟瑶下午给吴经理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带家人去他那里,请给安排一下。 汽车刚在宾馆内停车场停下,吴经理率领几位仙女般的服务人员恭候在门口。 吴经理是个精明的年轻人,点头哈腰,一脸堆笑,“佟医生,欢迎你和你的家人。” 佟瑶问:“你女儿的腿好利索了吗?” 吴经理说:“全好了,早就上学了,多亏了你妙手回春。” 佟瑶将丈夫和巧巧介绍给吴经理,吴经理握着罗永明的手,不停地说:“欢迎,欢迎啊!” 唐小忠锁好车,赶来后,吴经理问:“佟医生,就你们几位吗?没有别的客人了吧?” “还有几位,一会儿到。” 吴经理说:“我这儿条件最好的是一个维也纳厅,你们就在这个厅用餐。” 一个女服务员忙说:“吴经理,维也纳厅被提前预订了。” “废话,预订了可以换一间,维也纳给佟医生他们。” 佟瑶他们被领进了维也纳餐厅落座后,不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干啥,我订的房间你们凭什么给我换了,狗眼看人低呀,不行,今天晚上除了这个维也纳我哪也不去!” 罗永明一听这声音很耳熟,他打算出去看看这是谁。吴经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去解释一下。” 吴经理出门劝了一阵,吵闹的人并不买他的账,道:“是什么人这么大面子,后来占先,”说着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罗永明抬头一看,见是南方路桥集团的赵合久。赵合久看到上席坐着的罗永明,一下子就喑哑了,“厅长,是您,我不知道您在这里,失敬、失敬。今晚我请厅长您吃饭。” 罗永明摆手,说:“不用了,今晚是我家人和亲戚朋友相聚。” “改天,改天。”赵合久点头退出了维也纳餐厅。 赵合久到了走廊里便大步往楼下跑,他在停车场将刚从车上下来的杨社、赵建设堵住了。 “杨厅长、赵指挥,罗永明厅长在楼上吃饭。” “那,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在这个关键时候,被罗厅长看见我们和你在一起,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走,走,上车,换个地方。”几个人钻进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刘天民一行四人是在赵合久离开后赶到城郊宾馆的,他们乘坐的那辆豪华凌志车很打眼,大门口的服务生见了豪华车到来,料定必然是贵客,毕恭毕敬地开门。 罗前进对司机左长荣说:“小左,你就自己弄两个菜随便吃点,吃完在车里等我们 。” 左长荣说:“知道了。” 服务生问刘天民:“请问先生,你们预订过吗?” 金峰抢前回答:“我们是省三院佟医生请的客人。” “佟医生他们全家已经到了,请你们跟我来。” 罗前进在前,王雨松和刘天民紧跟其后,金峰走在最后。他的心里象在打鼓,心跳得很快,从一楼到二楼,他每走一步都象踩在飘浮的云彩里,当服务生推开门时,他还在云里雾里地够不着地面。 罗永明听到服务员喊“客人到了”,站起来时,他惊讶了。 罗巧巧惊叫起来,喊了一声“姐夫!”朝刘天民跑来。刘天民明朝她点头,握住了罗永明伸过来的手。 罗永明握住满脸通红的金峰的手时,笑起来,心里想:这个年轻人真是太腼腆了。 罗前进和王雨松先后握住罗永明的手,激动得有些过份的亲热,抓住人家的手不放,“厅长,厅长”地叫。看他们那表情,好象要哭。 罗永明说:“今天晚上见到你们,我和全家很高兴,想不到救我父亲的是你们,真是太巧了。” 佟瑶问罗永明:“你见过他们?” “何止见过,小刘还去过我们家,巧巧回来时还是他陪陈玉英去接的呢。” 王雨松说:“我们和厅长真是太有缘份了!”一桌子人不由得都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