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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刘天民从外面回到屋里,左长荣已经将他面前的一万五千元钱全输了出去,罗前进和王雨松跟前的赌资也所剩无几。赵建设跟前的桌上垒着一叠钱,脚下的地上也有一堆,全是百元的大钞。今晚赵建设手气出奇的好,一顺水把中国筑路工程局的几个人全都盖了帽了。第一次和东北人玩麻将,赵建设知道这几个人要给他点炮,可没想到一上牌桌,便是一边倒的格局,这几个东北人的手有点臭。他们的钱全都流入了他赵建设的口袋里,赵建设觉得牌桌上要有输有赢才能刺激人玩下去的欲望,全赢就觉得没有对手,失去了再玩下去的兴趣。赵建设打了个哈欠,说:“今晚先玩到这里,等回省城再请你们打牌。” 罗前进说:“赵指挥累了,我们也想休息了。” 赵建设一边收捡赢的钱,一边说:“不好意思,让你们破费了。” 王雨松说:“牌桌无父子。输了就要掏钱,赢了是凭自己高超牌技和好运气得的,拿着理直气壮。” 赵建设将赢的钱塞满了上衣兜和裤子口袋。出屋时他朝几个人点点头,“你们休息,明天还要回城里。” 罗前进说:“赵指挥,我们几个送你回指挥部。” 赵建设说:“你们用不着都去,刘天民陪我就行。” 刘天民让左长荣发动车,赵建设说:“宾馆到指挥部就几步路,一会儿就走过去了,不用车。” 刘天民与赵建设从宾馆出来,踏着夜色往镇政府办公楼走去。指挥部租用的一楼一个个房间全都黑灯瞎火,只有二、三楼有几处零星的灯光。 赵建设回到自己住的屋里,将钱锁进办公桌抽屉。刘天民把他送到了指挥部就要回宾馆,赵建设则坚持要挽留他。 “这么早呢,我们俩找个地方玩一会儿。” 刘天民自然不能坚持要走,今晚上几个人一齐给赵建设输钱不就是为了跟他套近乎,拉感情么?现在不让走,刘天民也乐得多和他说说话。只不过不知赵建设要去玩什么。 赵建设说:“ 你陪我去‘鑫鑫娱乐城’,那里有个小姐好象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她那敲背按摩的功夫可了得,这几天她给我按摩了几次,我身上的骨头缝儿都开了,我肩膀疼,后背酸的毛病都好多了。” 刘天民没想到这老家伙深更半夜还要去干这事,他要自己陪着去。不答应当然不好,刘天民利用到外面上厕所功夫把赵建设要去娱乐城按摩的事电话告诉了罗前进,罗前进让他一定要陪好,要让赵建设高兴。 刘天民请示后,便陪着赵建设往娱乐城去。娱乐城内灯火通明,二楼的歌厅爆满,一群群小姐在客人中间穿梭来去。被客人点中的小姐,不是陪客人跳舞就是放歌一曲,而没有被客人点中的则游荡着象一个个弃妇。她们在苦苦寻找着每一个到来的目标,不然一晚上的小费就没有着落了。 当赵建设和刘天民出现在二楼大厅,小姐们便象一群苍蝇般飞过来。一名男服务生说:“两位老板你们随便挑。” 赵建设在这十多名小姐的脸、身段、胸和臀部看了一遍。也不说行或不行,而是对服务生说:“把你们老板叫来,告诉他高速公路赵指挥来了,叫她安排一下。” 服务生去了不一会儿,一个胖乎乎的女人走过来,热情地招呼赵建设:“赵指挥,是你呀,欢迎,欢迎。”胖女人对服务生说:“你快去叫丽丽,就说赵老板来了,叫她马上来。” 服务生说:“丽丽正在陪客人。” “给那位客人换一个,赵指挥来了只要丽丽专陪。” 赵建设说:“还是老板懂我心,你再给我这位兄弟叫一个,要漂亮一点、年轻的。” 刘天民说:“我就不要了。” “这咋说,咱俩一块来,我搂着个小姐,你在旁边瞧着,我还怎么玩?你也来一个,人生苦短,得乐且乐,到这地方就要把白天那层伪装蜕去,恢复人性本来面目嘛。” “赵指挥见解深刻,我刘天民颇受启发。” “人嘛,分社会人和自然人两种,我们这些人在单位要处处注重自己形象,一言一行要受自己身份地位的约束。到了这里就失去了约束,要彻底地放开自己,白天不能做的事,晚上在这里可以放心地去做。” 老板将赵建设和刘天民领到一个僻静的包房,说:“你们等一会儿,我去催她们快上来,二位来的有点晚。好点儿女孩被客人点了,不过没关系,我去调换,保你们满意。”女老板出包房带上了门。 刘天民心里总不踏实,问赵建设:“赵指挥,这里不会有人抓吗?” “抓?抓什么,你知道这女老板是什么背景,她是这个镇镇长的妹妹,派出所所长的老婆。她在长兴镇这地儿是跺跺脚地皮都打闪的主儿,谁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刘天民没有想到,被赵建设追捧的丽丽原来就是张英华,她怎么又叫丽丽了呢。张英华迈进包房的时候,她与刘天民都愣了一下。赵建设拍着沙发喊:“丽丽,到我这儿坐下。”张英华靠着赵建设落了座。张英华比离开省城时更丰满了,刘天民和金峰认识她时,张英华还显得朴实,全身上下透出一股自然、健康的美丽,可现在修过的眉,涂的眼影,涂抹唇膏的嘴唇,以及她那好象被隆过的双乳,无不透出一股风尘女子的妖冶。坐在赵建设身边的张英华很快从看见刘天民的惊愕中镇定下来,装做根本不认识他一样,上来就搂住赵建设的脖子亲了一口,贱声贱气地说:“你可把我想死了。” 张英华这句话,赵建设听起来十分地受用,他将张英华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手就往她胸膛上的衣服里摸去。 刘天民看不下去,跑到一边去调试电视机画面,找出一支《把根留住》的歌曲来唱。 不知什么时候,刘天民身边站了一位瘦削的小姐,他也不挑剔,就和那小姐你一首我一首地唱起了歌。 赵建设在那边的沙发上弄出了一些动静。两个人在说着悄悄话,“丽丽,你是不是在省城里干过?” 张英华矢口否认,“我都没去过省城,老板你不下五次问我去省城没有,什么意思啊?” “你太象我见过的一位姑娘,我们在一起住过一夜,后来再也没见到她了。” “你找她干什么?” “不瞒你说,她跟我在一起那一夜,我得到了她的初夜权……”赵建设说完“嘿嘿”地笑了几声。 张英华的心在紧缩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夺去她做姑娘最宝贵贞操的人。自从那一夜之后,张英华的人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折,她曾经对与刘天民一起的那个金峰一见钟情,她也答应过金峰到他们公司上班。到那里尽管不能大富大贵,但能够做一个正正派派,靠诚实劳动生活的人。是珍珍,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将她一下子拖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离开省城,张英华辗转几个城市都没有找到落脚地,看来一个人要彻底走向堕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发现每个城市的娱乐场所从事这种职业的小姐们也有暗地里的组织,小姐头儿身边围着一帮人,她们象守护自己的领地一般容不得外来小姐到她们的地盘抢生意。如果遇到有这种不懂规矩的小姐,免不了挨一顿饱揍。那些有组织,根底深的小姐集团,都暗地里雇着几名心狠手黑的打手护卫着她们。张英华不敢惹这些人,到北坪市时,她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在北坪企业家俱乐部,小姐头儿红翠收留她,红翠已经病了半个多用,每天总是发着烧,张英华到俱乐部就是侍候红翠,红翠被张英华对她的热诚打动,她让张英华在这里做,并给她取个化名丽丽。 谁知红翠的病不见好转,过去找她的男人避她远远的,红翠身上长出一只只如菜花般灿烂的脓疮,下身也流淌出一种腥臭难闻的紫黑色液体。俱乐部总经理驱逐红翠,让她马上离开。 张英华念着红翠的好,她流着泪说:“红翠姐,我陪你一起走,我到哪里,你跟到哪里,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等我挣了钱就给你治病。” 红翠摇着头,说:“好妹妹,姐得的是脏病,那些臭男人把他们得的病传染给了我,我怎么能连累你。” “你别想太多,我决不会丢下你,这里不要我们,咱们换个地方。” 张英华将北坪市那些游荡着没有靠山的小姐集中起来,浩浩荡荡开到了长兴镇。她打听清楚,高速公路指挥部建在这里,这里将成为一个热闹的旱码头。人来人往,钱有得是挣。说不定在这里还能见到金峰。她当然不再对金峰抱任何幻想,但只要能看见他一眼,也是心满意足的事情。 张英华在‘鑫鑫餐饮娱乐城’站稳了脚跟,并且做了小姐头儿。她向娱乐城老板要了一间房,将红翠安顿下来。红翠不能再从事那种职业,每天为张英华出主意,怎么管制住每一个小姐,怎么招揽客源,张英华很快出落成这一行业的高手。小姐们绝对不敢与张英华争红、争宠,张英华出尽了风头。 几天前,镇领导迎接省里来这里成立高速公路指挥部的领导,张英华一眼就认出了得到她第一夜的那个老男人。赵建设见了张英华也认定这个小姐就是他睡过的那名处女。他被一种怀旧的情感所左右,一直想要重温那一夜甜蜜的旧梦。但张英华就是不承认自己曾经遇见过他,她被一种仇恨的烈火烧烤着。她要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她要报了那份刻骨的仇恨! 张英华自从见到赵建设,总是爱笑,她笑得特别撩人,在她的笑声里既有天真,又有挑逗,既有妩媚,又有风情。赵建设觉得这笑声象一首首歌,听起来心情舒畅。 张英华任由赵建设的手往她衣服里摸,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张英华说:“跟我走,找个静地方,我给你解决实际问题。”张英华在赵建设敏感的地方捞了一把。 这正是赵建设所需要的,原来本打算能占陈玉英一点便宜,哪成想,陈玉英抬出副省长郭杰。她是郭杰的人,等他明白过来那个道理就是给他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再敢和陈玉英动真格的了。 他和陈玉英缠绵是不可能,和这个丽丽小姐却是完全可以的。丽丽小姐主动提出要跟他做那种事,真是妙哉!此次到长兴镇,生活丰富多彩,让他乐不思蜀。将来工程上马,他赵建设要长住长兴,从此,不再有寂寞。 张英华牵着赵建设的手下了楼。往后院一间平房走去。 自打见到赵建设那天后,张英华就和红翠长谈了一次,她跪在红翠面前,求红翠帮她一个忙。红翠扶起她,“快起来,妹子,你对翠姐的恩,我都愁着没机会报答,有啥事你就不用客气。” “翠组,我被一个男人破身,我被他害惨了,这一辈子只得走这条路,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不会是这个样。” “那个男人是谁?” “你不认识他,他到长兴镇来了。” “你是要……” “我想要让他和你做一次……” “妹子,我身上这脏病可是要传染的,染上就不好治了。” “我就是要让他传染上,以解我的心头之恨。” “好吧,我答应你,谁让他那么缺德!” 一切全都安排好了,被欲火烧昏头的赵建设跟着张英华来到了红翠住的那间屋里。 屋子里黑咕隆咚。红翠已经脱光衣服躺在床上,赵建设战战兢兢地说:“咋不开灯啊?” 张英华说:“开灯干啥,你怕外面的人不知道啊?” 张英华在黑暗中为赵建设脱光了衣服。 赵建设说:“你也快脱。” 张英华爬上床,说:“我脱完了,你快上啊。” 张英华说着从红翠身上翻过去,跳到床的另一边下了地,撩起一个布帘进了隔壁的屋里。 赵建设上床摸到一个光光的身子,急慌慌地翻身上马,寻找着入口,红翠老道地引领着让赵建设到达了理想之地。 赵建设在进入女人身体的一瞬间,便觉不对劲,那胖乎乎、肉墩墩的小姐怎么会是骨瘦如柴地硌得肉疼。赵建设颤声问道:“你是谁?”说着就要退出战斗。 女人两条胳膊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腰,赵建设动弹不得。女人的身子在赵建设下面晃动,并且还十分老道地哼出一种亢奋的叫声,弄得赵建设欲罢不能,慢慢地被调动出情绪,觉得此处妙不可言,索性全面地放开自己,把身体里的欲火全部释放出来。 赵建设在黑暗中勇猛顽强的动作,摇晃得木床“吱呀”乱叫,红翠觉得身上的那些疮仿佛象要裂开般地张着嘴。 赵建设一边忙碌,一边还在“宝贝、宝贝”地叫个不停,他在黑暗中寻找着身下女人的嘴,当他找到嘴后将自己的舌头往里塞。 红翠痛苦地呻吟起来。赵建设还当是自己功夫了得,已将这个女人推上了幸福的峰颠。他很会控制时间,足足有半个小时,他便在红翠身上爆炸开来,他陶醉得翻下马,仰躺着大口喘气。 张英华伸手把红翠拉下床,对赵建设说:“老公,我要去洗洗了,你再躺一会儿吧。” 赵建设有点累,也有点困,今晚喝了不少酒,打了几个小时麻将,这会儿又严重体力透支,他四肢都懒得动一下。 “唔,我睡几分钟。” 张英华和红翠到了另一间屋,红翠穿上衣服,两个女人到了屋外,红翠有些虚脱般站立不稳,张英华扶住她,“你难受吗?” 红翠说:“这是个饿鬼,我都害怕将来他知道真相不会放过我。” “翠姐,谢谢你,我终于出了这口气!” 穿戴整齐的红翠返回自己屋里,拽亮电灯开关,见赵建设还在睡着,摇醒他,气呼呼地问道:“你是谁呀,怎么跑这儿来睡觉。”醒过来的赵建设慌慌张张地穿上衣裤,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喝多了,跑这儿来了。”等赵建设穿好衣服跑出屋外时,红翠产生了一种罪恶感。她可怜和同情起这个走出去的老男人来。 赵建设疲惫地回到二楼练歌房的包间。张英华正坐在那里和刘天民说话,那位陪刘天民的小姐已不知去向。刘天民将唱歌的话筒往赵建设手里递,“赵指挥,你来唱一个?” 赵建设摇晃着手,道:“我唱歌不行,今晚就玩到这里,我很高兴,丽丽,我给你五百元小费。” 刘天民推住了赵建设的手,说:“哪能让你掏这钱呢,我给。” 赵建设也不再推让。刘天民拿出一千元钱递给张英华,“买单。” 张英华说:“包间两小时八十元,是老板的。小费嘛,就全免了。” 张英华从刘天民递过去的一千元里抽出一百元,剩下的钱又还到刘天民手里。 赵建设过意不去,说:“丽丽服务挺到位的。小费不能一分钱不收呀。” 张英华用肩膀撞了赵建设一下,“谁让你是我老公哪,以后多来几趟就有了。” 赵建设心里美滋滋的,他对小姐的表现非常满意,提供了服务,还免收小费。他甚至怀疑刚才在和小姐办事时是不是产生了错觉。赵建设认为这个丽丽与自己真正处出感情来了。 刘天民将赵建设送到指挥部的住处,赵建设心里就有些怕刘天民把自己嫖娼的事说出去,就给解释起来,“那个丽丽小姐让我陪她到楼下说了一阵话,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刘天民认为赵建设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那种事心照不宣,解释有什么用。再说现今开放社会,男人玩女人已具有相当大的宽容程度,一个男人在背后说另一个男人曾经和某小姐睡过觉,其实就是一件无聊的事情。 刘天民说:“我都亲眼所见你们在走廊里说话,我还和那个小姐在包房里说话了呢,娱乐场所,跳个舞唱几首歌,和小姐唠几句嗑完全是正常的事情。” 刘天民这样说,赵建设心里就踏实了。通过和这几个东北人的相处,赵建设觉得北方人比南方人实在,他们对人实心实意,没有南方人那么多的弯弯肠子。陈玉英要自己帮他们,莫非这几个北方人与郭杰也搭上了关系。摸不准情况,赵建设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与赵合久的多年兄弟交情不能不讲,这几位东北人也是值得一帮的。 刘天民走后,赵建设将暖瓶里的热水倒进脸盆里,将那粘乎乎的东西清洗掉,然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刘天民起床,在宾馆前面的林荫下遇着正散步锻炼身体的陈玉英,陈玉英低声说:“刘天民,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刘天民说:“昨晚先在宾馆打麻将,后来就睡觉了。” “编,编的挺象,你和赵建设是不是到‘鑫鑫娱乐城’去了?” 刘天民说:“你跟踪我了?” “我才不稀罕跟踪你呐,我住的那间房窗户正对着宾馆下的公路,昨晚我失眠,听到你和赵建设说话,我趴窗户上看见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我问你,你和他是不是去找了小姐。” 刘天民对陈玉英问这事心生反感。她现在就将自己看紧了,虽然吴晓梅不在了,但与她陈玉英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陈玉英已经如此的盘查他的行踪,刘天民感到自己受到了约束和限制,心里的不愉快就流露在了脸上。 “我的事,你别管太多。昨晚我出去想和你打招呼,你的门又早早插上了,我怕打扰你。” “你别讽刺人,有话拿到明处说。” “你装什么糊涂,你都有男秘书了,我没有女秘书,总可以临时找个小姐消遣一下,这没有错吧。” “说了半天,你为张宏宝跟我来长兴耿耿于怀,我看你的心眼象针鼻儿一般小。张宏宝是交通厅一个领导的亲属,我要为这项工程供料,就得溜须着他们,不能得罪他们,但我有自己的底线,不会乱来,这一点你必须相信我。” 刘天民点头,说:“别大声喊,人家听见了还当我们俩在吵架呢。” “怕什么,我不怕别人听见,我是心里有话不会憋在肚子里,想说就说。” 刘天民说:“就算我说错了,向你陪不是,昨天晚上,我陪赵建设去唱了几首歌。” “仅仅就唱了几首歌?” “仅此而已,我绝对不给你撒谎。” “我只提醒你,我们省北部山区贩毒吸毒比较猖獗,吸毒又带来性病、艾滋病高发态势,娱乐场所是这些病流行的高发地。我提醒你是关心你,要你注意,别无意之间被感染。” “你放心,我刘天民还算是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更不会随地小便,吴晓梅和小虎刚过世,我还没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哪有心思干那些事情。” 左长荣在那边喊他们回去吃早餐,两个人停止了争执,回到宾馆。 餐厅早饭是免费自助餐,罗前进和王雨松已经陪赵建设吃上了。赵建设精神状态颇佳,头发刚洗过往后梳得一丝不乱,满面红光的在喝稀饭嚼肉包子。他的面前放着一小碟榨菜和王致和豆腐乳。赵建设咬口包子,喝口粥,用筷子头在豆腐乳上蘸一下,放在嘴里吮吮,又喝粥吃包子。 赵建设看见刘天民和陈玉英进来,主动和他俩打招呼,两个人拣了些主副食,端到他们一桌用起来。 陈玉英问赵建设:“赵指挥今天是不是回省城?” 赵建设说:“上午赶到北坪市政府协商一下高速公路征地拆迁,当地政府给老百姓补偿问题要快办,下午就往省城赶。” 王雨松说:“赵指挥太忙了,征地拆近的事最不好弄。” “对呀,老王是个行家。这征地拆迁涉及老百姓切身利益,给少了补偿金,老百姓不让你占地就会影响工期。给高了,沿线互相攀比,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杨厅长让我们未雨绸缪,把地方政府工作做在前面,避免开工时出乱子。” 陈玉英说:“有什么乱子好出,投资款现成的,给老百姓发钱就占地,和地方政府没有什么相干。” “这你就外行了,征地拆迁抛开地方政府是不现实的。这笔费用要经过他们的手送到老百姓手里。因为地方政府穷,征地拆迁费到了他们手里就要雁过拔毛,层层剥皮,到了农民手里就所剩无几,农民得不到实惠,就不同意拆迁征地,势必影响施工。” 吃饭的一桌人都在听赵建设的高论,偶而有人插一两句话,更多的时候都是赵建设侃侃而谈。赵建设谈兴正浓,说完征地拆迁,又讲加大基础设施建设对拉动国民经济的作用问题,以及东海全省未来几年公路市场的前景。听他说话的人早都吃完了,出于礼貌谁也没动地方,静听着他讲。 王雨松惦记着标书做到什么程度,得抓紧将八标的总投资数定下来,写进标书,交标书日期越来越近。回到市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赵建设这一关基本算是能过去,但还有杨社副厅长、张春林副厅长,其他头头脑脑,能拉上关系尽可能拉,以增加中标的保险系数。刘天民更是想着抓紧回到城里,要和罗永明厅长见面,把海坪八标总投资额与厅长说说,听听他的意见,同时还要筹备参与沿海大通道投标准备。 而陈玉英就更急于离开长兴镇,下一步安排人员去几家大钢厂联系高速公路所需货源,时间对她来说真是太宝贵了。 刘天民看了一眼表,赵建设这才惊醒似地说:“我这个人缺乏时间观念,说了这么多,不再占用大家时间,我也要走了。” 人们从餐厅蜂拥而出,罗前进和王雨松的洗漱用具和随身物品已经拿到车里,他们等陈玉英从楼上下来,两台车相跟着离开了长兴镇。 赵建设不知疲倦地赶往北坪市,与北坪市政府领导见了面,又给市交通局部署了一些当前需要抓的工作。当天下午他不顾北坪市交通局领导的诚心挽留赶回了省城。 到家已是夜里十点钟。老伴来给他开门,老伴欢喜地将老头子迎进屋里。老伴胡彦芬是个勤快顾家的老太太,五十岁的人,一天到晚闲不住。儿女都大了,单独自立门户过日子,剩下老两口子。胡彦芬成天将心思花在老头子身上,一日三餐,调剂饮食,换洗衣裳,把个赵建设侍候得象个皇上似的。 老伴儿给老头子做了晚饭,又给他放好洗澡水。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赵建设痛快地伸展四肢,感觉还是家里舒服。老伴儿躺在老头身边,老两口缠绵着,惹得赵建设一时兴起就和老太婆温柔了一回。 招标时间拖延下来,赵建设又去工地住了半个月,等他再回家时,身体有些不适。老伴儿也莫明其妙地闹病,那天早上,他起床半天,老太太还在睡,赵建设推了一把,说:“老太婆,你咋个不起床做早餐呢?” 胡彦芬老太太咕哝道:“我头有点晕,你自己做点吃。” 赵建设以为是老太太操劳累的,让她再睡一会儿就没事了。赵建设到厅里汇报工作,到中午往家里打电话,可电话没人接,他心里惦着老婆子,猜她肯定是上街买菜了,不过已到中午不应该不在家,赵建设坐车回到家里。 赵建设推开家里房门,只见老太太还躺在床上,叫了几声,没有应。赵建设上去摸摸额头,额头象火一般滚烫。 赵建设扶起老太婆,为她穿上衣服,老太婆扭动着身子,说:“放下我,我还想睡。” “老婆子,你感冒了,咱上医院扎两针,退烧就好了。” 老太婆“唔唔”地答应着。 赵建设给儿子家打电话,儿子不在,电话是儿媳接的。赵建设让儿媳告诉儿子,他妈患感冒,让他过来送他妈上医院。儿媳告诉老公公,她丈夫到北京出差去了,一时半天回不来。赵建设的这个儿媳顶不是个东西,象条白眼狼,对老公公大不敬。她总是躲着赵建设,似乎怕老公公会对她怎么样,对老婆婆也不孝敬,儿子不在家,她基本不会到这边来。 赵建设盼不到儿子来送他妈,只得自己亲自动手,他费一番折腾,将老伴背到楼下打了一辆车到三院去给老太太看病。 医院门诊大夫诊断胡彦芬是患感冒,让她化验了血,结果出来说她血象有些高。医生告诉赵建设,老太婆有炎症,需要打些抗菌素消炎。 赵建设给老伴办了个住院手续,住院部医生给她做过皮试,扎上了点滴。 老伴安静了,赵建设坐在床边守候。这时候他觉得身上的皮肤奇痒,特别是每个关节处,总想用手抓挠。他坐不住,只得站起来在屋里走动,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扎完点滴,胡彦芬便精神头儿足了许多,埋怨赵建设说,“头痛感冒的小病,吃两片退烧药就没事了,你说你这个人,搞得兴师动众,还办住院,不浪费钱吗,我不住院。我要一住院,每天谁为你做饭?” “你没事当然好,不愿住医院,我们跟住院部医生说一声,每天来打针,打完针就回家住,行吧?” 老太太同意了赵建设的这一提议。 经过交涉,医生见老太太病情不重,同意了他们的要求,每天上午来扎完针就可以回家。 赵建设领着老太太在医院附近一个农贸市场买了一只活鸡,他准备给老伴儿煮点鸡汤补一补。回到家里,赵建设先是烧水,后是宰鸡,老太太要来给他打下手,赵建设将她推到一个凳子上坐下,说:“平时,你侍候我,现在你生病了,让我侍候你。” 鸡炖在煤气灶上的锅里,飘出了阵阵香气。半下午,杨静打电话说:“杨厅长找他有事,让他赶紧到银梦去一趟。赵建设说,请你给杨厅长讲一声,我老伴发高烧办了住院,我在侍候她。” 杨静问他:“现在在哪家医院?” “在三院打完针回家来住了,明天再去。” 赵建设在家侍候老太婆的消息迅速传开了,先是罗永明打电话慰问,罗厅长让他在家好好照顾几天,等夫人病好了再上班。赵建设说,“谢谢厅长的关心。” 放下电话,杨社和杨静敲响了他家的门,两个人买了鲜花和水果来探望胡彦芬。杨社和杨静刚走,赵合久就来了,咋咋呼呼地说:“老嫂子生了病,我这当小弟的怎么也得来看看。嫂子,好点没有?”胡彦芬嗡声嗡气地答:“没什么大事,就是个小感冒。” 赵合久说:“我也不知老嫂子喜欢吃什么,空手来的,这点钱还烦赵哥给老嫂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赵合久把一万元钱塞进胡彦芬的手里。 胡彦芬象被烫着了似地往后缩着手,“大兄弟,你看个病号就送这么重的礼。” “我和赵哥是兄弟。” 赵建设说:“合久这么讲,你就收下吧,再推辞显得见外了。” 老太太收下钱,挽留赵合久坐下喝茶吃水果。 赵合久说:“我也不久留了,还有别的事。”赵合久将赵建设叫到一边低声问:“你这次在长兴镇接待中国筑路工程局的人,他们看现场最终把八标段总投资额定在多少?” 赵建设对赵合久从他嘴里打探中国筑路工程局总投资额不以为然。他赵建设不知道中国筑路工程局定的是多少,就是知道了他也不会轻易给别人说出来。赵合久来看胡彦芬是假,拿一万元钱买中国筑路工程局确定的八标段总投资额才是真。赵建设认为他在这时候问这件事太不合时宜,这使本来很深的感情打了一个折扣。 “我不清楚他们定的是多少,那几位东北人压根儿就没提这件事。” “你们不是陪着竞标单位一起看工地吗?” “人家在去的路上就看完了,根本就没请我们陪他们。” “那,我走了,老嫂子,你好好养病,过些日子,我再来看你。” 胡彦芬说:“你走好,有空来坐。” 赵合久走后,赵建设担心别的竞标单位也来以看他老伴为名,给他送钱送物,如果一律放他们进来,也太明目张胆。楼上楼下,左右邻居都是交通厅家属,搞得排场大了,会弄得一身臊。赵建设对老伴儿说:“老婆子,我们赶紧闭灯,任谁敲门也不能再开了,那些名义上是来看你送大礼,有别的目的。” 老伴儿点点头,两个人熄了灯,就那么靠在一起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楼梯果然响起来,敲门,聆听屋里没有动静,站一会儿便走了。隔一阵又会出现相同的一幕。 老两口屏声静气地坐在那里,赵建设用手摸摸老伴额头,感觉又有点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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