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六章
第六章 赵合久宴请王雨松是在海鲜大世界二楼最大一个包房东华宫。东华宫正中摆着能坐二十人的大餐桌,正面的墙上有一飞天壁画,两位仙女从天而降,双手捧着美味佳肴。左右两面墙上挂着几幅水彩画,有桦林、有小溪、有大树,还有一幅是一位站在溪中的裸妇,远处树木背后飘着一缕烟雾。那几幅山水画在房间壁灯柔和光线映照下显得有一些高雅的艺术氛围,可是那一幅裸妇洗浴图一下子将那种高雅的艺术氛围破坏了,显得低俗,不伦不类,从这几幅画的搭配就不难看出设计装饰这间高档包房的是个半吊子艺术爱好者。 包房里回荡着英国电影《魂断蓝桥》里那支名曲《友谊地久天长》。 大餐桌上,每个座位对应的地方都放好了一高一矮两个玻璃杯,旁边还有只透明的小酒盅。高杯是喝红酒专用,矮杯喝啤酒,小盅则是饮白酒用,每个高杯里塞着一朵用餐巾叠成的花鸟图形,有的如一朵开着的佛手花,有的象一只伸着脖子的小鸟,有的如一个待放的蓓蕾。唯有门对着的正中位置是一支直立冲天无枝无蔓的餐巾卷做的旗杆似的形状,竖立在杯里,这是主人的位置。 今晚是赵合久请客,自然是他坐这一位置,但在入坐之前,他跟王雨松简单地客气了一下,手指那个主人位,“你请。” 王雨松道:“你老哥先坐。” 赵合久不再礼让,他请王雨松坐在右边主宾位,又让刘天民坐在他的左边。金峰则靠着王雨松。 这时,年轻的小文子领着一名身穿工作服、风尘仆仆的男人。进屋后那人便抱歉地说:“对不起,来晚了,让各位领导久等。” 赵合久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叫你过来陪我的客人喝酒,你干什么整这狼狈,也不换件衣服,就灰头土脸地跑来了?” “董事长别生气,我们公司承建的东大街拓宽改造工期滞后,今天下午市五大班子现场办公,他们不走,我这个经理哪敢走,他们刚走我就赶过来了,没来得及换衣服。” “行,坐下,坐下。” “不行,我还得去洗手间洗一下手和脸,不然一会儿手上的泥掉酒杯里了。” 那男人去了包房里的洗手间,打开自来水龙头接一捧水,将脸埋进水里,嘴巴发出“唔唔”声,麻利地洗起来。 赵合久冲王雨松笑着,同时用手指指洗手间不无夸耀地说:“这家伙叫肖勇搏,是我们集团一公司经理,算是我最欣赏的一个年轻干部,能吃苦,再难的工程交给他都能让我放心,就是不大讲究,你看他那样,哪象个经理,跟个打工的民工没啥两样。” 刘天民站起来,主动与洗手间出来的肖勇搏招呼,坚持把副宾席位让给肖勇搏。 肖勇搏也就不客气,说:“你们不了解我们董事长,每次请客人喝酒,总是赖,趁人不注意往我杯里倒酒,我成了他的酒缸了。” 赵合久笑道:“年轻人,能喝多代劳,应该嘛。” “应该。” 赵合久对背冲门坐着的小文子说:“叫服务员上菜,倒酒。” 小文子叫了一声“服务员”,一位穿红色旗袍,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应声进屋,女服务员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脸甜笑,两只手掌半弯曲着在胸和腹部之间扣在一起,做出了一个静候吩咐的样子。 “上菜,倒酒。” “好的,请稍候。马上来。” 女服务员到门口朝外点了一下头,两位布菜女和一位男生鱼贯而入,桌上放了六个凉碟,清一色下酒素菜。 穿旗袍的女服务员袅娜地走到餐桌旁,用手推了一下桌子中间旋转的部分,说了声:“请慢用。” 肖勇搏问:“董事长,你要的什么酒哇?” 赵合久用眼睛示意小文子。 小文子说:“店里缺茅台,我就没点酒,各位领导是喜欢酱香型还是窑香型的,口味不一样。” 赵合久说:“那就来几瓶川酒,五粮液,那酒味儿正,不上头。” 王雨松说:“老赵,不用那么高档的,有你们本地产白酒、几十元钱一瓶的就可以了。” “你不可以这么说,这么说我好没面子哟,那一年,我在沈阳你是拼了命地搭救我,后来你在沈阳的富春江大酒店为我摆了一桌,我记得喝的就是五粮液。有恩不报非君子,今天晚上我们敞开了喝,不喝醉不罢休。” 王雨松说:“适可而止,别喝多,多了会误事。” “没问题的啦,你们不是要投海坪高速公路标吗?一切全包我身上,没有关系我帮你们找,需要哪个关节,我去打通,怎么样,今晚上可以放心喝了吧。” 女服务员将桌上高脚杯收到一边,往矮玻璃杯里倒白酒。临到王雨松跟前,赵合久对服务员大呼小叫,“满上,满上。” 女服务员试探着倒了大半杯,王雨松便说:“够了,够了。” “不行,你那酒量我是清楚的,这点酒就是嗽嗽口。东北人都是英雄海量。不是有句顺口溜,叫感情深一口焖,感情浅舔一舔,感情铁喝出血吗。这是东北人的酒文化。” 王雨松摇头笑道:“那一套嗑是埋汰东北人老土。不要命地喝酒,最后弄个酒桌上的话不算数,那啥,算哪门子事儿?” 每个人面前的杯子都倒满了,那杯足可以盛三两白酒。 赵合久朝服务员小姐招招手:“你过来,给我倒一杯白水,不要太烫的。” 赵合久面前放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杯,一杯白酒、一杯白开水,那颜色差不了多少。他自我解嘲地说:“我喝酒有个习惯,一杯酒一杯水兑着喝。”大家也没在意。 赵合久端起那杯酒提议道:“王处长是我在东北的朋友,欢迎你们到东海来,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希望我们两个企业象我和王处长之间的关系一样,友谊地久天长。今天晚上请几位远方的客人到这里坐坐,叙叙友情,喝杯水酒,不成敬意。我就先喝一大口,先喝为敬,我先来一大口。” 赵合久“滋—”地一口,皱眉头,歪嘴,“咝咝哈哈”地吞进喉咙,接着在另一个杯里喝了一口水。 大家跟着赵合久也同样喝了一口,王雨松喝了第一口,有些涩,略带一丝苦味,酒劲很大,有些冲头。他喝过无数次的五粮液,那滋味是一种微香中的绵甜、悠长。酒入肚,口中还回味无穷,真是一种琼浆玉液,喝它是人生最大的享受。王雨松在喝下第一口酒就认定今晚喝的是假酒,他妈的!他在心里骂,南方人怎么能这样大胆,敢在大酒店卖假酒。王雨松想提醒这是假酒,又碍于主人的面子,大家都在有滋有味地喝,他不好把假相说破。 一口酒下了肚,桌上还是几个凉素菜,王雨松伸伸筷子,没有什么可吃的,光喝酒不吃菜,不等这杯酒下肚,再大酒量保不准会醉倒过去。 赵合久见王雨松伸了伸筷子,又缩了回来。突然有些醒悟地放下筷子。 “我们这地方喝酒先是凉菜,几杯酒落肚才上热菜。你们那边是一开席凉热一齐上,南北差异就是大。”赵合久拍了拍手,“服务小姐,海鲜、热菜一齐上。” 服务小姐说:“我去催一下。” 不一会儿,几名服务生举着大盘陆续进来,领头一位手里的盘中是一头澳洲龙,金黄色的龙头完整如初,两根龙须还在盘子里悠悠地摆,龙头下摆着几片生菜叶点缀,整个龙身被斩开,让各种美味作料浸润其中,蒸煮、烹调之后重新对接成原来的整体模样,整条澳龙通体红亮,油汪汪、金闪闪。 澳龙之后便是一盆海兔、银鱼汤。服务小姐将这盆汤放到桌上,转了一圈,礼貌地说:“我给各位分一下,这样喝方便。” 她将汤端到一边舀进一只只小汤碗,每个人跟前放一碗。 就在她为每个人上银鱼汤时,趁人不备将赵合久喝过一口的酒杯撤换下来,用同样多的白水替代了。 赵合久嘻笑颜开地说:“请请,尝尝这汤味道。”他带头喝了一口,说:“美味,美味。” 接着是每人一份鲍鱼,鱼翅羹,接下来是两道甜点。 赵合久用两杯水与在座碰杯,为了不露出马脚,他装出了有些醉态,故意扯开嗓子号叫,“小姐,给我杯子满上,今天我太高兴了,见到了老朋友,千杯嫌少。” 王雨松已经被几大杯假白酒弄得晕头转向,嘴里“喃喃”地说“老赵,你够朋友”。 服务员为赵合久的杯子倒满,赵合久指指肖勇搏和小文子,“给他们俩也满上。” 肖勇搏面有难色地说:“我不敢再喝了,这两天胃不舒服。” 刘天民忙劝阻:“肖经理身体有病,就别喝了。” 赵合久说:“不要紧,就这一杯。你看我老头子都一杯不少地喝下,你们年纪轻轻,为什么不喝?我要是再年轻十岁,这点酒算什么,来,勇搏,你再敬王处长、刘天民经理和小金一杯。” 肖勇搏勉强地举起杯,“董事长发了话,我也不敢不听,请王处长、刘经理给个面子,我们共同举杯干了。” 又一杯酒落肚,肖勇搏便觉得胃翻了个儿,一阵绞痛,他站起身捂住胃部,朝大家点点头,往包房外走去。 刘天民紧跟着来到走廊。肖勇搏捂着肚子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跑。 刘天民追了上去,在卫生间的水池子上,肖勇搏埋着头在那里“哇哇”地呕吐起来。 刚吃喝进去的东西尽数倾泄而出,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刘天民帮他拍着后背。肖勇搏吐了一气,靠墙站着,脸色苍白,望着刘天民说:“谢谢您。” 刘天民说:“您的酒量不大,喝多了伤身体。” 肖勇搏本以为吐过后就会舒服些,过去跟建设方应酬,喝醉酒只要把吃的东西吐出来,也就不难受了。今天则不同,吐完了,胸腔里仍然象堵着一团棉花,闷得慌。他抓挠着,忽然嗓子里一阵热辣辣地,他一低头,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刘天民见了血,便有些紧张,“肖经理,快去医院,你吐血了。” “我有胃溃疡,平时不敢多喝,今晚过量了,赵董死劝,又不好剥他面子。” “快走,胃溃疡出血,怕穿孔,我陪你去医院。” 刘天民扶着肖勇搏下了楼,走到大门前,他给金峰挂了电话,让金峰告诉赵董事长,肖勇搏胃出血,现在去医院了。 酒桌上的赵合久知道这个消息,还当有诈,他认为两个年轻人不愿多喝酒,借故逃离了呢,他指使小文子,“你下楼看看,到底怎么样?” 小文子出去了一趟,返回楼上,说:“他们已经打车走了。” 这一顿酒席除赵合久之外,其余人都喝得沟满壕平。王雨松回到酒店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下半夜,起床小解时感到口干舌燥,喝了两杯水,发麻的舌头才能自如地在口腔内活动,脑袋象针扎般的疼痛。自言自语地骂:“妈巴子,这个狗东西,拿假酒灌我,自己不喝,什么玩意儿。” 此时,在市急救中心医院,医生给肖勇搏洗过胃,用先进的腔镜技术对他的胃部创口进行了止血处理。滴流瓶的药液正一滴滴输进他的血管里。刘天民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寸步不离地护理他。肖勇搏的脸色已由刚开始的苍白变得有些红润,胃部已经没有刚进医院那么疼痛了。医生抢救他时曾说,多亏来得及时,再晚半个小时就有穿孔的危险,一旦穿了孔,腔镜手术就不能实施,只能是打开腹腔。 肖勇搏记得从出租车上下来,刘天民背着他一步步走进医院,挂急诊、交钱,再背到三楼X光透视室,又背回一楼,来来回回,刘天民累得全身衣服被汗湿透。当他趴在刘天民这个素昧平生的人背上时,心里充满着无比感激,这份情意,他牢牢铭记在心里。 肖勇搏几次要打电话通知家里或单位来人。刘天民说:“都这么晚了,医生给你处理过就没有危险了,你何必惊动家里人呢?单位下属来知道你喝酒胃出血,说出去影响也不好。我看你谁也不用通知,我在这陪你一夜,天亮再说。” 肖勇搏采纳了他的意见。今晚上名义上是赵合久董事长欢迎王雨松、刘天民他们的宴会。但这里面搀杂着一些让人说不明白的东西,肖勇搏太了解赵合久的为人了,表面上的笑里隐藏着深不可测的东西,今晚上的酒宴缺乏的就是一种真感情、真友谊。唯有的只剩下形式的空壳,仿佛赵合久在做一次蹩脚的表演。 “你休息一会儿,今晚可把你累坏了。”肖勇搏说。 “不累,我身体好,今晚的酒喝得虽然有点晕,可一看你吐血,酒劲儿全醒过来了。现在清醒得很,也不觉累。” 肖勇搏望着刘天民,说:“你们东北人心眼儿好,人又实在。往后咱俩做个朋友,咱们就直呼其名,你叫我肖勇搏,我叫你刘天民,可以吗?” “当然啦,多个朋友多条路。” 肖勇搏说:“我不是指那种普普通通的朋友,也不是酒肉朋友,更不是互相利用的狐朋狗友,咱们俩做个真朋友,象亲兄弟那样。这几年我发现在我周围那种真正的感情和真正的友谊非常稀缺。我的下属对我好,是巴结我,想让我给予他们更多的照顾。亲属对我好,是认为我是个有钱人,手里有他们需要的金钱和物质。当官的对我好,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我见得太多了。就连妻子对我好,都是因为我是一个成功男人,如果我现在什么也不是,成为街边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那些对我好的人会怎么样,说不定他们连瞧我一眼都不会,有的人甚至会往我身上吐口水。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一种关系。可今天当我躺在你的背上,我的泪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我突然发现人生是如此美好。天民,谢谢你今晚帮助了我。” 刘天民说:“你想得可真多。别说了,趁天没亮你睡一会儿。” 天刚蒙蒙亮,赵合久派小文子领着肖勇搏公司两名员工来护理他,刘天民见来了替换的人,便与肖勇搏告别,“勇搏,你多休息几天。今天上午要交资质文件,我得去准备,等忙完了我再来看你。” 肖勇搏一个劲地点头,“我这胃是老毛病,养养就无大碍,你去忙。” 刘天民从医院回到银梦,打开2608房间,金峰还在沉睡。刘天民将金峰弄醒,取出今天要向招标办交的几份文件重新审查一遍,确信万无一失,便装入一个档案袋中,等上午八点钟到十三楼去办交接。如果投标资质审查通过便可以组织人力编制标书了。 王雨松是七点半钟起床,胡乱洗了把脸,就把刘天民叫过去,问了问昨晚送医院的那位肖勇搏病情。刘天民说:“没有什么大事,住一两天就能出院。” 王雨松摸了一把脸,“昨晚我也喝过量了,这脸现在还发紧,全身骨头还透着酸劲儿。” 刘天民说:“那几份文件八点钟我们就交招标办,你再看一下吗?” “不用再看了,就那营业执照副本、资质证书和法人委托书我不知看过几百遍了,每投一次标我都要过目,现在都能背诵下来。” “王处长,我们今天上午再与赵合久董事长沟通一下,麻烦他帮我们做招标办那边的工作。” 王雨松说:“这个你放心,赵合久是给打了包票的,保证让我们资质审查通过。我们俩还是有深交的。” 刘天民好奇地说:“赵合久昨晚一口一个你有恩于他,你们到底在沈阳有过什么交往,弄得这么兴师动众请你客。” 王雨松哑然一笑,道:“说来就话长,前年沈阳市环城路建设招标,南方路桥集团也去了,赵合久这家伙在沈阳呆时间长了,心里长草,就要弄出点事儿,五爱市场附近一家大宾馆养了几个从俄罗斯偷渡过来的鸡。那是几只长得膘肥体壮的好鸡,跟咱们国家的那些鸡大不一样的味儿,赵合久迷上了。带着到商场给人家买戒子、买衣物,搞得难舍难分。这一弄太招眼,被公安警察盯上了。有一天晚上,他和几个俄罗斯小姐在忙乎呢,被警察给一窝端了,要送他去劳动教养一年,并罚款五万元。他一下子傻了眼,人生地不熟。他向我求救,我赶到派出所,见他被铐在派出所窗户下边的一个暖气管子上,被警察收拾的没个人样儿,我为他交了罚款,又托分局一个头儿说情把他放了。” “凭这一点看,赵合久对你应该感恩,他这么排场请吃饭也是理所该当的。” “那还用说,他认识交通厅的人,有了这一层,我估计这一次我们在海坪高速公路拿一个标问题不大。我给你接上了这个头,以后有困难,你直接找赵合久。他说了,你尽管找他。我呢,也不能在你这里长住,一时半会儿没个结果,别的分公司也有个投标需要我去指点的问题,哪地方出了漏子,罗处长都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不敢马虎,等今天交完资料文件,我就到云南的分公司,他们也要投标一条公路,你这边盯紧,有什么问题,咱们再随时联系。” 刘天民舍不得让王雨松离开,但不让他走又不可能,便只得安排金峰到一楼商务中心为王雨松买了一张当天到昆明的飞机票。 上午八点钟,刘天民与金峰分头行动。金峰送王雨松去机场,刘天民则将投标文件送到酒店十三楼的招标办公室。 从招标办出来,当务之急是赶紧租房子,再住五星级酒店一是经济负担不起,二是也没有必要。 刘天民收拾用品,将两个标准间退了房。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手机来电显示,是陈玉英的电话。 “在忙什么呢?”陈玉英在电话中温柔地问。 “刚在酒店退了房,没地方去,打算租房子。” “租房子?”陈玉英喜悦地说:“住我这儿,不用租。” 刘天民说:“我们准备在这里建一个长期的办事处,不是住三、五天或一两个月,办事处每天人来人往,很吵杂,住你的地方不方便。” 陈玉英说:“没关系,我在市里有三处房产,有套一百四十平的是四室二厅半越层,另有一个是一百二十平米三室二厅,还有个七十平米一室半一厅。三室和四室这两套你挑一处,你们住多久都可以。” 刘天民说:“占了你的房子,你会不方便的,那怎么好。” 陈玉英道:“有啥不方便,把房子给你们住,我可以经常见到你,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样,你在酒店门口等我,我马上开车过去。” 刘天民来到酒店门外,不到一刻钟,陈玉英驾着一台红色宝马车“刷”地一声在刘天民面前停下。 陈玉英打开车门,笑盈盈地下了车,道:“我来接我的白马王子,请。” 刘天民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陈玉英比前两日更加靓丽迷人,披肩的长发黑中夹着微黄,初看误以为是天生的这种黑黄,实则是经过高明的美发师巧手天成,飘动的美发具有灵动洒脱的俏美。陈玉英不时甩一下头,那具有立体质感的秀发忽而左,忽而右,牵引着刘天民的眼神。 陈玉英将刘天民随手物品放进车的后排座上,然后打开前车门,让刘天民坐在副驾驶位置,陈玉英一合手制动,轻轻地点了一下油门,她的坐骑无声地向街上滑去。 车内弥漫着法国香水味并混合着一个漂亮女人的体香,刘天民仿佛被一种无形的、软绵绵的东西包裹起来,全身上下,体内体外被浸泡、被消解。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肤都在被一种美丽的东西所融化。 车内音响效果好极了,一首《回家》的萨克斯独奏曲拨动着两个人的心弦。 陈玉英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玉手紧紧地攥住了刘天民的手,刘天民稍稍用劲捏了捏,便松开了。 陈玉英甩甩头发,“我们一起回家。” 刘天民提醒道:“街里车太多,别分散精力,你开车要时刻注意安全。” “知道,我的驾驶技术你放心好了。” 汽车驶过几个街区,在和平路17号停下来,这里是一个上千平方米的建材超市,一、二楼是门市房,三楼以上是十多层的市民住宅。 陈玉英先下了车,见刘天民仍然坐着,提醒道:“愣什么呢,下来呀,到了!” 刘天民下车后,朝超市上面的招牌 “和平建材超市”看去,上面每个字足有四、五个平米,那字是电脑制作的宋体并被修饰美化过,牌匾左下角标的是外卖的具体东西名称:钢材、水泥、木材、装饰材料一应俱全。 超市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女服务员,见陈玉英领着一位先生进了超市,女服务员朝陈玉英鞠了一躬,“陈总,你好!” 陈玉英点点头。 刘天民走进大厅,眼睛都不够用了,这里各种建筑材料应有尽有,进门是一面墙的装饰材料柜台,有北方出产的中档和国外进口的高档木地板,有各种环保漆,大到装饰用的各种板材,小到小钉子、螺丝扣,只要装修房子,在这里什么都可以买到。 另一边则是大宗建筑材料,设计挺独特,各种材料只有样品,并配以形象的图板悬挂于墙,各种材质型号、厂家、价格在图板上写得明明白白。 刘天民看了这边柜台,问:“你卖这些,如果有人大批量要货,你怎么供?” “这地方原来是一个刀具刃具厂,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临街盖了这楼。后院还有过去一个大车间,我将其盘了下来,用做仓库,那里摆放了所有的建筑材料,如果有大宗买家几百吨钢材、水泥我能及时送货上门,再多了,我就得向厂家订购,我与全国几十家钢厂有业务往来,与省内几家大的水泥厂都有供货关系。你看我给你说这个干什么。走,上二楼看看,那上面我还有电器寝具,各种国产、进口家俱。” 刘天民不经意地问:“你这有多大家当啊?” 陈玉英笑而不答:“这个不能告诉你。” 刘天民说:“这是犯忌讳的话题,不说也罢。你租给我的房子在哪?” “就在三楼。” 陈玉英领着刘天民从超市侧门来到超市后面,后院有几株皂角树,饱满的皂角已经由青变黄,吊在树上象一把把弯弯的镰刀,在微风中“唰啦啦”地响,那棵最大的皂角树旁有一个地下停车场的入口,出入口处的两个亭子里面有人值守。 陈玉英领着刘天民到电梯口,见那里等电梯的人多,就说:“我住在三楼,有等电梯功夫,就走上去了。跟我来。”陈玉英在前,刘天民跟在后,步入楼梯间。楼梯间里有些昏暗,这里少有人迹,在两层楼的一个缓步平台处,陈玉英好象走得有些累,把一只手伸给了刘天民,刘天民正要去扶她,陈玉英象是虚脱一般地把整个身体靠在了刘天民的胸前。两个人象得了热病一般地浑身燥热,慌慌张张地两张嘴巴吻在了一起。她伸出舌头被刘天民“哧溜”一声吸进了嘴里,两个人如痴如醉,忘情地狂吻,你进我出,用一条舌头在对方嘴里搅动,那有滋有味的“吧嗒”声仿佛在品尝人间的美味。他们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恨不能将自己嵌进对方的身体内。 陈玉英哆嗦着嘴唇,象黄莺歌唱般地在他耳畔轻轻说:“我们进屋吧,洗个澡,再……” 两个人就那么相抱相拥着,走进了陈玉英的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