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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章八
(有时候,不是自己无意欺骗自己;而是自己,不得不对自己的隐瞒,这样,至少在终究一切都揭晓的时候,难过会减轻好多……) 在这趟旅途里,棂苜与夕泽的话语稀少,我试图用自己难得的一点幽默让他们露出哪怕一丝的微笑,结果,却成就了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在这之前,仓晴曾问我,你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幻神栀妮子吗?我记得当时自己短暂的失语。 菊林泊的夜晚,花好月圆。风很凉,在一片广袤的土地上,在一张湛蓝的天幕下,许多时候,你会想起什么?是想着紫罗兰般的浪漫还是想着白蒙蒙的往事,又或是想着辽远的幻象与恬静的画卷?沉重了,你负担不了了,那又何必紧紧的拽着不肯放弃,你突然回答我,因为你爱上了沉重,于是我迷惑地望着你,直到你执拗的爱将我深深打动…… 一片国度,每一张容颜,一份意念。心和心的交融,渐渐的发觉自己也有着不可泯灭的爱意。有只精灵飞到我的手心里,它调皮地望着我,挥动着翅膀,于是我微笑的亲吻它的发端,清香弥漫,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在梦里做梦的时候,总是潜意识的将它做得美好,哪怕它并非如此。就好像玄梦一样,我努力地将它修饰得完美,然而凡事岂能皆尽人意。可我常常在忽略,试着忽略那些难得的东西。就好比美玉的瑕媲原来也是那么和谐…… 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记忆犹新。 宅子很大,尚显古朴。宅子的中央修葺着一段幽静的廊道,也许因为夜深了,可以听到廊边的一滩柔和的清池里,假山的水流有频率的声响。四周散发着一股怡人的花香。离开房间,走出去,在屋顶上,我望见夕泽的身影立于风中摇曳,风吹过他发髻,满身的哀伤。 我纵身跃去,带动衣襟,迎风飞扬。四周有虫豸的声响,短暂而过。 我们开始彼此言语,他问我,“还记得残艳吗?” 我告诉他,“怎么会忘记,她是第一个死去的子民。” ……。 夕泽的容颜惨淡,他告诉我:“她是我的妹妹。” 水仙宫。 仓晴的容颜清减,少了表情,她仅是单纯的望向远方的天际,望着那些仓惶而过的流星,默然祈祷。 兰昕走了进来,满面微笑。她向仓晴诉说近来的种种,然后仓晴在一旁恬静的微笑。兰昕就仿佛一个不曾长大的孩子在倾诉自己突然的迷茫,而仓晴就像一位娴熟的女子,对孩子时而的爱抚,气氛亲切融洽。只不过她们心里都明白,这份感觉,似乎临近的太过奢侈,因为毕竟,玄梦的世界并非太平。兰昕从来不在仓晴的面前提及她父母的情况,并且她常常抱怨父母的不好,于是仓晴总是抚摸兰昕的头发,轻言劝说。 一段时间的沉默。 兰昕的言语轻盈:“怎么,开始想念水涧了?”。 “哪有。”仓晴侧过身子,望向窗外。 “晴表姨的心思常常都是写在脸上的。”兰昕移动步子靠在窗栏上。 “就你最聪明!”仓晴微笑着,言语继续,“听水涧说,当流星划过时,只要握住双手许下心愿,那么这个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水涧的话总是让人琢磨不透,难怪晴表姨如此中意他。”兰昕说道。 夕泽望向远方,那里的地面烘起着一股鬼魅的光亮,大概是念力的屏障,像是起暮之辉点燃墨然星空的刹那,就此定格一般。 “她其实是我妹妹!”夕泽说道。 我的眼神一下子停留下来,许久都没有移动。 夕泽的言语继续着:“在我父亲邢辰还未过世的时候,我、残艳还有他,本来在一起生活着……” “你母亲呢?”我问道,“那天的那个女子……” “她不是我母亲,母亲在我的印象里,与没有没什么区别!” 我正对着他,没有说话。 夕泽只身坐了下来,“你觉不觉得在这个玄梦里,就我好像最特别。” 我的微笑,代替了无奈的辩解。 他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幻术会与嗜血的如此相似吗?” “仅是奇怪!” 夕泽望向我说:“如此而已?” “……”沉默。 天空有流星划过,接着无数的流星开始频繁划下来。我不知道这些流星的名字,因为这里并不是现世,但是我却知道,它们都很美,彼此没有差别。 “这些天都很无聊吗?”仓晴笑道。 “不会啊,有那么多的侍卫陪我玩,更何况还有晴表姨你啊。”兰昕开始摆弄起颈上悬挂的饰物,是一件棱角分明的紫色水晶。 “素雪姐最近有管教你吗,感觉都不见她。”仓晴开始变换手中的折纸。 “她才不会管我呢!”兰昕低声说道。 仓晴没有听清兰昕的话,手中的折纸,变换成一些忽明忽暗的萤火,四处飞扬。 “好漂亮啊!晴表姨教我、教我嘛!”兰昕的表情出奇的惊喜。 “好好好,恩,你先将手中的纸折成喜欢的形状……对了……然后,这样……” “流星很漂亮!”夕泽说道。 “是啊!”我只身坐在他的身旁,仿似融入其中。 “可是,往往越是美丽的东西来得越是短暂!” “你…想说什么?” “玄梦里的人们平均寿命是多少,水涧,你知道吗?”夕泽问我。 “1000岁吧!” “那你知道我的家族是多少吗?350岁!” 我突然的沉默。 “这是关于我们家族的故事。5000年前,我的祖父辈们,有一位名叫典骸的念力师,与当时皇族王子芥缶同时出生。在那一个战乱的时代,却突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典骸一出生就拥有无上灵气,甚至比当时的王都要来的强大,而芥缶,便拥有一般人难以拥有的智慧。这本是玄梦几万年来最大的喜事,谁知,在我祖父典骸350岁那天,他死去了,从此,我的家族,便仅拥有350岁的生命,如此短暂……” “这件事,为什么棂苜不知道。”我问道。 夕泽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后来,皇族对外宣称,我们家族将接受无上荣耀,而我们的寿命却被隐藏至今!” “所以棂苜不知道,他只认为你父亲死于非命!”我说道。 “可事情并非仅仅如此而已!”夕泽突然话语停顿。 “……” 夕泽慢慢的看向天际,满眼的苍茫。 “我的父亲,在他300岁的时候,离开了人世!” “换言之……” “换言之,我的家族……”夕泽的言语显得无力,没有重量,“终将走向灭亡……” …… 天空的流星雨,开始肆无忌惮的飘零,美妙至极。我没有想象在它们飘零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匆忙的在心里默默的许愿,许下好多好多的心愿。有不为人知的贪恋;有尽心诉说的祝福;有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自己偌大的欣喜,自己本就可以去拥有的偌大欣喜。只不过我却在想,夕泽如今该是多么大的忧伤充斥着他整个的心灵。 该是多大的忧伤,多大的忧伤…… “有过短暂的瞬间,我觉得那已足矣。”我说道。 “…。。” “也许,300岁,对你而言凿实短暂……其实你知道我们那里的人可以活多久吗?” 夕泽没有回答。 “平均年龄70左右吧!” 夕泽的表情突然很惊奇,一脸的疑惑。 “我记得有个人说过:‘死亡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能拥有那么强大的念力,就算只能存在于这个世上300年,又有何憾!至于未来的事,没有发生就不要去想,那样只会更难受。”我说道。 夕泽看着我,少了言语。我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微笑,什么话都不必再说。也许我的话并没有给他产生什么特别的效应,因为,我分明的看到他看着我的表情,难过又绵长。 棂苜在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们的身后,笑声豪迈、苍凉。看不清他的表情,在刚才的那阵流星雨后,天际就开始变的暗淡起来,或许是自己的视野突然的不明方向,又或许,我本就没有去想象现在棂苜的表情,也没有去想象夕泽的苍颜。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天台,似乎承载着一些莫以名状的情感,说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