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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005年过后一个多月,已经是2006年了。我似乎伪装的很好,没有人知道我早已逃离大学。 我整日里没头没脑的看书、学习,足足闷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完整的话,找不到说话的人,也没有要说的话,整个人坐在位子上就像块冰冷的石头。 在街上胡乱的溜达,终于找到一个喜欢的小公司。原因很简单,门前有一棵树,可以很好的遮挡阳光。我想的挺长远,春天冷风还挺猖狂,已经预想到夏天的烈日炎炎。 现在想起我当时说的第一句话还是忍不住笑出泪来。 我说:“你这儿要实习生吗,不要钱的。” 声音唯唯诺诺,语调里充满了不安。仿佛一个不入流的妓女说:“先生,我可以陪你睡觉吗?”最终我留下了,不知道是我长的太孩子气显得诚实,还是因为我不要钱。 店是新开的,没有同事,所以我还不知道同事是多么的势利小气。老板也没有多么的阴险狠毒,毕竟,我不要钱,而且他们也不给钱。 生意并不忙,偶尔有人来修电脑、打打字、做些名片,而我也因此有了自己的一台电脑,虽然没有联网,没事的时候就看看书,玩玩游戏,老板娘倒并不管我,也极少同我交谈。老板整天出去跑业务,也许他知道叫我去也跑不成,天生的缺陷,整天整天的不作声,像块坚硬的石头。更像是一种病——自闭症,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这么说又都不对,我并不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渴望被了解,被打开,就算被弄的粉身碎骨,也不想就这么寂寞无助。 人跟动物不同,一只羊或一头猪被关起来,只需要一把菜,一口水,可以一直安然到死。但是人不行,人都是怕寂寞的,人也并不仅是活给自己看,其实也需要活给别人看。 无聊的时候总想去学校看看,走到门口却又犹豫不决。 整个冬天下的雪都寥寥可数,直到年未才轰轰烈烈的来了一场。没想到今天竟下起了小雪,细细碎碎的飞扬。天空阴沉的展不开颜色,空气也潮湿如水雾。天气让我觉得日渐不安定,我的生活似乎已经与我截然不同了。 天气慢慢好起来,树木开始生芽,长叶。店里的生意也似乎受到了影响,随着太阳一点点的亢奋起来。昨天老板娘塞给我一百块钱,说以后开工资了,一月300。电脑也上了网,做的东西多了需要大量的素材。于是开始挂QQ,开始用邮箱,开始了网络上的故事。 按奈不住寂寞的花儿已经顶着冷风开始燃烧。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想起我住所上面那个自杀的女人,为情,为财,还是仅仅为了结束?无从知道。 走到公寓门口竟突然想去拜谒她的墓地。公寓后面的荒地里,小草从枯枝败叶里探出头来。没有石碑,更没有墓志铭,有的只是隆起的土包和从生的荒草。折一束莫名的花放在坟头,没有叹息,也并不悲伤。青春在这土里荒废,思念在这土里滋长。如果还有轮回,那么死亡只是一个转折,可是如果没有,一切归于沉寂,没有牵挂也无法思念。 这里风景真美,你终日在这里可曾感到过厌倦?还是你始终都看不透这风景?我们也只是擦肩,从前之前 ,后来之后,也许都始终会是你一个人。你终日在这里沉默,可是因为不快乐?还是仅仅想安静的回忆一下?那么能否告诉我,你的回忆是什么颜色的?抱歉,我不懂你,你也不要怪我。 夕阳西下,暮气沉沉。 我站起身来,凝望那些无家可归的优伤。 希望你们快乐,我说。 蜜蜂开始加紧采花酿蜜,燕子也勤快地筑巢,似乎万物都在尽情地享用春天,而我面对这花繁蝶舞的春天却还是显得那么的不景气。想起晏殊的句子: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触目伤情,抑郁难解。 没事的时候,我又去了几次书屋,当然不会再遇到那个叫英子的女孩,也没有再遇见一个类似于英子的女孩,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现在想同一个人那么畅所欲言的说话几乎都成了一种奢望,就算现在有个人过来莫名其妙的把我大骂一通我都愿意。 水池里的冰已经融化怠尽。鱼儿摇着尾巴,跑到水面上透气。池水清澈,我寻不见一只蝴蝶。 那天老板娘突然问我 ,你在学校里都学的什么。我如实的回答了。她兴奋的说,快要暑假了,要不我们也办个培训中心。 事情当然就这么定下来了。我忙着把学过的笔记拿出来复习和整理,老板凑了几台电脑,又请人做了一个灯箱。发了一些传单之后,就算是开业了。 我第一个名义上的学生是旁边一家理发店的老板,三十多岁的女人,已经离了婚。她说话很痛快,改称我小老师。为什么说是名义上的呢,因为直到我走也只是给她上过一节Photoshop。 她店里生意挺好,学习的事便放了又放。她之所以学习是因为店里还兼做纹身,她需要自己合成一些图案。 “有没有对象?”她问我。 “没呢。” “你这么胆小内向哪成啊,爱情是需要自己去追的?”她笑了。 我没有回答,跟着她呵呵的笑了。 后来又过来一些初高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半途而废,毕竟只是学着玩,与我不同,这是我吃饭的家伙。 教了不少学生,老板娘也喜笑颜开,有事没事就要跟我谈谈心,聊聊天。我就在旁边敷衍几句。 在我印象里,只有三个人让我记忆犹新,第一个前面已经说过了。第二个是一个初中生。他哥哥同老板娘挺熟,按了他半价,当然教学内容也有所简化,老板娘亲自吩咐过的。我讲课的时候,他听的是最认真的,不懂的地方也总是问的勤,只可惜太笨,学一决不会二,不懂得举一反三。 课很快就讲完了,按我们宣传单上讲的是可以免费实习一年,因为别家也是这么写的,但实际上能全部上完的学生就已经很少了,更别说能呆在学校里实习了,但他决对是个例外。 每天店一开门,便早早来了,打开机子,一遍一遍的复习。起初,我也没当回事,但是一个星期过后,老板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连我都看不过去了。比如说换壁纸,按理说换一次会了就可以了,但是他太特别了,每天不厌其烦的练习几遍。一个壁纸有什么特别?难道就值得你这样不知疲倦,不顾死活的练习吗?可是你自己在一边练习也就算了,偏偏记忆力又差,一个问题总是要问上几遍才罢休,难道你是在考验我的记忆力和忍耐力吗? 老板和老板娘从不经意的暗示到一天暗示几遍到最后几乎要将他赶出去,但是他不为所动,风雨兼程。最后终于把我们击败了,老板娘也不再言语,随他吧。当整个暑假已经接近尾声,他对我说,老师,我明天不来了,开学了。我说,回去好好复习吧。其实我心里狠狠的骂着,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让我见你一次,我就扁你一次!我发誓! 他很走运,再也没有被我碰见。那张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大众的不能再大众,如果你曾见过他,也许在人群里挨个的辨认都可能会认错。可是对我而言简直是一个恶梦,就算是现在,我都可以在人群之中凭着内心的恐惧感万无一失的将他找出来。 自从教了他,我觉得自己真的很难再教下去了,好像整日里自言自语,絮絮叨叨,又好像患了某种恐惧症,更加怕见人了。但这却只是恶梦的开始,不久以后,我遇到了教学生涯中的最后一个学生。就是她,逼的我不敢讲话,也是她,差点让我精神分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