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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新王妃进府,自免不了一番变动。以前梅园侍候赵玙的香梅和月梅被调到了竹园,另从菊园也调了几个丫头和侍从,不过这不关我的事,我仍然是过我的日子,所不同的是赵怡真的经常来找我,只要趁着赵玙不在,便带着我出府去玩,逛街,赏花,游湖…。不过大部分的时间就呆在书房里谈天说地,他跟我说着他在宫里的见闻趣事,我也跟他说些现代的故事,总会让他觉着惊奇,要我再说,不过每次我也会适可而止,他倒也会见好就收。跟赵怡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开心的,跟他相处总让我想到文心,赵怡是个单纯,善良而且热情的人。所以虽然知道这是很不合规矩的,但也没有过于去计较。可是我不计较却有人会计较,虽然我没有刻意去留心,但想也知道外面的流言早已经满天飞了。我只是没想到来得那么快。

  这天我正在书房打扫,就看见赵玙回来了,以往他都是快到中午才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走上前去行礼“奴婢参见王爷,王爷金安!”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坐到了椅子上,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听说你最近跟十七殿下走得很近?”

  真的是来兴师问罪的,赵玙的声音虽然很轻,可自会给人一种压力。说不担心是假的,不过我还是镇静地回答了他的话“回王爷,是的。承蒙十七爷不弃,愿把奴婢视作朋友。”

  赵玙眯了眯眼,厉声道“朋友?殿下不弃,难道你也忘了自个儿的身份!”身份,什么身份,呵,我倒忘了,我只是个下人,哪能高攀得起堂堂的殿下,我哪能认为每个人都会和赵怡一样。

  听了赵玙的话,我从心底生出一股怒气,我也是靠自己的劳动吃饭,凭什么被人看不起!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赵玙慢慢说道:“王爷,奴婢一直觉着您是个英明的主儿,没想到奴婢错了。为什么我不能和十七爷当朋友,就因为我是个下人吗?下人难道就不是父母生养的吗?下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下人就注定比爷您低了一等了吗?相反,我们是靠着自个儿的双手在吃饭,您不觉着更光荣吗?这是奴婢的心里话,王爷要是觉着冒犯了您,那念心任凭王爷处罚!”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心里反倒觉得轻松了,剩下的就是他的事了,因此我只是平静地看着赵玙.他显然没有料到我居然会如此说,表情由愤怒到震惊又恢复了平静,脸色也变了几变。呵呵,没想到赵玙也会有如此丰富的表情,真是让我耳目一新啊!他一定很生气吧,会怎么处罚我呢,我真有点佩服自己了,到这时候居然还能如此镇静,一点儿都不担心。

  他没有大发雷霆,反倒看着我轻笑了出声,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不同,哪里不同,他该不会是太生气神经错乱了吧,天哪,那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了。我小心翼翼地说“王爷,您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玙一看我这样子,笑得更大声了些。过了一会儿脸上的笑是止住了,但眼神里的笑意却一直都在“你既然说你跟本王都是平等的,那本王凭什么去处罚你呢!”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不禁有些呆了。

  “啪啪”,“精彩,真精彩,没想到我一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赵玙,你从哪儿弄了这么个丫头,真有意思!把她赐给我可好?”

  我正在惴惴不安的时候,又一句话让我觉得吃惊。我忙转过头去看,只是一个大概二十几岁的年青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白衣,体形比赵玙还要高大些,特别的是他的轮廓和五官,好像比一般人要深刻些,眼睛和赵玙有些相似,大而长,鼻子则比赵玙要高不少,长得有点像现代的混血儿,模样很是英俊,最重要的是他给人的感觉,有着目空一切的气势。

  此时他正用那双眼睛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我,他的眼神十分无礼,好像我是他的猎物一样,所以我老实不客气地瞪了回去,是个美男又怎样,身份不同又怎样,我又不是货物,干吗这样看我,恶厉的是居然一开口就说把我赐给他,真是的!他见我这样,眼里的笑意反倒更浓了,再看了我一眼便将脸转了过去对着赵玙.

  我这边有些恼,可赵玙见到他却似非常高兴,甚至有些兴奋“风兄,你怎么会到此地来!”

  只见那“风兄”叹了一口气说“最好的兄弟大婚,我怎能不来呢,本来我想赶在你大婚当天来的,正好点有事被耽搁了,所以到现在才来,还望兄弟不要见怪!”

  赵玙忙摆了摆手说“风兄能来,赵玙已是不甚感激了,怎会怪罪风兄呢!风兄快请坐,念心,奉茶!”

  这又是哪号人物,不像是皇室中的人,但赵玙却显然对他甚是看重。

  我出去泡了杯茶进来,递给了那个青年“风公子,请喝茶!”

  他接过了茶,只是放在了桌子上,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见我脸上没什么表情,便转头对赵玙说“赵兄弟,你这丫头倒是难得,有些胆识呢!…”。

  说着又看了我一眼,见我表情有些紧张,便笑了笑,准备再与赵玙说话,我怕他会又向赵玙提出过分的要求,趁他转头的时候回瞪了他一眼,并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前一步说了一句:“风公子,这茶只有刚泡的好喝,冷掉就没有味道了。公子还是快些饮用了吧,不然岂不失掉了本意,茶就不是茶了!”

  我边说着边把茶双手递到他的面前,状似恭敬,其实心里却在想着,他要是真的再说出来,我一定把他的老祖宗都骂得从坟墓里跳出来。也许是我的眼神泄露了心思,他虽然有些惊讶,但却故意大声笑着对赵玙说“赵玙,你这丫头倒是贴心,本公子可是喜欢得紧,你说这可怎办才好!”

  我一惊,连忙看向赵玙,只见他脸色也稍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也笑着对那人说“风兄还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这本来就是一个丫头该做的事。风兄这次有快两年没来了吧,小弟我还等着和大哥斜斜旧呢!”

  说着又转着对我说“念心,你到外面候着,本王有事自会唤你,先下去吧!”我松了一口气,忙作了个福,走了出去。

  后来我才慢慢知道,其实风逍遥根本就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时以为的那种人,用他的话说,当时他只是看我特别好玩,故意捉弄我的。

  那天他们谈了很久,风逍遥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只是第二天我便没有见着他,后来连着好几个月的时间也没见过,他也真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我也渐渐地把这件事给忘了。这段时间我也没有见到赵怡,想必是宫中有人不让他出宫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而在这时候皇帝又给赵玙指了一门婚事,也是朝中大臣的女儿,赐婚给赵玙做侧妃。这次的婚礼办得要简单了些,不似上次那么隆重。我还是照样呆在我的书房,没有去观礼,心里却不得不感叹,这时候的女人,难道只能被当成政治的附属品吗?而那些男人特别是王公贵族们,又有几个能有真情实意呢,对他们来说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一样呢?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又娶了一个。唉!也许是因为这时代三妻四妾太平常了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天到了,特别适合睡觉,想着想着我居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念心,念心,快醒醒,醒醒啊!”

  朦朦胧胧中觉得有人在叫我,不过我并没有理他,只是伸出手挥了挥。来人见我还没醒,便抓住我的手使劲捏了下,好痛!这下我可彻底清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是赵怡,此时他正站在身边看着我。

  乍见到他,我还是挺高兴的,忙站起来说“十七爷,你怎么来了!”

  赵怡见我清醒了,有些激动,拉着我的手一带便把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我有些吃惊,使劲地挣扎,但是不但没有挣脱,反倒被抱得更紧了,我见他这样便停止了挣扎,只是轻声地问了他一句“十七爷,你怎么了?”

  赵怡没有说话,只是仍然紧紧地抱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才把我放开,但仍然拉着我的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是见到你没事我好高兴。念心,念心,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没见到你,我好想你,好担心你,我从来都没有这样去担心一个人,我担心再也见不到你。我母妃不让我出宫,她知道我跟你在一起的事,她还特地把五哥叫了去,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可我知道她是想让五哥把你赶走或者处置你。我这几个月每天都魂不守舍,一直在担心你会有事,现在看到你没事,我真的好高兴…”。

  他的话像是一块巨石投进了我的心里,我既感到震惊又觉得压抑。难怪赵玙会突然问我他的事,难怪他会连着几个月见不到,可是我没事,赵玙并没有把我怎么样,既没有把我赶走,也没有惩罚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复容妃的,但毕竟我没事,这些事我都可以不去想。让我震惊的是的赵怡的态度,此刻他的眼神中有困惑、有兴奋、有担心,更多的是我不愿看到的炙热…他可能还不明白这是什么,可我知道,毕竟我曾经经历过,一样的热情,但最终我却只留下了一身的伤,更何况他是堂堂的皇子,即使我不愿意承认,但是这也不是我所能忽略的。所以,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我只能选择回避,只希望赵怡只是一时的迷惑,只希望时间可以冲掉一切。

  脑子里转了千百个念头,但现实终归是要面对的,我看着赵怡,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正常。嘴角弯了弯,微笑着对赵怡说:“十七爷,你现在不是看到了吗,念心没事。爷对念心如此挂念,念心真的是很感激,也很知足,能有十七爷这样的朋友。念心也会永远把十七爷当成最好的朋友,容妃娘娘也是为了十七爷好,所以爷回去之后还是要好好地尽孝,好好地读书,不用再替念心担心了,念心真的很好。”

  我看赵怡似乎还有话要说,便拉着他的手说“不说这些难过的事,今天又是王爷的大喜之日,我们还去看新娘子,好不好?”

  赵怡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我一起走了。我们还是呆在上次的那个小角落里,我不知道他的心里怎么想,可是我的心情却和上次完全不同,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他的话,所以新娘子到底长什么样,我是根本也没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