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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Mi黄
1 从刚才开始,天色就一直非常阴暗,布满着黑漆漆的乌云,压得低低的。夜空笼罩在头顶,像一大片辽阔而神秘的沼泽。 火车仍在急速行驶,但此刻的车窗外,早已无法看到这个世界,只能听到火车钢轮与铁轨之间金属撞击的声音。这声音如此地规律和刺耳,使我的情绪突然陷入惶恐。 不知道现在的她在那个遥远得不为我所感知的地方,是否一切还好呢?那里是否也将下雨,她是否也会因着这雨而像我思念她一样地思念我呢? 在今晚这样暧昧的夜色中,可惜早已物是人非了吧。如果能有一个像她那般模样的狐女出现于此,我或许才能聊以自慰一番。 想到这里,我又不由自主地打开背包,拿出那个彩色涂鸦画本,信手翻看起来。我只是觉得,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了。而我留给她的呢?让我竭尽全力地去想想能有什么吧。 “哗——哗——”大雨终于还是倾盆而下,难以逃脱今夜上天安排注定的玩笑。这雨声就像那时她撕心裂肺天真率直毫无掩饰纵情挥洒的笑声一样,突然将我的思绪打断。 我起身用力将车窗关上,企图防止雨水被风刮进来。但是根本无法阻止雨水仍然能够流进我心里的每个早已企图遗忘的角落,将尘封的记忆冲洗得无比清晰。 我出神地看着这车窗的玻璃,只见雨水贴着玻璃外面表层一滴一滴地滑落下去,仿佛游走于眼珠表面的泪水一般,使我的视线逐渐模糊。 2 那个深秋的夜晚,她也是出现在图书大楼那间阅览室里,背着双手并着双脚,静静地站在木窗旁,像现在的我一样看着那些粘在玻璃上的雨滴,一动不动地呆呆出神。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在阅览室里读了一个下午书的同学们都已陆续离开,只剩下我和她。我仍旧是坐在角落里的座位上,于是便第一眼看到她。突然之间心无旁物,里边仿佛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我顿时明白她就是那个让我一直等待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叶琳菲。 琳菲个子不高,最多超不过162CM吧,但是由于身材特别瘦弱,所以单独看上去并不显得矮。她那时头后下边整整齐齐地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子,从脖子两侧垂到胸前来。或许是由于天色的原因吧,映得她的面庞肌肤略显微黑。但更加衬托出她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仿佛噙满了泪水的眼睛。这眼神十分空旷,使人从中难以捕捉到什么,仿佛什么都有,又仿佛什么都没有一样。 她上身穿了一件花边方格的背帽绒衣,胸前的一排大大的木扣子全部敞开着,可以清楚地看见里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粉色花斑T恤,浮现出浑圆而突挺的胸脯。下身单穿了一条旧旧的蓝色七分沙滩仔裤,小褪上也只是裹着一层薄薄的花纹长筒袜,深入到裤管里,脚穿一双儿童式的高靿儿单球鞋。 这是一个按比例整体缩小的女孩,她在这种季节如此着装,勿庸置疑会感到冷,但也显露无遗地透出她那独特的天真与稚气。 那时我的第一反映是,她决不像一个和我仿佛年纪的女大学生。于是我轻轻地起身,走到她身旁,看到她的桌子上放着一套水彩颜料、一个调色盘、一套画笔和一个大大的绘画本,画本的封面上是用一种笨拙而稚气的字体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叶琳菲。 我猜想这是她的名字,便试着第一次叫她道:“叶琳菲。”然后就看到她轻轻地转过头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恬静的笑容,口中有两排整齐的小白牙。 “小妹妹,你似乎不是我们铁路科技学院的同学吧。”我笑着问道。“我是呀,我是英语专业大一专科的新生呀,我还是学生会宣传部的新成员呢,你看我不像么?”琳菲用一种充满着稚气的语调回答道。 “但是你看上去大概只有15岁的样子啊!”“嘻嘻,但是实际上我今年已经17岁了呀!”“噢,但你还是小我两岁的。我是新闻专业大二的学生,是你的学长呢。” “May I have your name?”“What?”“你已经知道我叫叶琳菲了,我也应该知道你的名字呀!”“噢,我叫苏明宇。”“明宇哥哥好!” “明宇哥哥,你来看看我画的彩色图画好不好看好吗?”琳菲突然这样对我说,并将桌子上那个画本打开。这时我可以看到画本的扉页上写着一句英语:“The greater fantasy,the larger stage!” 于是我好奇地指着这句话问她:“What means?”“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这原来是一个公益广告语的,我把它译成英文了。”琳菲看我注意到它,似乎很兴奋地说。 “这是你的座右铭吗?”我又问她。“现在是座右铭,将来等有一天我死了,就是墓志铭了。”琳菲笑嘻嘻地说。“小姑娘家不要胡说!很不吉利的。”“嘻嘻,我知道。”琳菲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然后琳菲小心翼翼地翻开每一页画,用她纤细的手指指着画面问我:“明宇哥哥,你看这几幅是不是画得很炫?”我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简直惊呆了。琳菲的每幅画都是洋溢着无以言装的激情与诡异,完全看不明白,而且她的着色全不按照日常所见的天蓝夜黑雪白菊黄叶绿火红等自然规律,看了能让你对自己的色彩鉴赏能力感到自卑死。 我无言以对,只好岔开话题:“琳菲,我看你穿的衣服更炫!现在是深秋季节,为什么穿这么少?不觉得冷吗?冻病了怎么办?”琳菲突然似乎很惊讶而感激地看着我,半天愣愣的:“嗯……是有点冷。但是我的厚一点的衣服的颜色都很不漂亮呀!”“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这样穿衣服了。今天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心着凉,赶快回宿舍吧。”“噢……我知道了。” 我将阅览室的灯关上,左手挎上背包,右手牵着琳菲,走出图书大楼。 屋外的雨仍在不停地下着,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歇的迹象。“琳菲,你带有雨伞吗?”“没有啊,我来的时候天还是晴着的。”“我也没带,你躲在我的大衣里,我送你回宿舍去。图画本先放在我的背包里,不要被雨淋湿了。”这时琳菲再次惊讶而感激地看着我,一时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将图画本放进了我的背包,然后躲入了我大衣里的右胳膊下边。 女生宿舍楼离图书大楼不远,我们顶着雨,一路飞快地跑到了。琳菲指着三楼的一个窗户说:“明宇哥哥,我就住在那个宿舍。从这儿可以看见我睡的上铺的。”“好,那就快回去睡觉吧。以后多穿些衣服,小心我在窗外偷看你啊。”我笑道。 “……好的!我回去了!明宇哥哥Byebye!”琳菲突然异常爽朗地答应了一句,然后飞快地跑回宿舍楼里。“琳菲,你的图画本忘记拿走了——”我在她背后喊道。但她仿佛只是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然后并不回头,径直跑上楼去。 或许那时琳菲只是想将图画本暂时留在我这儿,以此作为我们继续联系的借口。但事实上直到今天我也没有能够将这个画本还给她,一直藏在我的背包里。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琳菲,我觉得那或许也并不是什么浪漫的邂逅或者缤纷的传奇,但她的确改变了我一直以来的大学生活,使之有了新的活力。 3 那一年从11月开始的开始的整个冬天,是我和琳菲相约交往的季节。我没有带她去过任何一个校外的娱乐场所,因为我奢望能始终在校园里,和这个傻傻的、天真的小女孩,开始一段小小的、简单的恋爱。 在校园里那座高高的假山上,有几个古朴的亭台。 我喜欢带琳菲爬上去,弹木吉他唱歌给她听。琳菲很乐意静静地听我弹琴,就像那时在阅览室里静静地看着木窗上的雨滴一样。 “琳菲,不要老是发呆,时间会从眼前悄悄溜走,人就会慢慢衰老。”“明宇哥哥,你的弹唱总是让我很忧郁,唤起我一种奇特的思考。”“人类一思考,我就会发笑的。”我试着逗她开心。“嘻嘻,你把自己当成上帝了?那我死后就投靠你噢!”琳菲真的咯咯地笑了起来。 “死是一件离我们很遥远的事情,不要总是挂在嘴边。听说大笑能使人长寿,忧郁使人折寿,以后我们就要每天坚持大笑一个小时,如果别人问我们为什么大笑,我们就偏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忧郁。”“嗯,好的!” 于是就是从那天起琳菲开始让我记住了她的笑声,直到现在也无法忘记。 在校园那片茂密幽暗的树林里,有一个平静清澈的小湖。 我曾经带琳菲坐在湖边,给她讲述我在新闻部写作的故事。这时的琳菲不仅喜欢听我倾诉,还会说出她的感触。 “明宇哥哥,你以前一定是个孤独的人。”“为什么这么说?”“我觉得写作就是证据,证明你找不到倾诉的人,所以只是把生活记录下来,你是在这个青春岁月里记录生活的唯一的人。” “是的,越是孤独越想记录,但越是记录就又越是孤独,这是一个轮回怪圈。”“不过没关系,我也很孤独。我觉得孤独的人才是最自由的,我很乐意像散仙一样地活着。”“不会的,你和我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感到孤独。” 在校园那家学生超市附近,有一条石板小路。 我每次带琳菲在超市里买过东西,就习惯散步于此。我始终走在路台下,而琳菲则是喜欢走在路台上和我挨着的边上,双手插在上衣兜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因为这路台大约15CM,所以我们这样走才显得她不会比我矮。 有一次我在超市给琳菲买了20块钱的零食,那几乎是我花在她身上的最多的钱了。“明宇哥哥,这些零食太贵了呀。”“没关系啊,我每个月的生活费总是花不完。只要你高兴,我就再给你买,一直买到不发退休金为止。”“从小到大,这一辈子加起来我也没有吃过这么多零食的。”“那你就说是新闻部部长给你买的,拿回宿舍炫耀一下啊!”我笑道。“嗯,好的!” 琳菲其实也有一个女孩天生的虚荣,她提着那一大包零食,显得异常地欢天喜地,蹦蹦跳跳地回宿舍去了。 在校园那个四季花园里,有一片园中空地。 第二年深冬1月的时候,空地上积满了厚厚的雪。我便带琳菲去那儿,堆了两个雪人。 “琳菲,我爱上一个你们宣传部的女孩。”“那一定是我啦!”她似乎完全不介意十分爽快地说破,搞得我很被动。“那你有男朋友吗?”我有些小心地问。“嘻嘻,我还没有恋爱过呢!”“怎么会……”“我这么丑,有谁会爱上我。”“我会。” “……明宇哥哥,你以后一定会觉得琳菲其实远不如你想象的好,我会让你失望的。我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你会发现……琳菲是个大骗子。”琳菲似乎有些痛苦地说。“噢……那明宇就是个大强盗,你不同意我就强上你,我要定你了。”我不以为然地笑道。 “明宇哥哥……是真心话吗?”琳菲竟非常严肃地问我。“琳菲,你相信我,我一辈子都会缠着你,你躲不掉的。”我说着把琳菲抱入怀中,“我喜欢你这个能和我先”交心“再”交尾“的女孩。我并不一定非要美女的,再说我也并不帅啊,曾经就有朋友说我这人很没有气质的。”“明宇哥哥,一个人没有”气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志气“。” “明宇哥哥,我会和你像以前一样在一起。”琳菲趴在我身上说。“……我明白了……琳菲,天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冬日的夜晚,天空放起了烟花,我在女生楼下抱着琳菲,感觉心里很踏实。最后我们挥手再见,我独自回到校外的家里去。用凯皓兄的话说,叫“留下一种凄凉的美。” 其实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和琳菲始终再也没有说起过要做男女朋友,我们俩就是一直保持这样说不太清的关系在一起,持续了后来的三年。 4 或许是恋爱中的人可能会失去时间观念的缘故吧,不知不觉中大二上期竟然已经结束。那一年的寒假里,我们仍然像往常一样,全都回家过年,谁也没有留在学校。 又或许是我太过于投入了吧,只顾着整日和琳菲在一起,贵人多忘事了,早已记不清思捷和凯皓兄那段时间在干嘛。 直到2月下旬再次开学返校,又看到他们俩时,才惊讶于他们的生活方式又有了新的变化。 思捷已将干了一学期的吉他促销工作辞掉,又找了一份吉他助教工作做了起来。 那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音乐培训班,专门负责教几种乐器。思捷在那儿带民谣吉他初级,八节课循环一轮:第一节认识吉他,第二节基本指法,第三节基本乐理,第四节基本和弦,第五节拨弦扫弦,第六节歌曲弹唱,第七节和弦编配,第八节简单华彩。每节课可以挣到20块钱,既省劲又高报酬。 另外,他和祺静的传统式爱情仍然是甜美胶漆,惹人羡慕,祺静还给他织了一条围巾。 凯皓兄则仍是泡网吧度日,不求上进。 或许是他“泡”了一学期的“方便面”,激情减退了吧,他就又在网上加入了一个“一夜情协会”,找了一个女网友,瞒着睿洋学姐和她拍拖,脚踏两只船。 节假日里凯皓兄经常早上骑着他的电动车去小镇的另一个大学找他的女网友,然后上午和她开个钟点房,打上两炮,中午一起吃顿饭;下午急忙再骑着电动车赶回来,还赶得上晚上和睿洋学姐一起吃晚饭,夜里再和她在家打上一炮。每次都紧张得像拍AV赶场一样,真是个少女杀手Superman。 一个月下来人疲惫得不能行,都块虚脱了。我和思捷常劝他禁欲,不然折寿。 阳春三月里,阳光明媚,暖风和煦,真是个外出Happy的好时间。 大伙都说想见见我找的女朋友,于是我就第一次带琳菲参加了大家的一个聚会。但事实上我们的聚会和阳光、暖风都毫无关系,因为我们是一起去Jackson KTV唱歌去了,这个活动不仅是在晚上,而且还是在室内。 最值得纪念的是,那天晚上是我们自上大学以来第一次朋友们都来的聚会。 我、思捷、凯皓兄、琳菲、祺静、睿洋学姐和佳露无一缺席,人数最为齐全。那时的情况是,我们七人中有三对男女朋友:我和琳菲,思捷和祺静,凯皓兄和睿洋学姐。至于佳露……人家是校花,或许暂时还没有男生能够高攀吧,我这样随意想了一下。 我们订了一间中等包房,要了酒、碳酸饮料、甜品和零食什么的,从晚上8点一直嗨到了午夜。 那时朋友们第一次见到琳菲,都显得兴高采烈。 凯皓兄自然又少不了开我的玩笑:“明宇,你小子还真有一套,挂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你真能飙啊!快从实招来,是你调戏了她,是她勾引了你,还是你们俩之间同时都想和对方发生一些微妙的关系?” 睿洋学姐似乎最喜欢琳菲的样子,一直和她闲扯不休。大家都是把琳菲当成我的女朋友的,而她也似乎很喜欢别人这样认为。 那天晚上我们玩了一个当时在我们学校的学生之间很流行的游戏,叫做“天黑请闭眼”。 我们一共七个人,准备七张扑克牌:抽到大鬼的是法官,抽到小鬼的是杀手,抽到其他牌的是平民。游戏开始时法官喊:“天黑请闭眼”,大家就闭上双眼跟着卡拉OK唱歌,这时杀手就偷偷指出被杀对象,唱完歌后大家睁开眼睛,由被杀者猜杀手是谁,猜出就罚杀手唱歌一首,猜错了就喝一杯摔酒。摔酒就是将白酒和碳酸饮料倒入一个酒杯,摔出含有酒精的泡沫喝的一种不科学但很刺激的喝法。 在这个游戏中,像我、凯皓兄和睿洋学姐我们长得比较邪恶的人就经常容易被错认成杀手,乃至被冤死;而像琳菲、思捷、祺静和佳露他们因为长得看似比较善良无辜,经常就杀了人还能轻易逃脱,然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喝摔酒。 我们玩到最后的午夜时分,还出现了十分可怕的一幕。就是我们七人本来是只准备了七张扑克牌,但玩着玩着不知怎么就突然多出一张来,而且每个人都发誓不是自己在作怪,所以把大家吓得汗毛竖起,女孩们甚至尖叫不止。我们还以为是个什么牌仙来和我们共同游戏了呢,太吓人了! 我们就这样一边唱歌,一边玩游戏,一边喝摔酒,一边嗑瓜子、吃零食。沉溺其中,醉生梦死。我们七个人不停地肆意大笑,所以就理所当然的谁也不愿去意识到,在这一塌糊涂的笑声里,“一年之计在于春”的大好时光正从我们身边悄悄溜走。 5 4月里的时候,我和琳菲就早已哪儿也懒得去了,校园能去的地方都去遍了,还是回去泡阅览室吧。据说春天守在一起的恋人是能幸福终生的,于是我们就这样从不分开。 我仍旧是读课外书,琳菲也仍是胡乱涂着她的彩色图画,只不过我们俩的座位挪到了一起,在最里边的角落,靠着那扇木窗,我们成了同桌。 那个晴朗的春日里,我们俩就这样一直从下午坐到了晚上,直到窗外的小镇夜空布满了繁星,阅览室的电灯已经熄灭,别的同学全都离开,周围一片寂静得出奇。 “小菲,停电了,我送你回去吧。”“不,明宇,我的画还没有画完。”琳菲仍然继续专注认真的作画,仿佛丝毫也没有受到外界不良条件的影响。我看着琳菲突然之间觉得,她的表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迷人过。“那好吧,我去给你买蜡烛,你呆在这儿不要乱跑。”“嗯,好。” 这样的夜晚,整个图书大楼只剩下琳菲一个人,我回来的时候她已不见踪影,整个阅览室里空荡荡的。“小菲,小菲,你在哪儿?”我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支蜡烛,然后就看到琳菲躲在墙角里偷偷地低声哭泣,全身蜷缩成一团。 “明宇,你不要走,我怕黑。我看见一个吓人的鬼,漆黑的毛发,惨白的皮肤,灰色的眼睛,灰色的指甲。它又来抓我,它不会放过我的!” “小菲乖,不要害怕,屋里是有些黑,但我可以抱住你呀!”我坐在凳子上,把琳菲抱到我腿上,仍然能够感觉到她身体的不停的颤抖。“小菲乖,不要害怕,你是最喜欢笑的对不对,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我再次试着逗她开心。“嗯……好。”琳菲软软地说。 “从前有个美丽而聪明的小白兔,有一天她要去上学。她走啊走啊,一不小心迷了路,她就问路边的一只小灰兔说:”小灰兔小灰兔,你知道兔学校在哪儿吗?“”你想知道吗?“小灰兔狡猾地说。”想呀想呀!“小白兔说。”那让我亲你一下。“于是小白兔就让小灰兔亲了她一下,然后小灰兔就告诉了她去兔学校怎么走。 但是走着走着,小白兔又迷了路,她就又问路边的一只小棕兔说:“小棕兔小棕兔,你知道兔学校在哪儿吗?”“你想知道吗?”小棕兔也狡猾地说。“想呀想呀!”小白兔说。“那让我亲你一下。”于是小白兔就又让小棕兔亲了她一下,然后小棕兔就也告诉了她去兔学校怎么走。 然而走着走着,小白兔再次迷了路,她就又问路边的一只小黑兔说:“小黑兔小黑兔,你知道兔学校在哪儿吗?”“你想知道吗?”小黑兔也狡猾地说。“想呀想呀!”小白兔说。“那让我亲你一下。”于是小白兔就又让小黑兔亲了她一下,然后小黑兔就也告诉了她去兔学校怎么走。 就这样,小白兔虽然找到了兔学校,但自己却怀孕了,她生下了一窝小花兔。请问美丽而聪明的小菲,这一窝小花兔是什么颜色的呢?“ 琳菲听到最后这个问题,眼中似乎忽然地掠过了一丝忧伤和痛苦,一闪即逝,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地诚实回答道:“我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我狡猾地问她。“想呀!想呀!”琳菲天真地回答,似乎并没有从我的话中觉察到什么。 “那让我亲你一下!”我笑道。“啊!明宇骗人!不让!不让!”琳菲羞涩地满脸绯红,赶忙用双手捂住脸笑道。 这一幕简直让我惊呆了,这个小女孩竟然让我觉得她是如此地妩媚娇妍,她就仿佛我的一个小玩具,她不断地诱惑我,这种诱惑太大太大,完全让我仓惶失措、无所适从、深陷其中、不能自控。 “小菲,你闭上眼,我给你变一个小魔术!”我急不可耐地说。“什么魔术?”琳菲疑惑地闭上双眼。“我用双手捧着你的脸,要想让魔术变得成功,你的脸不要离开我的手,记住了吗?”“记住了。”“一定要记住,你的脸不要离开我的手。”“好的。”“千万要记住,不要离开我噢!”“好的。”“不要离开我!”“我记住了。”“小菲,你重复一遍给我听。”“我不会离开你的。”其实我并不能够保证琳菲真的理解了我的话的意思,但是我相信她。 于是我立刻凑上去偷吻她湿湿的嘴唇,琳菲惊得赶忙不停地扭头躲避。我便伸手用尽全力捏住她的下巴,使他无处可逃。瞬间琳菲就进入了状态,不再乱动,从被动屈服到主动配合,和我的舌头激情地缠在了一起。我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和她口中甜甜的味道。然后我便空出了冰凉的双手,把她推倒墙上,一层一层掀起她的衣服,肆意揉摸她的乳房,她的乳房软软的,乳头摸起来很好玩儿。 当时我心静如水、毫无杂念,满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问题:这小女孩怎么偏偏今天穿的衣服这么厚,竟然还有毛衣! 琳菲的眼泪缓缓地滑落下来,淌到我的舌尖上,吮吸到口中,感觉咸咸的。“啊……明宇,你快些,我听到有人来了。”“别动,小菲,我们继续。”那时的我不知是怎么了,俨然一匹困兽。 最后我把手从琳菲的衣服里拿出来的时候,双手都已被琳菲的体温暖得热乎乎的。琳菲的表情似乎有些生气,抓起我的左手放入口中用力咬出血来。“小菲,如果你只是把我的手指头咬断的话还并不算严重,我最多就是以后没法给你弹琴了;但如果你把我的小鸡鸡咬断了,那就惨了,我们以后就没法生小宝宝了。”琳菲脸红得一语不发,握紧拳头用力朝我身上锤打。 “生气了?不准假装生气!不然小心我胳肢你。”我伸出双手挠她,竟意外地发现琳菲很怕胳肢。“哈哈哈……好的……好的……别挠了……我不生气了……不生气了……”琳菲笑得瘫在了地上。 春天的夜晚,琳菲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阅览室里亮着一支晃动的烛光,窗外的夜空依然是繁星点点。“明宇,你不要走,我怕黑……”琳菲说着梦话,和过去的语气完全没有不同,就好像刚才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6 后来的一个月里,我们几乎随时重复着这种类似的接触。 刚开始的时候,每次接吻琳菲都会深情地闭上眼睛,后来就调皮起来,偶尔会偷偷睁开一条缝隙笑眯眯地看我,结果就时常嗔怒起来,因为我亲她从不闭眼。起初我每晚都会被她挑动得小腹剧痛,老二好像要爆炸了一样;后来习惯了就适应了,有时就不带有反映的。 这些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不妥。而对于琳菲,随着她的身体被我逐渐地了解,她似乎终于很急于情感上也被我更加明晰一些,以寻求一种心理上的平衡。于是就在那段时间,琳菲向我讲述了她的过去,也使我终于明白,原来这个女孩的经历并不简单。 “明宇,多少次我在睡梦中睁开双眼,惊讶于自己竟然能够重新看到颜色,看到窗外的色彩斑斓的世界。梦醒时才终于发现,原来那一切只不过是窗棂玻璃上的彩绘。” 琳菲出生于小镇虹苑,是本地人,并且在此度过了她17年生命的时光,从未离开。高中的入学考试里,学业压力太大,用眼过渡导致疲惫刺激,使她突然失去色觉,一觉醒来,眼前只剩下一个黑白灰组成的世界。 入学的体检中,医生让她看那些色盲检测图,问她:“你看这里边是什么?”“许许多多的花斑点。”琳菲木木地说。医生还以为是自己没有表达好,没能使她明白意思,就再次问道:“我是说这整体上是什么?”“一个画有无数小花斑点的大圆圈。”琳菲仍是不能明白。“你真的看不出来吗?”“看出什么?”结果医生就十分无奈地在他的体检表里填上“色盲”二字,琳菲则是满脸疑惑。 “明宇,你知道女孩是极少得色盲症的。因为这大多是男孩的天生疾病,而且多数只是部分颜色分辨不清。而我则是后天眼睛受到伤害造成的,已经看不出所有的色彩。” 琳菲的话终于让我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绘画着色十分奇怪和害怕天黑的原因。 从此开始,高中三年再也没有同学能看懂她的画,大家都认为这个小女孩是非常神经质的,整日沉溺于与众不同的事情。就像我的写作没有读者一样,琳菲的涂鸦也没有观众。但她竟然倔强地坚持下去,变成了一个既自卑又自负的人。 直到高中结束,色彩已经被她完全忘记,那三年的时光,简直是一段灰色的回忆。 “明宇,那时就有一个算命先生对我说,如果我仍然留在小镇,会注定命中克己。于是我想逃出生活中所有的桎梏,逃到小镇外面的世界去。我要去追求我的梦想,我是一个有志气的人,我不想输给命运。” 那时父亲似乎发现了她的异常,害怕她继续乱画耽误了学业,就想将她的梦想无情地扼杀,使他清醒。于是父亲就当着她的面,将她的画一页一页地撕掉,彩色的碎纸片飘飘下落,撒满一地。“你给我听好,以后不准再画画!” 琳菲终于恼怒至极,甩门而去。她想离开那个家,离开所有认识她的人。但是父亲从来不给她零花钱,她哪也去不了,在外逗留了一日一夜,终于还是回去。后来再次发生这种情况,父亲便知道她终会回来,也就并不出去找她,只是在家做好准备,然后等待即可,想等她回来后好好打她一顿。 “明宇,父亲的毒打几近让我发疯。你根本猜想不到,后来我被送进医院检查,医生竟说我已有轻度精神分裂症,不知何时还会发作。现实生活或许只能是这样,它不能像我想像的那么美好,只有我画下来的世界才是没有伤害和痛苦的,才是我的天堂。那时的我,多么想拥有一支马良的神笔啊。” 琳菲竟会这样认为,她真的太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孩子。 7 6月份里在学校的期末考试之前,全国统一的大学英语四级考试就要开考。思捷在上次就已经考过,这次我便也决定趁早着手解决。 其实我这人没有考试作弊的习惯,我想不如自己考考试试吧,或许奇迹就会发生,不料奇迹不会发生在无准备之人的身上。和琳菲一起泡阅览室的时候,我写了十几套模拟试题,全都不及格,所以我想还是换个方法吧。 于是凯皓兄和思捷就帮我搞定了这件事,在这个过程里我们认识了这样两个辅导员老师,他们都是刚在我们学校毕业的留校生,比我们大两三岁吧。男老师姓范,外号“范坚强”,反过来一念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女老师姓杜,外号“独孤求卖”,这个连反过来念的必要都没有了。两个老师的姓氏连起来,取谐音就是“贩毒”。 事情是这样的,首先凯皓兄认识的老师多,所以我为了作弊,就让他帮我去办公室开了个身份证遗失证明,因为他办事我放心。 凯皓兄说,那天他一进办公室,见恰好只有独孤求卖一个人坐在办公桌旁,就上前直奔主题:“老师,我一哥们儿身份证丢了,但他马上要考英语四级了,我来帮他办个身份证遗失证明。”“他自己怎么不来?”独孤求卖问。“呵呵,他脚扭伤了。”凯皓兄笑道。“哦,那他自己怎么不来?”“他脚真的扭伤了嘛。”“哦,我已知道他的脚扭伤了。但我并没有问他的脚有没有扭伤,我是问他自己怎么不来?” “……”唉,凯皓兄也真是的,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终于也遇到了词穷的处境了。 然后是办好了身份证遗失证明,思捷就替我去参加了四级考试。后来思捷笑道,监考老师就是范坚强,这人特玩票,老爱说些匪夷所思的话。 “同学们,现在开始发卷子。请大家把与考试无关的物品都放到讲台的桌子上,小抄和考试有关,就自己留下吧,哈哈。”“你!干什么!拿出来——抄!”“没关系,放桌子上抄!看你们扭扭捏捏的,真不像话!放腿上光线不好,把眼睛都看坏了。”“注意抄完别人的卷子给人家放好,千万可别把别人的名字也抄上了。”“大家小心!巡考来了!快把小抄都藏起来!别让发现了!”“哈哈哈……巡考没来,我逗你们玩呢,看你们紧张得,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这人越说越离谱,最后搞得考场暴动,考生们乱骂。 思捷什么都会,就顺利做完了。然后在交卷之前故意写了一个纸条,扔到范坚强脚边的地上。范坚强果然很好奇地捡起来,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似的。但看了之后气得七窍出血,因为思捷在纸条上写了两个字:傻逼! 英语四级考过之后,大二下期就也算上完了。 听着凯皓兄和思捷说着这些趣事,看着他俩不停地大笑,他们是一个劲儿的咋呼,我是一个劲儿地迷糊。亏这两个家伙还是挚友呢,竟把我拜托他们的事办成这样,把老师惹火了,搞不好这次作弊就前功尽弃了。 也正是在这迷迷糊糊的日子里,迷迷茫茫的心态中,转眼间大学两年的时光竟然将要结束,而我在这两年里,除了挥霍青春,还干了些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