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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3
此后几天东卫机械地忙乎着李工提供的钢管,裘大明说只要219 X 8的,其余的暂不需要,其他串友又都给些悬飘飘的答复。东卫觉得快山穷水尽了,每天打完电话便闷闷地抽烟,眼看一个星期就要过去,若干种型号的钢管一个买主都没找到,李工要的螺纹钢也没落实,还说今年要发达,这样的坏运气还不如退出串坛去和杨生朱麻将大战!另外还有什么发财路子呢?东卫苦苦地思索着。看来只有等工益劵挂牌了,好好地去炒它一炒,——但需要本钱啊,哪儿去找?又兜了回来,他娘的,投身串坛这么久,付出也够多了,怎么仍然一桩也弄不成?东卫骂完不肯光顾的运气后又茫然无措,前面仿佛尽是重重的迷雾,他看不到一点希望,只觉得活着太累,太没意思。下了班便捧着《百年孤独》看,杨生朱这两天痛失高大的恋人,狂放不已,不是敲碗唱歌,就是抱着蒙了厚厚灰尘的吉它一阵乱拨,嘴里叽哩哇啦地唠叨不停,叫嚷女人不是东西,再不相与往来。自然一有麻友来相邀他便脱得光溜,露出一身超标准的排骨蹲在凳子上大呼小叫地猛搓。他黑白颠倒,东卫上班他呼呼入睡,东卫睡觉他搓得欢天喜地。好在这两天战场开在隔壁屋,落得东卫清清静静地亮了台灯看奥雷良诺和阿卡迪奥的后代如何孤独地游戏人生。这天已是星期五,看了几页《百年孤独》,东卫心情颇不宁静,吱吱吱象被煎在油锅里,再过两天李工提供的这批钢管就失效不存在了,得想个办法啊!再找谁呢?现在唯一没找的就是赵丽琼赵老板了。东卫前几天把希望寄托在其他的串友身上,不好意思这么快就又去找被自己活鲜鲜仍了个死耗子的赵老板。现在东卫诸路走尽门皆不开,心头慢慢地鼓起了给赵丽琼打电话的勇气。起初这念头小小的象根才萌芽的豆芽,渐渐地便充塞起来如大跃进年代里硕大神奇的五百斤一个的南瓜。东卫的视线再也集中不到《百年孤独》上,每个字都象越狱的逃犯,刷刷刷地从眼皮底下直溜。他把书朝床上一扔,点了一支烟,脑子里斗争着找还是不找赵丽琼?烟抽完主意也定了,找!说不定赵老板手里正有螺纹钢呢,况且也许人家什么心眼都没有,你自己杞人忧天以为是个超级宝贝会人见人爱。堂堂五尺汉子,惧从何来?不相信她能把自己吃了。 东卫翻身下床阔步走到值班室,拨赵老板手机号码时心里空落落地担心着一无所获。夜已经黑了,透过窗户看见的几扇天空象凄惨愁苦的非洲黑人的胸膛,泛着些无力的青光,对面楼里响着未被关严的哗哗麻将声,梧桐树们木愣地立着似跑累的瘦马。东卫觉得今天的夜色怎么这样浅薄,一点意境也没有!第一次拨号后竟是盲音,东卫连忙集中精神又重新拨了一次,这回有一个甜甜的声音说:“没有开机,没有开机。”东卫现在心情倒安定下来,有了非找到赵丽琼不可的意念,便又给她拨BP机。搁了话筒,点燃烟静静地候她回话,满心里全是希冀和期盼,赵老板,你一定会有螺纹钢给我的! 第一支烟抽完电话铃还没响,东卫心头慌张,更加虚无,想完了,串坛生意没得做了!又不愿真正目睹走投无路时刻的最后到来,提起神又拨了一个传呼给赵丽琼,焦灼烦燥地皱着眉头盯桌上的电话机,决定第二支烟抽完再没动静就告别串坛回去找杨生朱打麻将。自己在心里给自己呼喊了几遍“坚持就是胜利”的口号,东卫就要绝望,突然——电话机“铃铃铃”地如解放军总攻时的嘹亮号声威武激昂地响了起来!东卫一把抓起话筒,就听得是赵丽琼的声音问:“哪个打传呼?” “是我,赵姐,周东卫,小周,钢管厂的。” “噢,小周啊!——你现在在哪?快来帮帮我!幸亏你的传呼来了!”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赵姐!” “有两个虾子缠着我喝酒,没安好心,我一人难敌他两人。你喝酒怎么样?——啥子,有七八两的酒量?好,好!你快赶过来,那我们两个非把这两个虾子抽翻!你在牛市口啊,我在红海火锅厅,晓不晓得红海?晓得就好,赶快过来,坐出租,其他事情打趴这两个虾子再说!等一下,别忙挂,你就说你是我表弟,显出些大学生的派头来,让这两个虾子晓得老娘手下没有弱兵。搞快点,我等你来啊!” 东卫听赵丽琼说话急喘喘气呼呼的囫囵不清,心头一急一热倒把自己的串串事业忘了,为她担心起来——她碰到了没安好心的坏人!当下把话筒一搁,扔了五毛钱给眯着眼睛正听经济台来劲的值班老头,奔出宿舍区到牛市口叫了一辆夏利,说:“到红海火锅厅,开快点!”车子开起来,凉风嗖嗖地直扫东卫面孔,他盯着前面一辆尾灯一闪一闪的桑塔纳直催促:“师傅,把它超了,快点,我有急事!”夏利一轰油门,轻绕过桑塔纳如东卫期望的风驰电掣。东卫两眼有力地凝视着前方,心头的感觉有如一个英雄骑着骏马去救受苦受难的美丽公主,只恨不能象电影里的侠客那样抖抖缰绳,大喊:“驾!驾!”夏利遇了两三次红灯,东卫急迫的心情才有所缓解,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在精神上做了做当赵丽琼表弟的准备,想喝酒问题是不大的,自己已吃过晚饭肚子里垫得有底,但一定要智勇双全发挥好酒量打趴那两个虾子为赵表姐立下一功,——也算是对上次219管子放黄人家的补偿。只是如何跟赵丽琼谈螺纹钢的事呢?她可能都醉了。想着即将面临的场面和难以料测的结局,东卫心头如装了一只蚂蚱,上窜下跳,慎重而拘谨地兴奋不已。 车到红海火锅厅,只见它上下两层俱灯火辉煌,其建筑风格将古典与现代巧妙融合,又极具浓郁商业气息,门面装修得翘檐雕龙,甚是巍峨气派。东卫付了车钱,凝神将心情沉沉稳住,昂首抬步往里直进,空气里醇正浓酽的重庆火锅味道欢快地扑面夺鼻而来。门口一左一右玉立着两位穿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看东卫气度不凡,都绽出最感人的职业笑脸:“欢迎先生光临,请进!”左边的一位还抬手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并问:“先生几位?”东卫瞥她一眼,目光竟可耻地自作主张留意到她旗袍的高高开叉处——那地方露出了一小片修长滑嫩的朦胧大腿。东卫慌忙移目盯她浓妆带笑的脸,说:“我的朋友已经来了,在里面,我找她们。”跨进厅内,边走边四处张望,猛见赵丽琼在一个靠窗子的角落处举着手臂冲他招摇,忙笑着把手晃了晃表示看到,然后做从容状快步走将过去。还未走拢就见赵丽琼红彤彤的一张脸上布了些紧张的微汗正欢欣地看着自己,宛如落单的皇上看见了救驾的御林军。东卫走到她那张桌前,迎着赵丽琼和同桌另外两个男人注视的目光,不禁心咚咚直跳,竭力强制稳定住,提气张口说:“表……表姐,你们在这,我还四处望哩,叫我好找!”话一出口,如初次登台的歌唱演员吐出第一声唱词,见并没人乱喝倒彩,心也就慢慢稳了,虽然紧张却再不慌乱。 “哎呀呀,小周……卫,怎么现在才来?来来来,快坐下,帮姐姐喝酒!”赵丽琼转身叫服务小厮:“再打一个油碟,拿一双筷子。”东卫见她一左一右各坐着一个男人,便在她对面坐下。抬眼看赵丽琼,见她的快餐面头发不知用什么法术变成了一个前额光光的少妇头——有一个小发髻打在后脑勺上,她的脸仍涂抹为一张超现实主义的杰作,只是喝了酒已然泛红,使得嘴唇上油亮的口红不再那么突出。她穿一套黄色的连衣裤裙,无袖,玉臂毫不含糊地露在外面如文革中那些光明磊落的豪言壮语,胸脯却遮盖掩实只显了一些绷紧的轮廓。东卫再侧目看自己左手边的那个男人,他四十左右年纪,精精瘦瘦,头发梳得齐整光亮,每一根如中了孙大圣的定身法规规矩矩地纹丝不动,脸呈长形,透着天下玩遍的傲然不恭表情,象是一个纨绔,他正不动声色地眯睨着眼睛用手摸着尖尖的下颏打量东卫。右手边的那个男人五十左右,已经秃顶,穿着一件雪白的体恤,肚子凸起像初孕的妇人,臂膀又粗又短,脸容猥琐,惨惨浮笑,他从桌上的三五烟盒里摸出一支烟递给东卫:“来,小老弟,抽烟。”东卫说:“谢了。”接了过来,掏出兜里的液体打火机熟练地点燃,吸一口,侧脸斜向下方轻轻一拢双唇吐出一个清晰扭动的烟圈。那瘦长脸便问赵丽琼:“小赵,把这位师兄给我们介绍介绍?” “噢,这是我表弟,周东卫,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他跟我一起跑生意,我的助手。哎,小卫,”——东卫浑身一阵肉紧,还没人叫过自己“小卫”——“这位是唐小亚,唐老板,做电器生意的。”东卫朝唐瘦长脸颔首:“幸会,幸会!”赵丽琼又介绍秃顶胖子:“这位是孙念祖,孙大哥,也是老板,成都市服装大亨。”东卫便又对他幸会两声。服务小厮把油碟和筷子送了上来,赵丽琼动手给东卫舀了一副脑花:“来,弟娃子,吃脑花,大学脑壳别用坏了,姐姐就没帮手了!”唐小亚拦住:“小赵,你表弟来迟,当罚酒三杯吧?”赵丽琼笑说:“你两个灌我灌得还不够?我表弟也喝不得的,免了吧,免了吧!”孙念祖说:“周老弟一表人材,又大学毕业,是高文化人,理应我们敬他。你当姐姐的可别偏心!来来来,周大学,老哥哥敬你,感情深,一口吞。”满满一大杯青岛啤酒推到东卫面前。东卫望望赵丽琼,见她眼中寄予厚望便微笑着对孙念祖老板说:“与两位大哥初次见面,都是赵……表姐的朋友,我先喝这杯以表我的敬意!”爽快地仰脖气都不喘一喘一溜烟灌了下去,唐小亚又倒第二杯:“周师兄够气概,这杯算我敬周师兄。”东卫说声:“谢谢唐大哥。”端起来仰脖又一口下去咕咕喝了,然后把杯子底朝天朝孙、唐两位晃了晃以示干净彻底。赵丽琼心头暗喜,忙招呼:“别忙,别忙,慢慢喝!让我兄弟先吃几口菜。”直往东卫碗里挟鸡翅和鳝鱼。孙念祖说:“有气概,有酒量!这第三杯周老弟更不在话下了。”又为东卫倒了满满一大杯啤酒,东卫并不推辞,说:“那再敬两位大哥。”接过来朝孙、唐二位奉了奉,再仰脖一口干了下去。赵丽琼表姐的欣喜之中夹杂了赞佩,无遮拦地洋溢于脸上。 这孙、唐两人原拟以二对一灌醉赵丽琼让她出出洋相,然后诱她去打麻将赢她些钱寻找些开心刺激,未料她接了一个传呼就冒出这样一个周表弟,看这年轻气盛、气度轩昂的小子挺有些酒量,有他助阵,以二对二便不见得会在酒上丢翻赵丽琼。唐小亚以前知道赵丽琼有一个大学毕业的表弟在帮她跑生意,只不过听人说是一个书读多了的脓包,未料出现在眼前的东卫却这样的挺拔潇洒、精明干练,心下起疑,皱着眉看赵丽琼亲亲热热地给他挟菜和问长问短,不禁冒出些酸意来不甚畅快——他原拟今晚趁赵丽琼醉酒后乘机占她一把便宜的。正在寻思着主意,东卫的酒已敬上门来:“久闻唐大哥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会,小弟我敬唐大哥三杯,请唐大哥以后多多指教。”唐小亚才罚了人家,见他说得光冕堂皇,不好推辞,但绝计是不肯喝这三大杯啤酒的,自己已喝了三瓶多啤酒了,掸掸烟灰:“周老弟奉承,奉承!心意我领了,不过一杯就够了,够了!你问你表姐,我们喝了多少?”赵丽琼抽一口烟说:“都是我喝的,老子今天拳不顺!我兄弟敬你,老唐,不喝可不够意思!拿出大哥的风范来呀!这点酒量总是有的吧?你今天又没喝多少!”唐小亚脸挂不住,看着桌上满满的六大杯酒,心头发怵,说:“这样,周老弟,我们一人一杯算是见面交了朋友,剩下四杯来划拳,也热闹些,谁输谁就一杯,怎样?”他想以他的老拳赢东卫这愣小子应当有把握的,东卫却正中下怀,自己刚已喝了三大杯,如果再连喝这三大杯恐怕也罩不下来,剩下还有一个孙老板哩,划拳未必会输与唐小亚,当下应允:“也好,唐大哥爱热闹,兄弟我班门弄斧,向唐大哥学习几拳。”举杯与唐小亚对端之后用纸巾擦嘴,笑问:“几打几胜?”赵丽琼见东卫连喝了这四大杯仍沉着镇定,不慌不乱地谈笑自若,对划拳仿佛也胸有成竹,便说:“一打一胜最痛快,怎么样?”东卫说:“看唐大哥的意思了。”这唐小亚左手指上戴了五个金光闪闪的硕大戒指,象武侠片里那种阴险的家伙套在手上的暗器,他腰里别着中文传呼机,穿着华丽精致,举手抬足都透着金钱的气息,明显的一个都市里发了财的有钱款爷。东卫此刻仗着有赵丽琼赵老板姐这女款爷的假冒表弟身份,一下子有了与他们平等的心理状态,俨然自己也是款林中人,气度愈发英武倜傥,悠悠然气定神闲,平日在有钱人面前自愧不如的仰视羡妒心态一扫而光,甚至有凌驾俯视这几个俗物的优等感觉,一时间颇为惬意,不卑不亢地抽一口烟稳稳含笑,等待着划拳比酒的开始。 两人划拳,第一回合东卫被唐小亚逮了个“八匹马”,说声:“唐大哥好拳!”端起酒杯一口喝了。唐小亚心下稍定,翻眼阴笑着说:“承让,承让!”很有姜是老的辣的自负。东卫这已是第五杯,头上渐有些沉重,忙调匀呼吸,逼紧理智。两人第二回合东卫逮了唐小亚一个“兄弟好”,唐小亚也显英雄状,端酒杯一仰脖子咕咕喝了,揩揩嘴:“吃菜,吃脑花,吃黄喉,吃两筷子再说!红海的味道还可以,小赵你吃啊!”他话语竟有些飘忽不清,赵丽琼自然不肯放过:“还有两杯,决出来了再吃嘛!老唐,我弟娃等着你哩!”唐小亚便硬着头皮与东卫划第三拳,东卫只一拳“洒端到”便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唐小亚收拳,脸色严峻晦涩,似有些气短,赵丽琼伸手端过一杯酒给他:“输了喝啊,喝了再来!”唐小亚摆手:“这杯押着,最后一拳决了再喝!”结果他又输了个“满堂红”,两大杯啤酒威武地竖立在他的面前,他渗出些艰难的笑:“周老弟拳好,拳好,年轻人越来越凶!”赵丽琼吸着烟冷冷笑着:“老唐,喝了,喝了,这是我兄弟敬你的酒啊!”孙老板忙出来打圆场:“反正是小唐的,留给他慢慢喝就是了。”赵丽琼哈哈一笑:“唐哥耍赖,耍赖!刚才我输了你们有没有让我留着慢慢喝?别在我兄弟面前丢面子!”唐小亚心头恨穿了周东卫,咬着牙象破产的资本家恨恨地准备喝毒药自杀,一口,一口,又一口,好半天才灌下这两大杯啤酒,然后轰轰轰地直咳其嗽,脸都涨红了,头发的定势也不可避免地遭到破坏,更有几缕颓败地散在了额头上,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嚷:“没事,我醉不了,没事!”赵丽琼见已打趴一个,给自己杯子倒上酒,对孙老板说:“老孙,我们让老唐休息休息,等会再跟他喝,来,我们姐弟俩陪你喝。——小卫,再要几瓶啤酒!”孙老板嘿嘿笑了:“小赵,我们的交情岂在这几杯酒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喝!这样,趁今天高兴,又结识周老弟这样的少年英雄,老孙就再陪你们姐弟两个喝一杯!——时间也差不多了,喝完该走了,买单!”东卫觉得他挺识时务,左手边上没醉没事的唐小亚老板已歪歪倒倒呈迷糊状。 孙老板连帐单看都没看一眼,掏出钱包来毫不在乎地大大方方结帐说:“二百九,给三百,不用找了。”东卫心想:他娘的,老子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这顿火锅钱哩!四人招招摇摇地步出红海火锅厅,唐老板已步履踉跄,大呼小叫:“再来一瓶,再划两拳!”孙老板只得用一只手把扶着他,赵丽琼在后面得意洋洋地奚落嘲讽唐老板:“哎,老唐你当真醉了嗦?才喝好多嘛,还没得我喝得多!老孙,他身体是不是掏空了?省点嘛!”孙老板说:“小唐昨夜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白天又没睡觉,可能身体有点虚,那几杯太猛了。”边说边招手要了一辆出租扶唐小亚进去,再把自己的胖身体塞进去,回头朝赵丽琼和东卫挥挥手:“小赵,周老弟,先走了!”看车子开远,赵丽琼颤身大笑,浑身快乐得直晃当,捶东卫一拳:“好表弟,好表弟,救了姐姐!这两个虾子安着坏心,生意上往来又不好撕破脸皮!灌他灌得好!哈哈哈!”东卫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里喝了将近五瓶啤酒,肚子胀得滚圆,酒劲阵阵上涌,拼命地压着,说:“看你电话里说得那么严重,我都急了!这两个也真能喝,总共喝了十五、六瓶啤酒吧?”赵丽琼前俯后仰,仍在浪笑,全不顾忌人行道上三三两两的夜游情侣,最后一手捂胸,气喘嘘嘘地打住笑,抬眼迷迷地盯东卫:“小周表弟,……,张一凡要有你这人才,这派头就好了!小周,今天给我露了脸,姐姐高兴死了!你干脆就真做我表弟算了!”东卫笑说:“可以啊,我还没有姐姐呢!”心头想这个干亲戚认得,串串事业又多了一个门路。 两人都有些醉意,顺着街边的人行道也不挑方向地漫行着。走了一段,东卫觉周围的气氛甚是不宜,夜渐深,四周清清静静的已没有几个行人,茂密的树枝树叶遮挡住外来的路灯光,被掩映了的道路昏光斑驳,幽幽暗暗,外面马路上汽车急驰掠过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分外醒耳。东卫瞧了瞧身边缓步蹒跚的赵丽琼,见她并没有停止这漫步的意思,便准备开口说18螺纹钢的事情。赵丽琼却突然开口问:“小周……表弟,你打传呼找我有什么事?”东卫想你终于清醒过来了,说:“想问你有没有18的螺纹钢,我要。打你大哥大说没开机,就只好打传呼。”赵丽琼惊奇:“没开机?大哥大我搁在了办公室里,记得是开了的嘛,——那肯定是电池用完了。”偏头看东卫:“18的螺纹钢?螺纹钢,螺纹钢,18的,……,哎呀,明天谈吧,我头疼得凶,刚才那两个虾子很灌了我些酒,我走不动了。” 东卫方才喝的啤酒此时经过肠胃的一阵过滤早已化成了水,急冲冲地如一支奔袭的轻骑兵在肚子里寻找着突破口,他左顾右盼地四处寻找厕所模样的建筑,听她说走不动了,连忙忍住自身的问题,关切地说:“我为你叫辆出租车送你回家吧,没自己开车来?” “没有,车送去修了,坐出租来的。你快给我拦一辆,我浑身出虚汗,有点二麻二麻的!” 东卫快步走到快车道边,伸手拦了一辆桑塔纳出租车扶赵丽琼坐进去,正要关车门,赵丽琼抬眼望着他说:“哎,小周,要不要到我家坐一会?喝杯茶等酒醒了再走,明天没事吧?” 东卫心跳,这有点象电影里的007深夜被妇人们邀请,做为难状:“不大方便吧?你家里……” “没啥子,我一个人住!上来吧,读了这么多书的人,连送女人要送到家的规矩都不懂,上来,上来!” 东卫便坐进去,关了车门。赵丽琼对司机说声:“美领小区。”车子开起来,窗外的红灯绿光快速地向后飞逝,东卫的心晃悠不止,又兴奋又惶张,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在赵丽琼的指点下,桑塔纳很快开到美领小区的一栋住宅楼下,两人下车,赵丽琼付了车钱,对东卫说:“到了。”东卫问:“几楼?——急需方便方便,刚才一口气喝得太多了!”赵丽琼掩住嘴吃吃地笑了:“三楼,你再坚持一下。你这个傻娃娃,刚才为什么不早说?红海边上就有厕所的。” 进到赵丽琼的屋里,东卫来不及仔细打量只觉得又宽敞又气派颇似星级宾馆里的那种豪华套房,当下先问了洗手间奔将进去,哗啦啦地一阵猛射,畅快不已。完毕后才发现这洗手间宽得像个小客厅,还有冲浪浴缸横躺在靠墙处,壁上贴着一面高清晰度的玻璃镜,地上铺着雪白的瓷砖,身处其中,断没有寻常waterclose的感觉。东卫净了手出来,赵丽琼已踢了高跟鞋光着脚丫招呼他进客厅就座,客厅里铺着地毯,落地厚绒窗帘,空调轻轻地响着,凉爽宜人,其它配套的还有真皮沙发,茶几,落地灯,彩电,录像机,音响,电话等等,东卫看那富丽架势想大概都是从中国最高档的涉外商店里买来的。他走进去端坐在沙发上,一种陌生,一种不安,一种紧张,悄悄地涌了出来并严肃地笼罩在他心中。他一言不发,架着腿四处望着欣赏这屋子里的布置。赵丽琼一边解头发一边问他:“喝茶还是喝饮料?” 东卫不敢看她,只觉得呆在这里太是不妥,心下紧张发忧,这气氛令人神秘不安,却又带些浪漫的刺激。他的目光从她边上溜过去,看着一盏靠着雪白墙壁的有淡黄色大灯罩的落地灯,竭力轻松地笑了笑,说:“喝茶吧。”欠欠身子双手撑在沙发上赞叹道:“赵姐,你这儿真舒服,象豪华宾馆一样,应有尽有!” 赵丽琼的头发散开来遮住了小半边脸,她抬手拢一拢它们,胸脯在这动作下更显高耸饱满,她浅浅笑说:“一般,可能算过得去吧。你坐一下,我去给你泡茶。”一小会她从厨房端进两杯茶来,东卫忙起身去接。赵丽琼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对着那大屏幕的29寸画王彩电一按,屏幕上立即有三个妙龄女郎甩着她们漆黑的头发笑吟吟地说美琳香波好极了!这电视色彩细腻画面清晰,东卫直觉得爽目爽心。赵丽琼饮了一口茶对东卫说:“你先看看电视,我冲个澡换身衣服,喝酒出了一身汗,热死了!随便坐啊!”东卫站起来并非真心情愿地说:“那我走了,天也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了。”赵丽琼瞪眼大叫:“哎呀呀,喊你坐就坐,走啥子走?还早着呢!坐下,坐下,怕我吃了你啊!电视不好看,你可以挑盘录相看。不准说走!”东卫嗫嚅:“这……这么晚,要是你家人回来,恐怕……不好。”赵丽琼咯咯笑了,短打头发一颤一颤:“我不是给你说过,我一个人住嘛!没事的,随便坐,你就是住在我这也没啥子的,我也是单身汉。” 东卫心头一惊,耳朵和头皮都竖起来了。赵丽琼看他惶乱得手足失措,走过来挨他坐下,从茶几上的烟盒里取了一支烟给他,东卫默默接住,赵丽琼为他点燃火:“看把你吓的!刚才喝酒时的气概哪去了?——我这屋子有空的,你可以睡另外一间。”东卫已闻得她身上的香水味,只觉身旁弥漫着一阵他只在川东梁平机场从小琴身上浅触过的诱人而撩心的成熟女人的气息,——但其浓度仿佛更甚于那小琴。他侧过头看赵丽琼一眼,她正肆无忌惮地吟笑着看着自己,眉眼中竟含情含意,火辣辣地充满挑战性质!东卫仿佛陷在一遍无边无际的泥淖之中,身体渐渐下沉怎么也拨不出来,渴望就要变成现实的惊悸如梦一样地缠绕着他,他心提不起来,阵阵发抖,呼吸声清晰可见,手指上夹着的万宝路正悄无声息地青烟缭缭,如他的理智袅袅化成虚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担心和可耻的想象这么快就将兑现,他埋下头有一种犯罪前的羞愧感觉,唯有一口接一口地吸烟,眼光下垂默默地看着自己皮鞋鞋带扎出的花式,眉毛警觉而不设防地轻凝在一起。屋子里除了电视里一对侠客的拳脚声外,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的纹动,东卫却相信蛟龙就在这无声无息的湖水下面,狂浪巨波马上就要掀起。他吃力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干巴巴地笑说:“这茶……真香!” “表弟娃!你怎么不敢多看我?姐姐老了么?不好看么?”赵丽琼的声音娇妖浪媚,发散出无穷的诱惑。东卫甚至觉察到她丰满胸脯的一起一伏,那坚挺的一对就在他的胳膊边上,他竭力地控制着自己,再抽一口烟,心突的一陡,——赵丽琼的一只手已搭在他的肩上,继而摸上他的脸颊:“小周,看你脸都红了,姐姐又不吃你。”那手面不很细腻,似钳工精磨用的细粒砂纸,又似一张用久了的旧毛巾,轻轻地摩索着。东卫整个人仿佛凝固了,他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嘴角紧紧地绷着,腮帮因牙齿的阵阵咬紧而一起一翕似迎风的红旗。赵丽琼表姐见他这样,叹口气,手呵爱般地轻轻拍拍他脸,随后站起来:“小弟弟,吓坏了是吧?姐姐逗你耍的!随便坐,我冲个澡,——完了我们谈谈你要的螺纹钢。”转身走了两步,扭回头,满面含春,眉目露俏:“你要不要也冲一个?”东卫说:“不用,我来之前刚冲过。” 东卫在等她冲澡的这十几分钟里如荒野里一匹孤寂凄凉、瑟缩怀仇的恶狼,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提得紧紧的,洗手间里的哗哗声吞噬着他的意志和自尊,一个巨大的诱惑紧紧地缠绕着他的心思,身体激动得颤抖起来:经此一夜,与赵丽琼的关系可就要不同寻常,这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吗?就靠这改变自己的命运吗?抬头环顾这豪华富丽的房间,阵阵悲哀汹涌而上,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天啊!他仿佛看见那匹狼引颈长啸,呜咽不止!东卫又抽了一支烟,稳定住自己的情绪,渐渐从悲愤中冷静下来,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冷冷地笑了,真有这种事!自己付出的心理代价会换来物质利益的,妈的,她勾引你,反而似你卖身一样,一点现代气概都没有! 水声终于停了,浴室门开处,赵丽琼用一张毛巾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东卫闻声抬头朝她看去,目光及处心如电击,浑身麻酥酥战兢兢难自禁地颤栗起来。赵丽琼歪着头搓干了头发,她扔掉毛巾,站在沙发旁,活动了一下腰肢,朝上伸伸双手:“舒服了,舒服了!酒气都冲干净了。”她穿着一件飘飘荡荡的白色真丝睡裙,就跟穿着一块透明玻璃一样,身体各部在柔柔的灯光下纤毫比现,粉红色的三角裤,丰腴肥美的大腿,黑色乳罩下耸挺的乳峰,光滑圆润的肩膀,全都大大方方地闯进东卫眼中。东卫呼吸都快停止了,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赵丽琼看,嘴里因紧张而干干的,脑子里什么念头也没有,只觉一股热血贲张,眼都要冒出火来!赵丽琼看他这样子,得意地一笑,东卫方省悟过来,红了脸局促地沉下眼光。赵丽琼走过来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抽出一支烟,东卫找打火机给她点上,坐下来不知该说什么,便抬头有眼无心地看电视。赵丽琼轻吐一口烟,问:“小周,你说你要螺纹钢?给我说说,啥子型号?” 东卫说:“18的螺纹钢,50吨,我的一个朋友急需,赵姐,……你能不能给我找找?今晚本就是为这事才给你打传呼的。” “18的螺纹钢?我铺子里头就有一些现货,不过数量不多,几吨左右。另外给你联系联系,应该没啥子问题的。你朋友出什么价?——算了,这么好的晚上,不谈这个,不谈这个,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她喷一口烟,含着笑偏头看东卫:“你喝酒挺厉害嘛,拳也好。看你文绉绉的读书人有这么凶的。今天多亏了你来!”东卫想李白斗酒诗百篇哩,嘴上说:“没什么,我喝啤酒还可以。赵姐你酒量也不差呀,你一个对他两个都没怎么醉。”赵丽琼不再说话,两眼带情直勾勾地盯向东卫,她一条腿高高地架在另一条腿上,睡裙的绽开处现出她雪白滑嫩的大腿,放肆的肉感如无线电波无所不至,东卫只觉得魂魄都被摄了过去,心头的狂跳加剧,身体不容分辩地澎湃不已。屋子里一时间悄无声息,似国共大战前的沉寂。东卫觉得快抵挡不住这诱惑和挑逗了,紧张地思索着动手的时刻。决心下了一次又一次,兀自犹豫,只听赵丽琼轻声说:“瓜娃子,还瓜起干什么?”东卫便放胆望她的脸,赵丽琼不算年轻但成熟风韵遍布的脸上浮荡着诱导、期盼、鼓励的微笑,嘴唇微微张着似在召唤。东卫把心一横,猛地起身,象头狂怒的野兽一般扑将过去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她则象头母狼一样一下子恶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嘴,两只手臂伸出来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像老藤缠树一般绞上了东卫。 东卫被她扳倒在沙发上,她身体一阵扭动两人翻滚着落到地毯上,东卫便扑在她身上,她的舌头舔来舔去猛力撬开东卫的嘴唇塞将进去,手直奔袭东卫关键之处,——东卫浑身倏地一紧,干柴遭烈火包围一般,只听赵丽琼嘴里含糊不清地噢噢两声似有赞许意。东卫第一次面临如此直截了当的强烈刺激,如珍珠港遭受日军空袭的美军,手忙脚乱,惊惶无措,待体会清楚,浑身的血和力便都集中在她手上,象太平洋上的飓风掀起的狂飙巨浪轰轰地一浪接一浪,抖威不止。东卫的意志力再也承受不住,瞬间溃败,双手已不听大脑指挥,其中一只狂暴地伸到赵丽琼的胸前拼命抓捏那对足球般滚圆的双乳——发现它们遵循弹性变形规律,另一只则如上山的猛虎窜入她的睡裙里面,一阵咆哮撒野。赵丽琼的袭击便对应地加强火力,东卫亢奋蓬勃,激动不已。赵丽琼的另一只手用力地抱住他的脖子,挣扎出舌头用嘴说:“我要你,宝贝!会吗?”东卫含羞地摇头说:“不……不大会,你教我。”便跪着帮她褪下睡裙,赵丽琼眯着眼举起双腿,似在酝酿情绪又似在尽情享受。东卫稳住心神,取缔她的最后一道摭拦,白腻腻的一大片,东卫头晕目眩,集中勇气注目下去,那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东卫胆怯地伸手过去探险,发现她已软成一团,热情似火已化成了一汪春水。赵丽琼自己用手解开背后的胸罩扣子,两个馒头似的丘峰裸露出来,最顶上的山头在周围褐晕的耸涌下傲然挺立,东卫俯脸撕咬咀嚼它们,不料愈摧愈坚便更加用功,赵丽琼快活不已,浑身颤抖:“抱我上床,我……我要你!” 东卫脑子里已没有了任何思想,抱起一丝不挂赤裸裸回归自然的赵丽琼撞开她卧房的门,赵丽琼塌在东卫怀里摸索着揿下门边的电灯开关,绿幽幽的两只壁灯朦朦胧胧的亮了,东卫看清床的位置移步过去把她朝席梦思上一扔,她摊开身体,急不可耐,伸出双手:“来,快来,宝贝弟弟!”东卫扫她一眼全方位地看清了她,一头发情的母狼!他立在床边,麻利地脱掉衬衣和长裤,赵丽琼看到她胳膊上胸脯上结实隆起的精壮肌肉,欢喜地叫:“乖表弟,乖表弟!姐姐太喜欢你了!”东卫突然惶惑起来,两手搭在腰间犹豫着,——扑上去就真把自己给这头母狼似的赵表姐了啊!赵丽琼坐起来拉他,胸前悬晃不已,东卫头快炸裂,抵挡不了火山般的情欲,心头狠狠道:”好,好!我来满足你!“摔开她手,跳上床去,但又如刚入伍就到了前线的年轻士兵,虽勇敢坚定却局促懵懂:“表姐,我……我还不大懂,你……你要教我。” “真不懂?童子军?哈哈!好,姐姐教你!”赵丽琼爬起身使他光溜溜的象砧板上的一条待剖的雄鱼,看他一眼,惊叹起来,拨弄两下,然后俯在他身上亲吻他宽阔的胸膛,伸手从容地施展开令东卫触目惊心、脸红心跳的熟练技艺。东卫的感觉无以复加,飘飘地如飞进了天堂,恍惚间想起刘晓,跟赵丽琼相比她是多么稚嫩无知!青苹果的确比不了红苹果味美成熟!他明白自己绝计是抵挡不了她这种成熟身体、娴熟技巧的女人的诱惑的,只是自己的位置太被动了,仿佛是她兴之所至时的一枚精巧雅致的玩物,快活之中便不由夹杂着些屈辱和羞怒。费力地抬起头瞪眼望着正趋疯狂的赵丽琼,她头发惬意地抖落开来,急促地喘着气,面色通红,眼微微眯着,满脸的兴奋畅快。不一会她浑身抽搐,手动作的频率逐步加快。东卫觉得一股激流就要贯出,大叫:“不行了!”赵丽琼连忙松手,说:“挺住!挺住!”东卫用尽全部的毅力和意志才终于遏制住那欢腾的激流,平静了一下,大口喘气。赵丽琼满意地笑了:“你倒能收发自如。”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压在他身上亲吻他的脸。东卫不甘心被动,用力掀翻她如翻身农民勇斗地主高高在上,手直捣她要害,赵丽琼嗷嗷地叫将起来,片刻她迷迷糊糊地用尖利的声音喊:“快,进来,进来!”东卫说:“我不知道,……,你要带我才行。”她便伸手引导他:“好了,就是这里。”东卫浑身的热血如长江决堤,一挺身体,用力地压将下去,她紧紧地将他盈握住。东卫仰头望顶上梅花形的挂灯,汗流满面,轻舒了一口气,到母系氏族原始社会了!他惬意得快要昏迷!她捏得他发痛,东卫皱起眉头惊奇劲道真有这么大,只听赵丽琼叫:“用力,用力啊!”东卫便像活塞做功,进进退退,赵丽琼熟练地运动全身予以配合,两人竟默契和谐起来。赵丽琼快活得象只醉猫,不住叫:“噢,噢,噢!好,好,好!”东卫看她欢欣和畅意的神态,心里一下子泛起一阵莫明而强烈的悲苦和失落,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那么看好和宽容自已,也许她一见面就在打着自己的主意,而自己竟会乖乖地不费她一枪一弹地送上门来为她俘获,比自己俘虏刘晓容易了百倍!他觉得自己傲然的身价一瞬间一落千丈,正坠向充满物欲情欲、没有道德和尊严的羞耻深渊。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的快感瞬间已变成可耻的羞辱。睁开眼来他斜视身体下面正亢奋着的赵丽琼,自己哪有一点喜欢过她?情感上跟她有过一丁点的融汇交流吗?没有,没有,有的只是赤裸裸最原始最低级的肉欲!他的眼光恶狠狠,阴森森,冷漠阴毒:赵丽琼,赵老板,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玩物的! 赵丽琼觉察到他动作的停滞,睁开已激动得发红的双眼看东卫,东卫忙把眼中的愤恨一收,挤出笑来对着她。赵丽琼两手搭在他的腰胯,用力地按摩替他加劲,荡笑着问:“还没挨过女人?”东卫知道自己的动作在她面前肯定不熟练不老道,很难为情:“你别见笑,……,不好意思。”赵丽琼说:“很不错,很不错!我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人物,有舒服顺眼的感觉。你看,果然是有缘。小表弟,我有点喜欢你的样子,——再用点力!”东卫便重新聚集了力量,象以色列人报复黎巴嫩人,气势汹汹地猛烈向赵丽琼挺进,直恨不得把她捅穿。赵丽琼渐入高潮,痴迷呓叫,东卫也觉支撑不住,两人呼呼地喘着气,赵丽琼扳下东卫身体压在自己的乳上,把唇贴在他嘴上,轻声说:“乖表弟,再进攻一次!”东卫再也忍抗不住,连续往里猛进时终于大闸拉开,激昂愤怒的热流狂喷而出!赵丽琼紧紧地搂抱盈握住他,享受着淋漓尽致的滋润,她舒坦地闭上眼睛,飘摇欲仙,唔唔呻吟如刚吃够奶的婴孩。 屋子里静悄悄,两个人都软成一瘫泥,东卫费力地抬头问:“赵姐,18的螺纹钢真能给我落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