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十七“执行难”的问题一定会得到根本解决
刘济洲的果品公司拒不履行法院判决。王建设提请营海市石泉酒业集团董事会批准后,依法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负责强制执行的法官姓倪,四十五、六岁,脑满肠肥,慈眉善目,一天到晚笑嘻嘻的,人们管他叫“泥菩萨”。“泥菩萨”喜欢“无为而治”,顺其自然。他从不主动去主张什么,或者说他从不对工作主动说什么做什么,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他也从不轻易表态评价。他只喜欢睡觉——确切地说他喜欢打盹儿。他和别人谈话一般不超过两分钟,就开始眼皮打架。因为他的小眼睛睁着和闭着时几乎一样大,又戴一副和他脸皮差不离是一种颜色的茶褐色眼镜,一般人轻易看不出他是在打盹儿,任凭你语重心长推心置腹夸夸其谈其实是在对牛弹琴。更有绝的——他打盹儿时总有一丝微笑挂在脸上,还能时不时“嗯”“哼”两声,叫人确信他是在听,而且是在边听边思索。所以,在他这里浪费唾沫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后仍翘首以待洗耳恭听,后来什么答复也没得到,却还以为他是在深思远虑的可悲人儿不在少数。最可悲的人儿是司机小李。老倪上了他的车,从不主动告诉他往哪开往哪去,车未出执行局大门人已经打盹儿了。小李有时候便小心翼翼地问去哪,老倪就“嗯哼”一声,小李仍然不知就里。搞得小李只好提前打探一些蛛丝马迹对今日去向早早加以判断,以免上了路手足无措被人耻笑。如果说老倪任何时间任何场合都是个儿瞌睡虫,那也是冤枉了他。在领导面前,他就不瞌睡,他在领导面前总是站着听讲,并且不断地点头,于是这只瞌睡虫一下子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磕头虫。 倒不如老倪手下几个无名小卒还能在王建设的催促下,依照惯例首先查封了果品公司的银行账号,结果发现空空如也。 住了些日子,王建设派人打探好刘济洲的坐骑——那辆黑色奔驰的活动规律,亲自陪同执行局干警将其堵在去五洲度假村的路上。没想到,此举遭到奔驰司机马凤鸣的强烈抗议。原来这车早已经过户到了马凤鸣的名下。 王建设没有办法,左一趟右一趟去找老倪。老倪不温不火,只顾打他的瞌睡。次数多了,王建设发现自己跑来跑去费尽口舌全没用,说过的千言万语也没有几个字能钻进老倪的耳朵。功夫不负有心人,王建设终于发现老倪在另一种情况下也不会打瞌睡!老倪在吃宴席的时候总是精神抖擞——寒暄客套,讲话发言,猜拳行令,讲上个“黄段子”,调戏一下服务员,总是乐此不疲;他在低头吃肉的时候就会睁大他那对小眼睛,边吃边环顾四周,眼睛里隐隐约约似乎还会有绿光出现。当王建设把他的发现讲给崔浩听的时候,崔浩是一百个不相信:难道那是一条狼?下一次请老倪时,崔浩仔细观察一番后表示,老倪吃肉时他眼里发出的光是蓝光还是绿光,还待进一步观察,但他咀嚼时那种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贪婪吃相的确有点像食肉动物。 经过无数次大吃大喝后,老倪终于同意王建设崔浩提出的建议:查封果品公司办公大楼!但大队人马前去查封时,一个意外情况的出现又给了王建设当头一棒。原来此办公楼已被邻县法院先行查封,他们不能重复查封!也就是说邻县法院的查封,就好象孙悟空的金箍棒划了个圈,将果品公司办公楼严丝合缝地笼罩起来,谁也动不得,而果品公司却照常使用照常营业。说白了,有人暗箱操作,看是查封实为保护。 王建设和崔浩垂头丧气回到石泉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崔浩边进门边说:“这肯定是刘济洲的阴谋。刘济洲已经做好一切准备,看来他老谋深算,真的是不好对付啊!” 王建设把文件夹往办公桌上一扔:“这就是说,我们的胜诉等于画饼充饥?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了的!” 崔浩给王建设的水杯里倒满开水,然后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劝慰道:“执行难的问题不是一朝一日所能解决的,慢慢协调吧。建设,你已经打赢了官司,对你的企业也有了交待。执行难是个社会问题,不是你个人的过错。依我看,你现在可以心安理得地忙你其它的工作了,剩下的事儿让你的清欠办公室工作人员和我去做,否则你的部下该失业了。你是总经理,不要再在这件事上牵扯你太多的精力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太正直了,过分正直等于迂腐!个别政法界的害群之马腐败问题相当严重,其严重程度你我也许闻所未闻。现在,这起官司你取得了辉煌胜利,此时此刻你真的该急流勇退了。听我一句话,你不要深陷其中了,见好就收吧!” 王建设奇怪地看着崔浩:“你是我公司的法律顾问,怎么老劝我收手呢?我是总经理,我必须为我的企业负责!你想让我半途而废吗?” “老同学,我不管你怎样说我,我还是得对你说,千万别固执,刘济洲这伙人你惹不起!” “我可不信他刘济洲能凌驾于法律之上,我相信的是法院判决案件‘执行难’的问题一定会得到根本解决!”王建设冷静下来,给崔浩沏上一杯茶,对他笑笑,“正义必将彻底战胜邪恶,这才是真理!” 崔浩吹开水面上的茶叶,轻啜一口,说:“你说的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你必须正视现实。” “现实怎么了,官司不也赢了吗?” “真赢了吗?老同学,以我看,人家是怵你这一根筋。不判决,你不依不饶;判不公,你一定会上诉。所以人家判你赢,让你的案子到不了中院。至于执行嘛,可就难说了。” “崔浩,你说,官司上的事情就可以这么反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你以为呢?” “不知道。”王建设不愿和崔浩一些消极的看法苟同,也不想和他争辩,他知道自己的争辩目前会显得非常的苍白无力。 突然,王建设的手机响起音乐声。王建设接通电话。 “姓王的,你他妈的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敢他妈的太岁头上动土,小心我他妈的废了你!”电话里传来马凤鸣恶狠狠的威胁辱骂声。 王建设熟悉他的声音,石泉酒业和果品公司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合作的时候,他们就彼此熟悉。王建设一向厌恶这个凶恶残暴心狠手辣的家伙。马凤鸣四十岁还不到就已经三进“宫”了,每一次都是刘济洲花大钱将他捞出来的。他死心塌地为刘济洲东拼西杀,成了刘济洲的得力助手和贴身保镖。王建设一听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猛地站起来,却一时语塞,竟不知所措。 没等他回答,电话里又传来刘济洲的声音:“王总吗?对不起啊!老马这狗脾气,一会儿我教训他。王总,你说咱们哥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闹到这种地步呀!王总,这会儿你知道了,老哥我啊现在是一文不名啊。你王总高抬贵手饶了老哥哥吧,那几个钱就权当是你王总扶贫了。你说呢?王总你在听吗?” 王建设强忍怒火,用坚定的口吻回答这个无赖:“国家和集体财产不容侵犯,这不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好自为之!” 营海市果品公司办公大楼董事长办公室里,刘济洲挂上电话,朝马凤鸣、李律师等人哈哈大笑:“这个王建设,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半天了还高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云云,可笑可怜!” 马凤鸣上前说:“刘总,这小子老跟咱们过不去,把他废了算了!” 刘济洲用手中的雪茄烟朝他点了几点:“你呀就知道打打杀杀,我看你得多向李律师学习,要用智慧知识取胜,懂吗?” 站在旁边的李律师双手抱拳:“不敢不敢,刘总过奖!不过这个王建设这么一意孤行地闹下去总不是什么好事,我越来越担心这个人。刘总,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堵住这个家伙的嘴,或者干脆把他拉过来?” 刘济洲的胖脑袋摇了摇:“我了解王建设,软硬不吃刀枪不入。唉!这个人要是再圆滑一些的话,以他的才能和气质……也许早就不是现在的他了。我何不想把他拉过来!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有他的活法,他有他做人的原则。” 马凤鸣心里不服气,板寸头歪了歪。刘济洲望着他又笑起来:“老弟!你以为我是在夸他吗?错!他不是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的世界观在当今社会未必正确,起码他是傻逼一个!”他又把头转向李律师,“你深思熟虑是对的,但没有必要过分担心。他王建设早被我搞得众叛亲离,焦头烂额了。这小子!单枪匹马跟咱们斗,量他反不了天!” 刘济洲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噢,对了,快过年了有亲戚给我寄了些糖果,凤鸣你去取回来……不!还是我亲自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