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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总经理的家庭生活并不幸福
王建设回到家里,发现张淑萍正在书房上网聊天。他一句话也不愿说,转身回到客厅坐下。他想喝杯热茶,晃晃暖瓶,空的!家里冷锅冷灶的情景并不鲜见,他都习惯了。他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到厨房烧开水。他将电热壶里灌满水插上电源后,回到客厅,一头歪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朦胧中他梦见自己正在组织召开石泉牌69度“原浆酒”新产品订货会。他一会儿在麦克风前讲话;一会儿手端酒杯和客人们碰杯敬酒。前来订货的客户人山人海,人民币像水一样从点钞机里流出,垛成一座小山。突然,刘济洲出现了,他一下子变成一只硕大的老鼠,喝一口王建设的“原浆酒”,啃上一阵儿人民币。不一会儿,它喝干了酒,吃光了钱,酒壮鼠胆,它又抄起半块方砖,嘴里头吱吱地叫着王建设的名字,摇摇晃晃地奔到了王建设的汽车前。只听“哗啦”一声,汽车的前风挡玻璃被砸得粉碎。 王建设被惊醒了。他猛然坐起来,茫然四顾,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张淑萍尖声大叫着王建设的名字从厨房里冲出来,把烧坏了的电热壶“哗啦”一声,摔在他的跟前。 “你干什么!”王建设捂着“咚咚”心跳的左胸,非常生气。 “败家的东西,烧上水就不管了!喝!喝!怎么醉不死你!”张淑萍双手叉腰,怒骂。 “好啦,行啦!不就是一把水壶嘛,明天买个自动断电防干烧的行了吧。睡觉,睡觉!”王建设强压怒火,只想息事宁人。 张淑萍不依不饶,坐到沙发上扯起躺倒的王建设,吼道:“王建设,你给我说清楚,你又和哪个臭婊子鬼混到现在,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你说,你说啊你!” “你让我说什么!我和崔浩在一块喝的酒,不信你问他。”王建设浑身无力,晃晃悠悠又一次躺下。 “你和崔浩这个滑头合着伙儿害我!你给我起来你!你这窝囊废还长本事了呢……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王建设无可奈何,手捂着头坐起来。这一折腾使酒劲猛然上涌,他顿觉天旋地转,赶紧踉踉跄跄地跑进卫生间翻江倒海一般吐起来。 漱口后,王建设抬头照照镜子,发现自己脸色蜡黄,看起来更加憔悴。他使劲甩甩头,自顾自叹:“王建设,你活得为何这么辛苦呢?” 王建设从卫生间出来,发现张淑萍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等着他。他实在无力跟她吵架,于是像躲瘟神一样绕过她,独自冲进卧室,扯过被子连头盖上。张淑萍随后跟进来,夺过被子扔在地板上,指着他大骂:“王建设,你他妈的是个男人就跟我离婚!明天就离!我受够了!” 王建设经这一睡一吐,顿觉浑身发冷。他蜷缩起身子,闭着眼答道:“离婚,离婚,整天嚷着离婚,你也没离!” “明天去离,谁不去谁不是人养的!跟着你这个窝囊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看看人家男人八面威风,老婆孩子跟着神气;你呢,二十年了,混个副厂长还把你美的,假惺惺地打什么假打什么官司得罪人,你逞什么能,死去吧你!”张淑萍两片薄嘴唇不停地张合,尖酸刻薄的话像刀一样直扎过来:“看你那穷酸窝囊样,搞得众叛亲离了还想干什么大事业,还想当什么董事长,做梦吧你!怨不得你这辈子没点出息!” 王建设硬撑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来,朝张淑萍摆摆手:“好,好!我不跟你吵。我走,行了吧?”说着话,他走到外面抓起公文包,换上皮鞋,摔门走了。走了几步,他又倒退回来,侧耳听听——防盗门里面,张淑萍还在歇斯底里般独自叫骂:“有本事你就别回来!找你的臊婊子,一块儿死去吧!” 深更半夜的王建设本来就没有地方可去,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于是他打个出租车,来到了杨秀娟家门口,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杨秀娟的电话。 “喂,建设……是你吗?”电话里传来杨秀娟的声音,王建设连忙回应:“是,是,是我!我……” “你怎么了?建设,你没事儿吧?你好象……”电话里,杨秀娟莫明其妙地询问。王建设突然间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妈妈,鼻子酸酸的。他赶忙掩饰好,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我喝多了,天又下着大雪,不敢开车就步行回去。正好走到你家门口了,想起给你打个电话……没事,就是问问,生炉子了吗?这大雪天,别冻着!” “原来你在家门口呀!快进来暖和一下吧……啊?我没睡!正收拾我那流水账呢,稍等,我这就开门。”杨秀娟一边和王建设打着电话,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下房间,照了照镜子,然后打开了门。 见了面,俩人有些不大自然。尤其是王建设,这半夜三更造访人家,算是什么事儿!但他毕竟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酒喝得再多,场面再尴尬,他总能应付自如。他在门外抖掉西服上的雪花,憨态可掬:“喝多了,回不了家了,来讨碗水喝。” 杨秀娟连忙把他让进来,递上毛巾说:“擦擦头上的雪,你怎么只穿件西装,可别冻感冒了,来,烤烤炉子。” “嚯!这炉火烧得可真旺!”王建设坐到马扎上,顺手拿起炉钩子,拨弄起炉火,“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开着手机,你天天这么晚不休息吗?” 杨秀娟拿出葵花籽和烤花生,递给王建设,说:“习惯了,白雪往往会晚上给我打电话,我就一天到晚开机。晚上拾掇拾掇家,收拾一下儿账目,再等等白雪的电话,就到这时候了。” 王建设环顾四周,问道:“白雪公主该放寒假了吧?这家里收拾得这么利索,还又是瓜子又是花生的,肯定是为白雪准备的。白雪公主回来,我给她接风。什么时候放假别忘了告诉我。对了!干脆我去省城接她!” 杨秀娟笑笑,说:“你先坐,我给你熬点姜汤喝,别感冒了。” 不一会儿,炉子上熬姜汤的钢精锅冒出了热气。王建设和杨秀娟围坐在火炉旁边说话。杨秀娟租了两间平房,很简陋,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里间是杨秀娟睡觉的“卧室”,外间是“客厅”兼“餐厅”;一张小方桌就是“茶几”兼“餐桌”,一只长沙发和几只马扎就是座具。一只铸铁火炉烧得呼呼作响,炉子中部已烧得通红,屋子里很是温暖。王建设住惯了宽敞明亮精装华丽的楼房,猛然来到这里,就像从闹市区来到绿树葱茏小溪潺潺的乡野,别有感触,甚至有了诗情画意。他慢慢喝着杨秀娟给他盛到小碗里的滚烫滚烫的姜汤,不时地扒出个花生吃着,旁边又有个美丽温柔的女人注视着他,微笑着和他小声说话,他蓦然感到了莫大的幸福和满足。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他突发奇想:如果她能再偎依在他的胸前,接受他的亲吻,他此生足矣。 王建设平时幽默、风趣,其实他是个严谨的人。 人们常说“酒能乱性”,王建设也不例外。酒后看美女,他一样地想入非非。那年,王建设刚刚担任销售公司经理,有一次出差到某旅游城市谈一宗业务。酒会结束,他回到下榻的大酒店休息。进了房间,他顺手打开电视机。电视机已被连接到大酒店里的闭路电视系统,此刻正播放一部“三级片”。淫乱的画面强烈地刺激着他的视觉,酒精使他身体深处激情汹涌,难以抑制。他渴望和妻子以外的女人交往、亲热。这一年正是他结婚第七个年头,人们常说的“七年之痒”此刻忽然让他“痒”到了极点。恰恰在这时,他看见从卫生间里面悄悄地款步走出一位刚刚沐浴完毕的漂亮姑娘。浴巾围在她的胸前,两只雪白滚圆的乳房露出大半部。她的两手从两边伸到脑后梳理短发,玉臂抬起,浓黑茂密的腋毛暴露无遗。王建设惊得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以为自己搞错了房间。不想那姑娘大大方方地走过来,笑眯眯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撩人心魄:“是王经理吧?李经理让我来陪您。您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我给您按摩好吗?” 王建设明白了:这是他的合作伙伴李经理为他安排的美女。他的心跳得似乎要蹦出来,洗澡?那还来得及洗澡,他恨不得马上把眼前的美女抱过来,摁倒在床上,然后把电视里的情节变为现实。 然而,到了关键时候,他的理智最终克制住了他的欲望。这才是真实的严谨的王建设。他静下心来,关掉电视机,然后掏出钱包一亮,问:“小姐,需要多少钱?” “不用了,李经理给过了。” “那你可以下班了!” 那位小姐到卧室穿衣服时,还不断地探头探脑瞭望着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的王建设,生怕有什么误会。小姐穿好衣服挎上小皮包,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望王建设。王建设笑着向她摆摆手:“再见。” 小姐从王建设的房间出来,带好门,两眼向上翻了几翻,摇摇头,忽然蹦出两个字:“骡子!” 王建设绝对不是“骡子”,而且还精力旺盛——是夜,他竟然像婚前一样——梦见自己爬上马背,接着就是一阵美妙无比的快感……他跑马了。 “我再给你盛上姜汤,多喝点!”杨秀娟接过王建设手里的空碗,打断他的遐想。 今天晚上,他面对的是一位美丽、温柔、勤劳、正派的女人。别说行为,就是亵渎的想法都不应该有!他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小耳光,以示惩罚。 “真喝醉了,自己打自己!”杨秀娟笑道。 “这不恨自己嘛!自己喝醉了不算,还半夜三更打扰你,罪过、罪过!”王建设又接过杨秀娟递过来的姜汤碗。此刻他又想摸摸她那柔软修长让他二十多年不忘的手——尽管右脸还有点痛。 “那里话,你一个大企业的老总能到我家里坐坐,我挺高兴的。” “嗨!什么老总,今天才知道,我这个总经理狗屁不是!” “怎么了,建设?今天你喝这么多酒,肯定有事。你的事都是大事,我也不懂,可我知道一个理儿——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杨秀娟低着头慢慢扒着烤花生,却不吃,花生仁放到面前一只塑料盘子里。王建设从她的衣领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脖子后凸起的颈椎骨,她比年轻时还要苗条,不!是消瘦。 王建设把白天开庭失利的事儿,原原本本向杨秀娟表述了一番。末了,王建设问起杨秀娟购房官司的事儿。杨秀娟告诉他,自从那次“砸窗事件”后,已无人敢再出面组织提起上诉,更别提申诉了。各家拿了退赔的钱后都销声匿迹了。杨秀娟一个女人家还能怎么着呢!王建设沉默了好一会儿,点点头:“也好!不要轻易打官司,打场官司扒一层皮。即便是赢了,也往往赢了理却赢不了利。没听说嘛——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现在这些人不戴大盖帽子了,却吃得更狠。” 杨秀娟似乎很迷惑:“还能都那样?就没个清官了不成!” “谁知道呢!也许是一条臭鱼弄坏了一锅汤。既然汤里有臭鱼,就得让人叫臭。总不能像文革时期那样全国形势一片大好,好得很,好得不得了吧?”王建设发起了牢骚,这种情况是他平时少有的。 “尽说醉话,还当总经理呢,给!”杨秀娟把花生仁儿递到王建设手里,皱着眉笑着看他。 “我自己来,又不是孩子!”王建设忽然又腼腆起来,说:“你很像我姐姐,尽管你不比我大,可你像!” “你姐姐?”杨秀娟双臂抱着腿,侧过脸看着王建设。 王建设端起碗,又喝了几口姜汤,再看看杨秀娟:“像!就你这姿势都像!在我的记忆中,她实在是太美了,像天仙一样。” “记忆?” “她早不在人世了。你想听听关于她的故事吗?” “想听啊。” “今天不讲了,太晚了。这半夜三更还不走,给你招惹是非。”王建设根本就不想走,只是担心人家嫌,投石问路罢了。 “寡妇门前是非多?”杨秀娟也不恼,淡然一笑,“快二十年了,我还没听到过这样的闲话,放心吧。”她这话是实话实说。说起来好象轻松,其实个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丈夫去世的时候杨秀娟还年轻,一个人带着孩子无依无靠,确实是很不容易,幸亏她从小练就了独立生活的能力,也磨练出坚韧不屈的个性。 她的母亲在她10岁那年去世了,患血癌。哭过之后,小小的秀娟接下来母亲留下的所有家务活,承担起照顾父亲的重任。父亲是酒厂的一位老职工,平时他总是少言寡语。上班干活、在家抽烟,这几乎是他全部的生活内容。在杨秀娟的记忆里,他似乎从来没抱过她,也没打过她,连话也很少跟她说。又过了几年,父亲突然从农村娶来一位寡妇,那女人还带来了一个儿子(老家还有两个,娶了媳妇单独过)叫霍守三,到杨家后改名叫霍杨三。这种状况使苦命的秀娟雪上加霜。先不说继母,单是那比她大二岁高她半个头的霍守三就够她受的。这小子从小很凶,小秀娟饱尝了他的老拳。 杨秀娟考高中那天早上,和其它考试用具一起整整齐齐放在桌子上的准考证竟然不见了。她翻天覆地连院子加茅房都找遍了仍不见踪影,急得她跳着脚直哭。其它三个人视而不见只管埋头吃饭——杨秀娟的准考证被这娘儿两个藏起来了!他们不想再让小秀娟考什么高中大学了,快找活干,滚吧! 杨秀娟哭着来到考场,跟监考老师说明情况,哀求老师让她进考场参加考试。监考老师派人找到杨秀娟学校的老师落实情况后,表示:允许她考完上午的科目,下午一定要带准考证,否则不准进场。中午,她顾不上吃饭,哭着把家里仔仔细细地找了无数遍。这会儿是彻底绝望了。下午,她远远地望着同学们排着队进入考场,再也没有勇气上前,哪怕是问一句话的胆量也没有了——她毕竟是个孩子。开考的铃声响了……考场外面空无一人。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站在考场栅栏外,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的考试文具,望着考场一动不动,任凭毒辣辣的日头无情地烘烤。此刻,她是看到了考场内“刷刷”答卷的同学们,还是看到了慈祥亲爱的妈妈?大滴大滴的泪水连同汗水掉在脚下的水泥地面上,瞬间就蒸发掉了。杨秀娟的命运就在这一天被注定了,她原本很有希望考上重点中学,然后是大学…… 现在她已是人到中年,却还时常梦见自己要考高中考大学了,然而她怎么也找不到准考证!醒来之后,才突然想起她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心里难受得似乎要窒息。不过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老天总算公平,让白雪圆了她的大学梦。虽不是“清华”“北大”或是别的什么名牌大学,但她已经知足了。 后来,杨秀娟在父亲工作的单位——营海县酒厂就业了。也好,这样她可以早早地搬到酒厂宿舍去住,自食其力,大家皆大欢喜。上班后,杨秀娟也隔三差五地回家看看老父亲,可是她的父亲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似乎很麻木,让她很难觉出有什么亲情父爱。杨秀娟最艰难的时候,自然是小白雪一两岁这段时间。她曾试图让得了慢性气管炎退养在家的父亲帮她照看一下小白雪,却遭拒绝。父亲一心一意地帮老伴照看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子军军,对杨秀娟的困难不闻不问。杨秀娟曾经迷茫、伤心。是自己不好吗?是父亲无力顾及吗?是父亲重男轻女吗?或者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后来她坚定地认为:父亲和自己上辈子是陌路人,所以这辈子没有情分! 后来,父亲突发脑溢血昏迷三天三夜后去世了,一句话也没留下。出殡后的当晚,按风俗习惯,亲朋好友家族长辈要聚在一起,在他们的主持和调解下,死者家属将治疗费丧葬费等花销进行核算分摊,如有必要同时将家产也一并分了。当地人管这叫“拆封”。 “拆封”的时候,有人出面要求杨秀娟先期垫付的部分医疗费和其它一些花费就算尽孝心了。杨秀娟明知父亲的医疗费丧葬费酒厂全额报销,还会发一部分抚恤金,但她痛痛快快地答应了。那人又说,这栋房子虽是杨秀娟亲生父母留下来的,但她的继母嫁过来照顾父亲十来年了,杨秀娟是女孩子又已经出嫁,故房子和所有家产一概由继母和她儿子继承。尽管杨秀娟带着白雪孤儿寡母四处漂泊艰难度日,一直没有一处固定住所,但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夺这份家产。她认为,只要这个家还在,她能偶尔回来看看,还能从这里寻找到她儿时的记忆,凭吊父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她就会感到莫大安慰。她希望这里还有个娘家。所以,杨秀娟听了这人的话,毫不犹豫地表态:“对于我爸爸,我这做女儿的没有尽多少孝心。你们放心,家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不要。”大家听了长舒一口气,开始喝酒吃饭。 杨秀娟抱着白雪来到父母亲生前住过的房间,注视着,抚摸着,哭泣着。杨秀娟已经原谅了父亲曾经对她的淡漠,她回忆起小时候和父母亲在一起时的那些美好情景,唏嘘不已。她仿佛看见,母亲端坐在炕上,哼着小曲儿飞针走线,还不时地停下来亲亲她的小脸蛋儿;父亲跪坐在火炕边沿,抽着自制卷烟,沉默寡言。如今人亡物在,令她肝肠寸断。懂事的小白雪不停地替她擦拭泪水,央求着:“妈妈不哭!”杨秀娟抽泣着安慰孩子说:“妈妈不哭了,咱命苦人不哭。”可是,那不听话的泪水依然不停地滚落。 突然,房门“哐啷”一声被踢开,继母的儿子霍杨三喝得两眼赤红,站在门口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殡也出了,封也拆了,你还他妈的号丧个什么劲!什么意思?没分到家产不甘心呀?” “哥,爸爸去了,我哭两声还不行啊!”杨秀娟说。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哭丧给谁听啊?没用!告诉你,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想打这房子的主意,没门儿!你赶紧快滚,别再在这儿恶心我,滚!” 杨秀娟气得脸色煞白,抱着白雪一头扎进夜色里。从此以后,她和这家人再没见过面。 杨秀娟没有了丈夫没有了父亲,没有了任何亲人,只有女儿白雪和她相依为命。后来,也有远房亲戚或朋友曾试图为她撮合姻缘。她不愿见面,勉强见了也不动心。她择偶的标准是:一米八个头,鼻直口方,笑眯眯的双眼,随和、风趣却又正直、坚强,有男人味儿。其实,这就是她在内心深处勾勒出的王建设的形象。王建设本人也未必有如此完美。这个标准的男人,她一个卖菜的寡妇拖着个孩子能找得到?找不到就不找——她不想给白雪随便找一个继父。她自己被继母断送了前途,女儿白雪可不能让她继父断送什么!自己这一生一世只为了心爱的女儿。 她带着女儿搬了无数次的家。白雪上幼儿园,她就到幼儿园附近去租房;白雪上小学、初中、高中,她也跟着搬家,为的是让白雪离家近,能得到她更好的照顾、庇护。直到白雪到省城上学,她还要跟着去。这次,遭到女儿的坚决反对,才没有去成。白雪希望,妈妈尽快买一套楼房,过上安定、安稳的日子,千万不要再漂泊了。要不是遭到刘济洲的坑害,现在杨秀娟应该在自己崭新的楼房里等着白雪放假回家了。 这种情况下,杨秀娟当然不会听到诸如“寡妇门前是非多”一类的话了。了解杨秀娟的人除了赞叹还能说什么呢! 杨秀娟听了王建设担心“给你招惹是非”的话,没有一点点反感。她端起姜汤锅,示意王建设往炉子里添煤。王建设赶忙拿起了煤铲子,“这炉子真好,炖上一锅姜汤,一边烤火一边喝,又暖和又解渴,还醒酒!好!你只要不撵我走,我就多享受一会儿。” “只要淑萍不着急,我就不会撵你。反正我一个人也挺没意思的,快讲讲你姐姐的故事吧。” “三十年前的往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