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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四面玲珑
一声令下,12B军团所有司训分队都停止了训练,开始参加建设汽车驾驶综合训练场施工。训练场位于军团部所地乐关市东郊的红土山下,距离凉城县城二十多公里。赵贯彻他们司训队可以早出晚归赶到那里干活,而驻地距乐关市较远的11C师、战车师、火炮师的三个司训队官兵则在红土山脚下支起帐篷,直接住到施工现场。 这个消息使学开车的士兵感到很沮丧。本来训练时间不算短,但如果把政治教育、汽车理论学习、车辆维修日、迎接上级检查、作风纪律整顿等杂七杂八的时间刨开,真正开车的时间并不长。加上教练班长们常常自己开车练技术,为了省油时不时停止训练,士兵们驾车的时间就更短了。可许勒令却又让手下心怀不满的士兵写起了保证。何布瞎抄了几页纸应付完差事,就背地里和贾贵包一起发泻了发泻对上级的不满。 “妈的,一天到晚除了干活,就是搞乱七八槽的东西,偏偏不去开车训练。当官儿的还让我们写什么保证,我看他们都是狗日的!” 近段时间,何布正琢磨着从贾贵包身上打开一个突破口,尝尝北方女人的滋味,就经常找机会和贾贵包扯东扯西。 “不去训练更好!反正就算训练,也轮不到我开车,还得发扬什么狗屁优秀传统。这下好了,我再也不用给他买这买那了。”贾贵包心情愉快地说。 何布也认为不给班长买这买那是件好事情。可为了既不给班长买这买那,又让班长继续对他有好感,他背地里把贾贵包的话告诉了吴中义,并一口咬定是得根说的。 “王八蛋,老子弄死他!”吴中义咬牙切齿地说。但转念一想,吴中义觉得暂时还弄不死得根,连把他弄得很难受都办不到。一来是因为他已向许勒令提出退学申请,就算自己不让他开车,对他也没什么损害。二来因为得根有关系,有靠山,到时候准能搞到红皮的驾驶证,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因此,吴中义只得召集班里的人开会,指着钢栓的鼻子骂起来。 “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是吧!敢在背地里议论班长,反了你啦!妈了个逼的!老子告诉你,只要你在这里待一天,老子就是你班长,你就得发扬老子的优秀传统。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钢栓莫名其妙挨了顿骂不算,还被责令写出深刻检查。同时,吴中义扬言,到干活的时候,要分给他比别人多一倍的劳动任务。 汽车训练场建设工程整体承包给了一家私营公司,北部防区七号首长的女儿是这家公司的老板。但实际上这个公司一没施工资质,二没有技术人员和工人。它拿到工程,又转包给一些施工队。同时,七号首长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把不需要任何技术的体力活,交由队伍上的无偿劳动力去完成。建设训练场的第一项大任务——挖掘训练场环形公路的路基,就交给了不用付工费的年轻军人们。 为了对施工进行有效的组织协调,军团成立了训练场施工指挥部,后勤部太副部长担任总指挥。根据他的指示,环形路计划挖掘深达二米的路基,为此,太总指挥对下级说了这样一番话:“军团首长把建设训练场的艰巨任务交给我们后勤部队,说明首长对我们后勤官兵相当重视,所以,我们一定要保质保量完成这项光荣使命。这个训练场建好了,不能仅限于训练汽车兵,还要能训练坦克兵、装甲兵、炮兵、通信兵。现代战争讲究联合作战,和平时期我们要讲究联合训练,所以,一定要把训练场建设得呱呱叫,绝不能让军团首长说后勤兵是一群窝囊废,没有战斗力!” 挖路基的工程平均分配到全军团8个司训分队,分队又把任务分解到班排。吴中义领到长15米、宽7米的施工量,乐呵呵地回到班里。 “叫你们不老实,这回总算有办法整你们啦。要我说,你们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放着好好的车不开,偏偏愿意去挖沟。你们不是想扔掉班长的传统,另搞一套吗?哼,想得美。告诉你们,你们不服从管理,我和上级有的是办法整你们。从明天开始,早上四点起床,迅速整理好内务卫生,四点半准时吃早饭。吃完饭立刻坐车去训练场干活,看咱们到底谁狠!”吴中义对手下人说。 许勒令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锻炼口才的好机会,他把全排人员集合起来,带到没有灯光的黑影里,做了一番动员。 “同志们,大显身手的机会马上到了。明天,我们就要到训练场挖路基了。这一次,时间紧,任务重,但在我的绝对领导下,大家肯定能顺利完成上级赋予的光荣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大家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用说,这种时刻少不了赵贯彻、万广之流出出风头,他们都要站到人前动动嘴皮子,露上一手。这样,到真干活时,他们就能找个荫凉地打扑克了。 工程相当艰巨。由于山脚下这块土地下遍布碎石,只能先用镐头刨,才挖得下去。六月的炎热天气,又使得任务变得更为艰巨。为早一天完成任务,继续进行正常训练,士兵们干得都很卖力气,连何布都脱光膀子大干起来,更不用说得根、钢栓几个人了。唯独可奈不争气,才干了两、三个钟头,双手就打起血泡。于是,他去找班长想办法。这时,吴中义正躺在搭着棚布的汽车大厢里,一边抽烟,一边抖着麻杆腿听Walkman。听说可奈要去买手套,吴中义当时就火了。 “浑蛋!才干了几下就偷奸耍滑,你想弄啥?看人家何布,干得比你们谁都用劲,他咋没磨破手。滚回去,给我接着挖!” 可奈只得回到沟里,忍着双手的剌痛,继续劳动。 中间休息时,可奈从流动商贩那里买了两盒外国烟,又跑到吴中义跟前,先把烟递到他手里,才再次请求去买手套。 “咦—,你们这帮城市兵!真是娇气。买手套,是吧?中中中,把钱给我,我替你跑腿,谁叫我是你班长呢。”吴中义这次看在外国烟的份上总算松了口。 可奈掏出二十块钱交给吴中义,却又一次惹火了班长。 “你他妈是真胡涂,还是装胡涂,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到哪给你买手套?不叫出租车,莫非你叫我爬着去不成?要想戴手套,先把车钱备好,要不,别怪班长不关心你!” 可奈又掏出五十块钱,这才让班长的脸色好看起来。 劳动再次开始时,吴中义不知从那儿冒了出来,他扔给可奈一副油乎乎的旧手套,却没退还给可奈一分钱。但可奈还是充满感激地说:“谢谢班长,太谢谢班长啦。”吴中义摆了摆手,又回车大厢里凉快去了。 尽管班长以上的领导几乎都没干活,士兵们仍然提前三天完成任务,比原计划的十五天工期缩短了五分之一。但是,军团后勤部押部长在办公室里听到汇报,得知路基才挖了两米,立刻随口作出新的指示:“怎么搞的?路基怎么可以挖这么浅?我看起码还要再挖一米,基础才能打牢,才能保证训练场用上一百年!” 路基从二米深增加到三米,工程量增加了一半还多。由于先前挖出了土还堆积在壕沟两侧,使这条总长2500米的环形沟看上去比实际深度还要深。但既然后勤部长认为路基还不够深,那士兵们只能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继续往深处挖。 有一天,军团政委姚伯定心血来潮,决定到训练场工地视察一番,那时间,多数分队只差二、三十公分就要完成任务。姚首长驱车赶到现场,看到路基两侧的土已堆积得很高,便亲自上去登高望远,打算观赏观赏士兵们挥汗如雨的美景,却没提防土堆另一侧有相当深的壕沟在等着他。才登上土堆顶端,他从年幼时就患上的恐高症一下就发作起来。只见他双腿一软,“卟通”一声瘫倒在地,多亏身旁的陪同人员手急眼快抓住了他,否则,姚首长准会跌进深沟,为革命事业献出宝贵的生命。 陪同人员七手八脚把他抬到平地上,姚首长才哆哆嗦嗦站稳立场。等心脏跳动频率一降下来,他立刻把负责施工的太副部长训斥了一顿。 “你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小小的路基为什么挖这么深?是不是嫌工程款多的用不完,啊?” “不不不,首长,是这么回事。当初本来没挖这么深。但我们押部长指示说,训练场要想用一百年,路基就得挖这么深,所以……”太副部长战战兢兢回答。 “胡闹,简直是瞎胡闹!当年日本鬼子挖的万人坑也没这么深。搞什么搞?你们为什么不请示报告,就擅自行动?这分明是慷国家之慨,是目无组织目无领导,是搞资产阶级自由化!你们老这么搞下去,我们迟早也得苏东剧变。你们必须给我好好反醒反醒!” “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反醒。但路基是不是就挖成这样别再变了,因为马上就填石头了,深一些终归还是扎实啊。”太副部长毕恭毕敬地请示道。 姚首长指着太副部长的鼻子,恶狠狠地说:“这就是你对革命工作的态度?就挖成这样?哼,要是就挖成这样,那我算怎么着!难道我说了半天等于放屁?你这么做是非常危险的,是要倒霉的!我的大总指挥。”说完,姚首长阴着脸,朝自己的座车走去。 太副部长头上立刻冒出冷汗,他连忙紧跟着姚首长,边走边说:“首长,我马上命令他们往回填土,二天之内,我保证把这条沟填平,不去管他能不能用一百年!” “你看着办!”姚首长甩下这句话,坐上车扬长而去。 既然太副部长在首长面前下了保证,那么,所有参加施工的人都不敢怠慢。不仅像庄不害这样无权无势的军官得赤膊上阵,连赵贯彻、万广这样的领导人物也不得不亲自到现场督战,许勒令、吴中义之流更得拿起铁锹装装样子。 经过二天二夜苦战,挖好的路基又被填平了。太副部长这才敢于到姚首长那里负荆请罪,但又怕自己的顶头上司——后勤部长押长发知道了会给自己小鞋穿,他只好在半夜溜进姚首长家,当然,他不会忘了献上一份厚礼。 毕竟大人有大量。看在不菲礼金的面子上,姚首长原谅了太副部长的错误,但也没忘记训教下级。 “你搞的还算及时,再一耽误,事情就要上常委会了。其实,路基有多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听招呼,服从上级的绝对领导,而不是背着我另搞一套!至于说路基的深度嘛,我看有一米就足够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按您的指示搞好施工,把路基挖到一米深。”太副部长领命而去。 半夜三更,11A师司训队响起了令人反感的紧急集合哨。睡得正香的官兵以为发生了地震或是洪水灾害,队里集合他们去抢险救灾。当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腿跑到集合场,队长赵贯彻却传达了一个上级刚发来的通知:立即打起背包,赶到训练场工地挖路基,深度为一米。 这回连吴中义也发了牢骚:“啥鸡巴玩意儿?刚刚填好,又要去挖,连觉也不叫睡,还让不让人活啦?哪个浑蛋下这种命令,叫他生孩子没屁眼!” 发牢骚归发牢骚,到了正事上,他们还得服从命令去挑灯夜战。就在当天,太副部长下令要对施工进度进行检查评比,凡是落后的分队,其主官要负领导责任,并接受上级严肃处理。没哪个分队领导愿意因为下级不卖力气干活而遭到处理,所以他们都亲临现场指挥劳动,施工进度自然加快了一些。 就在士兵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跑基挖到一米深时,恰好防区七号首长乘直升机路过这片土地,而他居高临下发现的第一个问题竟然就是路基挖得太浅。为此,他通过无线移动电话,严肃批评了军团长:“你们是怎么抓工作的嘛?为什么连一个小小的路基也偷工减料?施工现场你们去过没有?路基的深度到底够不够?这些问题值得好好研究研究啊。我个人认为,要建设一个高质量的汽车训练场,必须建设一条高质量的训练用公路,而建设一条高质量的公路,路基起码要挖它个四、五米。难道你们没见过高速公路的路基吗?少说也有三、四米吧。我们是军队,工作标准必须要比老百姓高,所以,路基至少要挖四米!我跟你们讲,干革命工作,千万不要马马虎虎,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还要到现场视察。” 七号首长之所以要求把路基挖深些,当然还有其他的考虑。那就是工程量越大,他女儿公司赚的钱就越多。虽说土方工程是由士兵们无偿完成,但只要想想办法,挖路基的工程款照样可以划进公司的银行帐户。只不过这属于绝密内容,七号首长不会让无关人员知道。 军团长一放下电话就当即对训练场施工指挥部发出指示:路基要挖五米深,到时候他要和防区七号首长一起到现场视察。 首长的话就是命令,所有下级都得无条件执行,于是,士兵们又开始了艰苦的作业。接下来几天里,各分队的进度开始有了差别,一些分队很快就挖到了三米多,而另一些分队则只挖到二米,完成任务变的越来越艰难。但最艰难的其实并不是轮着铁锹和镐头干活的士兵,也不那些叫喊着“加快速度”却不出力气的分队各级指挥员,恰恰是施工总指挥——后勤部太副部长。因为上边又来了通知说,将要在工地召开训练场建设成果现场会,北部防区七号首长、军团长、姚政委和押部长都要参加,而且防区其他军团的有关领导也可能会出席。到了那天,如果几个首长兴高采烈地来到这里,却发现路基的深度不合他们的意,那麻烦可就大了。想到这里,太副部长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来回在指挥部大帐篷里转圈圈。 按理说,他应当叫路基变成四、五米,毕竟,那样能和七号首长、军团长保持高度一致,况且这个深度只比后勤部长要求的深一、二米,他也说不出什么。但姚伯定曾亲口对他讲要把路基挖成一米深,否则,那就很像日本鬼子挖的万人坑。虽然姚伯定的官儿没七号首长大,但他在军团里可以说一手遮天,连军团长也惹不起他。而且这个人心狠手辣,太副部长对此深有体会。因为太副部长的亲密战友、原军团特种旅旅长内友法就是被这个人逼迫致死的。旅长内友法有个作风问题的短处被姚伯定掌握后,姚伯定以向上级告发相要胁,迫使内友法制造了一起车祸,作了自我了断。内友法好歹也是一名正职主官,姚伯定尚且敢痛下狠手,而太副部长不过是个后勤部的副职,姚伯定想搞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太副部长想:他能不能继续当这个有些油水的施工总指挥,今后能不能升任更大的官,继续为人民服务,基本上完全取决于姚伯定对他喜欢不喜欢,满意不满意,高兴不高兴。所以,姚首长对他而言非常重要,是万万得罪不起的。但是……但是这里有太多但是了。这么多但是简直要把他逼疯啦!万般无奈之际,他只好走出闷热的大帐篷,到施工现场四处转悠,直到满天繁星也没理出个头绪。正当他几乎绝望之时,却听到两个士兵的谈话。那两个兵当时正蹲在草丛里出恭。 “排长不喜欢我们戴着手套干活,他说戴着手套没有艰苦奋斗精神。但指导员偏要我们都戴上手套干活,说那样能增强战斗力。其实,还不是他自己干两下的时候戴了手套。所以,看到排长晃过来,我就摘了手套;看到指导员晃过来,我就戴上手套。这么干,他俩不仅不找我的茬儿,反而会在吃饭前表扬我。” “你小子挺滑头。要是指导员、排长一块来,看你小子还有什么招?” “咳,那太简单了。到时候,我一手戴着手套,另一只手却不戴手套,他们一样会表扬我!” 听到这里,太副部长茅塞顿开,他匆忙赶回办公室,叫手下传达了一个最新通知: 各司训队: 为迎接上级首长视察,凡是将路基挖到近五米的分队,要重新把路基回填到一到二米;凡是将路基挖到二米的分队,要继续把路基挖到五米。望各分队接此通知后,迅速行动起来,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坚决完成上级赋予的光荣任务。否则,由于任务未完成而造成严重后果,将由分队主官承担全部责任! 此通知 训练场施工指挥部 ×月×日 接到通知,赵贯彻和万广也像普通士兵那样,讲了些思想觉悟不高的牢骚话。 “娘的!这活干到哪天才是个头!我们明明已经挖到快五米了,却偏偏让我往回填。 别的司训队没挖到三米,却又让他们继续挖!真不知道他们想搞什么名堂。要是我首长在这里,事情绝不会变得这么糟!”赵贯彻说。 “我看也是。要是有个高明的首长领导我们,我们哪会白干这么多活!可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是主官?要是干不好,我俩都得完蛋!” “那只有完成任务喽。” “对,只剩下完成任务这一条路啦。可不凑巧的是,我老婆刚来电话,说她这二天上火啦。正好这里离我家近,我顺便回去看看她。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嘛。” “你老婆病了算什么!我丈母娘马上要咽气了我还没说哪。何况我和老婆快三天没团圆了,她的火肯定比你老婆大!” “那不如这样。今天晚上到后天早上,我回去照顾老婆。等我回来了,你再回去照顾丈母娘,可行?” “哼,你这个指导员比哪个指导员脸皮都厚!这样的馊主意只有你能想出来。这里离不开你,所以,还是我先回去,你带着队伍干活!就这么定了。” 无奈之下,万广只能噘着嘴,领着官兵去干活。 盛夏时节,睛空万里。训练场工地上,士兵们在奋力拼搏。上级领导反复对他们讲:等干完这些工作并让首长视察后,大家就可以休息两天了。 由于领导有方,吴中义的优秀传统依旧被他的手下发扬着,不过他仍感到很不满意。去年,他在刘关于领导下,除去正常训练,还参加了插稻子、种玉米、拔草、收获庄稼等一系列劳动。今年他当上了班长,本以为也会有很多农活要干,那样,他就可以趁分配农活时,像刘关于那样,找机会整整他不喜欢的人。谁料到上级却把农场承包给当地农民,他们不用像往年那样去干农活了。这还不算,上级头脑一热,想起建什么训练场,让他这个班长也跳到沟里,当队长、指导员走过来时,他还得装装样子,和手下人一起干活。对此,他一点儿也想不通,而且感到很丢人。一气之下,他竟然装成生病的样子栽倒在地,让士兵们把他抬到工地临时卫生所的帐篷里。卫生所的军医看都没看,就开出了住院单,让他自己去了军团医院。就这样,吴中义靠自己的智慧享起了清福。 听说吴中义假装晕倒混进医院,钱得举一干班长群起效仿,纷纷中了暑、拉起了痢疾、患上了湿疹,想方设法离开了工地。甚至连何布这样的聪明人也实在顶不住繁重的劳动,开始头疼不止,一路跑进了医院。 由于病号日渐增多,军团医院开始接应不暇,挖掘工程进度也受到不利影响。太副部长为此严厉批评了临时卫生所的军医们。 “你们对革命工作太没责任心了!一眨眼工夫就冒出那么多病号。他们到底有没有病?你们就让他们进医院逃避劳动。你们可得小心啦,假如因为你们的原因,工程到时候完不成,那年底你们全给我转业回家!谁也别想再留在队伍上混日子!” 太副部长一番话把军医们的革命责任感全激发了出来。经过研究讨论,他们制定了一整套医疗措施,以阻止各种疾病的蔓延。 一天下午,可奈和钢栓同时晕倒在地,一块被抬到临时卫生所最大的帐篷里。这一回,值班医生很负责任,他们先把迷迷糊糊的可奈安置在简易铁架床上,用皮带固定住他的双脚、双腿,还在他的虎口上各插上一根针灸针,然后,在针柄部位分别夹上带有细电线的鳄鱼夹。电线另一端连着一部放在床头柜上手摇电话机。 一名戴着珐琅框眼镜、面容苍白的中年男军医凑到可奈耳边,用和蔼可亲的语调问: “小伙子,病得重吗?” 大脑混混沉沉的可奈隐约听到有人和他说话,可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回答提问,只是动了动嘴唇。 军医看到这种情况,冲着站在床头柜边上的一名女士兵坚定地点了点头,发出行动指令。清秀瘦弱的女兵以均匀的速率摇起手摇电话机。倾刻间,一股低压电流从电话机流进可奈身体。只见可奈大叫一声,“腾”地从床上坐起,浑身上下抽动不止。多亏他的腿脚已被固定在床上,要不然,他准得跳下床,受惊而逃。 “嗯,他的病不算重,要是重的话,绝对坐不起来,而且一声也叫不出来。给他一包仁丹,吃了以后继续战斗。”可奈只得自己走回工地,吃了仁丹,继续劳动。 轮到钢栓时,他也像可奈那样被固定在床上。这回,中年军医没有提问,直接发出指令。面容清秀的女兵摇了足足有四十多圈,并且越摇越快,直到钢栓大叫一声,“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女兵才停下来。但女兵刚一停止摇动,他又躺倒在床上。 “嗯,他的病稍重一点,可也不够住院!先给他打一针,再给他发三包仁丹,吃了以后休息一小时,然后继续战斗。”女兵给钢栓打了一针,但针管里其实只是蒸馏水。挨了针的钢栓一瘸一拐走回工地,吃了仁丹,在车大厢上休息了休息,然后,继续劳动。 连着好几天,临时卫生所的医生们接诊了三百多名病号,因为采取科学的诊疗方法,不仅及时对病号实施了救治,把疾病消灭在萌芽状态,还没让一个病号住进医院。与此同时,他们抱着对革命工作极端负责的态度,专程跑到军团医院,为先前住进去的二百多名汽车兵作了复查,结果,大部分病号没逃得过创新诊疗仪器的检验,乖乖地回了各自分队,继续投入到施工中。连吴中义、何布也未能幸免。 可是,到了开现场会的日子,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现场会被临时取消。训练场紧临着红土山,山坡上汇集的雨水急速地冲了下来,并形成泥石流,很快把刚挖好的路基淹没了。由于撤退不及时,11C师司训队一名士兵被卷进泥石流,不幸身亡。也是在那一天,军团11B师某步兵连一名士兵,因不满班长、连长的肆意打骂,在半夜里用自动步枪将班长、排长和连长三个人击毙,然后自杀而亡。而就在几天前,军团在凉城的弹药库被窃,两箱手榴弹丢失。 接到这一连串的坏消息,12B军团一班首长气炸了肺,他们立刻召开常委会并决定,在全军团范围内展开一次为期一个月作风纪律大整顿,杀一杀歪风邪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