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十九节何乐不为
作风纪律大整顿开始的前一天,许嫂的综合服务部热火朝天开了张。服务部就开在她临时居住的家属房内,货架把房间分成里外两部分,里面放着床,外面放柜台,一房两用。在军事营区内作这种生意,既不用办理营业执照、卫生许可证、烟酒专卖证,也不用缴纳国税、地税、工商管理费,真可谓得天独厚。只是她事前没找阴阳先生看看风水,择个黄道吉日,结果刚一开张,就遇上整顿,生意萧条到极点。她只得一个人坐在柜台旁生闷气,专等许勒令回家,好大发雌威。 “你还有脸回这个家?死到外边得了。跟了你算我瞎了眼!好不容易开了个服务部,一天到晚又带孩子,又上货卖东西,累死累活挣不上钱,你倒躲到队里去玩什么整顿。哼,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说吧,是打离婚呢?还是我再找一个?”许勒令刚进门,许嫂就发了火。 “嘿嘿,别生气,老婆。我来替你卖东西总行了吧。要不,我找个兵来站柜台?你不是不知道,你老公大小是个官嘛。找个把兵干干活,那是小菜一碟儿。” “你他妈就会吹牛逼!一件实际事也办不成。找个兵站柜台,你说过快八百遍了,可就是来不了,反倒把老娘使唤得滴溜溜转!” “唉—呀,这不刚开张吗?再说,这两天全军团都在搞作风纪律大整顿,不光傻大兵又是开会听报告,又是自查自纠,连我这个排长也写开了整改措施和保证。老婆,你放心,等忙过了这几天,我立刻把兵叫来替你。” “找个兵来又有屁用,还不是挣不着钱!你咋不睁开眼瞅瞅山坡上那个店,看人家干得多红火。要是咱的生意有他们一半好,只消干上三年五载,准他妈发啦。可你这个榆木疙瘩脑袋就是不开窍,总也不想想法子,让傻大兵都来咱这儿买东西!” “对对对,我就是笨蛋,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呢。你说的有理,要是让全队的兵都来这儿买东西,咱们准发了。可是队里那些屌兵会听我的吗?虽然我已经成了挂长的官儿,但还算不上是队里的头儿。有时候,他们连赵贯彻的话也照样不听,何况是我。如果是我排里的兵不听话,我还可以叫班长收拾他们,但别的排我就没招了。” “那就先从你的排开始嘛。如果他们全到咱这儿给他们班长买烟酒买吃喝,那钱也正经不少呢!” “好好好,我这就去排里,先让他们写保证书,叫他们发誓今后绝不到山上的杂货店买东西。别着急,老婆。生意会好起来的。” 经过许勒令的强制命令和耐心诱导,二排的士兵们开始陆陆续续来服务部买起了东西。加上许嫂亲自让队长赵贯彻尝了尝甜头,综合服务部的生意果真好了起来。单是从赵贯彻身上拉到的一桩大生意,就让许勒令夫妇净赚了好几百。可是要寻根问底,做成这桩生意大概得归功于庄不害。 庄不害在事业和爱情上受到双重挫折后并没有气馁,反而愈挫愈勇,爱上了文学写作。他不断搜寻各种灵感,在业余时间里加班加点,废寝忘食,写出了几首现代诗歌和一篇长达2000字的理论文章。那篇文章研讨了如何对军队汽车司机训练体制进行切实可行的改革。经过反复推敲修改,终于定稿杀青。他首先把文章呈送给比较有文化的上级——万广,希望他能提些宝贵意见。庄不害想:假如万广真能提出更好的见解,并且使文章得以发表,把他的名子署在自己名子前面也未尝不可。 万广只粗略地看了看这篇文章,立刻觉得庄不害的水平实在太低了,根本无法和自己相比,但是,他却不知从何处下手修改文章。于是,他偷偷把文章拿到运输科长周偏大那里,请他斧正斧正。周偏大虽然和赵贯彻一样,属于提干一族,从来都讨厌写写画画,但总想找机会在报刊杂志上发表几篇大作,改变在首长那里留下的只会捞钱的印象。于是,他当即表扬了万广,许诺发表文章时,一定署上万广的名子。虽说耍笔杆子他不在行,可他有会耍笔杆子的铁哥们——干干事。干干事不仅是个出色的笔杆子,而且还是稿件经济中的稿件掮客。他能为编辑们组织到应时应景的稿件,博得编辑们的信赖和好感;他还能为作者们找到肯刊登他们稿子的报刊,收取他们的佣金。正是这些稿件经济中不可或缺的稿件掮客,才使得稿件经济日益繁荣,干干事这类人也为社会文化发展偷偷地贡献了他们的聪明才智。所以,当周偏大把稿子和一叠现金送到他手里,他马上就坐下来改了二个错别字。又用邮政特快专递把稿子寄给一个专业杂志的编辑,使文章很快正式发表了。帮着发稿的编辑借此报销了几百块钱的饭费和交通费,当然,钱由周偏大来出。只不过最后的署名既没有庄不害,也没有万广,连干干事的名子也被他忍痛删去了。作者只留下三个人的名子:军团政委姚伯定、军团后勤部长押长发和周偏大。 干干事把自己或他人写的文章拿去发表,却署上姚伯定的姓名,干的是轻车熟路的事情。干干事当军官以后,总也没担任管钱、管人、管物的优越职务,但也时常掂记着向首长奉献些东西,以博取好感,使自己的升迁之路一帆风顺,畅通无阻。然而,他舍不得花自个的物质财富去讨首长欢心,于是便想到用精神财富去打动首长。而让首长不费一丝一毫脑筋就成为报纸、刊物文章的作者,无疑也等于让他们获取了精神财富。这也算得上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干干事利用自身的写作能力和在宣传领域的人脉优势,每年可以发表上百篇文章,一些豆腐块大小的新闻报道、人物专访,他一般不把首长级人物的姓名署在文章作者栏。但只要是发表理论研讨类的文章,他都要把军团、师首长的名子署在他名子的前面,有时甚至连他自己的名子也被他删去,就如同这次发表庄不害写的文章一样。他这样甘当幕后英雄,当然也是投首长之所好,急首长之所急,为首长的高大形象增光添彩。同时,也让首长对他的写作才干和理论水平有更高的评价。 的确,很多首长除了喜欢看着下级写好的讲话稿作作重要讲话,也喜欢紧跟领袖们的指示,撰写一些文章并在报刊上发表发表。姚首长就是这类首长中的重要一员。从前,他还没有大权在握时,常常手不释卷,认真钻研许多革命导师的大部头著作,也写了一此发自肺腹的心得体会。只不过由于当时他的地位和名头所限,文稿没有得到有关报刊编辑的认可而得以发表。后来,随着他的官位越来越高,他部下中的笔杆子纷纷毛遂自荐,把他们写好的文章呈送到他手中请求斧正,而且不论姚伯定是否改动过一个字符,这些笔杆子在发表文章时,都把他的大名署上去。于是,以姚伯定之名发表的各种文章特别是紧跟潮流的理论探索文章越来越多,使他赢得了军事变革专家和思想政治工作专家的美名。到目前为止,以他的名义出版的理论性专著已达五部之多,其中有一本就是由干干事捉刀完成的。到这时候,干干事甚至不用事前请示姚伯定,也不用把文章呈送给姚伯定的秘书,就敢于以姚伯定的名义发表理论文章了。而姚伯定对干干事也愈发欣赏,不仅多次在公开场合称赞干干事有才,而且已经在私下里许诺,在不久的将来把他安排到某个步兵团或炮兵团当个思想工作部主任。干干事没向姚伯定奉献多少物质财富,就换来了这样的承诺,当然愈发愿意把经他手发表的理论文章署上姚伯定的大名,以报答姚首长的知遇之恩。 庄不害费尽心思写成的文章,被干干事拿去报答姚首长的恩德时,他不仅被蒙在鼓里,而且仍幻想着能凭借这篇文章一举成名。想到成名后的美景,他连晚上睡觉时也很兴奋,所以,当杨大物和吴中义半夜里偷看色情录相被他发现后,他就更兴奋了。 那晚上庄不害看到的色情录相是吴中义在乐关黑市上用何布赔罪的钱买的。他把录相拿给了杨大物,两人又把队里的录相机和电视搬到庄不害住的房间,趁庄不害睡下后拿出来偷偷欣赏。 起先,吴中义老是担心庄不害会醒来,当场把他俩抓住并交到队里,让赵贯彻或万广收拾他俩。但杨大物安慰他说:“没事儿!他还是个童蛋子,看了也弄不明白。再说,要是真让队长发现了,咱们就一口咬定,是他组织咱们看的!” 这些话庄不害都听到了,但他却不敢把那两个人怎么样。反而趁他们不注意,也偷偷欣赏起成年人都喜欢看的性爱场景。 电视屏幕中男女作爱的场面不单单让杨大物和吴中义很兴奋,连庄不害这个自认为比较高尚的人也感到异常燥动不安。要不是怕闹出动静惊动了那两人,他真想痛痛快快地自慰一番。尽管这样,他还是搞出了响动,让杨大物发现了,结果遭到了嘲讽挖苦。 “哎哟,庄哥也有雅兴看毛片儿呀。不过我可告诉你,如果让队里发现了,你得把事情全兜下来。要不,别怪我反咬你一口!” “你们误会了,我什么也没看见。我…我…我是想起床去厕所,我这就去,这就去。你们看着,你们看着。”庄不害慌忙穿好衣服,逃出门去。 让门外的凉风一吹,庄不害心里格外惆怅,他本打算找个僻静处坐下来,摆弄摆弄那个子弹头做的十字架,平静平静燥动的心绪。可一摸裤兜才想起,那东西已丢失一段时间了。于是,他就想搞上一小瓶烧酒喝喝,但夜色黑暗,到山坡上的杂货店路不好走,他便去了许嫂的综合服务部。 时间已至午夜,但许嫂仍没有睡意,这是她多年来在火车上奔波养成的好习惯。当看到满脸长着青春痘的庄不害走进来,她一边摇着纸扇,一边兴冲冲地招呼道:“哟—,庄教员啊。这么晚了不睡觉,买什么呀?” 看到穿着短裙和露脐装的许嫂,庄不害刚刚冷却的性神经又兴奋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看许嫂,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我…我…想买瓶酒。打扰你休息了,真…真不好意思。” 对男人颇有研究的许嫂一眼就看出庄不害的生理变化,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她很有穿透力的杏核眼狠狠地注视着庄不害,娇滴滴地说:“说什么呢?你啥时候来也不打扰我。跟你说实话,我这种女孩就喜欢不好意思的男孩儿。来,先到里面坐坐。”说着,许嫂把庄不害拽进了用货架隔开的里间。里间放了她一家三口的卧榻,站人的地方相当狭小。此刻,她的孩子已在床上熟睡了。 庄不害离站在许嫂半尺远的地方,显得极为窘迫。于是他没话找话地问:“许排长他…他…他干…干吗去了?” “那个瞎子呀,说是去关小费那儿打麻将,鬼才知道是真是假。甭管他,咱俩先坐下唠唠磕。” 许嫂边说话,边摇着扇子,结果把她身上的香水味、汗酸味和女性特有的味道全扇进庄不害的鼻孔里。庄不害闻到许嫂身上的味,居然鬼使神差般地想到了色情录相中男人舔噬女人阴部的画面,他的阳物立刻极度充血,迅速膨胀起来。这种情况下,他既不敢看许嫂一眼,也不愿意抽身而去,脸涨得比刚才更红了。 许嫂凭借女人直觉看穿了庄不害的欲念。这使得她内心美得不得了。为了进一步刺激庄不害的欲望,让它快些爆发,她捏着嗓音说:“你怎么啦,我的哥哎?怎么不跟人家说句话呀,嗯?人家可有句话早想跟你说。这队里除了赵队长,也就是你庄哥哥让人家动心啦。你是怎么想人家的,你倒是说说呀。”说着,许嫂故意用胸部蹭了蹭庄不害的胳膊。 这一蹭顿时让庄不害把革命纪律抛到九霄云外。他一把抱住胖嘟嘟的许嫂,粗暴地亲吻起这名妇女,同时,还使劲揉搓着她的乳房。许嫂对这号事太熟悉了,她连半推半就都省了去,直截了当脱下对方和自己的衣裤,与庄不害发生了关系。 事毕,庄不害顾不得买烧酒就跑掉了。他一口气奔回宿舍后,发现杨大物和吴中义都走了,就脱下衣服钻进被窝。虽然内裤湿乎乎的,可他根本没想着去换换,而是陷入深深的忏悔中。除此之外,他还相当害怕。他深知各级首长特别是中老年高级首长对男女奸情总是切齿痛恨。这类事情一但败露,当事人轻者被处理转业,重者被判个流氓或强奸罪也不是不可能。几天前,队里就专门播放了一部法制教育录相,说的就是本军团一名士兵因奸情杀人,最终被处以死刑。想到这里,庄不害更害怕了。 庄不害一夜都没睡好,生怕许嫂报了案。但是直到出早操,也没有人来逮捕他。反倒是万广气哄哄地来向他诉苦。 “狗操的周偏大,他把咱俩合写的文章拿去发表,没署咱们的名不说,反倒把两个不相干的名子挂了上去。这算什么事儿?要是他们老这么干,不愁哪天我们国家也得来个苏东剧变。” “什么?你把文章交给了周偏大,可…可你从没对我说过。”庄不害曾吃过周偏大的亏,对他有相当的成见,所以对万广把文章交给他十分不满。 “唉,别提了。不是我交给他的,是他从我手里抢走的。这小子的为人你也知道,他比那个赵还要霸道。他要抢,我怎么敢不给?这不是,为这篇文章,上边来了通知,说要来检验检验咱们训练改革的成果。那个赵就趁机把队里的餐具都搞成统一的,还把这笔生意交给许勒令两口子,我看他准是吃了回扣!” “唉——。”庄不害长叹一声,不再作声。等万广一走,他又陷入到昨晚那件事带给他的悔恨与苦恼中。 庄不害因第一次性交产生了负罪感,但同样与许嫂发生了关系的赵贯彻却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赵贯彻为防区七号首长工作时,耳闻目睹了许多高级首长的风流韵事。赵贯彻也曾经借首长的光和防区招待所的二、三个女服务员有过性接触。只不过当了司训队长以后,天天在基层苦熬苦等,老是见不到可以下手的目标,才暂时放弃了这种爱好,直到许勒令的老婆来队探亲,他的欲望之火才重新点燃。那次,许勒令请他和万广到家属房吃饭,他找机会摸了许嫂的屁股,许嫂也故意用屁股蹭了他。后来,赵贯彻又想亲手摸摸她那看似十分挺拔的乳房,并和她干干男女之事,可惜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急得他只好在和自己老婆作爱时,把性交对象幻想成许嫂。听说许勒令的视力出现问题后,赵贯彻本应撤了他代理排长一职。然而,一想到撤了他,自己就愈发没机会勾引到许嫂,赵贯彻只好继续让许勒令当代理排长。这段时间,许勒令夫妇违反规定在营区开了家综合服务部,而许嫂又在深更半夜敲开他的房门,想把队里官兵们更换餐具的生意揽下来,赵贯彻这才抓住机遇,得到了许嫂的肉体。事后,他拍着胸脯应允了许嫂的请求,把采购餐具的肥差交给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