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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权钱之争
佳美挤断的四条肋骨不满七十天就基本愈合了,但那时候,司训队正在参加训练场施工,可奈怕再次被挤断肋骨,便赖在军团医院里,继续勾引春情萌动的护理员和风骚的小护士。后来,医生怕他搞出作风问题,败坏了押部长的好名声,就哄骗他说首长亲自叮嘱过医院,等他伤一好就立刻叫他出院,赶紧把开车技术学到手,然后再去为首长服务。佳美想了想,觉得凭现在的身份去勾引护理员和小护士,成功的可能性不太大,如果将来开上高级小轿车,事情就好办多了。于是,他怀着远大理想出了院。 回到司训队进了宿舍,重新面对班长如同亲娘暴死者的嘴脸,佳美立刻悔青了肠子。但为了讨班长的好,他还是把菲律宾大香蕉和西洋参补品奉献出来。吴中义面对诱惑不为所动,一脸严肃地对佳美说:“你现在肯定跟不上趟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再给首长当当公务员,明年接着学吧。” 佳美低着头不吭声,用沉默来表示不同意。吴中义看出来他在抗拒自己的命令,但却不敢像对其他下级那样,对他耍耍淫威。从佳美来到这个班那天起,吴中义就一直想把他扫地出门。为达到目地,他还专门找到作风强硬、胆大泼辣的赵贯彻,要求把佳美调整到别的班,理由是佳美有时会散发出狐臭。 听了吴中义的陈述,赵贯彻当即对他破口大骂:“你他妈纯粹是个笨蛋!一辈子也别想当大官儿!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他有狐臭,首长才把他挑去当公务员。首长都喜欢的事情,你他妈却不喜欢,什么东西!”。 这种局势下,吴中义对佳美更为反感,却更不能总是找他的茬,要他好看。不仅如此,吴中义还得时不时对佳美进行安抚,防止这名前公务员利用特殊关系伺机作乱。亏得那次事故挤断了佳美四条肋骨,否则,吴中义还不知要难受到哪一天。佳美住院后,吴中义再也没有了原先那些顾虑。正当他琢磨着要抓住机遇,甩开膀子大干一番,这狗东西却偏偏与他作对,很快就把伤养好,而且还虚情假意带着礼物回来了。吴中义感到这对他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他只恨当时老天爷长了眼,没把佳美挤死。要是当初这小子死了,现在吴中义保准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佳美不肯听他的话回去继续当公务员,这让吴中义一筹莫展。他想,看来只能忍气吞声,先让这个狗东西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安在自己身边了。于是,他像个喜怒不形于色的英雄人物一样,和蔼可亲地对佳美说:“接着学可以,但你要是敢到首长那瞎说八道,找老子麻烦,看老子不弄死你!” 为表示感激,佳美竟泪水涟涟地说:“没问题,班长,我可以保证。” “对,你先他妈给我写五份保证。” 佳美有三个月时间没参加训练,吴中义自然有理由不让他顺顺当当开车训练。每次轮到佳美开车,吴中义先让他坐进驾驶室,等车刚一行驶,吴中义就立刻踩下副制动,让车停住,再随便找个毛病把他从驾驶室里一脚蹬到车底下,然后大吼一声:“滚——!”佳美的训练就这样告一段落。 但佳美对受到如此待遇仍感到比较满意。他知道除了何布有这样的机会,并且能开更长时间,其他人连挨踹的机会都屈指可数。一般道路训练开始后,只有何布上车操练的次数多一些,结果还弄出个“压鸡赔大钱”事件,其他人很少在训练时摸方向盘,多数时候只能从大厢的后窗往里看看,过过眼瘾拉倒。拿钢栓来说,虽然他时不时光着屁股在宿舍墙角里站一晚上,但就是老没机会上车训练几公里。吴中义总是讨厌在驾驶室里看钢栓的嘴脸。恰好赶上吴中义心情愉快,懒得计较钢栓的嘴脸,钢栓也从来不肯去驾驶室,而是把机会让给何布,因为他已经患上了驾驶室恐惧综合症,只要一去驾驶室就会全身发凉,毛骨悚然。就连清洁车辆,吴中义并不在场时,钢栓也不敢去打扫驾驶室。与他相比,佳美当然算是幸运的。 “知道为什么训练场的路基挖了填,填了又挖吗?”星期天上午,趁吴中义外出玩乐,佳美准备向本班兄弟们透露些小道消息。 在挖路基劳动中身心备受摧残的可奈抢先问道:“你说为什么?” “就因为首长们喜欢玩玩手中的权力。如果那么大的行动他们不出来指挥指挥,他们的权力就显不出来了。所以说,世界上任何东西,包括金钱,都比不了首长的权力可爱。”佳美对其他人断言道。 “嗤——,没钱你连个烧饼也买不到。”可奈对佳美总有些忌妒,因此立刻反驳说。 “哼,懒得跟你扯蛋,我是用事实说话!”佳美宣布道。 “用事实说话?我也用事实说话。走,钢栓,咱们到杂货店买点花生给大家吃吃。我就看不出首长的权力能给咱们带来花生米。” 过了一会儿,他们带着一斤干炒花生米回来。除了佳美,其他人都围过去吃起来,并且齐声称赞干炒花生米真脆真香。 佳美没有吃。他到本排包裹库取来一个精美的铁盒子,盒子上看不到一个方块字,印的全是往一边倒的外国字母。众目睽睽下,佳美打开铁盒,撕开塑料包装袋,倒出来一颗颗用锡纸包着的、像金丝小枣般的圆球。他拿起一颗打开包装,对几个正嚼着花生米的战友说:“来尝尝这个,这是别人送给我首长的外国花生糖。” 除了可奈,那四个人“呼拉”一下远离了国产花生米,围到佳美旁边,伸手去抓盒子里的外国花生糖。 “别抢,别抢,让我先抓一把尝尝。”何布嚷嚷说。 “没皮没脸!别人就不吃了?”得根阴沉着脸说道。 何布不吭声了。近来他很怕得根,因为得根已向许勒令交了书面退学报告。如果这时候得根找茬和自己打上一架,那队里准得把自己和得根一块开除掉。 “怎么样,比杂货店的花生好吃吧!告诉你们,有些人的钱不仅买不来外国花生糖,而且买不来友谊和交情。”佳美得意洋洋地说,同时,他瞟了可奈一眼。 “交情?我看我和街上的纠察没什么交情,但只要给他们弄几盒烟,他们还不是乖乖地放了我。”可奈也走过来尝了一粒外国花生糖,然后很不服气地说道:“味道还不错,但不如国产的高级花生糖好吃。” “不吃你就靠边站,别挡着我们,什么东西?”几天前,何布在乐关一家小旅馆挨了顿揍,正有气发不出来。可他一不敢惹吴中义,二不敢惹得根,暂时不敢惹佳美、钢栓和贾贵包,所以只能冲可奈发发威。 可奈没搭理何布,而是质问佳美:“我就是不服气金钱买不来友谊和交情。你要非说你的对,那纠察的事又怎么解释?” “那是碰巧当官儿的没去管纠察,要不然,你就是给他们一箱烟也没用。他们收了烟,照样把你弄回去关进笼子里,逼着你学条令条例,整得你心惊肉跳,弄得你不人不鬼。” “我就不信你说的这一套!干脆,我们趁班长没在,现在就出去比试比试,看到底是钱顶事儿,还是权顶事儿。” “嗤—,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免的后悔都来不及!” “我偏不信这个邪!咱俩一块走在街上,纠察不能只抓我,不抓你吧。” “嘿嘿,你要真想试,去去也行。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让我救你。”说完,他俩真的从北山坡绕出了营院。 他俩相跟着往前走,刚到凉城城关,不远处就出现了一小队纠察。那几个身着军装的大个子戴着绿钢盔,扎着白色武装带,穿着黑皮鞋,排成一行朝他俩走来。这边,佳美、可奈一前一后溜溜达达,都胸有成竹,不慌不忙。那边,纠察们早盯上了他俩,但为了把他俩稳住,不使打击对象受惊而逃,纠察们使出欲擒故纵的一招,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等双方相距不过十米时,几个纠察突然散开,像捉拿逃犯一样快速包抄过来,把他俩围困在当中。一见这种阵势,可奈乐了,没等一脸凶相的纠察们开口,他抢先对一个家伙笑嘻嘻地说:“班长,不认识我了?上次在七里桥我被你们抓过,当时我不是给你……嘿嘿……嘻嘻……” 被可奈称作班长的看来是这队纠察的小头目,他凶神恶煞似地大声命令道。“少废话,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把两证一条拿出来。” 佳美对此不屑一顾,可奈却惊惶失措地哆嗦起来,他仰视着身材高大的小头目,结结巴巴哀求道:“班……班长,我……我是……司训队的,你你……开开眼,是我呀。上次你在七里桥当众踢过我屁股,还……还骂我是狗眼不识泰山的浑蛋哩。” 小头目盯着可奈几眼,努力地回想着,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噢——,你呀。先住嘴,你的事待会再说。他和你是一块的吗?”小头目用手指着佳美的脑门问可奈。 “他嘛?嗯——好像,大概,他到底……”可奈含含糊糊地说。 小头目听懂了里面的含意,于是,大声冲佳美吼道:“你是哪个单位的,把二证一条拿出来!” “我没二证一条。不过,你最好不要冲我大声叫唤,这不符合条令条例。” 小头目楞了一下,随即被气得大叫大嚷起来:“住嘴!少给我讲条令条例!有我在,轮不到你提条令条例。没两证一条,先到那边冲墙站着。等会儿回去了,我再跟你算帐,看咱们谁懂条令条例!” 两个纠察把佳美往墙边上推搡,佳美很不服气,并且用力反抗,但因为他比纠察矮一大截,最后,还是被架到墙角。两个纠察见佳美不合作,就威胁他要是再不听话,就当街揍他一顿。佳美不得已,只能暂且站好。老百姓们看惯了这种场面,没有一个人过来围观,他们各走各的路,各办各的事。 小头目见佳美停止了反抗,转而对可奈说:“走,跟我到商店说你的事儿。” 在商店里,可奈给小头目弄了些吃喝,连带奉献了两盒国产中档烟。这下,小头目立即变得面目可亲,服服帖帖。 两人像好朋友一样,勾肩搭背走出了商店。一边走,小头目一边对可奈说着知心话:“记住,以后不论什么时候外出都穿便装。你穿上便装,我们狗屁办法也没了。可是,只要你穿军服,我们就能找你麻烦,就算带着两证一条,我们也照样找茬收拾你们。谁叫我们干这个呢?我们的权力就是扣人,然后找他的事儿,这样我们才对得住上级的培养和奖赏。告诉你吧,我们这么干,其实全是上级教的。他们一有工夫就教育我们:现在就是要搞封闭式管理,如果不把那些外出的兵扣起来,并揍那帮狗日的,还叫什么封闭式管理,根本就封闭不起来。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只要落到你们手里,你们说得就全没错。以前,我远远一看见你们,腿肚子立马开始转筋,就差屁滚尿流了。你们真不愧是好样的纠察啊。”可奈说的是真话,他以往看见纠察时,的确曾屁滚尿流过。现在,他想利用这个机会,与小头目结成好朋友,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和小头目套近乎,拍他的马屁。 “你说的不错,我们全是好样的。因为我们个个都是从人堆里挑出来的。你也看见了,纠察都是大个头,一脸凶相。但如果你不是当兵的,我们也只能干瞪眼。你想,我们总不能在街上纠住一个社会小青年,盘问他带没带两证一条吧!我们只能冲你们这号大头兵耍耍牛逼。” “你们对那家伙会怎么办?”可奈指了指佳美那边问。 “他死定了!回到师部院里我非狠狠收拾他不可。敢说我不符合条令条例,哼,他活腻歪了。我要让他吃屎。” “你们真会想主意。不过,光吃屎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我还会放出狼狗来吓他个半死,如果狗一生气咬了他,那算他活该倒霉。我们会骗上级说他蓄意逃跑,狗才咬他。上级一生气,会毫不犹豫再关他半个月,整天叫他去扫垃圾、掏厕所、训练队列动作。每天还要收他20块钱的伙食费,完后,再叫他们单位的头儿来领他。要不我们就不放人。”小头目歪着头看了看可奈,神气活现地说:“听出这计策有多高明了吧。那是我们一个绝招。让单位的头儿来领他,头儿就为他丢了脸,回去以后,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那当然啦。唉,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没你那么高大,要是我有你这么高大,我也去当个纠察威风威风,至少我可以给首长当个把门的。你们可真走运啊。” “这才不算走运呢。如果给首长挑去当公务员,那才真算飞黄腾达呢。你是个新兵,还不知道,要是能为首长端屎端尿干上一年,那这辈子准能混成个当官儿的。不过,好多首长都有些不让下级知道的怪僻,而且他们喜欢用白白嫩嫩的小个子当公务员,而不是我们这些傻大个。”小头目推心置腹地向可奈诉苦说。 公务员?佳美不就是首长公务员吗?一瞬间,可奈异常快乐的内心出现了不安情绪,使他很不舒服。他嘟嘟囔囔地说:“公务员?公务员有什么了不起?遇见你们,他们还不是一样得站墙角。我就是不明白,难道干你们这一行,除了能扣人以外,就没别的好处?” “当然有,要不我们才不这么狠命干呢。年底,上边能赏我个三等功;到了明年,我还可以去司训队学开车,这就是上级对我们随便扣押你们的奖赏。到那时,我就熬出头了。” “太羡慕你们了。”可奈奉承小头目道。 “得了得了,还是快走你的路吧。在凉城你算是畅通无阻了。再遇到麻烦,你就提我的名子——秋棒,记住没有?一提我,咱11A师的纠察就不会再弄你啦。” 可奈正准备走人,突然听到佳美在那边与几个纠察吵了起来。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军务科长见了我都客客气气,你们敢这么对我,你们可该小心了。” 小头目急忙赶过去,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说他是后勤部长的公务员。哼,我才没见过他这号公务员呢。” “哪个后勤部长?” “他说是军团后勤部长。” “军团后勤部长?那可是个大首长。我们要当心呀,现在有一些人专爱打着大首长的旗号骗来骗去。你说你是大首长的公务员,有什么证据?” “证据嘛,就是我什么证什么条也不带,照样可以自由自在到街上闲逛。” “放你妈狗屁!你再敢调戏老子,老子在街上一样收拾你。” “先别收拾我,你回头看看谁来了,看完了再收拾也不迟。” 随着一阵摩托车的“突突”声,一个少尉出现了。此时是八月份,官兵们都按规定穿着衬衣配长裤,可这位少尉却穿起夏常服,外罩一件长风衣,还戴上雪白的手套,顶着沉重的大钢盔。他坐在三轮摩托车的跨斗里,歪着头看着天空,摆出一副与众不同的派头。小头目赶紧跑上前给这位军官敬礼,并报告情况:“报告排长,我正审问一个人,大概是司训队学开车的。他没带二证一条,还说自己是军团后勤部长公务员,可我觉得他是骗子。” “太好了,好长时间没碰见骗子了。你给我好好查查,说不定还可以弄出个大案要案,那我就能立个二等功了。”少尉扶了扶他的黑墨镜,接着说:“不行的话,带回去审,外边干什么都不方便,要注意我们的光辉形象嘛。” “可他好像真是大首长公务员。”一个黑脸堂纠察插了句嘴。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早报告?捅了娄子,你们要负完全责任。你凭什么说他好像是大首长公务员?” “因为他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两眼水汪汪的像个大姑娘。好多大首长都喜欢挑这种小兵当公务员,而且最好是家庭公务员。” “嗯,不错,你说得很对。我要是大首长,也选个白嫩嫩的小童子当公务员,那多带劲呀。那家伙也是这样?如果他真是两眼水汪汪的,你们可得小心,别闹出什么乱子,否则你们就全完蛋啦。不仅学不上开车,而且明天我就让你们下步兵团去遭罪。还好,我不会跟着倒霉,因为我没在现场嘛。” “但如果他真是大首长的公务员,怎么会没有士兵证呢?办士兵证很容易嘛。我真搞不懂。”插嘴的大个头又插了一句嘴。 “那他一定是冒牌货。去,赶快把他给我带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细皮嫩肉,水灵灵的。” 佳美被纠察推搡到摩托车近前,仍然满不在乎。还故意把左手插进了裤兜里——这是违反条令的行为之一。少尉立刻发现眼前这士兵的确有些首长公务员的派头。但有派头并不一定绝对是首长公务员。于是,少尉壮起胆子,问道:“你说你是军团后勤部押部长的公务员,那你为什么不在军直司训队学开车,却跑到我们师来学?” “哼,我要是在军直学车根本不用受这份鸟气。别说破教练班长,就是司训队长也得敬我三分。他们就是怕在那儿管不了我,才把我送到师里来学。这制度是我首长的发明创造。他说过多少次:只有管好身边人,才能管好其他人。” “可是——,这不能证明你就是押部长的公务员。” “哼,那你就先回去问问你们军务科长到得福,今年春节前他到我首长家送礼,是谁给他开的门?” 听了这话,少尉排长打了个激灵,接着就出了一脑门子冷汗。他作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士兵居然知道他上司如此机密的事情。凑巧的是,军务科长到得福恰恰是少尉的同县老乡。就是凭着这层关系,他才从团里上调到师纠察队当排长。今年春节前,也是他开车拉着到得福去军团部送的礼。 既然这个士兵能知道这种机密,那他肯定是押部长的身边人。于是,少尉排长“嗖”地从摩托车跨斗跳到地下,迅速摘下黑墨镜,然后点头哈腰对佳美说:“哎哟,是您呀。怪我有眼无珠,刚才没认出您。您怎么……怎么在这儿?一定是在为首长干公务,对吧?” “本来我是想去给首长干些公务,可他们几个把我扣了,说什么我没两证一条,我也就走不了啦。哼,我出门向来不带两证一条。要是带两证一条,那首长的脸该往哪撂?难道撂在裤裆里?”佳美摆出稍息的姿势,歪着脑袋说道。 少尉转过身,背起手,对小头目严厉地说:“是你扣了这位……这位公务人员吗?你他妈真是浑蛋琉璃球!连首长公务员也敢扣。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无法无天!我这个小兄弟每天要为大首长服务,而大首长又要为人民服务,一但大首长们渴死饿死了,我们到哪里去听大首长没完没了的重要讲话?嗯?你究竟是什么居心?我看我们纠察队早晚毁在你手里。哼!” “可我们……我们也是按规定行事啊。”小头目委屈地辩解道。 少尉挺直腰板,张牙舞爪叫道:“放肆!竟敢冒犯上级?莫非不知道所有规矩都是首长和我们定的吗?难道首长还会定出把自己渴死饿死的规矩?你脑袋里有屎不成?”紧接着,少尉又转过身,弯下腰,对佳美说:“这里有我的责任,但主要是他们几个浑蛋不懂规矩。我请您千万不要跟首长揭发他们的勾当,要是首长发了火,他们就完蛋啦。” “这点儿事我才懒得对首长他老人家提呢。但我只要和你们师参谋长打个招呼,你们一样吃不了兜着走。我就告你们办事不公,还有可能收了好处,私自放行。”说完,佳美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在五、六米的范围内来回踱起了步。 听佳美这么一说,少尉立刻打起了哆嗦。小头目的脸也变得煞白,而且眼中闪现出泪光。他们知道,师参谋长收拾他们,就像人踩死臭虫那么简单。少尉眨了眨眼,哑着发干的嗓子,面朝着佳美说:“收好处的事儿我不知道,可我们绝对没有办事不公。要是他们耽搁了您给首长沏茶倒水,我马上骑摩托车送您到军团部大院!您看可行?” 佳美停下脚步,说:“我今天倒没什么重要事。”然后,他用右手大姆指向后指了指可奈站立的方向,打着官腔道:“只是那家伙也没两证一条,你们却扣下我,放了他,这难道正常吗?” 少尉转过脸,恶狠狠瞪了小头目一眼,问:“怎么回事?” 此时,小头目已吓得双腿发软,直冒冷汗,只是傻了巴及地张着嘴巴流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尉气急败坏地冲另外几个纠察大吼道:“快把那小子给我抓过来!别让他跑了。” 可奈这才发觉没及时走掉是个大错误,也许刚才不看这出闹剧,结果会更好些。当他装成没事人打算溜走时,两个纠察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像提口袋似的把他提溜到少尉跟前。少尉上下打量了打量可奈,又问了他是哪年度兵,当确定他不可能是首长公务员后,就板着脸问道:“你的两证一条呢?” 可奈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拉住小头目正在打颤的胳膊,神气十足地说:“我……我和秋棒是老乡,是好朋友啊。” 五分钟前还和可奈亲亲热热的小头目,这时异常坚定地推开可奈,说:“谁是你老乡,鬼才是你老乡!” 少尉懒得问可奈话,他觉得把人带回去再审问也不迟。当务之急是先要把大首长的公务员哄高兴。他哈着腰,皮笑肉不笑对佳美说:“您看,我现在就把那家伙带走。我们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放心,我们会严格按首长的意图办事,绝不会有半点含糊。您对这件事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嘛,就是希望你们办事要公平。” “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绝对把事情办公平了。现在,我马上用摩托车把您送回首长那儿,你看可行?” “不必啦,我还有些私事要办。你们继续抓人吧。” “好好好,我们听您的吩咐,那您就走好,走好。哎,对啦。我会通知我手下,让他们不再找你的麻烦。”少尉说完又直起腰板,并指着可奈对下级吼道:“把这个畜生给我带回去。我要亲自查一查,看他究竟是什么来头。”随后,又弯下腰对佳美说:“您走好,一路走好,您放心,我们一定严肃处理这个没有两证一条的杂种,公平公正地办好首长交给我们的任务。” 佳美双手插在兜里,仰着脑袋,吹着口哨走了。 可奈这时恐惧到了极点,一想到秋棒说的那条大狼狗,他早就吓了个半死。他知道要是被带回纠察队,一定逃不脱被狗咬的厄运。于是,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喊道:“我和他是一块的!我和他是一块的!你们让他走也应该叫我走才行!”可奈用了吃奶的力气,挣脱了两个纠察粗壮有力的胳膊,冲出包围奔向佳美,希望佳美能救救他。 少尉立刻慌了手脚,因为这个家伙要是跑掉了,他就没办法向大首长的公务员交差了。这位公务员很可能到大首长跟前告发自己这伙人的不法行为,这简直太令人害怕了。想到这里,他声嘶力竭地大叫:“千万别让他跑了,给我抓住他,抓住他!” 幸好可奈并没跑几步就给抓住了,但他依然高叫:“我和他是一块的,我和他是一块的。你们放了我,你们放了我。” “胡说!我从没见过你给首长沏过茶倒过水,你和他肯定不是一块的!”少尉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把纠察的红袖标捋下来,连同自己的白手套团成一团,塞进可奈嘴里,这才止住可奈的叫喊。他们就这样把可奈架走了。 所幸的是,吃午饭时可奈逃了回来。原来,他用藏在内裤里的现金贿赂了看守人员,看守人员就让大狼狗咬了可奈一口,随后私自放了他。这样以来,就算可奈被抓回来,看守人员也可以把责任推到大狼狗身上,怪罪它当时为什么不咬死敢于逃跑的人,而他自己却不用担任何责任。遭到如此惊吓,可奈潜能发挥了出来,一下就翻过了三米多高的墙头,一溜烟逃出那个鬼门关一样的纠察队,回了司训队。这时,吴中义外出游玩仍没有回来。他来到表情严肃的佳美跟前,拍拍自己的肚子说:“怎么样,还是钱顶用吧!” 佳美用藐视的目光瞟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由于受了惊吓,可奈脱了衣服去睡午觉,而且睡得格外香甜。结果,他藏在内裤里大笔现金和一个存折全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