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增加书签
已经汇报章节错误
第十八章
一声悠扬的汽笛,列车缓缓驶出了省城的站台,芳雨翘首望向故乡的方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泪水涌出来心里默默喊着:别了,爸爸妈妈,别了,我的故乡。多年来我像一株青翠的小树,深植在最疼爱自己父母的心田沃土中,得以长成大树,爸爸妈妈,我爱您们,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如果有来生我还愿做你们的女儿,只希望你们还能以博大的心胸,来接纳我这个不孝女,那块三生石上印证着我那颗从未改变的女儿心。 在北极光报社宽敞的副主编办公室里,她看到了安群,这是位浓眉深目、成熟稳重满眼透着精锐又智慧的报业精英,他看过有关芳雨的一些资料。 安群起身给她倒杯热茶,笑着说:“来喝水,小林呀不要客气,今后我们就是并肩战斗、冲锋陷阵的战友啊。” 芳雨急忙接过来,很感激冲他一笑说:“谢谢您,我愿意早日成为一个合格的士兵。” 安群显得随意地介绍说:“我们这间报社隶属于国家XX部,成立之初发行量就已达到10万余份,在众多的报业同行里实力也是非常强大的,如今是向市场经济转轨之际也是报社面临转型改革之际,我们需要更多思想新锐、作风鲜明的新人加入共创大业。” “安副主编,对于您的大名我是如雷灌耳啊,乔教授多次在课堂上把您的新闻稿作为最佳范文,我很希望在您的指导下能很快进步。”芳雨很虚心地说着。 “我们建社的宗旨是:服务社会,服务大众,成为党政机关喉舌,承担组织的传播功能,也要勇于揭露社会事实,成为永不歇息的正义之光!一颗照亮报业的恒星。”这个安副主编十分健谈,有些挥斥方遒的味道。 芳雨点头说:“我曾梦想做个记者,但是我自知还有很多不足。” “记者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凡入社者,需有过人的体力、超人的耐力,以及无尚的求知欲和对报社永志不渝的热情,不过,我相信老校友的眼光和对你寄予的殷殷厚望,说你是一块经得起琢磨的璞玉,我相信你能够胜任这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芳雨十分感动说:“谢谢,安副主编给予我的信任,我会把记者生涯中每一次的采访看成是锻炼成长的机会,我希望炼就出敏锐的观察力和社会处事能力,以饱满的热情和最好的状态开始我人生新的征途。我最崇拜的记者是美国的海伦。托马斯,她是一位让美国总统都头疼的女人,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变成让那些对社会不负责,辜负人民重托的高官与显贵们头疼的人。” 安群温和地笑了,这是真个正直勇敢的姑娘,看起来是个好苗子,很赞许说:“首先做人一定要脚踏实地,要清醒,明白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是什么,要知道没有任何一种成功是建立在空想之上。” “您说的对,我也讨厌好高鹜远。” 他点燃一支烟,严肃地说:“一个真正的记者要敢于坚持真理,成为狂涛里中流砥柱,敢于维护正义,不为社会不良风气所左右,同时还要有勇气敢于面对失败,自强不息,相信自己的每一分汗水、每一次改变甚至每一次挫折都是登上新的台阶,当然还要学会放弃,放下曾经一切的荣誉和失败,重新开始。” 听到这些话,芳雨心里有点打鼓,据那些已经参加工作的人说第一天报到的时候,日里万机的领导通常只给几分钟的接见时间而且讲些冠冕堂皇的话,没料到安群会这般抛开架子开诚布公地与她交谈,谈话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多小时。 她有些惶恐地说:“我明白做一个记者的肩上所承担的社会责任,如何承担这份责任?只有满腔热忱地热爱这个光荣的事业,还要不断向您这样的新闻老前辈们学习,您们对事业的无限热爱与忠诚教育了我,我一定努力当个好记者。” “好,小林啊,我期待着你交上一份好成绩,社里暂时没有单身宿舍,等明年经费划拨下来,我们会建一座宿舍楼,愿你在这里工作愉快。”安群终于结束谈话,并领着她认识一下社会新闻组的女组长周延还有其他的成员。 深秋的一天,芳雨匆匆进入报社,此起彼落的电话铃响声表明了这里是相当的的忙碌,几乎是从早忙到晚,新闻不断,记者们也如同走马灯一般,如果要是发生什么爆炸性新闻,大伙就更忙得人仰马翻了。 芳雨刚回到自己的座位,看到桌上有几张传真是指名给她的,刚看几眼,挎包里的呼机便响起来,她一看电话号码是明星幼儿园的号码,她急忙打过去问:“什么事?啊?丫丫发高烧了?好,我马上去。” 芳雨放下电话,组长周延是个一直未婚的老姑娘,今年四十多岁了,人很正直口才特棒,又写得一手好新闻美中不足脾气有些古怪,她最讨厌手下的人迟到、旷工。还好,她一直是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两个月下来,这个周组长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怎么办?找组长请假肯定是此路不通,找主编吧又担心组长知道会怪罪越级,弄不好来个小鞋穿穿。芳雨有些发愁看着安副主编的办公室,一筹莫展。 刚开始时,报社里的很多同事都听到一些关于她带一个孩子的传闻,顿时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 安群十分严肃地找她谈话,得知事情的真相之后表情变得无比欣赏和柔和,思索片刻说:“美国的杰弗逊曾说‘人管人们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保持头脑冷静,毫不动摇;无论遇到什么,都要有耐心,不屈不挠,处之泰然。’你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正确,那么就坚持下去,不必理会别人的讥笑。有困难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等到报社的同事与她接触时间久了,明白她是个律己甚严的好女孩,她是个工作狂,在她的眼里只有工作,除了工作之外,她只重视丫丫,其余几乎都视而不见,虽然她的身边有个捡来的孩子,但清丽优雅的外表还是引起单身汉们的注目。但她一直与他们保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从来不给他们一点非分之想。 此时,周延走过来,斜眼看着不但发呆还愁眉苦脸的芳雨,关心地问:“怎么啦?小林,你有心事?” 芳雨小心翼翼说明缘由,想不到老处女相当的痛快给了假。她如临大赦般气喘吁吁跑进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打上吊针了。“朱老师,怎么回事?丫丫早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高烧呢?” 朱老师叹息说:“这个孩子,很内向听老师的话从来也不乱动,虽然有些笨拙但我很喜欢她,可是,其他的小朋友却很歧视她,这次意外的发烧,就是因为一个叫宝宝的男孩子冷不防推她,结果不小心掉进了养鱼池里,我发现后赶紧的抱她上来,可能是受到惊吓并且着凉了。对不起啊,小林,我们这里孩子多,老师少精力有限也照顾不过来。” 芳雨走过去,丫丫醒过来了,看到她顿时很委屈哇哇地哭了,她赶紧上前抱住孩子,摸着丫丫的衣服还有些潮湿,心疼地眼泪差点掉下来。 朱老师满怀歉意的走了,等到丫丫打完针,主治医生又检查一遍,说没什么大问题,回家修养几天就能恢复健康,芳雨这才放了心抱着她走出治疗室。 国浩等待护士将伤口包扎处理完从医院处理室出来的时候,快傍晚了但走廊的人还是很多,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前面那个简简单单的白色风衣,一头乌亮青丝的美丽女人背影十分熟悉,就像磁铁般紧紧吸引住他的视线,以他对人过目不忘的本领马上知道她是谁了。 “小林!” 听到有人招呼她,芳雨奇怪地回头原来是站前派出所那个热心的警察方国浩,办完丫丫的领养手续之后他们很长时间没见面了。 国浩疑惑地望着她问:“是你生病了?还是丫丫?” 芳雨无奈笑笑说:“我情愿是我生病,也不愿意孩子这么痛苦,是丫丫发高烧了。你来医院做什么?对了,你的胳膊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国浩看眼自己包着纱布的胳膊满不在乎说:“没什么,今天执勤时遇到一个网上通缉很久的抢劫犯,抓获时不小心被他的尖刀划伤,丫丫又生病了好点没有?” “她太可怜了,在幼儿园里总受其他的小朋友欺负,经常脸上和身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真让人心疼,这次被推到水里既受惊又受风寒。我曾找过老师和园长,也找过欺负丫丫的那些小孩子家长,可是责备一通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也就四、五岁正是淘气的年龄,但园长希望我能把丫丫转走,你说可怎么办啊?”芳雨很难过,眼圈都红了。 “你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啊。”国浩急忙安慰她。 “方大哥的工作很危险,你也要注意安全,前不久,我们报社还报道过一个被凶狠歹徒残忍杀害的一名公安干警,全身被刺了30多处刀伤。” “我们这行生命的确时时受高风险威胁,而且付出的辛苦和获得也不成正比,但是如果把危害社会的败类绳之以法,我还觉得付出任何的代价都值。,再说,我好歹也干三年多了,还在刑警队干了一段,多少风云变幻都经历了,有点资格笑傲江湖的。我看你给孩子找个看护吧,有些老太太在家没事给别人看小孩,这样她就免得受欺负了。” 芳雨一听很高兴说:“你是说‘笑熬糨糊‘吧,久经考验的大侠,你的建议很好,我得谢谢你,这样吧,我请你吃顿晚饭肯赏光吗?” 国浩羞涩地一笑说:“怎么能让女孩子请客呢,还是我来付帐吧,我毕竟是大男人呀。” 他们找了一间看上去十分洁净的饭店,点好了菜。 “这杯酒感谢你这一段时间对我这个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小女子关照,多谢你大侠!大侠者,武功绝伦,力拔山兮气盖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能解人之危急也。不过,我酒量很浅只能喝一杯啤酒,我先干为敬,你随意。”芳雨端起酒杯,很潇洒给国浩敬酒。 国浩喝完之后很诚恳说:“你今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我很喜欢丫丫,非常愿意帮助你们,小林,现在你们住哪里啊?” “别提房子的事了,可闹死心了,我租房的屋主又要赶我们搬家,这是第二次搬家了,问题是我现在特别忙,根本没时间去找其他的房子,一想到这事,我就头疼。”芳雨一提起这件事就发愁,眉头皱起来了。 “你想到找什么样的房子?” “我现在的工资也不高,高级公寓也租不起,但是我希望居住的环境能好一些,有阳光和绿树最好附近还有草地,那对小孩子的成长有益,我现在凡事都是以丫丫为第一优先,希望她能够发育好健康成长。” 国浩微笑说:“你说的标准,我看最好找个四合院,院子里种一些花草树木什么的,我想起来了,我们家附近就有个这样的房子,前一阵听说有间空房,不过只有一间只能做卧室,厨房与其他的几家共用,你看可以吗?如果有意向,你哪天有空去看一眼。” 芳雨点着头说:“行,我明晚下班时去看房子吧,这是我的呼机号,让你费心了,不然我就与丫丫露宿街头了。” 国浩接过纸条,望着她的眼中有抹幽默光彩,说:“不用客气,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再说我是大侠吗,拔刀相助是侠之道,我觉得你好像比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成熟一些了。” 芳雨第一次发觉他有清朗的剑眉,尤其是那双眼睛十分清澈,虽然外表称不上英俊,但身上却有股令人感到亲切的魅力。 芳雨看着吃过饭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熟的丫丫,很深情地说:“自从收养了丫丫,发生很多的事,也开始学着过日子,虽然很艰难学会做饭、照顾孩子,每天操心她的成长,操心油盐酱醋,忙忙碌碌,但是我发现了原来生活是如此的丰富多彩,再说丫丫很懂事,我写东西的时候,从来不吵闹,只在一旁玩。” 国浩很感动看着她,由衷地说:“丫丫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气,你没考虑过以后怎么办?” 芳雨很动情地说:“有些人认为我收养了丫丫此举太傻气,缺心眼,还有些人认为丫丫遇到我,是她的幸运,其实,我和丫丫之间已经有着割舍不掉的亲情,从她来到我生活中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注定不再分离,而且与她在一起的这段日子里我懂得为人父母的艰辛,开始了解我的妈妈了。” “我有时候想,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丫丫只当我是她的妈妈,而我也学着当一个称职的母亲,我明白了母亲在孩子成长岁月里所付出的艰辛和爱心。我很难过的是,至今还没有得到我妈妈的谅解,还有我们单位的同事之间偶尔还流传着闲言闲语,邻居看我总是一个人带个孩子也对我指指点点的。” 国浩不愿意看到芳雨的忧伤,于是故意很幽默的安慰她说:“你不必在乎那些流言蜚语的,走自己的路,去说别人吧。” 这顿饭最后还是芳雨抢先付帐了,国浩帮忙抱着孩子走出来,看到如水的月色下,芳雨笑吟吟地站在台阶下等着他,飘逸的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他一不留神竟撞上饭店门前摆放大花篮!还好,花篮没有被他撞到,倒是丫丫被惊醒了,她向芳雨伸着手喊着:“妈妈,抱抱!我要妈妈。” 这回可出糗了!这是第一回他在女孩面前闹这种笑话,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连路也不会走了,最难看的样子被她一览无遗!亏得平常他冷静且得体,为什么一看到她脑子就成一团糨糊,十足的呆子,愈想表现出完美就愈是笨拙。国浩很懊恼地一拍脑门。 芳雨强忍住笑意关心问:“大侠,没事吧?” 国浩一窘说:“我没事,就是把丫丫吓一跳,不好意思。”他的笑容里有一抹羞涩…… 打车送芳雨和丫丫回家后,国浩回到家里。他的父母亲都没有休息。方父是一个国营厂的车间主任,尚未退休,方母以前在街道小厂,企业转制改革之后退下来每月能领点少得可怜的退休金。方家一共三个孩子,国浩排老二上面一个姐姐嫁人了,家境不太好,夫妻两个都在一个厂,效益不太好,面临下岗危机,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在外地读大学。 国浩看着给他倒洗脸水的妈妈,眼睛一亮,不如动员老人给芳雨带带丫丫,别人带他也不放心。 国浩用一只手洗完脸,然后擦干回头问:“我大姐回去了?小峰呢也跟回家去了?这小子这几天不是总爱在这睡吗。” 方母给儿子盛碗鸡汤,很心疼说:“我看看你的胳膊伤得怎么样?哎呀,包这么厚的纱布,还往外渗着血呢,看起来伤口很深啊。” 国浩喝一口鸡汤了撩了一眼伤口,裂嘴一笑说:“这伤没问题,你儿子的身子像铁打一般,这点小伤不算事,对了,妈,有件事我想求你。” 方父看完报纸,眼睛从老花镜上面一瞥,扳着脸孔警告说:“你小子,千万小心点,这工作危险性大,别大意喽。” 方母擦下眼睛,叹口气说:“可不是吗?也老大不小了,前几天他孙婶子给介绍一个对像,那个姑娘一听大浩是警察,马上就不同意了,说是太危险还没白天没黑夜的,你说这多急人呢。对了,儿子,你求我什么事啊?” 国浩把芳雨的情况一说,然后恳求道:“妈,我想求您给小林照看一下孩子。” “这个小林是谁呀?你刚认识的?” “就当您帮我一把了,小林也不容易,一个单身女子在陌生的城市举目无亲,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很难,丫丫总受别的小孩欺负,您就帮她带孩子吧。” 方母问:“她是离婚的吧?电视老说一个单亲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没有人能预料,谁也无法保证将来孩子会不会性格孤僻、敏感、多疑,照顾这样的孩子是很不容易。” 国浩很激动的解释说:“妈,你别胡说!林芳雨还是个大姑娘呢,她是东北人,大学刚毕业,回家的时候在车站捡个孩子,我不是和你说过那个事情吗。” 方母恍然大悟点头说:“想起来了,就是你值班那次遇到奇人奇事,对喽,你还特意起大早跑回来熬米粥。” 方父把眼镜摘下来,很感兴趣地说:“可不是奇人奇事嘛,这个姑娘到底收养那个有些智障的小孩了?哎哟,她心地真善良,跟电视剧《渴望》里的刘慧芳一样,有趣的是她的名字里也有个芳,说不准人家编剧是听了她的故事呢,老伴,你看这个姑娘挺难的,就帮一把得了。” “爸,您真能联想,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如有雷同也是纯属巧合啊。” 方母很敏感地看着儿子,问:“大浩,这个姑娘长得怎么样?很漂亮?我看你对人家这般的热心,是不是看中她了?” 国浩脸一红忙辩解说:“没有的事,我是人民警察有义务助人为乐。说实话吧她长得挺漂亮的,高挑身材散发一种高贵的美。但是你要了解她,发觉她十分的好相处、随和、热心还从不摆架子。” 方母很认真地提醒道:“大浩,我帮她照顾孩子可以,但可事先说好,你不许追求她,没结婚就带个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多不好,不明真相的人,还不得说你一个小伙,娶个带着拖油瓶的二锅头,那我这张老脸可往哪放。” 国浩开始像被看穿心事一般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到母亲这么严厉提醒就像自己的脸上被狠狠挨了一下,想辩驳几句,偏偏这嘴上贴了封条似的。 方父站起身喝了一口茶水说:“大浩,你妈说的对,你小子明白没有?可别犯傻,我估计她家里为这件事肯定闹翻天、要是搁在谁家摊上这事都得闹个乌烟瘴气。” 国浩面色一沉,皱眉头说:“我听她妈妈现在也不原谅她,真是好心没好报!你们说我看上人家?我就是有心思,人家还不一定看上我呢,想得倒美,我哪有人家的文化高,她是名牌大学毕业,大报社的记者,无冕之王,等过几年再考上B大的硕士更是高不可攀,我还有自知之明。”说完脸上带着些怒气,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方母再没说话,看着儿子的背影,很意味深长的看一眼老头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