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浩找个休息时间，帮助芳雨搬了家。望着两小时前还到处尘土飞扬的屋子如今旧貌换新颜，他心里面默默感叹！一个屋子有了女人就是不同，她们的手像仙女会施魔法，点石成金，肮脏无比的水泥地清洗得分外洁净，连灰蒙蒙的玻璃都擦得锃亮跟没有似的。别说，马上这个小家庭的味道都具备了，温馨干净、让人称羡。

　　国浩帮她修理好原来屋里那张摇摇欲坠的木桌，然后擦下手环视一下屋子，笑说：“大功告成！你看还需要我做什么呢？别客气，尽管开口，但有个条件，今后不准说再谢谢两字。”

　　芳雨看着很高兴跑进跑出的丫丫，很感动说：“我是真心的感谢你，它虽说是最简单的字，可却代表我的心声，然而你所为我做的一切亦非谢字所能表达啊，我当你是大哥了，愿我们像个兄妹那样的相处。让丫丫喊你叔叔吧，她没有什么亲人，她肯定愿意拥有更多爱她关心她成长的亲人，我总感觉你很像我的一个亲人或者是一个相识很久的朋友，希望我能永远地拥有这份情感。”她说着轻轻地、好温柔地笑了。

　　“好，小林，就这么说定了！”国浩很洒脱的一伸手，芳雨点头，两只紧紧握住的手掌互相传递温馨的暖流，这是第一次，芳雨在异性朋友身上感受到坚实如亲情的温暖。

　　国浩坦然望着芳雨脸上那种纯真、诚恳的表情，女人对他而言是陌生的，然而芳雨像一阵清风般刮进他的世界，她悦耳的声音在他心中回响，那种母性的光辉在她身上流露无遗。

　　芳雨拿起纱巾给自己和丫丫戴上，笑着说：“我们出去庆祝一下，我们有个新家了，我家乡管这个叫燎锅底。”

　　国浩很赞成，看她的动作永远都是那么优雅，甚至连系纱巾的动作都是那么迷人。

　　他抱起丫丫说：“好吧，听你的，现在你是一家之主了，大权在握。”

　　芳雨开玩笑说：“那我不是成了‘铁娘子’撒切尔了吗？”然后，她很深情地说：“是丫丫让我有了一个家，每当我看到孩子毫无嫌隙地靠在我身旁酣睡的时候，每当有好吃的总会第一口送到我嘴边的时候，我的鼻子就很酸，感觉一下子就长大了。”

　　国浩看着她仍然是白色风衣，故意很一本正经说：“不，我感觉你倒是像金庸笔下古墓派传人小龙女了。”

　　芳雨有些好笑说：“想不到你还挺幽默的，你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老成稳重、不苟言笑的，我觉得小龙女的恋情太惊世骇俗了，不过我的个性我行我素倒是与她很相似，我听人家说北京的男人各个都是侃爷，能把人侃晕了，你的侃功怎么样？大侠？”

　　他们进了饭店，芳雨把丫丫安排坐好，点了菜。

　　国浩晃下手，笑起来说：“我的侃功不到家，不像那个文坛一个作家，那是越侃越来劲一天能神侃7、8个钟头不叫累。你们记者的嘴皮子可是挺厉害的，我看你们跑新闻的记者好多都像初生之犊般勇猛，尤其是东北女人，能文能武的，打架特别也凶猛跟东北虎下山似的，但你除外。”

　　服务生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女孩，十分麻利地把菜上齐了。大概听到他们的对话，临走时嘴角扯着一抹笑意。

　　芳雨给丫丫往饭碗里夹了一些菜，听他这么一说笑出声来：“你不必把我刨出去，我刚听到丫丫被其他小朋友欺负时气得简直是怒发冲冠，去找那个淘气鬼的家长理论，可能我的动作有些张牙舞爪，吓得那个家长脸色苍白，一个劲地往后躲，还不停道歉。过后，听朱老师说我把那个家长吓坏了，他听说东北女人各个是泼妇、不好惹，我说着后来接孩子时遇到他，他总躲躲闪闪的。”

　　芳雨很细心又为国浩夹着菜，说：“你都吃呀，别客气，方家可派你为代表了，要是吃不饱的话，方大妈还不得说小林是不是个母老虎呀，请回客还让客人吓得不敢多吃，三根肠子闲了两根半。”

　　国浩微笑捏了捏丫丫粉嫩的脸颊，说：“不会，我和丫丫比赛，看谁吃得多好不好？”

　　丫丫好像听懂了，点头说：“好。”

　　芳雨看到国浩十分喜欢丫丫而孩子也很依赖他。经历了这么一段时间接触，发觉他很让人信赖，如今又是邻居，俗说远亲不如近邻，无形中让他们更为接近。

　　吃过饭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还下过了小雨，这时候虽然雨停了，昏黄的街灯还有车灯照在湿漉漉的路面上，一闪一闪的，有霓虹灯的地方，路面上还会倒映着五颜六色的光带。

　　天气很凉，芳雨将外衣脱下来给丫丫盖身上，可自己的身上却被方国浩不由分说地披上他的外衣，似乎还带有他的余温的警服让芳雨内心十分的感动。

　　冬季来临了。

　　芳雨每天得先去方家送丫丫，然后再坐公共汽车到单位，这些天，气温下降得很厉害，弄得她一进到办公室就能听到江南女子周延姐的大嗓门，控诉着寒冷刺骨的鬼天气，她不由莞尔，周姐虽然生得娇巧玲珑不耐严寒，可是有着豁亮的大嗓门，但她却没有感觉气温多么寒冷多么刺骨，大概是东北人的缘故，很习惯那种每天要迎着风雪走路，如果周姐要是在腊八的时候去东北还不得吵嚷着要冻掉下巴。

　　方家大妈对丫丫很有耐心，经常在她加班时给丫丫做晚饭，国浩也总给丫丫买好吃的，孩子也跟方家的人很亲，芳雨也总买这儿买那儿感谢人家的热心肠，在异乡的日子里第一次让芳雨感到过得很舒心，除了家里的妈妈态度依然冷硬之外，已经没什么让她难过的了。

　　进入北极星日报一年多来，由于她的勤奋努力，现在的她已经是报社的一线记者，她思维敏捷、文笔犀利主要跑社会新闻，尽管作为女孩子跑社会新闻很辛苦，但是她仍然坚持。

　　也许大家了解她的缘故，如今再没有什么风言风语了，她与同事相处很融洽，芳雨本身很有魅力，虽说有个孩子坠腿不尽人意，但迷人的地方还是能把这些缺点弥补上，行情一路看涨，据周姐说比股票涨得都快，可是她依然不与任何男同事单独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接触，只是苦了报社这帮对她欣赏有加的痴情男记者们，千方百计弄出点动静吸引她注意。

　　一早，芳雨慌忙从被窝中跳起来，七点！她急忙打开呼机，刚推上按钮，顿时，呼机得了哆嗦病似的浑身乱颤，一条条的信息涌出来，像开闸一般“嘟嘟”响个不停，肯定是有重要新闻了，惨了，上班要迟到了，还不得被脾气急躁的新闻部苗主任骂得找不到北啊。她急忙拦住一台出租，赶到单位得知昨天半夜西城区一居民楼发生一起大火，这可让消防员和记者们忙坏了。

　　她忙活完带着满身的疲惫刚回到座位上，喝上今天的第一口水就听到呼机一阵乱响，她手忙脚乱打开一看内容气得七窍生烟，原来是柯莱茵那个臭女人，没事总呼她干什么呀！难道又是闲得发慌？最近她的课业不多，总嚷着寂寞还不肯找男友填补空白，真是命苦，晚间又得舍命陪陪她了，她们都是远离故土，在外打拼，相互间都珍惜这份感情，能有个好朋友在寂寞的时候相互安慰说说心里的话，即使是冬天也不惧怕什么寒冷。

　　现在这家伙喜欢上喝酒了，一来就拎着一箱啤酒哪一次不是把她喝多了，第二天上班头疼要命，骨头架子都难受，莱茵一旦喝酒就两眼近乎于呆滞，脸上浮现出很伤感的神色，常念叨什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真搞不懂她又没失恋又没暗恋，忧心什么啊。

　　两个人坐在小屋的椅子上，吃完饭了，还剩下四瓶啤酒，她简单收拾完碗筷，听莱茵的建议，一个人一瓶啤酒喝着，屋里很冷，芳雨穿着厚厚的棉衣还感到打颤，因为早晨出去的时候忘记压煤了，结果炉子灭了，屋子跟冰窖媲美，重新起火了也比往天冷，只好把丫丫留到方家过夜了。

　　“莱茵，剩下的两瓶你自己包了吧，我有些冷。”芳雨站起身给炉子添些煤。

　　“你不喝就算了，我自己喝，你说一年前做梦都想不到你会蜷局在这么个巴掌大的小屁屋里，还学会生炉子照看孩子，嗨，人生如梦呀，转眼就变成黄脸婆喽。”莱茵一点也不顾及个人的形象，把腿架到书桌上。

　　芳雨实在看不下去，把她的腿搬下来说：“你都是研究生了，还这么吊儿锒铛败坏斯文，你收敛些可别带坏了丫丫，人哪，无论怎么艰难也得活下去呀，你说现在的人怎么就这样的脆弱呢？动不动就自杀还有更卑鄙的自己死还不算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莱茵满不在乎耸下肩头说：“你给丫丫当妈当习惯了，居然想起来管教我了，那我也叫你声妈？”

　　“去，没大没小的。”芳雨横她一眼。

　　“今天西城不是着火了吗？原因搞清楚了？”

　　“失火原因已被当场调查清楚，是有人故意纵火，因求爱不遂就点燃了自带的汽油桶，不但想自杀还要女方全家陪他殉葬又殃及无辜邻居，我真搞不懂现在的男人是怎么回事，这么偏激、这么残暴又这样的脆弱，爱情稍不如意就徇情还要让女友一家陪葬，这个社会真的变了，匪夷所思，很多人都变得自私、功利、麻木、癫狂……这种人最好留口气再枪毙！”气得芳雨说了一连串的形容词也觉得不贴切、解恨。

　　“行了，你呀别气愤填膺的了，如今这些事并不新奇，身为社会新闻记者的你，每天不都会接触到一些五花八门的社会案件吗？象什么车祸、贪污、自杀喝药的、跳楼的、被枪毙的、持刀抢劫的、小女生坠胎的，算了，这些凌乱不堪的残破记忆，不要再苟寸于脑海，逝者如斯夫，防患于未燃，还是力将报导写得更犀利来警惕人心，涤荡人心吧。”

　　她们不再说话，只是偶尔默契地碰一下瓶子，一晃认识也有四、五年了，不总见面，但彼此都将友情记在心底，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不说话静静地坐着，也感到异常温暖。

　　今年的雪季来得早一点，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冷风迎面袭向芳雨，她穿着乳白色羽绒服、一条兰色牛仔裤，脚下是厚底的防寒鞋，急匆匆走进报社。她最近喜欢穿中性、干练的衣服把自己弄得很适合跑新闻。正聚精会神地修改被安副主编退回来她昨天交出的新闻稿时，蓦地，耳边传来很低沉的声音。

　　“这是你喜欢喝的绿茶，我也喝它呢，顺手为你沏一杯。”来者在报社专跑文艺消息，戴着金边眼镜，斯文俊雅极富文艺气质，毕业于西北大学新闻系的苏仰宏走过来，端着茶杯。

　　“谢谢你，我刚沏好了一杯。”芳雨举起水杯冲他示意。

　　“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苏仰宏很识趣的走开了，早上报社人人都忙得四脚朝天，没人有空聊天。

　　桌上内线电话响起，她飞快的接起，安副主编的声音沉稳地传来，“小林，你进来一下。”

　　放下电话，芳雨迅速地顺手带着改好的稿子进入安副主编的办公室。

　　“小林，根据最新资料显示，国家年初实行紧缩银根的经济政策，北德集团在银行贷款的渠道被堵死，加上该集团的经营卫星业务继续投入大量资金，使它发生了资金断链，这个北德集团你过去了解吗？”

　　“我一直对经济问题很感兴趣，也曾看过一些关于北德集团的资料，简单的了解一些，该集团的总裁贾斯在19XX年入选美国《时代周刊》年度十大新闻人物，19XX年，美国《福布斯》杂志将其列入当年全球富豪龙虎榜，贾斯的中国内地首富名声由此而来。”

　　安群用指节一下一下地轻叩桌面，沉思片刻说：“小林，你掌握的资料很准确，我们报社如今经济版现缺少一名精明强干的记者，我有意向韩主编推荐你，这里有些关于北德集团的一些材料，你熟悉一下这些材料，我准备派你去采访。我知道你还要照顾小孩，不过，你这个时候正是干事业的黄金年龄，女孩子一结婚家务事太多，很牵扯精力，所以很多单位都不愿意招收女生，我一直很器重你，你可要克服困难啊。”

　　芳雨拿起桌上的材料，很郑重也很感动地说：“我知道了，安副主编，谢谢你的赏识，我会努力工作。”

　　纷纷扬扬的雪早就开始下了，冰冷刺骨的寒气也令这个北方长大的芳雨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下班后接回丫丫，此时雪已经停了，正是夕阳西下，夕阳把人的影子在雪地里拉得很长，晕黄的余晖使远处房顶的雪、树枝的雪都染上一道金色光芒，晶晶亮亮的流波令人怦然心动。丫丫也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珠，似乎也在欣赏美妙的景致。

　　这时，芳雨看见国浩骑着自行车，驮着煤气罐迎面过来。

　　“方叔叔！”丫丫看到他时摇着小手，很快乐的样子。

　　“丫丫，你今天乖不乖啊。”国浩跳下自行车，冲着丫丫笑说。

　　“丫丫很乖，妈妈也乖。”丫丫小脸很严肃特别一本正经的回道。

　　两人看到她那副小样，都不由一笑。

　　丫丫在芳雨的精心照料下，每天给她讲故事、看图画、听音乐，智力有很明显的提高，据医生说如果一直保持下去，丫丫有望能赶上普通孩子的智力。

　　“是吗？那我可要奖励你一个玩具小熊，好不好看？”国浩的两颊早被冷风给吹得红通通的，肩头沾着厚厚的雪。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玩具送给丫丫。

　　“哎呀，方大哥，你怎么又给她买玩具了，前些日子方大伯还给她买一个布娃娃呢，你这是帮方大妈换煤气刚回来啊？”

　　“小姐，你可真是书呆子，没发觉你的家里没有煤气了吗？”国浩一脸的无奈，这个芳雨别看表面很精明，其实对家务事还是迷糊，尤其是菜炒得一团糟，很难吃，蜂窝煤烧没了不知道去哪里买，柴柈子烧光了也不知道去劈，即使去劈就她那笨手笨脚的搞不好会劈到自己的脚当柴火烧，估计断炊了也得先饿下肚子才去想着买米，如今，这两人活蹦乱跳的全是托了他这个冒牌大哥的福，有事没事的他经常光顾她们的小屋，像照顾居委会鳏寡孤独的老奶奶那样的精心。

　　就在芳雨为丫丫重新梳好了小辫子，系上一个红颜色的花蝴蝶时，听见方国浩把新洗好的菜倒进了油锅，‘滋啦’一声一阵响，锅铲随后很有规律地翻动着，锅也碰得‘叮铛’乱响，芳雨看一眼他手脚麻利的样子好像是在指挥十分精彩的锅碗瓢盆交响曲，她的手艺可比他逊色得多，所以也就退位让贤，每次方国浩来都是他上灶，紧接着厨房热气腾腾的香气一阵阵地飘进小屋，扑鼻而来，丫丫高兴地说：“好香啊，我饿了。”

　　国浩迅速地烧了几样菜，端着盘子走进来笑眯眯地说：“丫丫饿了吧？叔叔就是给你治饿呢。”

　　他一看芳雨也把头发扎起来，又伏在桌子上看资料。不由叹息说“小姐，这么拼命，你想累死自己吗？偶尔休息一上也不是太过分的，现在吃晚饭了，请特别没有眼力见的女士把桌子收拾一下吧。”

　　这是家里唯一的一张木桌，功能强大既当书桌又当饭桌，一桌两用。

　　芳雨看着他扎个兰花围裙，笑着说：“你别说你这个大厨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人民警察摇身一变成人民的保姆了，都说君子远庖厨，其实这话错误，我觉得男人做东西就是比女人做出来的好吃，没看特级厨师都是男人吗？哈，我闻着好香啊，肚子都咕咕叫了，丫丫来洗洗手，我们开饭喽。”

　　丫丫高兴的吃着还不忘表扬道：“叔叔的菜好吃，妈妈的菜难吃。”

　　芳雨笑着刮下她的鼻子，说：“你个小马屁精。”

　　国浩其实很不愿意听丫丫喊自己为方叔叔，而是升格喊爸爸，但芳雨已经把他划归为邻居大哥了，虽然态度与他很亲近，但却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真为未来感到忧心，难道他永远都处在邻居大哥的位置了？

　　当芳雨无意中也看向他时，两个人的目光相撞，看到国浩正神情复杂含情脉脉地凝视自己，她楞住了一下迅速的别开头去，装做什么都没看到。

　　国浩急忙扒口饭，掩饰被人抓住心事的心虚，但困窘的红潮包围了他的脸颊似乎泄露了他的秘密。

　　他清一下嗓子问：“你不是说住这儿离单位远，得早点走，不然会迟到，可是那次六点的时候都起不来，我看明天给你拿个闹钟得了。”

　　“不用了，需要的话我早就买了，现在本人骄傲宣布能起来了，你不知道吧，邻居张大妈最近养了一只大公鸡，每天早上４点它就开始大声地啼叫，哎呦，一秒都不差！比闹钟还厉害又省电池有利于环保，还要闹钟干吗，是不是啊丫丫？如今她可出息了，我一喊起床了就能爬出暖被窝，真不简单。”芳雨亲了下丫丫的额头。

　　“妈妈，你真好看。”丫丫放大了声音，然后搂住芳雨的脖子，很用力地亲吻了下脸颊。

　　“你过去在家里可是天之娇女，终日锁在像牙塔内，不问世事，如今居然一边忙上班，一边带孩子，很辛苦呀。”国浩笑着看这一动人的场面，由衷地赞叹，过去他也不是很爱笑的人，可是自从认识了芳雨之后，笑容就像他的手不离左右。

　　芳雨给丫丫的碗里添些鸡蛋糕，沉思说：“生活虽然给予我很多的艰难和困苦，但是我不会抱怨和记恨，过去经历的一切我都不后悔，跌倒了我仍然会鼓起勇气爬起来，继续走自己尚未走完的路。有件事我想让你和方大妈商量一下，我们副主编要我下周去外地采访，大约一周吧，你看能不能把丫丫放你们家，帮我照顾一下？”

　　国浩看她那张精致的小脸染上一层愁色，黑色的瞳仁里闪烁着无比的渴望，说：“这事呀，我就打保票了，我妈一定能同意的，再说丫丫很乖巧又很懂事。来尝尝看这是我的拿手菜，红烧排骨和姜辣腐皮鸡丝还有炒三鲜，不是我吹牛口味绝对道地，鲜嫩香腴，你试试看！”他一拍胸脯很神气地说道。

　　芳雨夹口菜，细品一下点头很感动说：“味道真不错，方大哥，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啊，你们一家人对我实在是太关照了，你人这么好，做菜的手艺也很棒，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有女朋友吗？”。

　　国浩慌忙啜了一口啤酒，来掩饰自己的紧张，结巴地说：“我，我……这个人一看到女孩子脸就爱红，笨拙极了，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女朋友，孤家寡人一个，我妈说我天生缺少女人缘！这辈子怕是打光棍了。说来也奇怪第一次看到你就没紧张，觉得你很像我最熟悉的朋友，坦然也很放松，说话也正常。”说完他迅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脸更红了，

　　看着国浩很炽热的眼神，觉得心跳加速的芳雨立刻又转移视线，装做不经意地看着他身后角落里的那棵长得很茂密巴西木，这还是他送过来恭贺她的乔迁之喜，才开口说道：“方大哥，你怎么会当孤家寡人呢，你一定是眼光高，女孩子才不敢接近你，凭你威武高大既自重又温文有礼、善良正直又乐于助人的好男人，怎么不会有女孩喜欢呢，还有你职业所体现的机智与正义感，勇于奉献的精神，才能使我们居住的城市更加地安全，我一直对你们这些新时代的英雄刮目相看的。”

　　国浩认真而深邃的眼睛，看着清幽脱俗的芳雨，苦笑问：“你是这样觉得吗？可惜那些女孩子尚无这个慧眼，发现我的英姿飒爽又温文儒雅，哈哈，我才发现我也会自吹自擂啊，只能希望哪个女子突然不近视发觉我的好了。我妈说人是挣不过命的，我也就过一天算一天，这样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完拿起一杯啤酒，又喝了一大口嘴里有些苦涩，就像他的心情，他看得出来芳雨的态度。沉默半晌，国浩放下杯子忍不住问：“小林，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单身母亲吧？丫丫也需要在一个健康正常的家庭环境里成长。”

　　芳雨有些忧虑，方国浩的眼神总是偷偷爱慕地追随着自己，她的心并非石头做的，但是，前面已经有个陆枫桥做榜样了，处理不好搞的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如今，他投石问路，她不能再装糊涂假装看不到，还是挑明白了这样对谁都好，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她需要一个关心她的好朋友，更何况方大妈已经很巧妙有意识的暗示，她不会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做儿媳妇，她也并不想与方国浩有那层关系。

　　“方大哥，既然你问到这里，我就不打算隐瞒了，我有男朋友，目前他在美国，估计也快回来了。我能有幸认识你认识方大妈，是我一生的幸运，你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炭，这份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国浩心潮起伏，眼中的神情十分复杂难解，既伤心又释然再加沮丧，他勉强扯出一抹牵强的笑，这一刻他品尝到了失落的滋味，原来她有意中人。语气发酸地说：“我就知道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一定能有个各方面极佳的男友欣赏和陪伴。”

　　“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人，哪有你说的那样好，其实，在我的心里你也是我的好哥哥，过去和你说起过我哥哥是个飞行员，如今在遥远的广州，由于我惹妈妈生气，所以哥哥的婚礼，我也没脸回去参加，我好思念爸爸妈妈，总梦到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看来这个春节我是回不去了，你说我这是自讨苦吃对不对？”芳雨冲他露出一记难以捉摸的浅笑。

　　“小林，那我就把你当成无话不谈的兄弟了，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来找我倾诉，倒苦水，我愿意为你排忧解难。”国浩很洒脱的说。

　　戏而不谑的言辞，很巧妙化解了两人之间很尴尬的气氛，从此他们的关系定位在无话不谈的朋友上，还是维持目前的这种模式吧，这是最令她自在的，可以不拘小节的从容与他相处。

　　“好！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果你要不当我是兄弟，我可不饶你。”芳雨说完不禁莞尔，回应了国浩一个善意的微笑。

　　国浩从芳雨的小屋出来，抬头看着雪后的夜空，暗自叹息，人世间，凡是注定的，必定都会有个结果，但愿芳雨能有个好结果，可那些没有结果的，为什么总要有个美丽的初相遇呢？可能芳雨永远也不会知道，车站派出所的相识，对她来说也许是个很平淡的相遇，很快就湮没在岁月里，却没料到就那个相识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难道命运真要如此捉弄他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