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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莱茵说:“我一听十分不解,向来温和的梁教授怎么会苛刻语气谴责你?我追问他何出此言,梁教授说出个天大的秘密,你当年的成绩名列榜首,后来你所在的学校有一封信说明你道德败坏、因同居私自怀孕生子,已被学校开除,还附有一张你抱着小女孩的照片,所以他主张取消了你的复试资格。” 立秋被搞得一头雾水问:“这信是谁在恶搞?孩子?你抱谁的孩子照相了?” 芳雨立即就猜出来了,她若有所思的说:“那个孩子一定是丫丫了,可是我们的照片怎么流落到了外面?梁教授竟然相信了这封匿名信?” “梁教授说这封信是署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科,居然还盖着大红印章,他当然相信了,再说每年招的学生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为一个素不相识人,花大把时间调查事实真相呢,我想照片上抱的是丫丫,这点无庸置疑。” 立秋吃惊说:“一定有人害怕芳雨的成绩优异被录取,所以嫉妒之下做出下三滥的事,谁能这么恶毒?落井下石!芳雨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呢。” 芳雨心情极为的混乱,恍如陷入烟岚缥缈的深山之中,她越想加以整理让思维变的清晰,可是心绪越加不宁。 莱茵头脑一直很精明,对问题的分析也十分透彻,语气很肯定地说:“我想一定是罗莎莎干的,我们学校除了她是芳雨竞争对手没旁人,我记得她还建议我们领着丫丫一起去公园玩过,她当时从家里拿着照相机,极为热心,洗照片的钱也是她付的,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她别有用心啊。” 芳雨脸色乍变,胸口好像被狠撞了一击,一口气险些提不起来,格外震惊又伤心说:“罗莎莎怎么这样的卑鄙!她可害苦我了,我与她无冤无仇她怎么能下黑手!” “这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像她那样的人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目的不择手段,这种人没好下场。”立秋很气愤的说。 莱茵安慰她说:“芳雨,你也别伤心了,那天我就把你怎么样收养的丫丫,然后苦心养育这些年的事情告之梁教授了,我不能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梁教授听完很吃惊,表示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让你蒙受这样的冤屈。如果一旦是有人陷害,他会提议学校重新考虑你的录取。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芳雨,你人这么善良,老天不会让你总走背字徒劳无功的。” 立秋叹息说:“芳雨啊,自从收养了丫丫之后,连人生的路也改变了很多,吃了许多辛苦也遭遇了许多白眼与非议,如果B大真能重新考虑芳雨的考研问题那可太好了,如今丫丫也长大了,你也该重新回到校园里继续你的理想。” 芳雨苦笑说:“我现在读不读研已经无所谓了,我的心早就被这些恼人的事刺得千疮百孔了,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虽然这些年我受了这么多的苦,但感到很值得,毕竟我从当母亲的角色里学会了学校都不能教的东西。”说完,她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茶,郁郁的有点心焦,神色很凄迷,她回忆起那年领着丫丫背负母亲的责难与失望来到这个都市,她领养了孩子这只是一段她人生的小插曲,它是如此地微不足道……却从此也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啊,她虽然不后悔但却也感到对不起家人的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希望! 莱茵深深瞧她一眼,很严肃说:“芳雨,你不能失去雄心壮志,即使心情极度恶劣,即使遭遇很多磨难,但是你仍然要坚持你的信仰。人定胜天,怎么一味讲宿命呢?我从你身上看到了坚毅、内敛和容忍,你可不要令我失望。” 芳雨漠然又宿命地叹息说:“缘起缘灭,一切都是注定,情来情去一切都是缘定,我不强求不奢望,也许我们的爱情就像流水,你越想握住,却越发流的迅速,最后一滴都不剩。爱也罢、恨也罢,既然不能厮守一生,也就不必在意,爱恨皆徒然!”她的眼神移到窗外,虽然外面的阳光很灿烂,可是她的心境却极为糟糕。 立秋很理解她的心情说:“人最难过的就是感情的伤害,我失恋的时候,逃避一切,不想回忆往事,可是每逢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想起萧迪和夏春晨也常常的伤感,为什么老天如此的不公平?为什么我没有遇到一个可以倚赖的男人?即使时光飞逝,往昔已经走远了,但被刺痛的感觉还会从心底深处一波一波的荡漾开来,泪水不听使唤的从眼角悄悄的滑落。” 莱茵耸耸肩膀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有道是多情却被无情恼,我呀,真的害怕谈情说爱。你说我们女人在一起总谈男人;男人们在一起,谈生意、谈政治,发牢骚,骂人也不会忘了谈女人,瞧瞧,多没劲,男人!关我屁事。” 芳雨看到她那副气囊囊的怪样,有些好笑却没敢抿嘴一笑。 立秋幽幽地说:“人最脆弱的时候需要爱,人最坚强的时候也需要爱。如果没有爱,这人生很索然无味。”她的一对细长的眉毛紧锁在一起,无限的惆怅。 莱茵挠下头,很晦涩地说:“爱我的没有几个,大概恨我的人也屈指可数,看来我活得很孤独,也很失败。” 芳雨身体痊愈又开始工作了,大嫂要生产了,林家的两位老人又开赴新的战场。 她刚上班的那段日子,每天都会有个男人来接送她,一开始是国浩,后来杜建涛利用休息的机会也来到报社门口送她回家。 建涛看到国浩时的眼神透露着防备与监视,他似乎察觉到强敌环伺的危机,小心提防着芳雨与他走的太近,他像猎犬小心翼翼看守着属于他的东西,以防被人抢走,不时别有用心地背着芳雨对国浩提起他和芳雨是同学加上老乡的关系,这次林家的两位老人也很中意他,暗示着他会与她走到一起。 国浩明白了他的想法,不露痕迹地退出两者的竞争。 一开始芳雨对建涛不是特别熟悉,几句客气话说完,就没词了。即使她的不言不语,建涛也赖着不肯走,挨在她身边站着,这下子子两个人倒像特别熟识的男女似的,她担心引来别人的误会,只好刻意和他保持距离,虽然这般计较又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但没办法,她不想与杜建涛有更深层的接触。 市公安局的负责纵火案调查的同志找她谈话通知她,那个在医院纵火的嫌疑犯已经在香港抓获,经审讯得知有个自称大小姐的人给他二千美元要教训她一下,最好能毁容,结果他做案那天被人发现,失手把汽油瓶子扔进屋内引起火灾。市公安局的同志已调查出这个大小姐就是苏珊,可惜她已逃回美国,不过已经照会美国警方,但引渡回国的希望很渺茫,但从此就意味着有前科的苏珊不会再踏进中国的境内。 鉴于这种情况,国浩认为芳雨不会再有生命危险,就很识趣地淡出她的视线。 这一个多月来,芳雨与杜建涛的关系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即使见面也没有说太多的话,她还是有意识地躲避杜建涛,经常提前下班或者利用采访之机取道回家。 但是他们经常在报社门前的那条林荫小路上邂逅,每次芳雨到那里的时候总会遇到他,即使当时他不在,过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出现,建涛的锲而不舍让她心灵极为不安,但又没有办法制止,毕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在回家的车站上,芳雨有意识选择了离单位较远的一站台上车,结果在没有多少旅客的站台上,居然发现了建涛的身影,他潇洒自若气定神闲地站在人群中,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她的,这种默契让芳雨感到惊异和一丝的恐惧,她尴尬的对他点下头,心猛地一跳,一阵冷寂,忽然感到很紧张。 四目相对,觉得他眼里跳动着两簇会放电的火苗,很危险。这个目光是复杂的,饱含着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与恨,挣扎和期待。他的眼光那么的肆无忌惮又充满忧伤,芳雨被看得有些手足无措,非常苦恼如何面对一张被爱所无情伤害的异常凄凉的面容,只好紧张地别开脸去。 立秋快生产了,过完年就该到预产期了,她现在不再到处闲逛了,安心在家里养胎。 12月24日千禧年的圣诞夜就要来临了开始,报社里的同事兴致勃勃,每天都设计节目,什么平安夜宴、圣诞联谊、辞旧迎新游艺、除夕烧烤,芳雨每天都玩得很愉快,只是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站在窗前看着夜空的月,心底涌起了对往日的回忆,一股世纪末的苍凉。 元旦的休息时候,芳雨抽空去看立秋。她是第一次踏进瑞佳别墅区这幢白色的豪宅,四处观赏一下,才知道什么叫做“金乌藏娇” “芳雨,你与杜建涛的关系怎么样了?”立秋等到佣人南萍送完咖啡,退下去才问。 “我不想接受他,这个情感有时是驾御不了的,万一造成了不该有的后果,害怕会伤害杜建涛。” 立秋关心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能学莱茵当个单身贵族啊。我看杜建涛对你很真心,你别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都怪我不好,其实在火灾那天他对我第一次吐露心事的时候,我就该表达清楚,也许害怕他会把我扔到大火里,我感到自己是个很卑鄙的人,玷污了我们之间神圣的纯洁友谊,杜建涛知道我在躲避他,眼看着他最近越来越消瘦,看我的眼神是那般的凄凉,我也是心如刀绞。爱情,究竟是什么?我真的很恐惧爱情。” “这一段时间,那个不要脸的人没再来找你?” “没有,无声无息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转眼,立秋生个胖小子,满月后芳雨领着放寒假的丫丫和莱茵去他家看望新来到人间的小孩。 “他好漂亮,又肥又白真着人喜欢,给我当干儿子吧。”莱茵抱着又香又软的小婴儿兴奋又开心。 芳雨很紧张说:“莱茵,你毛手毛脚的,别把宝贝给摔了,给我抱抱。” 莱茵笑嘻嘻打她一下手,说:“得了吧,我还毛手毛脚的?我干什么最细心了,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 丫丫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咯咯笑着玩着小孩的胖乎乎的小手叫:“阿姨,小弟弟好可爱啊。” 立秋端着许多好吃的东西笑盈盈的走过来,给丫丫拿个苹果。然后从莱茵的怀里举起儿子向着,脸上充满母爱的光采:“你看我儿子多可爱,他叫皮皮,是沈雄给起的,好重呢!他现在会笑、会玩,还认人……” “立秋,你刚生过孩子,医生要你多休息,还是给我抱着这小肥猪吧,来,皮皮,干妈,抱抱。”莱茵的眼里流露的慈爱很令人动容。 芳雨小心翼翼接过孩子嗔怪说:“你都抱半天了,给轮到我了,瞧你抱孩子真够笨的,笨手笨脚皮皮都不舒服了。” 丫丫喜欢不得了,围着新生的婴儿直转,小声问芳雨:“妈妈,我能抱他一下吗?” “你还太小,皮皮太重了,他会把你坠倒了。我生了孩子一个多月,可以多散步活动。除了不能爬山、跳高,我要做什么都可以。”立秋瞧她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笑说。 莱茵眼巴巴看着芳雨怀里手舞足蹈的皮皮,好像流浪汉垂涎一块香喷喷的蛋糕,喃喃道:“这小家伙真好玩,像个仿真娃娃。哈哈,你看他还打哈欠呢,太好玩了。” 芳雨只得无奈把孩子送到她的手上。 皮皮突然扁扁嘴哭了起来,从襁褓里传出一股臭味,芳雨与莱茵惊讶的面面相觑,不明白了出什么状况。 立秋看不对劲,忙走过去马上接过来,很有经验说:“皮皮肯定是拉臭臭了,我给他换一块尿布湿。” 南萍跑过来问:“小少爷由我来换吧,你和朋友们说说话吧。” 立秋很细心给孩子换完尿布湿,然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芳雨夸奖她说:“不错,你这个妈妈当得合格。看起来你的育婴课没白学。” 立秋得意道:“当然,我可是个好学生。” 南萍抱着孩子去婴儿房哄他睡觉。 莱茵的眼光一直围着孩子转,芳雨不由得笑了。 都市黄昏与人强烈的归家之感,车铃叮叮脚步匆匆,白天的明媚阳光过度到夜晚的灯红酒绿,一切线条变得松弛柔和,那么伤感,在不晕不绚的落日里,莱茵与她并肩漫步问她:“芳雨,你已经从上次的失恋阴影中走出来了,你不能总一个人吧。连我们研究生院里最书呆的人都开窍说:“找一个我爱的人,不如找一个爱我的人呢。杜建涛对你挺痴心啊,你就不考虑一下?” 芳雨叹息说:“暮色苍茫,下班的人流充塞着每一辆公共汽车,奔向每一条道路,像浩荡的都市河流在昏黄的暮色下涨潮,漫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街市的霓虹灯闪烁着,呈现出凄凉苍茫的气像,如果巨大的冰冷城市里有一盏温暖的灯光为你而亮,你就是有福气的人。” 莱茵站住望着她问:“杜建涛不是你喜欢的人,所以你才不选择他?” 芳雨很苦恼说:“我不想欺骗他,更不想欺骗自己,杜建涛对我确实很好,总是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生怕我不高兴。他从前是个很自我、很个性的人,现在弄得跟受气的小媳妇,我看着也难受。” 莱茵挽着她的手臂,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其实每个人都不想失去自己,只要火种还在,灰烬也能死灰复燃。每个人都有厌倦流浪的时候,当你想回到的从前你曾伤害过最爱你的人身旁的时候,你的青春早已凋零,她也不知飘向何方。青春就是这样,鲜艳的桃花在不经意间就凋落了,爱情也化成了灰烬,残留在那年的月夜里,你还是忘不掉他呀。” 芳雨表情突然变得坚决起来,慨叹:“现在想想曾经认为最为重要不可以失去的人,如今失去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没有什么人值得你为他一生一世的守侯。有些山盟海誓的诺言,也会随风而逝,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能让桑田变成沧海,何况是那些话呢?“ “人生就是有这么多的苦难和无奈,谁的日子也别想过舒坦了。”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人没有出现,出现的人,我不喜欢。遭遇了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最初一段日子,我的确有些难过,但不会心底造成太多的阴影。我的个性素来顺其自然,既然我并不是他的唯一,继续勉强下去也只会造成两个人的痛苦,何必呢。”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离开学校这么多年,复习得很吃力,多亏有你这个好老师,帮助我复习,增强了我的信心,可是,我年龄大了记忆力不如那些刚毕业的学生,而且考研大军犹如千军万马去过那个独木桥,我很担心自己会被无情淘汰。” “芳雨,你别气馁,我相信你一定会实现这个梦想,走,我们去B大,你去告诉校园里每棵树,你一定会来到这里的。” “好!”芳雨与莱茵相视一笑。 马路上灯火辉煌,虽然天空飘了一阵雪花,但车流与人流依然川流不息。 她们也不顾严寒竟然走到了B大莱茵的宿舍,这是栋旧楼,不知道建于那一年,楼梯陡峭,保温也不太好,楼道里凉嗖嗖的,莱茵住在四楼的一个小单间,屋里最显眼就是一柜子的书,她从来不起火,一直吃食堂,不过对于这个懒散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生活方式,煤油炉子只是用来烧水,她点燃了烧壶开水,沏了两杯茶。 莱茵擦下弄湿的手,很郑重地说:“你要真的不喜欢杜建涛,那就在朋友的位置上相处吧,也许你这样做法很对。其实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只会造成双方的痛苦与后侮而已,希望他能打消这个念头。” 芳雨喝着茶,热气腾腾的茶水将身上残留的寒气驱散干净,她无奈地笑了,笑容中有些忧伤说:“我也许是爱伤了,无能为力地再去爱另一个人,有时候,我宁愿不要遇见赫鸣,那么我仍是以前那个无暇如玉的女子,继续过着单纯而无忧的日子,那样沉重又复杂的情爱,并不是我这叶小扁舟所承载得了的,我的心里好郁闷,特别烦。” “我告诉你减少的郁闷一个好办法,屡试不爽啊。”说完,莱茵把紧闭的窗子打开,不顾寒风呼啸,用双手拢着嘴巴,气沉丹田扯着脖子可劲地朝着大喊,芳雨也跟着大叫,声音在灰蓝色的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直喊的两人都声嘶力竭,芳雨感到喉咙都要破了,但从心里说真是特别松快,抑郁一扫而光。 莱茵扭过头看着她笑骂:“我们都是神经病,哈哈!” 这时手机有短信了,芳雨打开一看是国浩发来的。 “天冷了,我要送你一件外套:口袋叫温暖;领子叫关怀;袖子叫体贴;扣子叫思念。让这件外套紧紧伴着你度过每一分每一秒,你一定要幸福啊!你快要考试了,我祝你金榜题名。” 芳雨看完心里感到很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