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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建涛蹲在地上泪流满面,他拼命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哀求说:“芳雨,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求你别不要我,没有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他激动的抓着她的胳膊。 芳雨张开了眼,看向伫立在自己面前,此时的她再也无法收敛眼中过多的愤懑和悲痛,含着泪使劲摔开他的手,怒吼:“真可笑,背弃我却又号称爱我?你就这样的爱我吗?我早就应该死心,在酒吧里遇到你为阿美强出头的那一刻起,我就该让心死去,怎么还相信一个多次出轨有外遇的男人能回心转意呢?” 建涛像被捅破的气球,跌坐到沙发上,眼眶红红的,恳求道:“芳雨,我知道你在气头上,我发誓说的是心里话,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时就爱上了你,我不能没有你。” 芳雨擦去泪水,拧锁的眉字之间有种壮土断腕的决心,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离婚吧,你的外遇已经将我本来就稀少、仅存的爱与自信都剥抽而空了,也许我真不是个好妻子,我本想今天早点回家和你好好交谈一下,然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是你将我最后的那一丝希望和尊严都践踏怠尽。” 建涛一听头皮发麻,‘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焦急问:“你说什么?离婚?我不同意!芳雨,我给你跪下了,你还想怎么样?” 芳雨的沉默,更进一步地刺激脸色已是铁青的杜建涛,他激愤地捶着胸膛说:“我是不是把心挖出来你才高兴?我还不够低声下气吗?我都认错了,杀人不过头斩地,你就这么狠心吗?”他一声声痛心地质问。 芳雨躲开他投射过来噬人的眼光,就是不言语,扭着头,瞪着墙角。 建涛见状从地上跳起来大喊:“你和我结婚是不是为了报复赫鸣?你心里面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我只不过是他的影子!如果是他在外面另寻新欢,你不会惩罚他对你的不忠。” 芳雨很遗憾的看着他说:“不,杜建涛你错了,我和你结婚是因为从你身上感受到了温暖,你不顾一切从大火里把我救出来,从那时起我就分外感激你。是,我被赫鸣伤透心,我们有过关系,这一点我没有隐瞒,建涛,我承认历史上有污点,对于这一点我很抱歉,但是我没拿你当他的影子,我试图去爱你,我也几乎爱上了你,可是,你根本不给我爱你的机会,告诉你我为何离开赫鸣,是因为他的不忠背叛,粉碎我的所有自尊和希望。既然你不愿意离开,那么我走。”说完她愤然地一甩头,昂着下巴,骄傲离去,但心脏翻绞却让她脚步不稳,芳雨闭上了眼,如针刺一般密密麻麻地扎着她的心,费很大的劲才走到楼下。 建涛颓败地坐到沙发上,沮丧地捧着脸,心想:他们的婚姻怎么就这样的摇摇欲坠了?悲哀啊,究竟是怎么导致的呢?婚后夫妇俩一直是相敬如宾,诚然芳雨对他很关心,照顾他也打理家务事,但看似和谐外表下,他感受不到她的爱情。所以他无法忍受芳雨的冷淡时,蓄意地在外头花天酒地,带着点赌气的试探心理,想逼出她的真实反应,结果芳雨仍是不动声色,所以才一赌气带回来阿美,没想到芳雨竟然提出离婚。 建涛无意中抬头,发现了那幅欧阳翔送的油画《向日葵》,突然一跃而起,狂怒与嫉妒的气焰燃烧了他的心灵,像疯子般到处寻找着利刃狠狠戳着油画,拼命发泄着,最后将遍体鳞伤的油画,重重塞进垃圾篓里才作罢。 芳雨到学校接到了丫丫,给莱茵打了电话,准备在莱茵刚分的两室一厅的教师宿舍楼住几天。 芳雨领着丫丫在站台等车,这是夏季最后一周,黄昏的阳光依然肆虐,晒在脸上的感觉很疼。 夕阳下的都市很美丽也很忧伤,远处的许多楼房都被夕阳镀了金般的发亮,丫丫也许是染上她的习惯,很喜欢沉思,她们没有说话就这般静静的站着。 芳雨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远在异国他乡的菁倩,不知道她与枫桥的关系改善没有?如果,她也了解她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会怎么想,但至少她不会幸灾乐祸,即使多年未联系,那她们也是朋友。 久候的公车终于姗姗来了,她吁了口气领着丫丫的手上了车,总算可以摆脱杜建涛这个大头瘟了。 莱茵把饭菜端上桌,歉疚地说:“我也不会做饭,厨房用品只是摆设,这些菜是到食堂打回来的,味道一般化,你们将就点。” 吃过饭,丫丫写作业。 莱茵泡上一壶绿茶,两人坐在椅子上。 莱茵认真问:“你真打算和杜建涛离婚?既然,他那么恳求你,你就原谅他吧,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芳雨脸上的乌云愈扩愈大,很坚定说:“我现在是心如死灰,心如枯槁,我讨厌始乱终弃的男人,对男人的出轨更是深恶痛绝,嫁给杜建涛那种心胸狭隘、风流浪荡的男人是我人生中最惨痛的败笔,一想到那种丑恶的镜头,我便恶心,浑身起鸡皮疙瘩。” 莱茵望着茫茫夜色,说:“我想男女的爱情也需要保鲜、供给养分,彼此共同经营,才不会让爱情火焰的熄灭,只有那些浮光掠影的爱情才会朝不保夕。你们啊就是缺乏沟通,其实,杜建涛爱你无庸质疑,你跟我说实话,你突然决定与他结婚的原因,是不是存在对赫鸣的赌气与报复成分?” 芳雨哑口无言半晌才慢慢点头说:“是,每当我一听到这个名字心就像裂开了一般,疼痛无比,尤其是夜晚,一切平静了,回忆就如热浪般灼伤着每一根神经,没有比失去爱人更为痛苦,所以你要吸取我的教训,好好珍惜欧阳,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 “人总是经历一番伤筋动骨的挫折才明白,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当你辜负了一份最纯洁的感情,让一个此生最值得爱的人受到伤害了,可是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却没有机会重新拾捡了。”莱茵说完低头喝着绿茶。 芳雨此刻心很平静,道:“每个人的生命里总会有几个难以忘怀的人,却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失之交臂的匆匆过客,大家都想找寻属于自己的那份幸福,谁知寻寻觅觅的时候,最契合自己的已经出现在身边,可当你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已成为过客,说不定这时早把你删除了。所以,爱情很多的时候叫做劫,最难躲过的一场劫。” 莱茵很好奇问:“既然这样,如果赫鸣回来找你,你们能重新开始吗?” 芳雨摇头说:“我们的爱情就像是腾空升起绚丽的烟花,很快流逝消失了,可以追忆,却不能拾起。” 莱茵看着她很郑重说:“我说是真的,赫鸣昨天来找过我,打听你的近况,看他在门外足足等我三个钟头,我就心软同他谈起你的近况。” 芳雨细白的肌肤已转成苍白,再次听到他的名字心里仍然跳得很厉害,吃惊问:“你说赫鸣……他找过你?” “是呀,我不是去美国参加一个科研小组联合搞研究在美国呆了将近四个月,他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消息找到了我,他不敢打扰你的生活也害怕面对你,他交给我一份材料,上面是苏珊在律师的见证下亲手写下的证明,那天她在赫鸣的酒杯里下了安眠药,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做。赫鸣为了得到这张证明煞费苦心。” “这些都过去了,还提他做什么啊。”芳雨淡淡地说。 “他告诉我一年前与苏珊在美国结婚了,你结婚的那天夜里他跑到郊外在暴雨里走了一夜,回美国之后就高烧不退身上的伤口发炎差点引起败血症,一直在床上病了一个多月,那个狐狸精一直照顾他,但他也不想结婚,后来赫鸣的爸爸就几次三番闹自杀,为老不尊的极为荒唐,弄得华人圈里人尽皆知,他没办法才顺从了,不过这场像闹剧的婚姻只持续了七个月。” “他既然结婚了就应该负起责任,怎么能说离就离呢,那个苏珊费尽心机得到了婚姻,竟然能轻易同意离婚?苏家不是很有地位的吗?能允许雷赫鸣这么干?”芳雨感觉不可思议。 “赫鸣说那个女人是个变态,有一次他出差回家发现她和一个黑女人在床上做爱呢……真恶心啊,苏珊是个双性人,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赫鸣抓住了她的小辫子,威胁她的爸爸如果不同意离婚就宣扬出去,苏家在华人圈可是有头有脸的,怕丢人只好同意了,其实赫鸣也够不幸的,即使犯错也有苦衷,他说你是他生命里最爱的人,他非常的后悔,我就和他说起了你如今婚姻也不幸福。” 芳雨听到之后竟然勃然大怒,气得心口起伏不平,一副恨不得撕碎他的表情说:“你不要为他辨白,也别听他狡辩什么,其实他最爱的是金钱,我得排在它的后面,我不相信是他爸爸逼迫呢,他肯定是为了钱才和苏珊结婚的,然后耍手段把股份从她的手里夺过来,我很清楚他精明、强悍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苏珊表面好像很精明不过是外强中干,耍耍下三滥的手段,还算凑合,真正玩阴谋诡计怎么能是他的对手,我现在即使看到他也不会再有往日的欣喜,心如灯灭、泪已流干,莱茵你要是我的朋友,从今往后不许再为他说一句话,否则我会翻脸,我们多年朋友不做也罢。”她那痛恨的语气,尤其是骤降至冰点的“否则之后的几句话让莱茵吓了一跳,她怔怔地望着芳雨从未露过的决绝神情,也许赫鸣对他的伤害之深,旁人真是难以想象。 莱茵看她气得脸色泛红再不敢多说什么,赶紧点头。 芳雨回房睡觉去了,莱茵看着她的孤独背影,心中一片阴霾,怎么办呢,这对恋人算是不能破镜重圆了。 芳雨看眼手表,快中午了,问:“莱茵,你想吃点什么?” 莱茵戴着近视镜,披头散发状如女鬼,坐在笔记本电脑前挥舞着两只瘦长的爪子,心无旁骛地做研究报告,怪不得发型变成了短发,原来忙得根本没时间打理,就这形像还能让欧阳爱得死心塌地,一个爱干净一个不修边幅,看起来真是前世注定的姻缘。 莱茵头也不抬地搔搔头,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想吃你做的炸酱面,闻着好香呀,谗得我口水直流。” 芳雨到厨房的柜子里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再翻一个柜子里面居然只是茶叶、咖啡、各种口味的方便面。 “我的天,莱茵,你的厨房柜子里居然没有做菜用的一切调料,你是怎么过日子的啊?你就要当人家的妻子了将来也要给先生顿顿吃泡面?” “我家不是没开火吗,每天都吃食堂再不就吃方便面,很习惯呀,再说欧阳对吃的东西从不挑剔,只是有些洁僻,每天换干净衣服即可,洗衣服这活没技术含量我还能办到,至于做菜还是让他来吧。”莱茵振振有辞、面无愧色。 “真拿你这种懒鬼没辙,我下去到超市买一些回来,你这里米面皆无,没听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芳雨摇头穿上鞋,留下还在咯咯发笑的懒鬼。 出了楼下铁门,一个高大的男人挡住她的去路,不用看光凭着熟悉气息就知道是谁。 赫鸣像办错事的小学生很拘谨地站着,他消瘦很多他。暗淡的眼睛里爬满红血丝,微青的眼窝透露出他的睡眠不足,下巴冒出来青须须的胡子茬让他看起来更憔悴了。 芳雨很冷淡看着他问:“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赫鸣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低头说:“我回来有一周了,昨天就在你家楼下跟着你,看着你去学校接了丫丫,后来就到莱茵的家,我一直没敢露面,害怕你赶我走。” 芳雨很吃惊又有些心痛地问:“你就昨晚在这里站了一夜?你这是何苦?” 赫鸣感到愧疚和不安的说:“这都是我自找的,如果当初我不三心两意的,你也不会匆忙嫁给杜建涛,你的婚姻不幸福我是始作俑者,其实我没有脸再企求你的谅解,我确实自私自利,不配得到你的爱情。” 芳雨买完了所需要的东西,很平和地对一直像小巴狗似的跟在身后的赫鸣,一脸平和地说:“你饿了这么长时间了,进去吃点东西吧,我要做炸酱面,你不也喜欢吃吗?” 莱茵乍见赫鸣时,眼底闪过一抹意外,这个雷赫鸣的胆子真是不小啊,居然敢面对一提起他就恨得一改往日的温和变得暴跳如雷地芳雨,也许是从自己这里听说她婚姻出现裂混,使得早已绝望的心顿生出一个希望的出口,他不知道伤害芳雨之深吗?几句话就能扭转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她回头看着很平静的芳雨感觉纳闷,为何她没有露出像昨天那种痛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的表情,反而冷静得似乎没有丝毫的哀伤之意呢?莫非正如她所说的,心如枯槁,泪已流尽? 赫鸣吃完了也许是今生芳雨给他做的最后一碗炸酱面,眼里噙满泪水,他已经明白了芳雨不会再接纳他的心,她的心早就被他的背叛刺得千疮百孔了。 芳雨送他从莱茵的家出来,赫鸣那失去光彩的眼神遥望向天边,许久才说:“我……真怀念在家乡的岁月,虽然很苦,只有在那个时候,我们完全的拥有对方,是我不小心失落了人生最宝贵的东西。现在我才醒悟已经晚了,你曾说‘舍得’,有得必有一舍,我得到了财富,却舍了你的感情,我是贪心啊!还想江山美人都拥有,其实,老天是公平的。” 赫鸣知道了他没有办法扭转她顽固如铁的心,即使他流再多的泪水,再真挚的忏悔都不能让她改变主意,看来他是不能奢望有什么奇迹出现了。 芳雨此时神态完全是安详而平静,她静静地看着他说:“赫鸣,我们各自保重吧!别忘记我们还是老乡同学,有事情需要我的话,请别见外。” 赫鸣这次再看到她时,深深感到她变了!变得很成熟,很宽容,变得更稳重,变得深谋远虑、也更高不可攀……他痛楚的感到,她和他之间已经疏远地只是老乡加同学的关系,疏远得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恍如一梦,遥不可及。 这根本不是他所要的结局,但无力改变一切,他要用一生的忏悔和痛苦记忆承担自己的所作所为。 赫鸣仰望黄昏的彩霞,东方的天空此时惨白的月儿已悄悄爬上来,这里由于过度的追求工业现代化,严重污染环境,即使夜晚要看见满天星斗是不太容易的,他回忆起高中时上晚自习每天她回家的情景,他痛苦地将脸埋入双掌中许久,抬起头悲伤地对芳雨说:“人是物非,时过境迁,我懂得,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芳雨只轻轻说了一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宛如一片白云,飘然而去。赫鸣知道这是张爱玲曾经说过的话,芳雨一直很喜欢看她的书。 芳雨匆匆跑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不仅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她恨他,可是她不能否认自己的心,还是爱着他,没看到他的时候痛恨无比,等到一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那点恨立即跑开了,如今,再次看到了思念的人,她是激动又哀伤还有痛恨,如果他没有做出那种背叛,她能失去幸福的权利吗?就因为他才使得自己再也不会拥有爱情的能力了,她的那点爱已经全部给予他,不会再给任何一个人分享。 赫鸣想起来奶奶临终前,嘱咐的几句话:“如果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的爱你,那么你一定要珍惜她,善待她,好好爱她,那个叫芳雨的姑娘就非常好,奶奶很喜欢她。” 他的眼泪慢慢涌出,喃喃道:“对不起,芳雨,我没有珍惜你,对不起奶奶,我辜负了芳雨也对不起你。” 赫鸣在马路旁找到了一家很小店面的酒馆,里面只有四、五张桌子,但是很干净,即使不卫生这有又什么关系,反正他是食不下咽,他需要酒,需要烈酒,他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扔到了桌子上吩咐服务员模样的青年女子,炒四个菜,拿两瓶60度的二锅头,他猛喝了几杯之后扯松领带,颓然地倒在椅背上,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凄侧。 只有在酒精的麻痹里他才能回到从前的那些日子,那时候芳雨还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爱着他,她为了他可以离开她所热爱的事业,她为了他可以把房子抵押出去替他还债,她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到头来自己却辜负了她,他不应该再有脸回去找她,她受过伤的心怎么能轻易愈合? 赫鸣一杯一杯的喝着烈酒,时不常地高昂着头为了不让泪落下,但是眼泪还是不听话,从两边眼角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好希望心在这一刻彻底死去,从此再也不会感觉到心痛了。 小酒馆里客人只有他一个人,厨师与那个一个服务员坐在离他不太远的椅子上,偷偷神情戒备地瞄着他,好像时刻准备他倒地的一刹那就拨打救护车。 赫鸣终于喝光了两瓶白酒,很出乎那两个人的意料地站起身,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去。 他站在马路上看着昏黄的路灯,忽然想起了家乡只有在最繁华的街上才亮起的那几盏路灯,那也是这个县城唯一的有灯的路段。每天下了晚自习都是他一天当中最快乐的时刻,因为他能看到芳雨,还可以在一起走很长的路,他们不骑自行车的时候,通常在那段有路灯的马路上散步,有时候还追逐着打闹,她喜欢踏他的影子,他不许左右躲闪反而跑去踏她的影子,结果两个人相互追逐彼此的影子,谁也不服谁,爽朗的笑声被抛到身后,街灯也一个个被他们?到了身后。 那个时候,她还梳着两条乌黑的小辫子,一双秋水般的双瞳,飞扬起的唇角形成既好看又很顽皮优美弧线,她看着他眼神带着那么一点的疼爱,她会帮他把衣领弄妥帖了,也会伸出葱也似的双手,为他系上松脱的鞋带。 临近路边人家院子里粉白或粉红色的杏花或李子树花,随着清风吹得一阵起一阵落,纷纷扬扬的飘洒,还有几瓣桃花飘落在她的头发上,平添几分的妩媚。他有时帮她摘下来,还有时会拨弄到她的脖子上,衣领里,常惹得她一顿捶打。 此时,他想多想让芳雨再一次踏他的影子,这一次保证不再躲闪,再一次替她摘下那几瓣粉嫩的花瓣,保证再不顽皮放到她的衣领里。 蓦然,他似乎看到那两个少年在开得无比灿烂的向日葵花海里奔跑,似乎听见来自遥远的熟悉的声音,稀稀落落、模模糊糊…… “哎,你怎么当初那么不讲理呢?对女孩好凶呀。” “对不起了,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对你凶一句的,芳雨,我喜欢你。” “讨厌,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人家会害羞的。” 他狠狠揉了下滚烫的额头,脚步踉跄,芳雨,此生与他成为陌路,他再也不能和她一起走了,因为醉中的他已不记得来时的路。 莱茵和芳雨看到了雷赫鸣从酒馆里走出来,一路摇摇晃晃。 芳雨,泪眼婆娑地看着赫鸣的身影渐渐远去,他痛苦她知道,他的自责她也知道,可是他不知道世事已成定局,于事无补的时候,他这样折磨自己又是何苦?有道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在连续喝了这么久的酒后,难道他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站在一处高地上,避开树木的阻隔,都市的夜景尽收入眼底,大都市白天喧嚣繁华,夜景也是如此的华丽,远处的万家灯火、五颜六色的璀璨霓虹灯争奇斗艳,这样的盛况在她的家乡是看不到的,城乡间的差距由此可见一斑。 芳雨幽幽地说:“繁华的大都市每天上演着无数人的悲欢离合,爱情的迷惘、失恋的悲怆、婚姻的幽怨,谁是谁的经过,谁又是谁的终点?” 莱茵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人间自有真情在,你看连我这个‘假小子’都相信爱情了,别说是百折不挠的你呀。” “这些年,我好像一直在扮演着爱情的捍卫者,无限忠诚守护那份爱情,可是到头来,我除了伤痛什么也没有得到,今晚,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寻寻觅觅那个人,却把我伤害的最深。 “其实,你心里还是爱着雷赫鸣,他是你心头永远存在的那个骨刺,只不过你把他一层层地包裹起来,放到别人不会触碰的地方,就像是河蚌的珍珠,都是受过伤害才形成。” 芳雨没有说话,只能忧伤地望着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