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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我有一个坚硬的脑袋(5)
11 。拿到驾驶证后我便开始上岗,满怀信心地开始了新的工作,从此我驾驶着那辆金杯面包车穿行在北京的大街小巷。我的这项工作很容易,就是每天坐在车里,等待着公司的指令,将货物从我们的仓库送到买方的仓库。在我的车上放着三样东西:一杯浓茶,是用来对抗困倦的;一张北京市交通图,是用来防止迷路的;还有一本小说,是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的。 我的小说大部分都是从老潘那里借来的。老潘有很多的小说,但是都是国产的。老潘说他从不看国外的小说,因为他理解不了外国的风俗文化,从字里行间感受不到作者所描写的意境。这一点我深有感触,在我刚读《再别康桥》时,我以为康桥是某个江南水乡的一座石拱桥,我读了这首诗后,闭上眼睛仿佛看见徐志摩穿着长袍戴着眼镜伫立在桥上,看着桥下乌篷船从桥洞里缓缓游过,然后徐志摩扑通一声跳到船上,撑起一只长篙,载满一船星辉前往水乡的深处寻梦去了。但是当我知道康桥其实就是英国的剑桥时,便很难想象一只写着“TITANIC”的木船上载着几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行驶在河畔长着金柳河里长着青荇的河面上的景象。这是因为我没有在英国生活经历的缘故。想到英国时,我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我想起了杨帆。但是她的形象很快变得模糊了,随即又变成了陈舒然的形象。是的,我和杨帆已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我不需要再去想她了。 12 陈舒然回福建的日子里我经常会去光顾那所“别野”酒吧。有一天的晚上我又去了那里,坐在昏暗的角落里,听着郑垒的宋词说唱,我有些提不起精神,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这时我看到了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是“竹竿”!我立刻有些激动同时又还有些紧张,将帽子压得很低,用眼角瞟着“竹竿”,打算找机会履行我“废了他”的诺言。竹竿显然没有发现我,他走到酒吧的另一个角落里,和两个人在低声地交谈着什么。我思考了半天要不要打电话叫超人和小兵过来,但是在将超人眼镜片的厚度以及小兵的单薄身体和竹竿对面的两个穿着皮衣戴着墨镜的彪形大汉进行一番对比后,我决定不冒这个险,准备寻找到合适的机会再下手,于是我继续盯着“竹竿”。这时郑垒演唱完了过来陪我喝酒,我问郑垒认不认识远处的那个“竹竿”,郑垒看了看,一脸不屑地说,他呀,认识,常在这里嗑药,老烟枪了,丫都快瘘了。然后问我怎么会问起他,我便说我头上的伤就是他用酒瓶拍的。郑垒说要不一会儿我找几个哥们帮你报仇,我说不用,你忙去吧,我自己能搞定。郑垒便恐惧地说那你千万别在这动手,这酒吧是我哥开的。他以为我会在酒吧里大开杀戒,血溅三尺。 郑垒上台后我又要了一瓶嘉士伯,边喝边盯着“竹竿”的动静,这时我看到“竹竿”警觉地四处望了望,他的视线到我这里时,我赶紧一仰脖把啤酒喝掉,使他看不到我的脸。等我喝掉啤酒后看到“竹竿”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大纸袋——我估计里面可能是钱,不知道“竹竿”从哪里搞到的——给了那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把纸袋打开身手进去摸了摸,然后跟另一人说了一句话,另一个人便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大塑料瓶和一个小纸包,然后两个人便将大纸袋放进手提包里急匆匆地走了。“竹竿”迫不及待地从塑料瓶里倒出几粒药片放进了嘴里,然后把塑料瓶和纸包小心地放进口袋里,将头靠在椅背上哆嗦。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陶醉于郑垒的摇滚乐中,跟着节拍在手舞足蹈。 这就是传说中的“嗑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过了一会“竹竿”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我拎起那个空酒瓶塞在袖子里,也跟了出去。“竹竿”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像是喝醉了一般,我边跟踪他边考虑我到底是直接一酒瓶砸下去还是先将他放倒要过陈舒然家的钥匙来再下手,但是“竹竿”走得都是行人很多的大道,所以我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这时我忽然想起了“竹竿”口袋里有两大瓶的“药”,估计那个纸包也是“药”,这些东西的存在使我觉得报警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于是我便一路跟着他到了一个小区里的一幢居民楼的下面,“竹竿”走进楼去,我站在楼下看到楼道走廊的灯一层一层地亮了起来直到第四层,然后楼道右面的屋子便亮起了灯。我到楼道里看了一下右面的门号是102,又在楼外的墙上看清楚了小区名和楼号,于是便拨打了110。然后自己坐在小区的健身器械上盯着402的房间。 等了一会一辆警车停在了楼下,几个警察迅速冲了上去,过了一会402的灯熄灭了,“竹竿”被两个警察带了下来,塞进了警车里,后面还有一个警察拎着一大包东西,也上了警车。估计有这包东西的功劳,至少几年之内我不用担心“竹竿”会来找陈舒然的麻烦了。我很佩服北京警察的办事效率,不禁感慨: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早点报警好。 后来110给我打了电话,说我举报的情况属实,问我的住址和单位的要给我奖励,我说不用了,这是每一个市民应该做的便挂了电话。挂掉电话后我发现自己其实不是北京市民。 13 发工资的那一天,我请陈舒然吃饭,地点是我们学校里唯一一家环境比较好的饭店。落座后服务生拿来菜单放在我面前,我递给了陈舒然,她笑了一下说:“你点吧,我吃什么都好的”“想吃什么?”“随便”。我最怕的就是别人说“随便”,当别人把点菜的权利交给你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不能光点自己爱吃的,要猜测对方的口味,所以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点了一桌两个人都不怎么喜欢的菜,而两个人还得假装吃得津津有味。不过这难不倒我,我了解陈舒然吃菜很挑剔,我很难发现她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但是她不喜欢吃的东西我记得倒是很清楚。于是我对服务生说:“先来个水煮鱼。”陈舒然一听,立刻说“太辣了吧,我受不了”哈,果然上当了,我接着跟服务生说:“那换一个溜肺片”陈舒然一脸厌恶地说:“我不吃动物内脏”,“那来一个梅菜扣肉”“太油腻了,我不吃”,于是我把菜单递给她说:“还是你点吧”如果她再推脱我还会点些洋葱,香菜之类的东西,直到她拿起菜单为止。陈舒然不好意思再推脱了,拿起菜单认真看了起来。吃饭的时候我对陈舒然说了“竹竿”的事情,陈舒然的眼睛直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他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被关进去也好,也许就能把毒瘾戒掉。 那年秋天的一个周末,我和陈舒然到妙峰山去游玩。此时的北京呈现出一年四季中最美丽的景象,整个妙峰山完全被两种颜色——红色和黄色所覆盖。秋高气爽,加之山坡上到处是火红枫叶和尚未飘零黄色树叶使我们倍感心情舒畅,因此我们沿着被落叶所覆盖的台阶一直登上山顶。这说明登山需要的是愉悦的心情,不吃钙片我们也能一口气爬上山顶不费劲。山顶是一座寺庙,我们便进去烧香。庙里供着关老爷,还有四大天王和岳飞。我们一路烧香,走到了寺庙的后院,后院还有一个小庙,供得是月老。月老慈眉善目地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把红绳。传说这红绳系在两个人的脚上,那两个人今生便有缘成为夫妻。我看了一眼月老庙,问陈舒然要烧香吗,陈舒然说当然要,便从我的手里接过一把香,恭恭敬敬地跪在月老面前,嘴里念念有词,然后把香插在香炉里。我问她你刚才嘴里念的是什么?她顿了一下说,你猜啊?然后又妩媚地对我笑了笑说,不告诉你。我说一定是你求月老在你走路的时候别扯那根红绳,要不然你走路该摔跟头了。陈舒然说别瞎说,我们下山吧。陈舒然烧香的时候我看到月老庙的门外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下联是:是前生注定事莫错因缘。相信世间的痴男怨女,看到这两句话的时候都会有一种感动萦绕心间。这是每一对两情相悦的恋人的最终目标,不能结成姻缘,宁愿化蝶也要相守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