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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回万事缘起瑛魄石更见迷雾愈重生

  这一日,肖衡为了不叫这乞丐起疑心,加上连日来都毫无进展,所以决定先在这堂屋里住上一晚,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入了夜,白天里热闹繁华的洛阳也都归于沉寂,何况这宅子地处偏僻,即使连犬吠声都不大传来,所以这宅子的夜晚更是静得可怕。肖衡和殷红泪由于前段日子的查案,都是筋疲力尽,早已沉沉睡去。时近子时,殷红泪迷迷糊糊间,只听得有人叫道:“老爷,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她睁开双眼,却着实吃了一惊,只见那乞丐跪在地上,“仆仆”地朝着一个方向磕着头,而这堂屋里除了肖衡,乞丐,还有殷红泪自己却更无第四个人。又听那乞丐颤声道:“老爷,我不可以说,我真的不可以说的,我答应他们的,求老爷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殷红泪看他的情形,倒似面前真有一个人,她虽在漠北的时候经历过不少事,只是这等怪事倒从未遇过,心中也不禁一阵发毛,忙推了推肖衡。

  肖衡被他这么一推,也立刻警觉地醒来。只听殷红泪低声道:“肖大哥,你看。他这是怎么了?”肖衡此时也看清了那乞丐的怪异举动,向殷红泪道:“看情形,他应该是在发梦。”

  殷红泪道:“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痛苦。咱们要不要把他弄醒?”

  肖衡忙道:“万万不可,这样他会被自己吓死的。我们只有静观其便。”

  却见那乞丐忽地站起,转身向刚才跪的地方厉声道:“柳下原,我是看你忠诚老实,信得过你,才派你去完成这个任务。你倒好,吃里爬外,尽帮着外人?你可别忘了,若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的命都是我给的,现在你胆子大了,竟敢不服从我了?”说罢,忽又回到之前的位子,跪在地上朝着刚才的地方把头磕得“咚咚”作响,然后涕泪交加,道:“老爷,柳下原不敢忘记老爷的大恩大德,但是他们对柳下原很好,他们不会骗我的,这东西对您根本一点用也没有,老爷,我求你了,不要再逼我了。我不会说的。”

  接着又站起来,道:“好!柳下原,很好!你舍‘忠’求‘义’,是不是?那我就成全你!”说着右掌高高举起。忽而他又跪倒在地,一动不动,道:“老爷,您的恩情,柳下原唯有来世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了。”忽然他又似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叫道:“老爷,不要,不要杀他们!”忽又一下扑上去扯住什么似的,叫道:“小姐,小姐,你快走!”他叫着叫着,声音便渐渐轻了下去。不过多时,开始鼾声作响,似乎是睡熟了。

  次日清晨,那乞丐连连打着哈欠,伸伸懒腰,瞧见殷红泪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便笑道:“怎么,睡得不好么?”

  殷红泪道:“是啊,非常不好。”又反问道:“我看你倒睡得挺香的么?”

  那乞丐笑道:“那是自然。一开始可能是不习惯,睡着睡着,就会习惯了。”

  殷红泪心道:我睡得不好,还不是都怨你?你倒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便道:“这里又不是我家,我也没必要习惯,只希望可以早日离开这里才是!”回头向肖衡,却见他若有所思,便忍不住凑上去问道:“肖大哥,你在想什么呢?瞧你昨晚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肖衡轻声向殷红泪道:“他昨晚说的那些话,会不会真有其事。还有他说‘那东西’的时候,我总似乎之前在哪儿听过这三个字。你说,他们说的这东西会不会是同一样东西?”

  殷红泪低头道:“不管是不是同一样东西,肖大哥,我只希望你不要为此太过伤神,若你为了我的事而……却又叫我如何过意得去?”

  肖衡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继续喃喃道:“柳下原,柳下原。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此事一定不简单。”

  殷红泪见肖衡的样子,忽道:“肖大哥,他根本就不叫柳下原!”

  肖衡总算是有些反应,问道:“那他叫什么?”

  殷红泪也不多言,走到那乞丐面前,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乞丐忙道:“我叫臭叫花子啊,你怎么不记得了?”

  殷红泪转头向肖衡道:“你听到了吧?”

  肖衡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分明在想正事,殷红泪居然还来跟他开玩笑。他摇着头,起身向外走去,殷红泪忙跟上来,道:“肖大哥,你去哪?”

  肖衡道:“自然是去想办法赚点钱来,不然当真去偷去抢?你暂且在这里等我,我过了午时便回来。”那乞丐也跟着肖衡走了出去,只留殷红泪一人在堂屋内,直到肖衡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才自语道:“肖大哥,谢谢你。这世上除了师父之外,你是第一个真心待我的人。要是你能够就一直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约莫到了午时,只见肖衡从外边进来,手中提着一贯钱。殷红泪此时早已等得不耐烦,一见肖衡忙迎上去道:“肖大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到底去了哪里?”

  肖衡答道:“今天早上,我去了清贤茶庐,那里的老板上次见我箫吹得不错,所以让我留下来,好招揽顾客。这些便是预付的工钱。”

  殷红泪听罢忙道:“肖大哥,为了我的事,竟然要你去茶庐卖艺,实在太委屈你了。”

  肖衡道:“殷姑娘,你这话可说得不太对。第一,肖某既然答应你要随你来洛阳查清这桩案子,就一定会办到。这事也就不仅是你的了,我也有份。第二,是我把最后的盘缠用尽的,自然是要负责任的。何况吹箫本是我喜好,现在又可以在清雅的茶庐里吹箫,岂不是乐事一件,又何来的委屈呢?”

  殷红泪这才道:“此话当真?”

  “不敢有假!”他顿了顿,又道:“至于上官府,我们还是要去的,上官府主白天一直是忙于府内事务,我们即使跟了他,也难有发现。所以,我看,我们还是照原计划,在夜里跟他几日。我相信黄天不负有心人。若是上官府主真的有什么,就一定会有所动作。”

  殷红泪点了点头,忽又道:“可是,肖大哥,你白天赚钱,晚上又要陪我夜探上官府,这样,你能支持得住吗?”

  肖衡道:“这点事情对我还算不得什么。”

  二人商量定了,待得黄昏之时,又是一同潜入上官府,先是在祠堂等候天色完全黑下来,再去上官云岫的书房,他每晚此时,必在那里。肖衡跃过几个屋顶,却觉得有几分不对,似乎与平日不同。殷红泪看他忽然放慢脚步,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肖衡道:“的确不对。你看,这里是邻近上官府主书房的地方,平时的守卫数这里最森严,因为上官府主每晚都在这里研读典籍,若谁要对他不利,也是从这里入手最易。可是今晚却不同,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不是很奇怪么?”

  殷红泪一瞧,果真如此,便道:“那也就是说,今晚可能要发生什么事了。”

  肖衡点点头道:“今晚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看看上官府主到底有什么动作。”

  约莫过得两个时辰,忽见一道人影在靠近书房围墙的地方一闪,竟是从府内到了府外。此人动作极快,可见轻功着实不凡,眨眼工夫便走出老远。肖衡和殷红泪一见有情况,也立刻施展轻功跟了上去。从此人的功力和背影来看,似乎便是上官云岫。他既然身为上官府的府主,为什么放着正门不走,却偏偏要翻墙出去?理由只有一个,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么晚了,他神神秘秘,却不知到底是想做什么?

  二人随他一路走来,却是越走越偏僻。但是这条路对于肖衡和殷红泪来讲,倒并不陌生,这正是通向那乞丐住处的唯一一条路。这么偏僻的地方,在漆黑的夜里,他却走得如此急速。这条路,他一定走得非常熟悉,说不定已经走了十次,百次,或者更多。肖衡突然想起之前乞丐说过的那个“旧友”,当提到他“不是人”的时候,他的异样反应。一个旧友,一个只会在深夜造访他的旧友,会不会正是上官云岫?

  人影停住不动了,他的面前正是那间堂屋。只见他负手而立,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缓缓迈开步子,走入堂屋。乞丐醒了,这次却显得异常平静,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来。乞丐也不起身,道:“少爷,长久不见,您果然还是这般气宇轩昂。是不是大计完成已经指日可待了?这会儿你又想起你这个老朋友,想来告诉我喜讯?”

  上官云岫道:“不错。一切都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但是有一件事,却始终未能完成。这样我的大计也就势必事倍功半。柳下原,你是天底下最了解我的人,相信你该知道的。”

  肖衡心道:他果然叫柳下原,那么他的梦话都是真的了。而且他还叫上官云岫作少爷,那么他说的老爷,会不会就是上官拓?上官拓当时要杀什么人呢?而且他提到的“那东西”,现在忽然都想起来了。第一次听到,正是从上官云岫的口中,上官云岫在他爹灵前低声说过的。之前千丝万缕的东西,现在总算是找到点头绪。

  只听柳下原道:“我的确知道,你无非是想从我口中逼问出那个秘密,可是我不会说的。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仍是如此。你不必再白费心机了。”

  上官云岫上前一步道:“柳下原,你也说,都过了二十年了。只要你现在肯说,我立刻可以让你再回到上官府,让你做上官府的总管,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根本不必在这里做什么疯乞丐。”

  柳下原道:“我做了二十年疯乞丐,现在倒不舍得离开这里了。少爷,称雄天下的大计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二十年前,你就为此放弃了自己最爱的人,现在你还想为此放弃什么呢?你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到底是放弃的多还是得到的多?”

  上官云岫道:“现在我只要你告诉我瑛魄石的秘密。等我完成我的大计,之前我所有失去的东西,我都可以拿回来了!你知道吗?时至今日,我已经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我只有继续下去,直到真正得到掌控江湖的大权。所以,我劝你还是说出来,这样于大家都是好事。”

  肖衡一听“瑛魄石”三个字,不禁心道:又是瑛魄石,原来堂堂的上官府主上官云岫也一直在觊觎称雄天下之名。为什么江湖中人终走不出名利这个圈套?

  柳下原摇着头无奈地笑了一笑,道:“少爷,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可我还是那句话,瑛魄石对你来说,根本一点用也没有。二十年前我就对老爷说过的,可是他不信,结果还害得公孙小姐无辜枉死。现在我还是只能对你说这句话,只请你相信一次。”

  肖衡和殷红泪一听,都足足地吃了一惊,“害公孙小姐无辜枉死”这就是说,他们都是上官拓杀的?至少跟他有极大的关系。原来查了半天凶手,凶手却在上官府里。殷红泪此时真恨不得立刻冲上去问个明白,但是肖衡却拉住了她。只有再看他们讲下去。

  上官云岫冷笑,道:“没用?瑛魄石这么大的名声,公孙堡这么大的名声,你是说他们藏的世传之宝根本是块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破石头?”

  柳下原道:“看来你是不会信的。二十年之后,你也变得跟老爷一样了。”

  上官云岫道:“你说错了,我跟他不一样。我只是觉得我为此付出的太多,如果没有回报,老天对我岂不是太不公?既然他不给我,我就自己去争来!”

  柳下原叹息道:“少爷,今天我说的已经够多的了,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说罢又躺下身去。还未等上官云岫说出一句话,便听他鼾声响起。上官云岫“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肖衡与殷红泪待他走了许久,才走入堂屋,见柳下原仍然睡得很死。肖衡坐下来道:“事情真的出乎人的意料。或许一个人的背后还藏着另一个自己。有时侯,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殷红泪却顾自道:“这样一来查杀死公孙小姐的凶手就有眉目了。亏我们还去上官府苦等,原来真正的线索就在身边。看来这个柳下原一定知道以前的很多很多事,我一定要问他个明白……”话刚到此,忽见外面黑影一闪,接着一枚暗器破空划来,正是向着熟睡的柳下原。就在它因着淡淡的月光发出一丝光亮之季,肖衡伸手轻轻一捻,已将那暗器接在手中。

  那黑影一见没有成功,忙飞身逃去。肖衡和殷红泪急追两步,肖衡急道:“慢着,你先留在这里看着柳下原,免得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说罢脚下施展轻功,只身追那黑影而去。

  洛阳郊外的小树林中,那黑衣人头戴面纱负手而立,好像专程在等候什么人。肖衡停下脚步,立在那黑衣人身后几丈之外,道:“你是华山派的?”

  那黑衣人也不回头,道:“何以见得?”

  肖衡道:“不是华山派的人又怎么会使华山派的暗器‘翠松针’?”说着,将手中的暗器向那黑衣人掷去。那黑衣人伸手夹住那“翠松针”,道:“乘龙萧史果然好眼力,只是不知道你猜不猜得到我是谁?”

  肖衡道:“你是何人,在没有见到你的真面目前,在下不敢妄下断言。”

  那黑衣人冷笑道:“很好!既然如此,你倒不如先问问我的剑?!”说话间,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口中吟道:“渭水绿溶溶,华山青崇崇。”一招“青松迎客”洋洋洒洒地使将出来,长剑回旋轻灵,却又坚韧非凡,气势十足。此乃华山剑法第一招,学起来最简单,用起来却最是不易。要真的使出既有威力,又不失气韵的“青松迎客”更是难上加难。看他能使到如此程度,决不是华山派中的等闲之辈。肖衡退了三步,玉箫一横,挡在胸前,待得黑衣人一剑刺到,以玉箫一错,玉箫即竖在面前,同时口中对道:“山水一何丽,君子在其中。”

  那黑衣人回过剑来,紧接着一招“苍松映寒”,长剑寒光闪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他口中吟道:“东窗对华山,三峰碧参差。”肖衡一边对道:“南檐当渭水,卧见云帆飞。”身子高高跃起,足尖在长剑上一个蜻蜓点水,跃到了黑衣人身后。

  那黑衣人见这一招仍丝毫不占上风,又吟道:“月出石镜间,松鸣风琴里。”手中催动长剑旋转不止,最后向肖衡送出,肖衡玉箫一指,在剑身上轻轻击了数下,伴着那清脆的“铮铮”声,吟道:“得心自虚妙,外物空颓靡。”那黑衣人上前接剑在手,默立不语,只是连连摇头,似乎心有疑惑。

  肖衡道:“我看阁下似乎有什么事不解。请恕在下直言,阁下的华山剑法实数上乘,只不过……”

  那黑衣人忙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空有架势,却不曾领悟剑法的真髓。华山剑法轻逸灵动,是因为它汲华山之气所创。阁下的剑法空有轻逸,却不见灵动,不免美中不足。”

  那黑衣人忽然仰天大笑,道:“肖衡,这下我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你看看我是谁吧。”说着摘下面纱,肖衡一惊,道:“你是……”

  待肖衡回到破宅之时,天际已露出了鱼肚白。柳下原还未醒,殷红泪一见肖衡回来,便跑到他面前道:“肖大哥,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真担心你出事。”

  肖衡道:“肖大哥怎么会有事呢?我还要帮你把案子查下去呢。”

  殷红泪经他这么一说,才道:“肖大哥,你昨晚追到那黑衣人没有?”

  肖衡道:“我追了他几十里,但是他的轻功也不弱,而且很狡猾,结果还是被他给跑了。”

  殷红泪见肖衡有几分沮丧,忙道:“这回跑了不要紧,只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柳下原?”

  肖衡道:“这倒也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如果我估计得没错的话,他该跟华山派有极大的关联。”

  殷红泪奇道:“华山派?难道是那个一直都不曾露过面的华青石?”

  肖衡道:“不无可能,我跟他交过手,他使的是华山剑法,而且功力不凡。相信之前上官府中的黑影也是他,却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

  殷红泪忽道:“莫非他想毁灭证据?如果公孙小姐真的是他杀的,他会回到他曾经杀人的地方,毁掉不利于他的物证。”

  肖衡道:“不错,而且之前在华山派,我们到那里时他已经不在了。但这完全可能是迷惑我们的假象,可能他那时并未离开,而他也由此掌握了我们的行踪。知道我们要来查此事,所以他铤而走险入上官府,想要先我们一步,动些手脚。”

  殷红泪道:“那我们今天再入上官府。公孙小姐他们是被吊死在府内大堂的大梁上的,说不定那里会有蛛丝马迹。”

  清晨,柳下原照例伸着懒腰,自语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早晨阳光,人就觉得神清气爽,一下又精神百倍啊。”

  殷红泪在一旁道:“是啊,你是又精神百倍了。昨晚,可把我们给累得够呛。”

  柳下原忽然很震惊的样子,道:“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为此我还惋惜了一阵。”

  殷红泪道:“我们什么时候来的,你自然也不必知道。不过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就把实话都跟我说了吧。”

  柳下原却奇道:“什么事,昨晚?”

  殷红泪心道:你还敢来装傻?便道:“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柳下原大笑起来,道:“我说过两次了,我叫臭叫花子。看你年纪轻轻,记性怎的比我还差?”

  殷红泪刚想发作,又强压下去,做了一个笑脸,道:“柳下原,你什么时候叫臭叫花子了?既然你连我问了你几次这事,你都记得,那昨晚发生的事,你不会不记得吧。”

  柳下原却一脸惊讶:“柳下原?你叫谁?柳下原?不过这个名字倒似乎挺熟悉的。”

  殷红泪又问道:“昨晚你的旧友来拜访过你了,这你记不记得?”

  柳下原忽道:“旧友?他又来过了?”

  殷红泪见他又是一问三不知,终于忍不住道:“柳下原,你快说。上官云岫为什么要逼问你瑛魄石的秘密?杀公孙小姐的真凶到底是谁?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柳下原经她这么一问,突然显出异样的表情,不知是痛苦还是惶恐,“瑛魄石”“公孙小姐”这些词语他一遍一遍地重复。但不知为什么,从他口中说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只见他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呻吟,一边喃喃念叨着那几个词语。肖衡见状也觉得不太对,忙暗示殷红泪不要再说下去,上前道:“臭叫花子,我们还是开工吧。你看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茶庐吹箫,你也该去街上候着了。再不走,只怕午饭可就没着落了。”

  柳下原一听,忽的跳起来道:“对啊,要趁早!吃饭这件大事耽误不得!”拉了肖衡便向外疾走,好像刚才的事不曾发生一般。

  如此殷红泪从清早一直等到黄昏,在殷红泪看来,就好比过了一年。明明找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现在倒什么也不能做。臭叫花子到底能不能说出真相,都是未知之数,而昨晚出现的那个黑衣人,又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她只有等,等肖衡回来,或是等晚上的来临,说不定事情还会有新的变化。

  快入夜的时候,肖衡和殷红泪再次入了上官府,而这一次却是直朝那大堂而去。这个时候府内众人大都回房,大堂之内空荡荡的,横梁高高地悬着,却好像随时都会倾压下来,有些令人透不过气来。殷红泪抬头望着那横梁,道:“这里就是当年公孙小姐被杀的地方,也是我师父被冤枉的开始。”她心中却不自觉地对自己说:但是,真的是这样吗?二人一左一右轻轻一跃,上了横梁。从两头向中间细细查来,到了正中间之时,发现本来布满尘灰的梁上有一处却似乎被擦去了,露出干净朱红的漆。肖衡伸手去摸,隐隐觉得有一些不平。此时太阳已经下山,大堂之内的光线甚弱。肖衡取出火折子在上面一照,发现上面有用利器划过的痕迹,这些划痕杂乱无章地布在表面,好像是新近造成的。肖衡轻声道:“你看,这划痕一定是最近被人弄上去的,就像是在刻意掩饰些什么。”

  殷红泪仔细地看了那划痕道:“不错,可能本来这里有些什么,被这些划痕破坏了,所以看不出来。看来他已经设法将证据掩盖了,但是这里原本到底是什么呢?”

  肖衡道:“不成,莫非因为这个,所有的线索就断了吗?”说着用手揩去附近的一块灰尘,细细查了一遍,什么也没有。接着再揩去一块,再细细查了一遍,如此不断反复。殷红泪在一旁却是看着肖衡的脸,注意着他的神情,心里想:肖大哥,像你这样的人,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么?忽听肖衡道:“殷姑娘,你看这里!”殷红泪这才回过神来,朝肖衡所指之处看去,发现上面有一道细细的痕迹,却不同于之前看到的利器划痕,看上去形状有些奇特,不禁问道:“肖大哥,这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肖衡道:“是铁磷鞭。这是华青石当年使的独门兵器。因为一般的鞭子鞭身都是圆的,而这种鞭子却是三角形的,所以它留下的鞭痕也很独特,就像这样。”

  殷红泪道:“那也就是说刚才那个都是划痕的地方,是被他找到而已经动了手脚的。这一处他却疏忽了。可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他的鞭痕呢?”

  肖衡道:“我想,一定是他当年用鞭子把公孙小姐他们吊上去的时候不小心留的。这下看来,华青石的嫌疑就更大了。”

  殷红泪道:“不过还是有一个地方没弄清楚,柳下原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肖衡道:“可惜他现在又疯疯癫癫的,想问清楚却又谈何容易?”

  殷红泪道:“说的也是,我们现在就只等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如果真能抓到他,事情就应该水落石出了。”

  二人如此又待了两日,肖衡白天依旧是去清贤茶庐,回来后稍作休息便再陪殷红泪去上官府。可是始终也不见上官云岫再去找柳下原,那黑衣人也迟迟未出现。事情又似乎再度变得一筹莫展。那日,二人正要入上官府,却听肖衡道:“殷姑娘,我们等了这么,都不见那华青石再出现。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毁灭了证据,所以先回华山派了呢?毕竟他身为一派掌门,派内尚有很多事务等他去解决,不能离开太久。”

  殷红泪低头思量,道:“这也不无可能。”

  肖衡听她这么一说,忙道:“我想我们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不如还是先去华山派,可能会有更大进展。”

  殷红泪道:“要肖大哥为这件事劳心劳力这么久,我心下也十分过意不去。只是这里还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我还不想这么快离开。”

  肖衡道:“是么?到底是什么事?”

  殷红泪道:“就是柳下原的事,你不觉得,他可能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么?”

  肖衡道:“可是他这么一直神志不清,我们又能够问出点什么来?”

  殷红泪道:“这倒也不是件易事。如此看来,只有依肖大哥所言,先跑一趟华山派,找华青石问个明白了。明天早上咱们就动身。”说着,回过身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打点的。肖衡见她答应,脸上浮起一丝微笑。